前回說到顧家琪因妄入京城身敗名裂在此逆境中,她起用一個眾人都想不到的廢棋,再次反將皇帝,這一次,終將其牢牢釘在恥辱柱上,再也不能對顧家聲威做任何文章
皇帝通姦臣妻陷害忠臣掀起的帝王失德危機,樂安錢莊導致的皇權信任危機,池老太引發的朝綱秩序危機,國庫永遠空虛,邊境戰火永遠不熄,皇帝永遠不知納諫悔改,朝野這些情緒累積到一定程度,最終釀成:逼宮
朝臣齊齊請奏魏景帝讓賢,由東宮太子監國掌權
不然,這天下沒法兒治理了
面對跪滿殿的非暴力不合作的群臣,魏景帝沉默地宣佈:罷朝三天
從此後,魏景帝就一直呆在西直苑養病,奏折什麼的,就由太子處理了朝庭顏面大損,要做出補救太子得攬大權,換一批老持穩重的清流派官員頒布一系列利民撫民安民政策,朝堂上湧現一種氣象
李太后也下旨,請池老太太進宮,聊聊家常
池老夫人以病氣纏身不能衝撞貴人為由,推卻跟太后聊生兒育女經,本是池老太盼了一輩子的榮德,現在卻不要,顧家琪問原因池老太嗤笑,看看太后千歲教出來的兒子,她跟這種人,不是一路的,沒得聊
顧家琪大笑,身邊隨從也笑得快意
過後,景福宮、景陽宮、景泰宮三宮齊齊下旨,封老太太為德真夫人,位階一品,賞賜無數
池老太叫三個兒子上書朝庭,她做的是天下婦人都同樣在做的事,卻沒養好兒子也沒管好媳婦,害死朝庭忠良,不能為天下人楷模表率,無功無勞還有過,不敢受封
隨著這三本辭恩奏折上去的,還有池家三位老爺的集體致仕請求
趁著這時候朝野讚美老太太的關頭,辭官,池太師還能保留一點孝子的名聲等到池老太效應淡落,池家三位官老爺必然受言官攻詰與其如此不如自己主動走,從根本上全面鞏固東宮正統優勢
東宮太子握著池家長輩的手,感激涕流,老太師這都是為了他啊
池太師同樣流露出君恩深重臣甘腦塗地無以回報的切切神情,感謝東宮對他的信任,又囑托他要遠離小人選賢納諫等等太子覺得他不能沒有太師,希望以後還能與太師聊朝政大事獲得太師的指點,池太師道竭盡臣所能
該說的該交代的整完後,眾人回府
三位老爺辭官,卻是池家親眷都沒有想到的事要是知道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她們怎麼也會頂著寧貴妃的壓力,對老太太好一點
老太太聞訊後,道也好,省得她死後無臉見池家祖宗
身邊婢女不明白,池老太籐杖一指,讓她們看池家內院的富麗景象雖非鋪金磚鑲白玉,但整個池府都經過翻修,雕樑畫棟,名花奇草遍地;滿府女眷個個綺羅軟緞,塗香脂抹珠粉,金翠繞滿身丫環婆子無數,好一副權貴人家氣派
「她們哪來的錢?」池老太神情裡有一種看透的通達光芒,她道,「不是貪污受賄,就是昧的良心財做官做的這份上,不如回家種地」
池家有多少田產地契家底她最清楚不過,那點官俸加皇家賞賜,要養這麼一大家子,要拿去疏通關係,要做人情回禮,哪裡夠池老太當年也想做點小生意,能幫襯兒子減輕負擔
經歷過就知道別人塞來的錢,燙手
池老太不能毀了兒子前途,就斷了投資的心思,平日裡精打細算緇珠必較,管著家裡姑娘素淨,舊衣淡食,不貪慕虛榮,好讓兒子們做個乾乾淨淨的好官
多少官員對百姓伸出手,都是始於內院女人要求的一根珠花簪,一塊佩玉,一塊絲絹上
她給兒子們說過,幫他們守後院,最後還是沒守好
兒子因「罪」辭官,也不枉然
這話傳到前院,三個兒子羞愧,領著自己房裡的女人,到老太太前磕頭認錯
