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沒有想到自己會再次見到他,夜麟煊,依然帶著面具,他不是將面具脫下來嗎?為何又要將自己藏在那厚厚的面具之後。
想到那次他頹然離開的背影,心裡愧疚萬分。
「夜大哥。」秋水叫出口,竟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可思議的哽咽。
軒轅靖沒有想到她居然瘦成這樣,可想而知她在殷府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那天他懷恨離開,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心裡怨恨著秋水,可是,比恨更多的,卻是心裡的思念。
他將所有的心都放在對付殷家的事情上,可是,每當夜深人靜,午夜夢迴,腦海中全是秋水的影子,揮之不去。
「水兒。」再次將這個刻在心裡的名字親暱的喚出口,他竟覺得通體舒暢,長期緊繃的臉露出一抹笑意,直達眼底。
他笑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釋懷?
「夜大哥坐吧!」秋水想親自為夜麟煊倒上一杯茶,卻被夜麟煊阻止。
「不用了。」他不忍心看她吃力的挺著肚子還要忙上忙下,他來藍楓閣,卻沒有看到任何伺候的丫鬟,她什麼事情都是自己來的嗎?想到這裡,他更加憐惜。
秋水明白他眼裡的情緒,如今還有一個人這樣關心著自己,她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水兒,你丈夫死了,你和孩子……」夜麟煊想要提出照顧他們的話,可是,心裡仍然害怕她的再次拒絕。
「我會好好照顧孩子。」秋水臉上掛著一抹笑容,母性的光輝籠罩著她,讓她看起來更加美麗。
「我可以做他的乾爹嗎?」迅速掩飾好心中的那抹失落,他不應該急欲求成才對。
「好啊!孩子正缺個乾爹呢!」兩人相視而笑,許多事情在視線交匯中不言而喻。
「啊……」秋水突然緊皺眉頭,雙手摀住肚子,一臉痛苦,嚇壞了一旁的夜麟煊。
「怎麼了?」夜麟煊焦急的上前察看,她似受了很大痛苦的樣子,這個時候又聽見她叫了一聲,他看向她高隆的肚子,她不會是要生了吧!「你……」夜麟煊的聲音顯得有些慌亂。
「沒……沒事……」漸漸平復好,秋水笑得尷尬卻又幸福,「是孩子剛才踢了我一下。」
夜麟煊驚異的看著她的肚子,無法想像肚子裡的孩子居然踢她,這是多麼奇妙的事情!
秋水看著他,能夠想像在面具覆蓋之下是怎樣的表情,她不自覺的想到了殷祁,臉上的表情倏地變得哀傷。
夜麟煊讀出了她的情緒,她仍舊沒有從喪夫之痛中走出。
「我認識一個手藝很好的玉石匠,他能夠修復任何破碎的玉器。」夜麟煊轉移話題,為了這件事情,他派人走了一趟青恆國,花重金才請動了玉石鬼才。
「真的?」秋水激動的站起來,那不是意味著她破碎的玉也能夠修好?雖然已經和慕容瀾相認,但是,那破碎的紫玉依舊是她的遺憾。
「當然是真的,夜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她高興的臉龐看在他眼裡,他做什麼也都值了。
「那你等等我。」秋水快速的進屋,取來收藏好的碎玉,交給夜麟煊。
「謝謝你,夜大哥!」她只有用這句淺薄的話表達她的謝意。
突然,夜麟煊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秋水驚異於他的舉動,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卻聽見頭頂傳來他低啞的聲音,「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竟帶著些許祈求。
秋水被他的語氣震動了,她彷彿又看見了在山海莊那個脆弱的需要母愛的夜麟煊,漸漸的不再掙扎,就這樣讓他抱著。
片刻之後,秋水推開夜麟煊,他的情緒已經不復剛才那樣激動,他明白秋水對他無所謂愛,有的只是同情與憐惜,雖然失落,但經過許多,他也想通了,只要在她偶爾能夠想到他便好。
「還記得芳菲苑那個湖嗎?」夜麟煊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那方湖水依舊冰冷刺骨,即使再炎熱的夏天也透出讓人畏懼的寒意。
「記得。」那是他們相遇的地方,她還記得她當時的心境完全不似如今的沉重。
夜麟煊不再說話,眼裡逐漸變得陰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提到那個湖,他隱隱之中有不好的預感,那個湖似乎還會帶走他心中的另一個女人。
「如果有一天殷家破落了,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夜麟煊平靜的問道,心底卻激起千層浪。
「夜大哥覺得我是嫌貧愛富之人?」秋水不覺失笑,殷家是貧是富對她來說本就沒有多大意義,她只不過是一個守寡的女人罷了。
夜麟煊被她的話堵住,是啊!水兒又怎是那樣的人?不過,殷家真的毀了,那他該拿她怎麼辦呢?霸道的搶走她,或者任她自生自滅?
遠處,兩雙眼睛注視著庭院中的兩人,尤其是剛才的那個擁抱映入兩人眼裡,男人落寞的歎一口氣,強力壓下心裡的醋意。
而女人眼裡劃過一抹狡黠,秋水,這是你自找的!
當晚,秋水從夢中驚醒,大汗淋漓,浸透了衣衫。
湖,芳菲苑的那個湖,她夢見自己被丟進湖裡,湖水凍得她渾身顫抖,她在水裡不停的掙扎,可是,越是掙扎身體越是止不住下沉,最後,她的眼前浮現的是殷晟那張陰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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