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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零八章威廉.沃爾夫 文 / 風再起時

    黃辰性格謹慎,哪怕再不便也堅持夜宿船上,並未像鍾彬、鄭芝鵬一樣住在中左,他認為那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所以他聽說荷蘭艦隊突至的情報時,方顯得從容不迫。他這次來中左帶著十艘大海船,除了十二丈座艦,此外還有兩艘十丈大船,最小的也是蒼船,像帆槳兩用的八槳小船一艘未帶。以他的實力,即便打不過荷蘭人,逃脫總沒問題。

    不久,站在甲板上的黃辰便看到鍾彬、鄭芝鵬帶著手下火燒屁股一般朝著港口一路狂衝,顯然是怕俞咨皋收到荷蘭人到來的消息,將他們殺了小說章節。

    鍾、鄭二人沒有回自己的船,而是奔著黃辰座艦跑來,準備同他合計一下對策。

    鍾彬、鄭芝鵬二人雖是海中男兒,以精悍著稱,氣力過人,卻架不住一路跑得急,一上到甲板便立刻不顧形象的坐倒,胸腹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如同兩個蛤蟆,汗水順著緊密的髮根淌下,在黝黑粗糙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痕跡,怎一個狼狽了得。

    鍾彬稍加恢復,立即急急說道:「塞、塞他老母!定是俞咨皋、俞咨皋那老兒和許心素把紅夷引來,必須盡快通知盟主,早作準備。」

    鄭芝鵬一旁猶豫道:「如果不是怎辦?」如果真是俞咨皋、許心素引來,他們豈能活著逃出中左,何況紅夷今年也非第一次來了,只是這次來的規模大了一些而已。

    「不是?」鍾彬冷哼道:「不是我鍾老六以後跟俞咨皋姓。」

    黃辰聽得險些發笑,鍾彬真能隨了俞咨皋姓,那也算名將之後了。

    鍾彬不知黃辰心裡正在編排他,扭頭問道:「黃兄弟,你怎麼說?」

    黃辰想了想道:「再等等看。事情還未明朗,不急著做決定。」

    「好吧。」鍾彬說道:「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中左,免得被紅夷堵住,遭到內外夾擊。」

    「去烈嶼吧。」黃辰提議道。

    烈嶼黃辰經營已久,自然比別處強百倍。鍾彬、鄭芝鵬皆說好,他二人不敢再上岸,坐著黃辰的船直接出發。

    路上,隨著紅夷艦隊駐足浯嶼不前,鍾彬不禁面露疑惑,難道他之前的猜測錯了?

    黃辰同樣覺得摸不著頭腦。

    俞咨皋不是不想殺鍾彬、鄭芝鵬,尤其鍾彬這廝,著實可惡,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以消心頭之恨,然而他尚未與紅夷談妥,不好冒然出手,既是怕打草驚蛇,也是怕紅夷突然反悔,蠻夷不可輕信,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德韋特也不是不想去中左,他是被俞咨皋堅決拒絕了。只願讓許心素從中當聯絡人。

    福州,福建巡撫部院。

    「砰!」朱一馮狠狠一拍桌案。怒目瞪著跪在面前的俞咨皋心腹楊尾,大聲喝道:「俞咨皋他想幹什麼?他想幹什麼?!」他愁出了多少白髮、耗盡了多少心血才安撫好鄭芝龍,讓他解去中左之圍,甚至不在福建抄掠,眼看招撫有了成功的希望,俞咨皋卻在這時引來紅夷。欲與鄭芝龍為難,莫說動怒,朱一馮殺了俞咨皋的心都有了。

    楊尾規規矩矩叩頭道:「撫台息怒,俞總鎮亦不知紅夷因何而至,方遣我來福州向撫台稟報。」

    朱一馮氣急反笑道:「好。好一個不知因何而至,俞咨皋俞總鎮當真了得。」

    楊尾按著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道:「紅夷素來桀驁狡詐,此來心意未測,萬一生了歹意,以中左今日之人船俱乏,俞總鎮縱然有心殺敵,亦萬難抵擋夾板夷舟。望撫台顧念漳、泉二府百姓前遭海寇凌虐,後受紅夷威脅,撥給中左人船,以衛閩疆無憂。」

    朱一馮冷冷一笑道:「怕俞總鎮要船不是對付紅夷,而是去對付鄭芝龍吧。」

    楊尾無奈地道:「撫台何出此言?俞總鎮心無城府,世篤忠貞,鎮守南海數十載,雄風捲霧鞭霆,壯略排山倒海,揮戈海氛立靖,今偶有小敗,瑕不掩瑜,乃絕今之名將,世仰之標銅,撫台對俞總鎮成見如此之深,莫非有人進讒?」

