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錦驚呼一聲,沒想到自己稀里糊塗的跟著四個人閒聊了一會,還有意外收穫。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在讀研究生,學歷高的讓自己羨慕,也許是因為他們與自己是同齡人,比較難以拒絕交流,也許是因為看到那雙無限憂傷的眼眸,她告訴了他們案情,也許她也只是想幫自己理一理思路吧。
可吳不為突如其來的驚人推斷讓她耳目一新,事實極有可能真是這樣,有可能馬上就可以破案了。
直接放下手裡的泡麵,茅錦衝了出去,約莫十分鐘後,吳不為四人業已吃完了泡麵,茅錦再次回來,笑呵呵的對著四人說道:「走吧,先送你回學校,順便在請那位日本教授回來喝一杯日本茶,看我不苦死他。」
警車再次衝回了怵惕大學,送回了四人,其中一人還穿著一身病人服,臨走時吳不為得到了一張茅錦遞來的紙條,上面寫著她的手機號。
「想到什麼一定要先告訴我哦~」她這樣對他說。
同時警察還帶走一人,怵惕大學聘請的一位日本籍教授,還將他的實驗成果一併全部帶走,校方無比震驚,那位教授的研究項目可是價值數千萬啊,難道這數千萬要打水漂了嗎?
四人回到宿舍已近下午五點紛紛躺倒,這一天他們幾乎什麼事也沒幹,可經歷的事卻是驚心動魄,超乎尋常,身心疲憊也是自然。
人生第一次做警車,沒有想像中的刺激,只有無奈和對未知命運的茫然恐懼。
學校在短短的三天裡,連續死了三個人,可現在還沒有幾個人知道真相,怵惕大學的學子們一如往常的作息,該玩的玩。
籃球場上男朋友暢想灌籃高手,場下女朋友歡呼雀躍,像每一個夢幻般的偶像劇一樣,無聊的蛋疼時上演一幕幕小三大戰原配的狗血劇情。
但他們不知道也許有個殺人狂魔潛伏在校園之內,隱藏在黑暗之下,等待著自己的獵物,無情的收割他們的生命。
他們更不知道一個女人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已經沒了爸爸,還有兩個家庭恐怕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因為他們的女兒死無全屍,死不瞑目。
吳不為看著紙上的十一個數字,突然有一物出現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卻是一個嶄新的手機,還是諾基亞的。
「這是……?」
「不為,我們三個的一點心意,本來想等你康復出院才送你的,沒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人目不暇接,不過萬幸,你康復的很好!」
范建笑呵呵的說道,吳不為接過手機,光滑的表面讓他渾身一觸:「這個……多少錢買的?」
「不貴不貴,我們三人一人出二百,五百買的手機,沖了一百花費,你的手機卡已經安在裡面了,試試好用不?」
吳不為沒有動,他直視三人,一時哽咽在喉。
「哎,看我們幹什麼,又沒說要你不還了,下個月等你拿到了研究生經費,五百塊要全拿出來請我們下館子,看我們怎麼放你的血……」
學士公寓18捨313室一如往常的爆笑聲迴盪在整棟宿舍樓裡,很快四人訂購的外賣也送來了,飢腸轆轆的四人狼吞虎嚥的填飽了肚子,又輪番洗了個澡,眨眼間已過了七點。
吳不為換上自己的衣服,早早的上床休息,范建三人也是如此,四人一夜無話,一合眼,一睜眼,一夜即過。
起身穿衣,迎著朝陽,神清氣爽,似乎自己一休息之後全身精力無限充沛,以前還從沒有這樣的感覺。
看了他們三人一眼,鄧肯翻了個身繼續蒙頭大睡,范建和潘八卦也是睡的跟死豬似地,輕笑一聲,看了一眼新手機屏幕,不知不覺已經睡到了8:03。
他自然不知道,昨晚倒頭睡著後,三人輪番守護,一直到早上七點才睡去,生怕他再出什麼意外,畢竟潘八卦可是親身經歷吳不為從醫院詭異消失,又詭異出現在大學裡的情景,想想就讓人寒毛倒豎。
吳不為洗漱之後離開了宿舍,他有好多事情要做,首先也是最重要最要命的事情就是錢的問題。
常言道一分錢難死英雄漢,此言不虛!
