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送了李裹兒回住所,李仙蕙等人早就一步到家了,正焦急等著她呢,見著她竟然安安穩穩沒有惹事生非的回了家,眾人都鬆了口氣,不過看到後面跟著的吳悠,變都不意外為什麼這小魔星這次沒有去找別人麻煩了。
李裹兒脾氣不好,最愛惹事生非,可有吳悠在身邊,總是會收斂許多,勉強像是個正常的小孩兒。
「吳先生有禮了。」李仙蕙本來是守在門邊通風報信的,見著吳悠一同前來,忙行了禮。
「郡主不必如此多禮,小臣著實惶恐。」吳悠回了個禮,頗為有些無奈。李顯的這些個女兒中,李仙蕙也算是個異類,跟著李裹兒這種極度不守禮的個性相反,她極其守禮,行止規範都一板一眼,溫柔聰慧典雅大方,在這一群彪悍的皇女中因為脾氣最好而被人側目。
這世道,彪悍的是正常,不彪悍的反倒屬於異類了。
吳悠對著她頭大就是因為這姑娘每次見自己都要行禮,口必稱先生,她或許是出於習慣和禮貌,吳悠卻一想起兩人的身份差距就覺得實在是太惹眼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李裹兒看見李仙蕙在門邊等她,沒有半分感激之情,小臉仰的高高的,頤指氣使的問道。
「你跟人打架的事情阿爹已經知道了,正生氣呢,你又不跟我們一同回來,他這會兒正在令人找你,你進去回家的時候小心點。」李仙蕙低聲說道,她讓人守了半天,一見李裹兒回來就告訴她,專門就是為了說這句話的。
李裹兒脾氣差。又愛捉弄人,在兄弟姐妹中人緣極差。要不然李仙蕙的脾氣好到另外一個極端,恐怕連著一聲話都沒有人叮囑她。
「我知道了。」李裹兒得了這警告毫不畏懼,她在父母面前撒嬌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有多少次李顯夫婦倆被她氣的直跳腳,最後讓她一哭一鬧卻都還是放過了她,所以她一點都不怕。
吳悠在後面盯著她,李裹兒想起他往日裡總是強調到要友愛和睦,於是不情願的對著李仙蕙說了句,「謝謝。」
李仙蕙平時沒少為李裹兒通風報信,只不過她這個妹妹卻是從來都沒謝過她半句。今天忽然得了這話。頓時有些受寵若驚,愣了一下才點點頭笑道,「這是我應該的,你放心,今天你打架時為了我。這緣故我會稟明父親,不讓她罰你的。」
李裹兒對於保護姐姐這種事情是毫無意識的,她不允許別人欺負李仙蕙也只是覺得自己的姐姐只能自己欺負罷了,武家那幾個敢動手就是找打,不過很顯然李仙蕙是誤會了她的動機,對她很是感恩。李裹兒也聰明的沒去戳破,只是在心裡吐槽著,這個傻瓜誤會了就誤會了,反正她平時就喜歡閒操心。以後正好藉機這個讓他為自己的多辦事。
吳悠聽著李顯發怒,想著李裹兒這會兒去不免要吃排頭,自己去打個岔也好,於是便說道,「英王殿下此刻身邊還有外人不?我剛好有正事要找他稟報,若是無人。那恐怕我得佔用他一會兒時間,還請二位郡主行個方便。」
李仙蕙一聽便知道他是在給李裹兒打掩護,當下抿嘴一笑,「父王也是剛回來,正閒著呢,若你有要事,裹兒晚點去見阿爹也一樣。」
「我不介意,正事要緊,你趕緊去吧。」李裹兒也是一抿嘴,笑的格外滑頭。
吳悠搖了搖頭,走到殿下求通傳中。
李顯如今跟吳悠一樣,也是在宮外多過於宮內。他負責這一塊兒的幕僚班子都外間,所以他這主事的在宮內也不方便,起初不過是一天兩天,後來便是三五日的都在宮外盤桓著,皇帝對此也沒說什麼,李顯目前難得就是要回建府之權,名正言順的搬出宮去。
「哎喲,你來的正好,我讓人備了一份寒食節的東西,正要人給你送去,你親自來了就少跑了一趟路。」李仙蕙說李顯在生氣,吳悠進去之後發現他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正在寫著什麼東西,見來人是吳悠便笑著叮囑道。
李顯本來就是三分鐘熱度,生氣什麼的向來不持久,這也是他家的孩子其實都不怎麼怕他的緣故。
「好,有勞殿下惦記了。」吳悠點頭應道,唐時不過清明,過寒食節,而且寒食不能動火,家家戶戶都得吃生食。這個看起來苦逼,但中國向來是吃貨之國,上有對策下有政策,但凡節慶就跟食物脫不了聯繫,寒食粥、寒食麵、寒食漿、青精飯,春酒,一堆寒食節專用食品應運而生,皇帝這個時節也會賞賜群臣一些過年用品,李顯是親王,分的不少,拿到手一個反應就是給吳悠送一包去。
