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市金融環球中心大廈,第九十三層,西餐廳,雅座。
坐在曾經這個亞洲最高的空中餐廳俯瞰黃浦江,江上的輪渡就像是一片片扁舟,行人如織更是宛若螞蟻密密麻麻。
聳立的摩天大樓也好像變成了一堆堆玩具。
王朝年很喜歡這種俯瞰的感覺,這樣會讓人產生一種偉大的錯覺。在這座最高的餐廳裡一疊澳洲和牛塔搭配羊肚菌泡沫汁和秋季松露,每日新鮮空運到魔都的加拿大龍蝦帶殼烘烤和一杯來自法國拉圖酒莊1962年雄偉的拉圖堡國寶美酒,這才是有錢的享受,偶爾再瞥一眼底下忙碌的人群,頓覺得心中更是甘甜。
不過此時,坐在王朝年對面的男子並不這麼看。
男人大快朵頤著雪花牛肉,咀嚼著紅果,吃的嘖嘖有聲,一杯拉圖紅酒嫌沒有味道被他換成了高酒精的茅台白酒,吃相十分的粗獷。
王朝年不經意皺了皺眉,身體有意識離他唾沫橫飛的食物殘渣離的遠點。
「王少真是會享受啊,哈哈。」男人吃了個乾淨,拿過餐巾抹了抹油膩的嘴巴。
這男人滿臉橫肉,雙目細小,右手大拇指有一個黑玉扳指,讓人一看就覺得不願招惹。事實也的確如此,王朝年知道他的身份是下海市黑金會真正的骨幹,王朝年雖然出生在下海市第一富豪門閥,但也知道這種人並不好惹,有時錢未必都可以破災。
距離上次刺刀被抓進局子裡有一段時間了,這些天,王朝年也是如坐針氈,學校那些白癡同學天天都用一副「和璧高中最強的王和轉校生對決」的眼神看著他,期待你妹啊,當老子是猴麼等著給你們表演。前兩個王被周幽迅速瓦解自然會期待最後的一個王的作為,就好像電影一樣,對於那些臨高正緊張萬分的高中生來說算是一次放鬆。
王朝年可放鬆不起來,他現在很後悔要搞什麼三王一後了,他有些明白周幽說這就是被打臉的設定啊,他又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結果搞得自己不上不下。
主要是他查周幽查不出絲毫背景來,不然的話依靠錢可以給他家裡人搗亂,施加壓力,敲山震虎可是王朝年屢試不爽的手法。
也不知道是葉弱水隱藏太好還是那轉校生真的是個一身孑然的窮光蛋,死活沒查出頭緒。唯一辦法當面給周幽交鋒了,但是連刺刀都進去了,王朝年只能找到刺刀的幕後老大——這個名叫屠剛的男人。
「那刺刀的事情,屠剛大哥都沒辦法解決?」王朝年倒上一杯白酒。
刺刀利用黑金會在下海市的各大高校狐假虎威,後面最主要還是由這個男人想賺點外快。現在刺刀被抓進去,外快事是小,但是作為刺刀的上頭,相信會咽部不下這口氣。
「王少不知道能不能動點關係?怎麼說也是因為王少的原因……」屠剛喝著酒,皮笑肉不笑。
「這種事我真是愛莫能助,我那個老爸要是知道可真會控制我的零花錢。」王朝年連忙訴苦。「而且那轉校生羞辱了翔子,我也是看不下去,沒有想到他會那麼牛叉。」
屠剛撇了撇嘴:「不提這些了,只能說那廝活該,在學校裡動槍,這種沒腦子的人扔掉就扔掉,不用可惜。」屠剛又喝了一口,刺刀那些手下的死活遠沒有手中一杯白酒吸引人似的。
「屠剛大哥有主意就行,有其他能幫忙的只要能幫上,我王朝年絕對不會推辭。」
「我正好有一件事想請教王少。」
「什麼事大哥儘管要求。」
「那個轉校生真和葉家沒關係?」屠剛放下了杯子,細小的眼睛含著複雜難名的情緒。
「絕對沒有。」王朝年信誓旦旦的打包票:「下海市那些權利圈子我能不清楚嗎,周幽從沒聽過,就算是私生子也沒有這樣的消息。」