吳不為住院一天兩夜,在加上各種恐怖的醫療費用,他已經做好賣血賣腎的準備了。
曾經去做過兼職,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裡,他那天也沒幹什麼就拿到了120元的勞務費,為此開心了好久,可他也記得在五星級酒店住一夜就要2000,便宜的也要1800,吃個自助早餐就要196元的。
自己住院的病房一看就是高級病房,指不定比這更貴。
路上買了兩個包子,胡亂的填了一下肚子,瘦弱的他吃的本就不多。
搭上公交729路,車窗外只有繁忙的人群來去匆匆,看不清他們一閃而過的表情。
來到醫院,依舊是人頭攢動,白天看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吳不為直接來到接待處,對面是一位長相清秀的護士。
「是你啊~你的那個混蛋同學呢,叫他趕緊向我道歉!」
吳不為還未開口,對面這位護士突然叫喊起來,臉上早已紅成一片,就是不知那是羞紅還是氣紅的。
吳不為一愣,看著旁邊幾名偷笑不已的護士,當即想起了那晚鄧肯『忘乎所以』的啃了一位護士一口,難道就是這位,長得還真不錯,老鄧果然夠色的!
「這個,我一定轉達他的,保證讓他親自向你下跪賠禮,任打任罵絕不還口!」
吳不為信誓旦旦的就把鄧肯賣了,他這麼一說別人笑的更厲害了,聽起來好像鄧肯是犯了錯的丈夫等著回家挨媳婦教訓。
那位護士的胸口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她的名字童秀梅,她一聽也知道變味了,臉更紅了,急忙轉移話題:「你……你有什麼事?」
「我想知道我欠你們醫院多少錢?」
「等一下,我去幫你查一下。」
童秀梅說完就跑開了,不過更像是在逃避眾人的曖昧的目光,僅僅過了兩分鐘,她就跑回來了。
「怎麼樣,欠了多少?」吳不為心臟怦怦亂跳,眼睜的大大的,心中祈求千萬不要超過一萬。
「一分不欠,你們來的那天晚上就把帳結了!」童秀梅爽快的回答。
「什麼,誰結的,一共多少錢?」
「我哪知道是誰結的,肯定是送你來的那三個人唄~一共一百一十七塊四毛。」
「……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在這住了一天兩夜,還動過手術,你們好多專家給我看過病的。」
「沒看錯啊,你不就是那個吳不為嗎,我們昨天早晨天不亮就找你,整整找了兩個小時,也不知道你死哪去了,我怎麼會記錯!」
童秀梅也是疑惑了一下,但隨即醒悟過來,古怪的看著吳不為,露出標牌是的護士微笑:「依我看,後來的那些費用根本就沒計算,也沒打算問你要。」
吳不為徹底懵了,他被送進醫院後,那位庸醫給打了點滴,按醫院的規矩肯定是先交錢後給藥的,所以花了一百一十七塊四毛,而後面的費用似乎沒有計算在內。
「為什麼?」
「哎,別裝啦,我的大少爺,現在誰不知道你的老爸……啊,那個啥的,院長這是在買個面子。」童秀梅食指指天,表情曖昧至極,暗示吳不為老爸很高層。
「我的老爸?」……
吳不為茫然的走出醫院,他本來想找院長談談的,誰知童秀梅通報了之後得知院長連續勞碌幾天,回家休息了。
「看來也問不出那天我是怎麼從醫院莫名其妙的消失,又怎麼詭異出現在學校裡的了?難道真是夢遊嗎?」
之前給自己強加了許多誓言,尤其是心中極為想查清事情的始末,以至於夢遊離開醫院,可我怎麼到達學校的呢,穿著病人服,身上分文未有,如此遙遠的路,何況我根本就不知道醫院到學校的路,大白天走也得看看路標才知道怎麼走的。
學校大門在晚上是關閉的,要想進去得經過值班室簽字才行,保安怎麼可能放行,讓一個身穿病人服的人進校。
回到學校,吳不為似往常一樣前往實驗室,爬到三樓的時候愣了一會神,然後才登上四樓,回到自己的實驗室415。
病人突然康復歸來,一個實驗室的人難免要祝賀一番,問長問短的,就連導師牧遠也聞聲而來,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唏噓嗟歎。
雖然更多的是關注有沒有鬼那方面的,吳不為還是一一回答。
「世上怎麼可能有鬼,你們想像力真豐富!」
這是他給出的標準答案,無論對誰都是這個答案。
終於應付完大家的熱情關注,吳不為一屁股癱坐在自己離開三天的座位,桌子上還有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紋絲未動過,已經染上了一層灰塵。
頓了好久,突然一陣音樂響起,好在以前的號碼都是將存在記憶卡裡,要不然現在全丟了,一看是龍秦溱的來電。
「歪~不為嗎?」
「是我!」
「你可接電話啦,前幾次打都是關機。」
「哦……手機那時壞了,昨晚才換個新的。」
「這樣啊,不為,你讓我幫你問的事我問到了,嘿嘿,我厲害吧!」
吳不為這才想起他請龍秦溱幫忙詢問三樓那四個女生二十三號到二十四號有沒有在廁所發現什麼異常。