他也可憐,手頭上沒什麼親近的臣子,就哥倆相依為命了。
說完過節的吃吃喝喝,李顯的目光有些猶疑,顯然頗為心神不定。
吳悠一想便知道他在擔憂什麼,搖了搖頭勸道,「殿下你這個樣子可不成,咱們說好了,一切如常,你只按照平日那般該做什麼說什麼便是,莫讓人看出端倪。」
「我知道,可我這心裡頭就是不安。」李顯捂著胸口,有些難受的說,「總覺得眼皮子跳的厲害。」
「臨大事要有靜氣,這次若能成功,咱們便是漁翁得利,這次若不成,咱們也沒有損失,你萬事寬心便行。」吳悠想了下個勸道,「如若不然,你想個由頭不去也行。」
「這,不去不是惹人起疑?」李顯有些心動,但仍然惴惴。
可你這樣子,去了話只怕臉上更寫著是我做的了。吳悠在心裡頭吐槽著,但打擊人的話不能說,當下無奈的解釋,「只要借口想得好,理所當然到極點,讓著陛下開口免了你去參加祭祀,那就不會令人起疑。」
「這個,讓我想想,這樣的理由還真不好想。」李顯喃喃自語道,過了一會兒卻是忽然拍腦袋,「我怎麼把這個忘了,要說這個呢,還真是有個機會。」
「什麼?」吳悠有些好奇的問道,祭祀就在明天,今天一下午能想得出什麼招。
「馬球!」李顯斬釘截鐵的說,臉上有些怕怕的表情。
「馬球?」吳悠一愣。
「寒食節有蹴鞠的習俗,不過宮裡頭向來都是打馬球的。早上大家祭祀完之後,下午便會在禁苑的球場打球,諸王都會下場比劃兩下子,若是打的好了還有賞。」說道這個李顯搖了搖頭,「我打這個不擅長,往常都是能躲就躲,受賞向來沒有我的份,這次嘛,」
老實人難得露出了個狡猾的笑容。
「你想從馬上摔下來?」吳悠一愣,卻是下意識的搖頭,「這太危險了。」
墜馬不是開玩笑,這事情可大可小,摔死人也不奇怪,要知道之前的太子李承乾就是因為墜馬之後足疾,才心性大變,開始倒霉悲催的。
「這個你放心,我有經驗。」李顯狡猾的一笑,「我其實挺愛打馬球,但是哥哥弟弟都比我打得好,在場上難免難看,又要被母親責罵,所以我就研究出一種墜馬的方法,既看上去嚴重卻又不會影響自己,休養十多天就能好了。後來他們見我打馬球易受傷,也就不敢讓我參加了。」
吳悠聽著這個,無語的站在原地,心想這法子也能被他練習出來,他到底有多怕他那個娘。
「既然明天要比賽,我又是很久沒有玩過,找人練習練習也是應該的。若是練習中不慎摔斷了腿,那就是再理所當然不過了。」李顯一擊掌,「我這就去寫帖子請人,把六哥八弟他們都叫來,還有孩子們,都整裝上陣,若是能將著母親引來,當著她的面摔下馬,那明天就徹底不用去了。」
「行。」吳悠覺得這個法子不錯,按照李顯現在的心性,要他明天當場演出置身事外的樣子有點為難他了,那還不如直接避過這場,反正他不是主角,到時候有人照本子唱戲便是。
吳悠跟李顯設計好,李顯當下便寫帖子請人。自家的幾個兄弟住得近,不多時就能趕到,武家那邊也要邀請,來不來是他們的事,若是面子上沒做到,皇帝生氣就不好了。這麼五六家子很快就湊齊了十多個人,不夠的再去金吾衛那裡調了幾個好手,一場小規模的馬球賽不過一個多時辰就籌辦起來了。
「七哥今天心情不錯啊,竟然能想的起喊我們打球。」李旦離得最近,是第一個到的,穿著一身胡裝,帶著兩個兒子在球場邊跟李顯一起挑馬。
他比李顯要年輕些,也沒吃過什麼苦,這會兒就算是上了年紀也保養的極好,長相斯斯文文,雖然不惹眼但也不令人討厭,說話總是帶笑,看上去跟李顯同屬於老好人那類型。
也難怪了,有個性的哥哥被打壓的都快趴下了,武則天剩下的兒子哪敢玩稜角。
「唉,其實說來丟人,今天裹兒才跟魏王家的打了一架,這倒是給我提了個醒。我這幾個孩子不比人家那些在京裡頭的,對著咱們以前常玩的這些都生疏的很,明天要是在母親面前丟了臉,唉……」李顯長歎了一聲,顯得在自己親弟弟面前很無城府,「你是他親叔父,也幫我多教教這幾個孩子吧。」
同屬於被母親看管的對象,李旦對李顯的處境感同身受,當下便點頭應允道,「你放心便是,我家大郎二郎打的都不錯,今天讓著他們陪重潤重福多練練,明日在球場上幫襯著,定然不讓旁人欺負了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