池老太也不打他們了,兒子兒媳年歲也不小都有兒有女,該自己管自己,她不可能管他們到死總歸,她是要死在他們前頭的
池家眾聽這話趕緊地表態全聽老太太的,哪個不肖儘管打池老太卻沒興趣管教他們,她還要出門給丫頭看人呢
給池老太太牽線是寧國公府的夫人章氏,即池老太前兒媳寧氏的嫂子按說這兩親家關係壞了數十年,章氏不可能來幫池老太,打通京城的貴婦圈子
但是,她是寧曉雪的母親
寧曉雪是章氏中年得女,打心裡疼寵放在手心裡嬌養,就算不是奔著皇家媳婦的位置去,那也是要給她尋個世間最好的人家許嫁
美好的姑娘卻毀在那個白眼狼池越溪手裡
章氏必然是要鬥死池越溪和她的拼頭,幫襯救女兒出苦海的酈山公主,既是做人的基本道義,也是打皇帝臉的最好法子
因此,章氏就和池老太太說上話,老太太年紀大,不可能真地滿城跑挑人;就由章氏出面,先看好人,再帶老太太去鑒定,最後再由酈山公主自己過眼
章氏心意之誠,不比嫁女兒那會子少
王侯公勳世家裡歪瓜劣棗多章氏能從中挑出鳳毛麟角之輩,池老太還是比較認可章氏的心血但,沒有最好的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這年十月,京城早早地降溫這天,池老太回府叫池家女眷們集體去外家做客這表示她找到一家頂滿意的人家,讓小丫頭去看看人,要鍾意,就定下了
眾人坐馬車到地,舉頭看門楣,卞府
冬蟲夏草鴛鴦珠玉臉都綠了池家女們笑,真是現世報
這自然不是章氏挑的,而是池老太自己看中的秦老夫人帶著丫環婆子群迎出府,池老太太很有興致地打招呼:「大妹子,老太婆來討茶喝了」
秦老夫人道歡迎,親親熱熱地迎池老太進屋
聽說,這兩位魏朝數得上份量的老婦人一見如故,姐妹感情急劇升溫,最好坐同個熱坑剝花生納鞋底嘮大嗑
人有點多,大廳裡顯得有些擁擠,卞府管家忙招呼僕人添案椅
池老太看著屋裡屋外忙活,攙著秦老夫人的手道:「見笑,這丫頭啊,每次出門都帶大群人,要是站得端,行得正,沒做過虧心事哪怕人家找麻煩我這麼教訓她,也聽話,肯拿錢出來做好事
前大門那兒,那個黑心的人販子市就是她叫人端掉的,還有成名館那兒的惠民房平石路,什麼中風老人免費診療館,都是她出錢整的,多,我都記不清
有回啊,我就刁難她,怎麼沒聽人說你做善啊你猜她怎麼回我,她做事只要問心無愧,又不要人家記她名
我心裡聽著舒坦,瞧瞧,這就是顧遠山的女兒,心胸眼光都和平常姑娘不一樣」
人都還沒坐下來,池老太已經說上了,她扶著秦老夫人的胳膊,道:「她以前做過錯事,不過,現在肯改大妹子你大人大量,別忘心裡去;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小孩子年紀小不懂事走錯路也是有的」
秦老夫人笑點頭:「俗話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池大姐,來,先喝口茶,家裡孩子自己炒的,味醇香清」
池老太笑呵呵,接過茶碗品贊,兩位老人挨著相鄰的大椅坐下,卞府女眷也陸續出來會客,和池家女眷說上話程夫人和太師夫人聊得有勁頭,李香凝、秦廣陵和池家幾個孫媳婦聊蘇繡,另有兩個僕婦攙扶著一個女子盈盈彎腰見客,眉眼柔順,獨帶一身歲月沉澱後的優雅貴氣,分外出眾打眼
