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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8章三個畫像 文 / 沐軼

    那掌管歉意一笑,道:「但凡到敝寺敬香禮佛,有佈施十文以上者,都要在功德簿上留名的,可是不管老衲如何說,他們三人都只是不肯留名,也不說住址,只說禮佛出自誠心,卻不為別的,所以毋須留名。嘖嘖,這等真心敬佛修行的居士,當真難能可貴啊!」

    司徒策也是連連點頭,道:「我本來想著若是能知道他們姓名地址,登門拜訪了卻心願,現在聽大師您說他們三人留私德不留名,這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啊,那是一定要去拜訪的,大師可知道如何找到這三個大善人嗎?」

    掌管捋著鬍鬚沉吟頃刻,道:「聽他們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呃——,倒像是京城人氏。」

    京城的?明朝中後期京師已經遷都到了北邊的順天府。難怪農家小媳婦說他們說話繞**,自己卻沒有想到是京師那邊的人。京師的人跑到鎮海縣來殺人?為什麼呢?

    司徒策隱隱感到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沉吟頃刻,司徒策對掌管道:「我管家擅長畫像,不知掌管能否把那三人相貌說了,我管家畫下來,我們也好按圖尋找,不知可否?」

    「這個……」老掌管瞧了一眼司徒策,沉吟道,「半個月了,老衲也記不太清楚他們的長相了,也不知道還能記得不……,」

    司徒策笑了,摸出一小塊碎銀子,估計有七錢,放在桌上,推到了掌管面前。

    老掌管也笑了:「公子也是潛心禮佛的大善人,跟嚴施主若能結識,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老衲怎麼都要幫公子找到他們的。呵呵呵」

    唐糖見他見錢眼開,撇撇嘴,道:「你不是想不起來了嗎?」

    「呵呵,老衲勉力回憶,若是當真記不得,還有寺裡徒兒們嘛,他們年輕,應該能想起來的!請公子雖然放心!」說著話,老掌管泰然自若地講桌上那塊碎銀子攏進袖子裡。

    司徒策又道:「這三位大善人施捨的銀錢能否拿出來給我,我用同等的銀錢交換,——唉!這樣的大善人若是見不到,那可是一輩子的可惜,不過,若是找不到人,能見到他們佈施的銀錢,那也是聊以欣慰的啊。」

    那掌管讚道:「施主當真是癡心之人,蒼天有眼,一定會讓施主找到他們的。」說罷,吩咐寺中僧人把銀錢都拿出來。司徒策又說要親身去取,方顯自己虔誠,然後帶著橡膠手套,將那些銀錢一個個都取了,然後把自己的銀錢換給他們。

    接著,掌管吩咐知客僧將全寺僧人都叫到了大堂,共同回憶那三人的長相,跟齊畫師一起回憶畫出那三人的相貌。

    這當口,司徒策只說自己累了,想找個房間歇息頃刻,等他們畫像,掌管立即將他領到了一間陳設古樸的空房裡。

    掌管走後,司徒策栓上門,立即對那些收上來的銅錢進行檢驗,尋找相同的指紋。這個思路很簡單,——這些銀錢都是那個姓嚴的嫌疑人佈施的,肯定所有的銀錢上面都有他留下的指紋,即便有些被接受銀錢的僧人無意中抹掉了,但是大部分銀錢上都應該留有的。只需要找到大部分銀錢上相同的指紋,便能夠確定就是那姓嚴的人留下的指紋。

    這個工作開始的時候需要比對比較多的指紋,但是一旦發覺不同銀錢上相同的兩枚指紋之後,這個工作就變得簡單了,接下來只需要在其他銀錢上找到能否存在這種相同指紋就行了。

    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他很快就在大部分銀錢上找到了相同的指紋!

    他立即對這個相同指紋進行了拍照固定。

    忙完了出來,那邊畫像也進行的差不多了。

    齊畫師的工筆丹青當真神妙,根據眾人描述的相貌,經過反覆修改,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將那三人的畫像畫了出來,寺裡僧人都說沒錯,畫的很像。

    司徒策拿過畫像觀瞧,見那為首姓嚴的,長得慈眉善目的一個中年人,另一個高個子是個三角眼,目光陰冷,第三個則是一個絡腮鬍的壯漢。

    司徒策謝過之後,帶著畫像出了寺廟,一行人坐車繼續前行。

    唐糖眼中滿是崇敬,對司徒策道:「少爺,你一心向佛比我奶奶還虔誠呢,我奶奶雖說也很虔誠,可是她知道誰家比她捐錢多了,只會嘀咕,從來沒有找上門去結識拜訪,一同修行的時候,您這才是胸懷寬廣,佛家心善的真理。」

