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心理,是指人們在面對想像或現實的威脅時所產生的特定心理反應,它有個體性恐慌與群體性恐慌之分,在危機事件中,人們不合理與不合作的行為反應,就是典型的群體性恐慌的心理表現。
心靈捕手桂彤跑向入口大廳,腦中卻在不斷構想如何消除這次的群體性恐慌心理,毫無疑問,群體性恐慌是一件可怕的事,遠的不說,2011年中國便發生過一次群體性恐慌事件,日本大地震引發核洩漏事件,中日雖遠隔大海,但這並未影響國人的關注,衍生出的搶鹽風波更是舉世矚目的大事件,風頭一時無兩,甚至超過了核洩漏事件本身,這場大笑話便是典型的群體性恐慌事件,而在這之前,**時期還發生過搶醋風波,不一而足。
解決這種群體性恐慌事件,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只要找到一位擁有絕對公信力的人物站出來給大家一個解釋,這件事便成功告罄,但問題也出自這裡,在此情此景下,誰的話會被大家完全接受,誰的話可以一瞬間安撫大家恐慌的心靈,警方?顯然不可能,在警方完全控制的醉仙居裡人命死了一條又一條,警方已經完全失去了遊客的信任,他們當中多數人早就想離開寂靜嶺回家,而警方辜負了他們的等待,不但沒解決案子,還讓新的受害者接連出現,那麼一個問題不禁浮現在大家的心頭,下一個死的會是自己嗎?
毋庸置疑,集體性死亡威脅產生的危害遠遠超過個人死亡威脅,一個人感到死亡危機,大家也許會喝喝茶做看客,這是大多數情況下眾人的反應,但所有人都感到死亡危機,那麼結果只有一個:他們為了自己的命,會和任何人拚命,他們想做的事一旦得到某種力量的阻礙,那麼必將被視為敵人,衝突自然也不可避免。
為了自己小命的眾位遊客蜂擁衝進入口大廳,他們當中很大一部分甚至沒有攜帶任何行李,僅有的幾名民警手持盾牌嚴陣以待,他們神情肅穆,甚至有些緊張顫抖,他們知道身後的玻璃門根本不堪一擊,也就是說一旦他們失守,便意味著這群遊客成功逃離醉仙居了。
遊客們聚集在入口大廳,看著面前緊張兮兮的民警,他們還沒有發起衝鋒,因為第一個勇者還沒有出現,一旦第一個踏出那一步,所有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跟隨,所以此刻還處於吵吵嚷嚷的狀態,但距離真正的瘋狂也不遠了。
一位遊客扯著嗓子對面前好心勸阻的民警嚎道:「我們強烈要求離開醉仙居,離開寂靜嶺,馬上立即現在就離開……」
那位民警面色難看,和聲和氣勸解:「同志,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我理解,我完全理解,但也請大家考慮一下我們警方的難處是不,請大家繼續配合我們警方……」
平時趾高氣揚的警察如此和顏悅色著實難得,但這只助長了大家瘋狂的氣焰。
「我呸,你們理解個屁,憑什麼要我們配合你們警方,我告訴你,我打電話咨詢過律師了,你們警方無權限制我們的自由,我們有權離開寂靜嶺」
另一名遊客當即駁斥,他的回應也在瞬間得到大家的支持。
「對,我們有權,我們有權……」
吵吵嚷嚷喧鬧不休,徹底淹沒了那名民警的勸解之聲,遊客越吵越激動,步子也一步步向前逼近,那名民警無奈一步步後退,眨眼間他的脊背距離盾牌也只差兩步之距,他自知守不住了,乾脆心一狠露出凶狠的表情張牙舞爪的咆哮:「吵什麼吵,想造反嗎,我看誰敢在向前一步,你,你,還有你,再走一步試試……」
眾人被民警突然的凶狠鎮住了一會,集體沉默,但也就沉默了兩秒而已,更瘋狂的吵嚷爆發了,當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肢體衝突,遊客們可不傻,他們看到這位警察黔驢技窮,如此強烈的阻撓無疑加劇了他們心中的恐慌。