「真是謝謝你了,問到了什麼?」
「嗯,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她們都是女生,一般晚上很早就回去,早上**點才過來,平時上廁所也沒注意什麼,她們說二十三號第五個隔間她們還有人用過,那時不是很乾淨,不過二十四號那天那個第五隔間一直有人在用。」
「二十四號,一直有人在用?」
「對,你不知道啦,女生上廁所都是成群結隊一起去的,她們四個每一次都是一起去廁所的,那天上午去的時候推了一下那個門,從裡面鎖死的,有人在用,後來又去幾次廁所門還是緊閉,記得是下午四點半左右她們最後一次去廁所,還是緊閉著門,當時她們還談論是不是廁所的門壞了,要不要報修,就在這時她們聽到裡面傳出馬桶沖水的聲音,肯定有人在用,六點就發現死人頭了,哎呀你不知道,現在她們四個嚇得連實驗室也不敢去了,極有可能那天躲在廁所裡的就是殺人兇手,指不定一直在偷窺她們,要不是四個人同進同出,說不定早就被……」
吳不為很認同這一點,六點那對偷情情侶發現死人頭,他們兩人不可能在那裡面玩了一天的,女的受的了,男的一定抗不過三次就萎了。
「她們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嗎?比如一個日本籍的老教授。」
「這倒沒有,要不是出了人命案子,誰看誰會覺得可疑啊?」
掛斷了電話,他眉頭皺的很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兇手一直呆在廁所裡幹嗎,他大可以匆匆扔下人頭就跑,難道那時他在廁所裡打掃嗎,打掃了一整天,所以馬桶隔間才會那麼乾淨,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難道日本人看到廁所就忍不住要舔乾淨,不會那麼變態吧。
吳不為從兜裡找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十一個數字,茅錦的手機號。
撥通了電話,一段很長的靜音之後,電話那頭傳來剛睡醒的聲音:「歪~哪個?想找死啊,不知道姑奶奶正在睡覺嗎?」
「呃……我是吳不為。」
「……哼,是你啊,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都被你害死了,那個日本佬壓根就不是兇手,我們抓錯了人,你知不知道我挨了多少臭罵?!昨晚被罵了一晚,今天上午又被叫過去剛剛罵完回來,都是你害的!」
「怎麼可能?」
「什麼怎麼可能,二十四號那天這個日本佬參加了一個公司的慶功大會,市裡領導都去了,這個日本佬還是主角,他的研究成果取得了重大突破,這個慶功大會就是為他辦的,聽說把一個幾千萬的項目一下子就提高到幾個億的項目,有資格進軍國際市場,整整一天都在陪著各級領導到處參觀他的研究成果,新聞裡都報道過了,你說他還怎麼是殺人兇手?」
吳不為沉默了。
「哎,我也一時糊塗,聽了你這個外行的一句話,不知怎麼就頭腦發熱,真把人家抓來了,人家的不在場證明非常充分,全市的領導都可以作證,你知不知道這次我們刑警大隊丟了多大的臉,要不是我有個戰功赫赫的老爸在前面頂著,現在早就被調去當交警了。」
吳不為:「……對不起,是我太幼稚了。」
「呃……你也沒全錯,至少那個未知病毒確實是來在那個日本佬的實驗室,人家也沒怪罪我們,還一個勁的道歉,說是因為他的失誤致使商業機密被人盜用,為非作歹。哎,要不是還有這條是對的,市裡領導還不把我們罵死,說差點致使一個數億的利國利民的產業喪失,嚴重影響我市經濟,布拉布拉的……」
通話結束後,吳不為閉目沉思,他雙手撕扯著頭髮,自己真的太幼稚了,誰會用自己實驗室的病毒去處理屍體呢,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是他幹的嗎,自以為完美無缺的推理居然是如此幼稚如此不堪一擊。
突然,他眼睛一亮再次撥通了茅錦的手機。
「怎麼又是你?」茅錦很不耐煩的訓斥。
「我記得你曾跟我說過,死者李娟住在酒店裡,你說的是酒店不是實習公司的宿舍,也不是出租房裡,對嗎?」
「是啊!」
「你覺得誰會選擇去住價格昂貴的酒店?」
「你這麼說也對,這個李娟的檔案顯示她的家庭並不富裕,根本就住不起酒店,你等一下啊」
手機那邊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嘩嘩的……
「找到了,乖乖,重大發現!」
茅錦歡呼雀躍的喊道。
「她住的酒店可不是普通的酒店,是麗笙酒店,五星級大酒店,哈哈……中獎啦!那些白癡,讓他們前去偵測,這麼重大的紕漏都沒注意到。」
二人不約而同的露出微笑,同一句話在手機的兩頭響起:「有人包養了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