    司徒策笑了笑,也疑惑釋,案件涉及到錦衣衛,也沒辦法註釋。

    一路上就聽唐糖讚不絕口的誇獎,在黃昏時辰,到了第二個寺廟。

    司徒策故伎重演,又是捐獻了一筆佈施,得到了掌管的會見,司徒策還是那番話,掌管也說了,半個月前是有這麼三個人曾經來過,挨個給了佈施。司徒策便又讓他們回憶,讓齊畫師畫出來。同時,要求用自己的銀錢換取那嚴施主佈施的銀錢。

    那掌管不太相信司徒策敬慕那嚴施主的說辭,但是他也不知道司徒策換這些銀錢做什麼,給的銀錢經過鑒別也是真的,這掌管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司徒策又要了一間房單獨進行指紋提取鑒別,這銀錢上面也發覺了相同的指紋,而且與前一個寺廟的銀錢上的相同指紋相同!確定就是那佈施的嚴施主的。

    掌管和寺裡僧人描述後齊畫師畫出來的人像,跟前面寺廟畫得相差無幾!確認是相同的三人!

    離開寺廟之後,在天黑之前,他們到了最後一個寺廟,把先前事情和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司徒策問了那三人的相貌,描述跟前面的畫像相同,便間接拿出三幅畫像給掌管和僧侶們辨認,確認畫像上的三個人,就是半個月前曾到寺廟挨個僧侶進行佈施的那三人。

    他又換了那人佈施的銀錢,再次進行鑒別,確定上面留有同一人的指紋!

    離開這寺廟時,天已經黑了,一行人趕車回去。

    殷丫蛋憨憨地問司徒策道:「少爺,既然前面咱們已經拿到了這三個大善人的畫像,為何還要到後面兩個寺廟去呢?」

    唐糖搶著替司徒策回答:「這都不知道?少爺已經說了,這一次是來寺廟佈施的,要不然,換那麼多散碎銀子做什麼?自然是到後面兩個寺廟佈施了,順便核實一下這三個大善人的相貌,不至於到時候找錯了人嘛。」

    「原來是這樣,這下我明白了。」

    司徒策也不做註釋,淺笑著瞧著他們。

    回到縣城,已經是二更天了,司徒策讓車伕送他們三個回家,然後這才返回了衙門。

    回到衙門內宅,司徒策望著桌上三個卷軸,心裡思索著能否要將這玩意拿去給鍾秉直他們。

    但是,畫像給他們,必然要註釋怎麼了來的,又必然要說到線索來源,就會牽連到老農一家,單憑畫像不一定能找到真兇,錦衣衛便有可能再次對老農一家進行秘密審訊,這一次鐵定會殺人滅口,然後找個替罪羊搪塞自己。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一旦憑畫像找到了真兇,就不用審訊了,但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司徒策就不能讓這種可能變成現實,先前看到老農一家的慘象時辰提示著他,絕不能再犯錯,跟錦衣衛和東廠打交道,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必須保護的人。

    所以,沒想好萬全之策之前,司徒策不打算把這可能危及老農一家生命安全的東西交給錦衣衛。反正鍾秉直、龍翔這些人的烏紗帽對他來說,並不值當什麼。

    想通這一點之後,司徒策這才上床睡了。

    可是,他插手錦衣衛的事情之後,便注定不能有好日子過。於是乎,四更天的時候,他又被小巧緊張的聲音叫醒了,就聽得小巧在外面叫道:「先生!先生快起來,錦衣衛的龍大爺找你有急事,他在外面等著呢。」

    司徒策肚子裡暗罵了一句奶奶的,只得強撐著爬起來,穿好衣袍,悶聲不響地拉開門,見小巧披著衣裙提著一盞燈籠站在門外,也是睡眼朦朧地望著他,歉意一笑:「耽擱你歇息了,沒事,把燈籠給我,你回去睡就行了。」

    小巧搖頭道:「還是奴婢給先生照亮,這天黑漆漆的,路也不好走,免得先生摔著了沒人管。」

    司徒策笑道:「這麼說我摔倒了,你就能扶得動我?」

    小巧正色道:「奴婢扶不動能夠……能夠去叫人啊。」

    「叫人?那能夠肯定我摔得一定不輕。」司徒策笑道。邁步往前走。小巧趕緊搶上前,提著燈籠側著身子給他照亮。這內宅花園地上都是橢圓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曲徑通幽,忽高忽低,不時還要過小石拱橋,走長廊,過假山,東繞西繞,才能到後花園的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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