    朱一馮頓時被對方的話噎到了,再難吐出一個字。楊尾雖有吹捧俞咨皋之嫌,但後者確實功勳卓著,少有人及,不比一般總兵,他也是氣糊塗了,才口不擇言。

    半晌,朱一馮強忍怒意道:「我會派遣洪都閫帶船去泉州,以警紅夷,叫俞總鎮不必擔心。」

    楊尾聽得不由一急,都司洪先春向來只聽朱一馮一個人的命令,連俞總鎮都指揮不動他,這可不符合他前來的初衷,連忙勸道:「洪都閫從不曾建功於海上,如何能敵紅夷?懇請撫台收回成命,將兵船交給俞總鎮統帶。」

    朱一馮哼道:「誰人天生將才?平日洪都閫與我作答,心懷韜略,胸藏萬甲,亦勇於任事,以他為將有何不行。」

    「終是紙上談兵,未經……。」楊尾還要再勸,猛聞朱一馮呵斥道:「放肆!我用人何用你來評說!」

    楊尾心知難以改變朱一馮決定,心下一歎,不再多言。

    隨後朱一馮又一字一句道:「你回去告訴俞總鎮,叫他好自為之。退下吧。」

    楊尾一臉失望的退出房門。

    俞咨皋肯定不會滿意此行的結果,朱一馮又何嘗滿意。正統之前,總兵官執掌衣甲、兵器、城堡、屯田、錢糧等等,權勢極厚,正統時增加一條「凡一應軍機之事,須與巡撫等官從長計議停當而行」,自此以後總兵再也不能獨自決斷軍機,事事要同巡撫商量,而且「毋得偏私執拗,乖方誤事。」現在俞咨皋豈不正是?俞咨皋借用紅夷之力,朱一馮空握兵船、器械、錢糧等資,除了上奏彈劾,竟別無他法鉗制。

    朱一馮滿腔怒火,盡數化為文字。派人火速送往京師。可惜,這封奏折注定得不到任何關注,因為就在此時當今天子朱由校駕崩於懋德殿,終年二十三歲,京師亂成一團。天子朱由校沒有子嗣留下,其弟信王朱由檢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次年為崇禎元年。

    …………

    雖然紅夷艦隊始終停靠在浯嶼,不曾前進一步,卻頻頻派出船隻往來中左,黃辰等人又非瞎子,豈能看不出二者之間暗通款曲,當即派船火速西去,通報鄭芝龍。

    鄭芝龍收到消息時,海盜已在廣東劫掠一整個月,人人都有不小收穫。而潮、惠二府,殺掠最慘,百姓空虛,再難撈到多少油水,從八月十五日過完中秋佳節,海盜開始陸續返回銅山。

    不久,鍾彬麾下一船在浯嶼海域游弋,被荷蘭快艦伊拉斯莫斯號erasmusmuns俘獲。船上四十人皆被移往中左,交與俞咨皋處置。鍾彬惱恨紅夷。偏偏又發作不得,惟有生生嚥下這口惡氣。事情已然明朗,黃辰三人不再逗留,率領麾下船隻遠遠繞開浯嶼,直奔銅山而去。

    九月初,浯嶼。

    許心素佝僂著身子從船內出來。面上帶著濃濃的疲憊之色,近幾年他已經很少下海了,在家著重養生之道,保養得一直不錯,然而這些日頻繁往還浯嶼、中左。令他整個人都顯得蒼老許多。上了岸,許心素徑直前往浯嶼水寨去見德韋特。

    「simsou許心素,我的朋友,你看上去越發疲憊了,願上帝保佑你。」德韋特用手畫著十字道。

    許心素不在意道:「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累一些沒什麼。」

    德韋特聳肩道:「可是你這次依然沒有帶來好消息,不是嗎。」

    「就快了。」許心素有些煩躁地道。他知道俞咨皋在顧慮什麼,後者得不到巡撫朱一馮的支持,所謂通商根本無從談起,即便朱一馮點頭,也不過是增加百一幾率,朝廷九成九還是會拒絕。俞咨皋怕信裡提到通商,最後沒有做到,紅夷一旦鬧起來不好收場。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是鄭芝龍自己忍不住跑來中左,和紅夷來個二虎相爭。

