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夜晚,京城的東街的丞相府,緊閉著的大門配著紅色的兩上大燈籠,顯得是那樣的清冷。w-w-wco-m。
突然,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半邊,接著出來三個僕人,每人懷裡都抱著些許東西。僕人將懷裡的東西往街道上一丟,然後又急匆匆地進了門,就像後門有鬼在索命似的,砰地一聲將大門合上了。
這就是莊書蘭站到丞相府門前所見到的情形。
冷冷的看著那堆丟棄在地上的衣服及平日裡把玩的小東西,莊書蘭只是微微揚唇冷笑。陣陣的寒風吹到她的面上,她卻感覺不到一點點刺骨,只是迎風的眼,被風吹下了兩行清淚。
莊書蘭,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就算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何況,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離開丞相府,離開那個沒有絲毫溫的家,一個人自由自在地過活。只是,現在的自己身無分文,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那從此刻起,自己又謹言該何去何從?
但是莊書蘭一點也不後悔,她不願意做莊德懿日後官場上的棋子也不願接受莊德懿在婚姻上的安排,所以這個家遲早都得離開的。就算現在的離開太倉促,就算現在是一無所有,也絕不再踏上回頭的路!
可是,為何心中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淺淺的,卻讓人無法呼吸!
抬頭看向天邊,讓夾雜著小雪花兒的風把那被風吹下的淚吹乾,雪花翩翩落下,才眨眼的功夫,就在地上薄薄地覆蓋了一層。
面色平靜地看了一眼那堆丟在地上的東西,毫不留念地轉身,踩著那層薄雪,低頭漫步。沒走兩步,目光卻被一雙精緻的羊皮靴給擋著了。倏然抬頭,恰巧就與來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卻只是怔怔地看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幻柏看著眼帶落寞的莊書蘭,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掃了一眼她身後的那堆雜物,再看看她因寒冷而被凍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紫,微微地歎息一聲,解下自個兒身上的氈子,輕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感受到突然而來的暖意,莊書蘭這才回過神來,卻只能怔怔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明天晚上召你時,你沒到;今晚就過來看看。」幻柏簡單地回答著,卻神色複雜,「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被趕出家門?」
莊書蘭不語,可眼睛卻酸酸地,定眼看著眼前的幻柏,下一秒就撲到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衫,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酒味的空氣,才悶悶地說:「師傅,帶我去找家客棧。我現在已經無處可去了。」
醉春宛是不能去的了,如果飄姨知道自己是被趕出家門的,一定會很生氣。而且,莊書蘭此刻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想想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幻柏先是微微一怔,看著懷裡極力忍著情緒的莊書蘭,想伸手輕撫安慰她,可抬起的手,卻又在下一秒放了下去。「好!」半晌,才回答,「那些東西還要嗎?」
「不要!」猛地鬆開手,退出幻柏的懷抱,堅定地看著幻柏,乾乾脆脆地說。
既然已經不再留念這個曾經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那還帶走這裡的東西做什麼?
「師傅,我們走!我很累,真的很累!」微微閉上了眼,緩緩地說著,很飄渺、也很無力,「沒有一點點解脫後的快感,到是多了幾分惆悵。哈!我莊書蘭居然會有惆悵的時候,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因為你一直都很惆悵!幻柏很想這樣對莊書蘭說,可是看著她憔悴的神色,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只能沉默以對。
沉默,沉默中的雪花飛揚,呼呼地北風也在沉默中刮過,很是張狂。轉載
「小姐!」四兒的呼喚聲,打破了這份沉默。
猛地轉身,見著四兒正抱著一包東西急急不穩地跑了過來,再停在莊書蘭的面前,喘著粗氣:「小姐……」
「慢慢說,先吸口氣!」看見四兒,莊書蘭嘴角也若有若無地彎了彎,伸手輕拍著四兒的後背,替她順著氣。
四兒看著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快一年的莊書蘭,不明白,她已經是無家可歸了,為何她還能笑得出來?「小姐,您真的打算這樣走了嗎?您一個姑娘家,離開丞相府,您該怎麼生活?不如您回去跟老爺求求情,告個錯,老爺必定是您的親生父親,他不會就這麼丟下您不管的!他一定會原諒您的。」雖然還並不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聽著家丁們說什麼二小姐不孝不恥,又把她的東西全都拿走丟了出來,四兒才知道今晚的事態的嚴重,絕對不是平日裡習不好字罵罵就可以過關的。哪知,細打聽下,竟是聽得老爺把二小姐給趕出了家門!