「少在這裝腔作勢,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警方真他**無能,全他**在這裝模作樣,盡欺負我們這些老百姓,客房裡連死了六個還是個,你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我們幹嘛還要在這等死,放我們走……」
「對,我可聽說了,不止死了六個個的,死了好幾十了,這有個殺人狂,你們警方一直隱瞞消息,故意讓我們在這送死,你大爺的,我們要走……」
「我們可不是你們抓兇犯的誘餌,再不放行信不信老子告你們,老子……」……
面對來勢洶洶的遊客,那名民警額頭冷汗密佈,他的脊背已經靠在盾牌上了,遊客們伸直臂膀戳指著他的臉,他身後的幾名民警死命的抵住盾牌,但遊客可不會客氣,洪水沖擊大堤一般向前擠壓著,他們的腳步也向後推移著,腳底板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這聲音彷彿預告著形勢即將失控。
「住手」
恰在此時,一聲暴喝從人群之後傳來,卻是徐國濤風風火火趕至,隨他而來的自然是主力部隊,人人荷槍實彈手持盾牌,眨眼間便包圍了遊客,原本喧鬧的大廳也在一瞬間消停下來,徐國濤上前一步朗聲道:「請大家聽我說,我知道有人惡意散播了一些恐怖的消息,但那完全是謠言,請大家不要輕信,各回住所,警方從現在起二十四小時巡邏,一定會確保大家人身安全的。」
一陣靜默,所有的遊客默默死盯著年輕的徐國濤,他們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因為不需要眼神交流,那眼神擺明了一萬個不信,桂彤心叫一聲不好,徐國濤太不諳世事了,此情此景還不如爽快承認確實死人了,這樣說不定還能贏得大家一點信任,老辦法隱瞞闢謠在此刻顯然是行不通的,而且還會起到反效果。
果然,突然一人振臂一呼:「大家衝出去啊,要不然全得死在這」
遊客發瘋似地向前繼續擠壓盾牌,只是這次更加洶湧罷了,徐國濤趕緊指揮大家向內壓去,同時加強門口的阻擋力量,這時一名刑警冷哼一聲,舉槍便叩下扳機,突如其來的槍擊聲震耳欲聾震人心魄,要是之前槍聲還真有用,但一次管用,第二次便未必了,遊客在槍聲的刺激下更加瘋狂起來,其實他們心中還是有底的,因為警察無論怎麼開槍,都絕不會朝他們射擊的。
一名遊客兩眼血紅,突然拔出一把水果刀,對著前面的民警瘋狂揮舞,溫熱的鮮血噴濺四方,但只刺激大家的瘋狂罷了,有一個敢用刀,便有另一個敢用棍子,一位民警應聲倒下,他的身體向後倒去,後面抵擋盾牌的民警自然急忙去扶救他,於是一個缺口出現了,遊客似大堤決口一般的衝將前去,一位遊客不慎被擠倒在地,於是踩踏接踵而來,他痛苦的哀嚎無濟於事,耳邊只有那位倒在血泊中的民警同樣的痛苦哀嚎。
一聲玻璃崩碎巨響震的所有幹警心頭一驚,任誰也沒想到遊客會如此驚慌瘋狂,直接用刀襲警,徐國濤目眥盡裂,大喝一聲:「逮捕他們,一人抓一個。」
得令的幹警們甩開盾牌,撲將上去,剛才同事流血的一幕嚴重刺激了他們,所以不少幹警直接抽出警棍上去就打,這樣在玻璃破碎的那一剎那有近一大半遊客被捕,其中一部分自然是受傷不輕,頭破血流的不止一個,桂彤暗歎一聲,這下子事情徹底鬧大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該死的神秘人,這一切恐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說不定此刻正看著這場熱鬧偷笑呢,一想到此,桂彤急忙掃視周圍,但除了驚慌失措的美女接待員外並無一人偷笑。
玻璃破碎,在擁擠中不少人被割傷,玻璃碎片上點點猩紅倒映出一張張瘋狂而又痛苦的臉,但那個血紅的玻璃通道之外好像便是天堂一般,沒被捕的人死命的往外跑,很快又有一部分被抓住,戴上了手銬,民警們也發狠了,只要一反抗立刻就是一警棍,打不死你丫的,於是地上東倒西歪一片,伴隨著是痛苦的呻吟和淒厲的哭泣,空氣中到處充斥著女人的尖叫謾罵,男人的抱頭哀嚎,民警的高聲呼喝:「快,別讓他們跑了」