她便是池老太太的前三兒媳,寧氏,原寧國公嫡孫女,身份曾經一等一的金貴
如今麼,女惡母辱,寧氏下堂後棲居娘家,侄女寧曉雪的事揭發後,寧氏沒臉繼續住娘家,現傍居秦家寧氏長輩兄弟和秦家結過親,秦家小輩還稱她一聲寧姨,寧姑
池老太當沒瞧見這人,秦老夫人道:「大姐,給老妹子個面」
「大妹子,咱說好了,今天不說不高興的事」池老太放下茶碗,叫顧家琪到她們前頭,「這裡又沒外人,戴勞什子紗巾,快摘了,見見長輩」她笑對秦老夫人道,「這丫頭的眉眼啊,隨她老子,大氣;這人品也中,跟顧遠山一樣,有情有義,你瞅瞅,該訓就訓,小姑娘就是要靠人教成器」
顧家琪福了禮,笑道:「老太太您又要拿我打趣,大家都要笑話了」
「你聽聽,誇她還受不起」池老太心情好地笑道
秦老夫人笑應,道:「是,這丫頭模樣周正,百八里地兒都沒得挑的」
池老太給誇的臉笑成一朵花,接著道:「要不說得靠人教,她老子好,養出來的閨女也好」又跟秦老夫人賣弄,「我這病花銀子花心思,這丫頭近身侍候,從沒皺過眉頭老太婆自己有兒子養老送終,也不貪她孝順,都沒嫁人,該多給自己打算才是正經
她卻說,還是我給您侍候著,您這脾氣哪個吃消得起
這話不中聽,可這丫頭實在是為我好,太醫都要我戒燥戒發火,老太婆一輩子脾氣都這樣,哪裡忍得住,虧她在旁邊點襯著,能讓老太婆多活幾年
心眼好,真地沒得說」池老太強調道,秦老夫人嗯嗯笑說她有福氣,池老太直接轉入正題,「也不能讓她一直跟著老太婆,把自己給耽誤了老太婆厚臉,想讓大妹子幫忙給她說門親」
秦老夫人神情不變,笑問道:「不知大姐相中哪個?」
「就小的那個」
秦廣陵一下子站起來,秦老夫人收笑,看向她神色淡淡的,叫她坐下,不許對長輩無禮秦老夫人看一眼跟前的顧家姑娘,道:「只要他們年輕人說好,我不反對」
「奶奶」秦廣陵沒有坐下,咬著唇委屈不甘地阻止
池老太看她一眼,道:「咋地,那小子沒跟他們說麼?老太婆問的時候,他挺樂意的呵」
「那你怎麼不問問她,她鍾不鍾意」秦廣陵氣紅臉,手指顧家琪大吼道
池老太太微笑回道:「丫頭說隨我做主」
「胡說,她根本不喜歡別人,她、她喜歡的是我爹」秦廣陵不顧一切地吼道,「老太太您摻和她的事做什麼,您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人品,她那品性說出去都給顧家抹臉黑」
秦老夫人約莫也不是真正想應承這事,由著秦廣陵說話
池老太的臉沉下來,轉頭說道:「大妹子,你這孫女真得好好教教」
秦老夫人還沒表態,李香凝幫腔道:「老太太,說句不中聽的,我覺得您還是先管好自己家,您家裡出的那麼大事,真不好說人家不會管教孩子」
屋裡靜下來,嗑瓜子剝花生笑語聲全隱了
池老太太瞪眼看過去,道:「老太婆教兒子,教出一個狀元,兩個一甲進士;教出的孫女,能主東宮;教出的孫子,都是兩榜三榜的舉人,最差的也在國子監做童生你說我不會教人?」她用籐杖柱柱地,氣過火兒了,「依著老太婆過去脾氣,非把你拽到你家長輩前頭好頓打」
秦老夫人忙勸她消消氣,小輩不會說話,她把兩個小輩都跟池老太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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