謀劃了數年,才有了今日的機緣,還會去求著回去?「四兒,開弓就沒有了回頭箭。」莊書蘭也不多做解釋,只是淺笑著,「很高興你來送我,以後我會想你的。」
「小姐要到哪裡去?」四兒擔心地問。
「要到哪裡去?嗯,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莊書蘭眉角一彎,笑得沒心沒眼,無情無恨,「四兒,這種深層次的問題就不要問我啦,很浪費腦細胞喔!」
若是在平日裡,四兒一定會反駁莊書蘭幾句,這種無賴的口氣是讓人又急又氣。可在此時,這樣的話讓四兒聽著卻有著另一翻淒涼,甚至想要為之哽咽。
「小姐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這樣的風涼話!」四兒嗔怪著,微紅的雙眸閃爍著點點淚光,將手中的包袱遞向莊書蘭,「小姐的東西都被老爺的人拿走了,這些是我趁亂時為小姐藏起來的。裡面還有一些銀子,雖然不是很多,但小姐就拿著用!雖然小姐為官了,但官餉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發給您,您還得找房子住,還得吃……」
「謝謝你,四兒!」莊書蘭沒有接過四兒遞來的包袱,只是輕握著四兒的手,拍了拍,微笑著,「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只不過,這些東西我不要。」話說到這裡,微微停了停,轉而看向幻柏,「我們走,這裡好冷!」
也在這時四兒才真正注意到這旁邊一直站著不語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確信以前沒有見過他,可聽著莊書蘭說要跟他走,心中不免得擔心起來:「小姐,您這是……」
「他是我師傅!」莊書蘭也不介意在這個時候向四兒坦明,「好了,四兒,你快回去,讓別人知道你來找我,可不好了。」
說完,推開四兒的手,想移動步子,可惜在這天裡站久了,腳很冷,冷得無法移動。只得笑看著幻柏:「師傅,我的腳走不動了。」
「小姐,換雙鞋子,我這裡有!」四兒是明白的,自打入冬以來,莊書蘭就很懼冷,只要空閒時,就會窩上被窩裡,連看書時也是半躺著看的。可就算是她躺在被窩裡,暖著暖爐,她的手也一真是冰的。
莊書蘭不語,只是看著幻柏。
幻柏有所猶豫,但還是蹲下了身:「我背你走。」
「好!」莊書蘭伏身到幻柏身上,「不要用輕功,我想要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這才叫斷得乾乾淨淨!」
四兒微微抽氣,驚訝之於,更多是感傷,原來小姐竟是如此討厭這個丞相府,所以,才會什麼也不要,只為了斷得乾乾淨淨!怔怔地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也聽得另一番對話:
「師傅!」莊書蘭聲音微啞,「你說我是不是個不孝不敬不知廉恥的人?」
「不是!」
「為什麼這麼肯定?我連我自己也迷茫了,你卻如此肯定!」
「因為你至始至終都知道你在做什麼!」
「呵呵!謝謝你,師傅,在這個時候,你會來這裡!」莊書蘭安心地趴在這個堅挺的背脊上,卻幽幽地說著,「除飄姨外,你是第二個讓我在這個世上感到如此安心的人。」
微微一怔,在很高興聽到她這句話時,卻又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如玉呢?你們可是好姐妹,她不能讓你安心嗎?」
「如玉?」莊書蘭輕輕地重複著,帶著幾絲困意般的朦朧,「如玉就是如玉……」
直至那兩個聲音再也聽不見,四兒才慢慢地回神,又再躊躇了一陣,才緩緩地由走向丞相府的後門。
而在另一邊,一道黑色一道紅色的身影也目送著那道消失的身影。
「飛羽閣的保護工作做得再好,還是讓本閣主發現了。」黑影輕笑,不可一世。
「一個頂級的殺手組織情報消息卻來得如此之慢,不得不告誡雪鷹閣主,您得好好整治整治您的天鷹閣了!」紅影亦是冷聲一笑,傲慢無禮。
黑影並未因紅影的奚落而動氣,只是嗤嗤一笑:「她是個值得慢慢探究的主兒,所以,慢工出細活,他日,她還是會歸我所用!」
紅影不語,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那道已經消失的身影後,飛身離去。
黑影卻若有所思,最後則是哈哈大笑了三聲,亦飛身離去。
也讓這個夜晚真正地安靜了。
本書由,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