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顧家琪被擄天山期間秦家堡因失唯一男嗣大亂,遠在蘇南轉移皇家注意力的三月主僕,掉入二皇子黨人的陷阱,前有當地官府找麻煩,後有秦家堡女眷欺壓,生活無以為繼,不得不低頭屈服
顧家琪聽完三月訴說,深呼吸,壓下心火,問道:「欠多少銀子?」
程昭插話道:「不是錢的事,是有人想要那家店」
「請程公子牽個線,盤店給虞家」
程昭點頭,他沒問題;他看向縮在三月後面的小姐,不知阿南捨得與否三月欲言又止,和小姐嘀咕幾句,還是點頭同意秦廣陵不樂,念道:「阿璧,你怕什麼,就跟他鬥到底」
顧家琪沒答腔,只和程昭商量了些買賣上的細節問題,再告訴三月主僕以資抵債應該還有筆銀錢,日後生活不必愁她又和顏悅色地問道:「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三月想了想,看一眼自家小姐,道:「婢子還是想找點事做」
坐吃山空,她心裡總是不踏實的
顧家琪笑笑,安排她給秦家的書坊抄書三月羞愧:她不識字呢顧家琪道,一學就成秦廣陵道這主意好,既能存私房錢,還能長見識
「以後三月就可以給我寫信了」秦廣陵歡天喜地地說道
三月見小姐不反對,也笑了,高興地答應
顧家琪再吩咐秦左秦右,護送仨人回蘇南,並叮嚀,以後不要隨便離開蘇南三月用力點頭答應,她已經完全瞧明白了,二皇子那幫壞蛋就等著自家小姐鑽圈套,好欺負人,下回不管誰來說,她和小姐都不會出蘇南的
熱鬧的大廳靜下來,顧家琪吩咐秋月叫曹富春過來,她有事安排
曹富春來了,顧家琪讓他搞個活動,為帝國歌舞劇團徵稿,不限對像年齡身份,徵稿錄用後,高價買斷曹富春記下要點,顧家琪又道:「你安排個人指點小夫人身邊的那個丫環」
「你請放心」以曹富春的門路,也是聽說過蘇南那地頭的事,不過,因為事不關己,管事各有各的立場與管轄區域,他自然不會撈過界去多事
現在秦璧這個任的陸南區域總管事有所吩咐,他必然會把這事辦得妥妥貼貼,不叫人指摘
顧家琪點頭,曹富春收起東西,退下
很偶然地,顧家琪側身轉抬頭,看到拍賣會場門口站了個人,由皇子繼任的海陵王世子,又黑又瘦,皮包骨,整個營養不良的典型
顧家琪現在扮演的身份與他是不認識的,她克盡秦家管事的職責,點個頭打招呼道:「見過海世子,有什麼吩咐?」
一米五三版的排骨君,斜眼,冷哼甩臉,不理人
海陵王府長史令陸有倫,代為說話,他向秦廣陵要說法:「秦小姐,前年本府曾向秦顧作坊下單,要一座式紅夷炮以及步兵專用火器若干」
秦廣陵面有赧色,道:「是有這麼回事可、」
陸有倫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打斷緊逼質問:「那麼秦小姐能否解釋這頂大炮為何沒有送到海陵王府,而是出現在公開拍賣會場?」
當日秦顧作坊在危難之機,海陵王府急人所急,提供兵部文件和訂單,但是,海陵王府要的火器到現在也沒有蹤影
「你們,是想違約嗎?」他喝問道
秦廣陵又急又委屈,雙眸看向秦璧求救因秦廣陵接管火器坊,顧家琪為避嫌,並未過問作坊事務,所以,她不清楚火器坊不給陸有倫發貨的緣由
她叫來火器坊的管事解釋,柳一指要主持拍賣大局,出來的是他的兩個副手顏文童和宋橋顧家琪要他們說明情況,宋橋很激動,看起來有很多話,但他看了眼同僚,沒有說
顏文童行禮後,道:「我坊接到兵部文件,禁止火器南運」
海陵王府當初能訂購火器,是有兵部許可的文件但兩年後,兵部的風向變了
兵部任尚書先是從三公主夫婦那兒收回火器鑄造許可證發放的權利後來又下文,借戰時需要,廢除火器私人買賣權最近,聽說內閣和兵部在商議行文,收購民間火器坊變為皇朝所有即國有資產以扼制南北亂局的消息
原來內閣這個想法還只能算是紙上談兵,因為戶部沒錢
但是,事情就這樣巧,皇帝剛好借到一大筆銀子,正好用來收購那些半私有的火器坊
秦家公開拍賣庫存火器,實在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現在不賣,就要被賤價處理了為表達對朝庭這一決定的強烈不滿,秦廣陵選擇了公開拍賣
如果魏景帝站在顧家琪前面,說不定會問句:氣死沒有?