雖然民警盡力快速逮捕,但還是有六人衝出門外,其中就包括那名持刀男子,他如獲新生般的第一個衝將出去,自然民警也反映急速,眨眼間十來名民警距離他們寸步之遙,伸手可觸。持刀男子興奮異常一頭扎進濃霧,他有那麼一瞬間的疑惑,霧怎麼好像是紫色的,但人類已經無法阻止他的腳步了,他一腳踏進紫霧,但在那一瞬間他出現了一種錯覺,好像一腳踏進沼澤一般,速猛然慢了下來,接下來整個身體只感覺完全掉在沼澤之下,有一種沉降的感覺,呼吸也隨之憋悶,他想去摸自己的脖頸,但手臂好似被淤泥阻擋行動極緩,就這樣他慢慢倒地,眼中瞥到後面跟來的人也如他一般倒地,包括那些民警,只是他們倒地的動作極慢,好像電影裡放慢鏡頭的倒地動作似地,下一刻他慢慢閉上雙眼直挺挺的歪躺在地。
後面衝出來的民警眼睛睜的大大的,剛才詭異的一幕親眼所見,一股莫名的寒氣頓生心頭,他們駭然的止住身形,不敢跨前一步,六名遊客,十一名幹警在瞬息之間一一倒地不起,看起來好像在一瞬間全部昏睡過去一般,他們的表情很自然,甚至有些安詳,像是在做著甜美的夢,那圍繞在他們身旁的紫霧自顧自的飄蕩著,好似遊魂在嘲笑他們不敢前行。
徐國濤僵硬的走了出來,震驚的無法言語,他這時才注意到紫霧的特別,他們好像與紫霧之間有一層透明的玻璃隔開一樣,玻璃這邊沒有一點紫霧,玻璃那邊卻是無盡的紫霧,好像水族館一樣,玻璃外是遊客,玻璃內是海水和海魚,他下意識的放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整個醉仙居完全被紫霧籠罩著,而且看起來也是這般,好像整個醉仙居外層罩著一層玻璃使之完全與紫霧隔開。
「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怕的安靜,就連之前的被捕的遊客也安靜下來,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外面十七人橫七豎的躺了一地,可愣是沒有一人敢跨過那層界限,桂彤扒開人群走向最前方,不敢置信的雙眸躍躍欲試,她試探性的伸出右手試圖穿過那層魔鬼般的界限。
眾人呼吸漸重,眼睜睜的看著桂彤伸出右手,不敢不想放過一絲影像,徐國濤吞嚥一口吐沫:「別,有危險……」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桂彤皺眉看了他一眼,還是毅然伸出了右手穿過了那層界限,寒寒的冷冷的感覺透過右手直奔大腦,她目露奇光,怎麼好像伸進水裡一般,有種柔柔的寒意,輕微波蕩右手,那種在水裡的感覺愈加強烈,若不是眼前看到的是濃濃的紫霧,她會毫無疑問的認定自己的右手一定在水裡。
「什麼感覺?」
徐國濤哆嗦著嘴唇頗有些僵硬的問道,眾人急忙豎起耳朵傾聽,桂彤轉過頭嘴巴微微張開,可第一個字還未吐出就變為一聲驚慌的尖叫。
「啊」
眾人渾身一緊,眼眶猛睜,只見桂彤的身形突然一下子移進了紫霧,好像被人猛然拉進紫霧一般,可紫霧那一側根本就空無一物,下一刻眾人只看到桂彤好似秋天的落葉淒淒慘慘的慢慢飄落在地,竟沒有任何聲響發出,一如前面的十七人。
桂彤倒地後慢慢闔上雙眸,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變輕了,輕的好似一羽,慢慢上浮,等到再次開眼時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真的飛翔在空中,距離地面少說也有十米,定睛一看下方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地面,竟沒有一人發現自己飛起來,她拚命呼喊三聲也沒有任何人抬頭搭理她,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地面。
順著他們的目光尋去,她看到了地上歪躺著十人,其中還有一個女的,那張臉不正是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