「上京呢?」屠剛笑著問。
上京是華夏的首府,要說權利圈子,那裡才是真正的盤根錯節,深不可測,黑金會喜歡稱為總督的下海市市長充其量是一個被上京上任高層用來祭刀的貨色而已。
上京的圈子有「紅,政,商,士」四個級別,王朝年充其也就是一個富二代,最多也就和政治上的官二代俊秀有些認識。而上京的「紅」是軍隊大院系統裡的,不過這些俗稱的紅二代壓根不會來下海市讀書,何況是一個私立高中了。
「我問過我父親,紅色家族裡沒有一個姓周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屠剛笑道:「行,怎麼說刺刀也是我的手下,他被一個學生設計陷害進了局子我臉上也沒光,不讓那學生付出代價,我也丟了這黑金會骨幹的身份。」
王朝年笑著敬著酒,他早就料到屠剛會出面擺平這件事,周幽自作聰明陷害了刺刀以為就高枕無憂了,這種小手段只會激怒這些凶殘的傢伙。不過無論怎麼樣,只要周幽滾蛋,那他這個王就贏了,不過首先得和劃清界限,不能讓葉弱水誤會是他做的。
「屠剛大哥準備什麼時候出手?」
「最近不太平有人在我們夜總會鬧事,出了事。」談到這個,屠剛表情就變得更是凶悍。
「不是?誰敢在你們夜總會鬧事,下海市的夜總會不是由那個看門狗紅包罩著嗎?」王朝年驚訝的問,他最近都在想周幽的事情壓根沒注意到千嬌百媚的事情。
「他被人幹掉了。」屠剛沉著臉。
王朝年吃驚的張大嘴,簡直可以把杯子都塞進嘴裡。那個打手紅包,王朝年雖然看不起他,但是也知道這男人是小有凶名的,被人幹掉了?魔都是不是來了什麼妖孽了,竟然會接連發生這樣的事。
「怎麼回事?」王朝年連忙問道:「有沒有能讓我幫忙的?我和我爸爸說說,他和公安局局長關係不錯,在公安部裡也認識人,可以出個面。」
「恐怕王少那些關係是沒什麼用了。」屠剛冷笑。
「不會,難道是中央出的手?但犯不著和一個夜總會較勁?」王朝年大惑不解。
「是國安部,王少有辦法嗎?」屠剛笑謔的問。
王朝年張大嘴,簡直覺得匪夷所思,十歲的少年嚇了一大跳「國安部,紅包不是想造反??」不然的話,國安部怎麼也沒有理由和一個夜總會過不去。
說到這個,屠剛也是心底壓抑的很。
「聽說紅包殺人時被前來喝酒的國安部給抓住了,然後擊斃。那小子據說和國安部那名部員有些關係,事情就鬧大了,可能是上京紅色家族的某個三代。」屠剛鬱悶的回答。
「……」王朝年很同情。
惹上那些紅色家族,沾黑的一般死的都很快。
「那就這麼算了?」
「廢話,難道去和國安部開戰?」屠剛一副你白癡的樣子,黑金會勢力再打但和國家機器比起來就是一粒沙,不是一個渣,一吹就滅。而且黑金會也只是損失了一個夜總會,算不什麼大損傷,只能如此了。
「那真是倒霉啊。」
「嗯,所以等這事風頭過了,再和那小子算賬。」屠剛道。
「不過那要多久?」王朝年有些等不下去,學校那些同學可在看他的笑話。
「放心,會讓王少你滿意的。」屠剛似笑非笑,最後一瓶茅台一口灌了乾淨。
王朝年看著他,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不安。
黑金會的夜總會都被滅了,不會和那小子有關嗎?那個周幽似乎很會算計的樣子……不過王朝年馬上覺得自己想太多了,一個轉校生有這麼大能耐能請動國安部的話,根本不需要什麼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