    德韋特一邊邀許心素入座,一邊說道:「simsou許心素,你必須加快速度勸說你們的水軍都督,否則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先一步垮掉。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再有兩到三個月,我就要乘船離開遠東,回我的祖國,而新的大員長官彼得.納茨,他並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許心素說道:「我當然明白。俞總鎮已有意動,我保證這個月內一定把信給你送來。」

    德韋特攤開手道:「我不知道他還在猶豫什麼,若福建省最高長官和水軍司令親自書面提出,並保證准許中國商人對大員和巴達維亞的自由貿易,不需要中國水軍的增援,我將以公司現有的力量,趕走海盜iquan一官及其同夥。」

    許心素雙眼微微瞇起,原本俞咨皋的計劃是派遣他、楊氏兄弟及中左殘師配合荷蘭人作戰,他一把老骨頭了,實在不想再折騰,德韋特打算獨自鎮壓鄭一官,自然千好萬好。心裡打定主意,此番回去,無論如何也要說服俞咨皋。

    當許心素再次返回中左,將德韋特的歸國日期從兩到三個月壓縮到一個月內,將德韋特的不滿提升到憤怒,再提及紅夷不需要中左兵力幫助,俞咨皋終於撐不住了,隨後許心素又偽造一封巡撫朱一馮的書信,一同交給浯嶼的德韋特。

    次日,荷蘭艦隊揚帆西去。

    海天猶如扯開了兩匹藍色綢緞,平整而又光潔,看不見一點點瑕疵,藍得讓人心碎。

    「休斯頓號heusden」,重250噸,韋斯特艦隊中排水量僅次於旗艦「維蕾德號vrede」,載有2.54磅炮4門,8、9磅炮8門,12磅炮4門,水手85名,士兵25名。

    「休斯頓號heusden」的船長看起來很年輕,僅有二十四五歲左右,和一副修長挺拔的身姿、一頭引人注目的金髮相比,他的相貌略顯普通,身上穿著緊致而又帥氣的獵裝。要知道並不是只有德韋特那身華麗而臃腫的服飾才叫時髦、流行,荷蘭與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進行的長達四十餘年的獨立戰爭才過去十幾年,當初掀起的獵服和騎士服熱潮至今未消。

    他叫威廉.沃爾夫,他不是荷蘭人,他是德意志人,有著德意志最普通的姓,最普通的名。他出生於巴拉丁,成長於巴拉丁,然後?然後令人膛目結舌的戰爭爆發了,他不得不和家人到荷蘭避難,雖然荷蘭很小,但它卻比那個稱號為神聖羅馬帝國更加有安全感。

    威廉出身商人家庭,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來到荷蘭後立刻進入萊頓大學就讀,作為歐洲最著名的大學之一,這裡多達四分之一的人是外國人,所以他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很快就融入其中。

    在萊頓大學學習期間,他認識了一位好朋友,賈斯柏,一個在他眼中堪稱完美的男人,英俊、富有、熱情開朗,多才多藝。隨著雙方友情與日俱增,身為東印度公司股東之子的賈斯柏向他吐露他的心聲,他想當第二個燕.彼德爾斯遜.昆「東印度帝國」皇帝。昆兩任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是「東印度帝國」的締造者,他的名字受到所有荷蘭人推崇。

    威廉完全被好友的人格魅力折服,沒多加考慮就點頭答應了。在賈斯柏的建議下,兩人從萊頓大學退學,前往錫根,進入歐洲第一所軍校,錫根軍校接受為期6個月的軍事訓練,包括騎術、武器、鎧甲、地圖、救援示範和其他學校所能提供的所有教育性目標。

    錫根軍校的創始人、校長約翰.雅各布.馮.沃爾豪從未有過帶兵打仗的經驗,但他卻是歐洲首屈一指的軍事理論家,著有《騎兵藝術》、《步兵藝術》等書,曾經做過荷蘭偉大的莫裡斯親王的軍事顧問,這是兩人進入錫根軍校前對馮.沃爾豪森的惟一認識。可是沃爾豪森的嚴肅與嚴苛令兩人和所有同期生大吃一驚,很多人被他魔鬼訓練折磨得苦不堪言,申辦了退學,但威廉和賈斯柏最終挺了過來。

    半年之後,當他們從錫根軍校大門走出來,已經徹底脫胎換骨。

    1625年1月,賈斯柏成為「休斯頓號heusden」船長,兩個人帶著無盡的豪情奔向神秘的亞洲。然而就在從非洲橫跨印度的航行中,賈斯柏連同船上十數人一瞬間被病魔擊倒,一個接著一個痛苦的死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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