顧家琪卻是笑,不是早知自己的對手何等老奸了麼所以,沒啥好氣的
何況,她從沒想過借軍火生意把景帝趕下台,景帝與他的內閣實在是緊張錯了方向
「你們必得給海陵王府一個交待」陸有倫喝斥顏文童,一句朝庭有文就完了,他們給的錢、材料和各種幫助,是不能就這麼算了的
顧家琪回過神,道:「陸長史,朝庭禁令非本坊力所能及不過,海陵王府所蒙受損失本坊願意賠償一二」
她吩咐顏文童給柳一指傳話,海陵王府的貨留置不賣她又請秦廣陵同意,陸有倫率人前往皋山陽西關自行提貨海陵王府能不能順利把貨運回南邊,恕秦家堡限於皇命,不能給予幫助
陸有倫直視秦璧,道:「璧管事能這麼決斷就好那麼,手令?」
顧家琪一笑,讓宋橋與海陵王府的人一同回作坊
「希望陸長史能夠理解」
「本官只希望貴堡行事要有個法度,不要想當然,把所有人都想成傻子」陸有倫看向秦廣陵,意有所指地暗諷公開拍賣這個餿主意,也不怕皇帝盯死秦家堡
海陵王府就算高價買到自己的貨,又怎麼在皇家廠衛的監視下運回南固
那真是寡婦死兒子,再沒指望
送走海陵王府的人,秦廣陵找到空檔,趁著秦璧不怎麼忙的時候,急問道:「阿璧,你沒有生氣?」
顧家琪冷眉冷眼,道:「大小姐,稍後,你要擺席給各位前輩敬酒請不要再出差錯,讓堡主失望秋月,帶大小姐去換衣」
秦廣陵咬住下唇,面色難堪,腳一跺,扭身跑了,眼底似乎還有可疑的水花
顧家琪心裡直歎氣:這妞到底看上她哪裡,她改還不成嗎?
她捏捏眉心,吩咐春花按她口述致信堡主,解釋泯州的鬧劇來由春花寫完後,送信紙給她過目顧家琪掃過,沒問題,封緘送出
秦廣陵受制激,挨了訓,終於明白這場展會對她自己的人生的重要意義,展會後的酒宴她表現得可圈可點,沒再出漏子
顧家琪敲打柳一指等火器坊管事後,帶著人回沅州平安客棧,收拾東西
結賬時,客棧掌櫃攔阻三人去路,指著大堂裡的人道別忘了領走那兩個姑娘很眼生,長得水靈水靈的,一股子江南味兒,卻穿著佛朗基即葡萄牙式樣的宮廷裝,戴著金卷毛的假髮,撲香粉,各提著化妝箱用生硬的吳儂語,結結巴巴地強調,是顧家琪買回她們來伺候的
「主子,你看,這兩個不知哪來跑來的妖人,亂七八糟連話都不會說」秋月先嫌棄
顧家琪笑了笑,道:「我不是說過要做點小生意,跟番人打交道得先會說番語,她們就是來幫忙的春花,你安排下」
春花應話,領兩個來的姑娘去梳洗打扮
秋月又問道:「主子,她們什麼名兒啊?」
「冬蟲、夏草」顧家琪不假思索回道,大家各自介紹姓名,相互認識熟了,分工明確,再到蘇南與秦左秦右匯合,七人繼續南下查賬之旅
有冬蟲夏草相助,顧家琪與關靖南的聯繫順利練人手、布暗兵、收購南貨、再轉賣番貨,這些事佔用她大部分精力,查秦家內賬變成她干私活的障眼法
兩年後,投機走私買賣步上正軌,開始盈利,看著賬面上飛漲的數字,顧家琪做夢都會笑醒
她照常往海陵轉巨額賬款,另部分利錢,她全做投資,走哪兒,錢撒到哪
名下資產多寡,照關靖南話說,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黑賬
時光匆匆,一晃三年,樂安之變,讓秀顧家琪的查賬「征戰」之路蒙上了一層陰影,其後雖略有斬獲,但都不能與初出茅廬時的光芒萬丈時相媲美
秦家堡內線管事搖頭歎息,道小狐狸受不得挫折,難成大器,可惜可惜,實在可惜
能想出樂安娛樂城大商業帝國計劃的年輕天才,就此低落,魁爺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在秦家大姑母屬意奪取家權的關頭,尤顯得分外可惜
就在秦家大姑母如春風馬蹄疾的得意關頭,皇朝中心傳來噩耗:查樂安在建娛樂城,實質為賭城,這是在滋長民眾好逸惡勞游手好閒惹事生非的大毒窩,必須停建
真正晴天大霹靂
五十年的心血,三十年的隱忍投資,一朝付諸東水流
秦家大姑母差點摔死,她匆匆跑去找上家,問:寧貴妃失寵了?
上家答道,寧貴妃榮寵依舊,是東宮太子
五年前,太子受顧氏叛國案牽連,一度冷藏於東宮,每日吟酒向山林,不問政事未料,他在私下裡收集寧貴妃驕奢淫逸、禍亂朝綱、危害社稷的證據當內閣向皇帝復請為皇儲太子授課,東宮便發動御史彈劾寧貴妃
這是東宮復起頭件大事,樂安娛樂城計劃就是在這場爭鬥中的犧牲品
秦家大姑母幾乎要抱著上家哭,快想辦法啊,她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搭在上面,小山一樣的高利貸能壓死所有涉利者
上家也不痛快,他何嘗不急,三千九百九十九萬兩的巨款,難道他就少借高利貸了麼但寵妃與太子之爭,沾之即死現在涉事官員紛紛推諉,只怕受牽連;宮裡頭,有錢都找不到主塞,就怕站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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