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都城,琅琊王府。熱門
司馬道子和王國寶在內堂議事,兩人均神色凝重。
司馬道子皺眉道:「如此說,謠言竟然非是謠言了。」
王國寶冷哼道:「謝家的事,能瞞過任何人,卻怎能瞞得過我?謝玄今次回東山去,肯定不是休隱一段時間如此簡單,而是生於斯也願死如斯的心態。謝玄把他的情況連女兒也瞞著,知情者只有謝道韞、宋悲風、何無忌、娉婷那賤人和謝琰。幸好我早收買了那賤人的貼身小婢,那賤人躲暗裡哭過多少次也瞞不過我。」
司馬道子邪笑道:「不止是收賣?」
王國寶淫笑道:「那妮子樣貌普通,身材卻是第一流,在床上更是騷媚入骨。哈!」
司馬道子沉吟片刻,道:「如謝玄確是命不久矣,對我們實是利害難分。近來皇兄不知如何,總在很多事情上刁難我,令我處處受制。而王恭的權力卻不住擴大,謝玄若去,我恐怕北府兵權會落入王恭手上。」
又道:「你肯定謝玄傷勢真的嚴重至此?」
王國寶道:「謝玄如非命不久矣,宋悲風絕不會陪他回東山去,因宋悲風與謝安曾有協議,謝安辭世後宋悲風可回復自由身,以宋悲風的性格,是不會戀棧不去的。」
司馬道子點頭道:「你這推論很有說服力,如此說謝玄應是命不久矣,他裝作若無其事地送謝安遺體回建康安葬,只是強壓下傷勢,以惑人耳目。」
王國寶道:「眼前的形勢清楚分明,誰能奪得北府兵的軍權,誰便可佔盡上風。幸好北府兵一向輿荊州軍勢如水火,對我們非常有利。」
司馬道子道:「以謝玄的為人行事,怎會容外人於他死後輕易插手到他一手建立的北府軍內去?他到建康來也不是白來的,他兩次向皇兄請辭,都被皇兄挽留,肯定從而得到甜頭。他更輿朝中大臣眉來眼去,現在我們當然曉得他是在安排後事。事實上北府兵的權柄已逐漸轉移到劉牢之於上,如我們試圖改變北府兵的權力分配,等於把北府兵送給王恭或桓玄,此事萬萬不可。」
王國寶微笑道:「我們從劉牢之人手又如何呢?只要把劉牢之爭取到我們這一邊來,北府兵將可為我們所用。」
司馬道子道:「這個當然最理想,不過卻是知易行難。」
王國寶笑道:「此事說難不難,只要我們能令劉牢之感到自己並非能穩坐北府兵大統領的帥位,而我們是唯一可以完成他這個夢想的人,加上他對桓玄的恐懼,便有很大可能使他站在我們的一方。」
司馬道子喜道:「可有妙策?」
王國寶湊過身去,在司馬道子耳邊說出自己的妙計。
司馬道子聽畢拍案叫絕道:「果然是一石二鳥的絕計,唯一的問題是如何可以控制皇兄呢?」
王國寶又在他耳邊說出另一奸謀,聽得司馬道子連連叫好。
王國寶欣然道:「先安內後攘外,除此之外,我更想出一計,可以助我們肅清朝廷上不聽話的人。方法非常簡單,便由我聯同我方大臣,聯名上書皇上,要求給王爺加封殊禮,誰反對的,我們便以種種手段剷除,如此權力將盡歸於王爺之手,何愁大事不成?」
司馬道子訝道:「國寶你今次北返,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思如泉湧,隨手拈來都是妙絕之計,教人意外。」
王國寶赧然道:「國寶不敢隱瞞王爺,這些計策全由師娘親自提點,當然妙絕天下。」
司馬道子長笑道:「原來如此!好!如若事成,大活彌勒便是我大晉的國師,我司馬道子更不會薄待你王國寶。」
任青媞的纖手玉足像靈蛇般纏上劉裕,把他扯進被窩裡,這美女動人的**在他懷內水蛇般抖動,**的廝磨帶來強烈的刺激,滿懷女兒幽香的當兒,此女封上他的嘴唇,丁香暗吐,以劉裕的定力,一時也完全迷失在她蓄意為之的誘惑裡。
唇分。
任青媞嬌喘細細的道:「人家很掛著你哩!媞兒甚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劉裕尚有三分清醒,探手抓著她一對香肩,把她推開少許,道:「小姐你弄錯了!我並不是你的情郎,只是夥伴,勿要破壞我們良好的合作關係。」
任青媞凝望他片刻,一對裸腿纏上他腰股,媚笑道:「我並不是**蕩婦,而是貨真價實的黃花閨女,不信可以試試看。」
劉裕心叫救命,說這美女不吸引自己就是騙人的,尤其在此暗室之中一被之內,更要命是自己酒意未過,又長時間沒有親近過女人。幸好他比任何人更清楚這是朵有毒刺的鮮花,如此一意獻身,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強把高漲的慾火壓下,苦笑道:「虧你說得出口,如你真是黃花閨女,為何對男女之事如此熟練?」
任青媞嬌嗔道:「人家曾修習《**經》嘛!現在拋開女兒家的羞恥心來討好你,還要這麼說人家。男人不是最喜歡占女兒家的便宜嗎?你是否男人來的?人家肯讓你佔最大的便宜哩!」
劉裕心中叫苦,曉得再如此被她肉誘,絕撐不了多久,忙改變策略道:「長夜漫漫,何用急在一時,男女間的事,要好好培養情緒方行,怎可操之過急呢?」
說到這裡,心中一動,暗忖她既然開口閉口均堅稱自己是黃花閨女,沒有被其它人動過,看來不假。立即反客為主,一對手滑進她的汗衣裡去,頑皮的活動起來,同時道:「王恭究竟是甚麼一回事?為何他偷偷去見殷仲堪,隨後又來廣陵見劉牢之?」
任青媞果然在他活躍的手下抖顫起來,臉紅似火,香體發熱,壓抑不住的嬌吟道:「你這樣人家如何說話呢?」
劉裕差點停不了手,把她再推開少許,道:「說罷!」心中不得不承認此妖女確是天生尤物。
任青媞閉上美眸喘息片刻,然後半睜半閉地橫他嬌媚的一眼,再次閉目。
當劉裕不知她會有何異動之際,任青媞幽幽歎了一口氣,柔聲道:「謝安去世後,朝廷的變化很大,司馬曜的想法亦有改變。淝水之戰後,他一直擔心謝安叔侄乘勢北伐。現在謝安已死,謝玄因傷處於半退隱的狀態,而司馬道子則勢傾內外,其左右之人,爭權弄柄,賄賂公行,刑獄謬亂,敗壞政局,司馬曜豈無悔意,與其弟司馬道子的矛盾開始浮現。」
劉裕道:「便是因此司馬曜重用以王恭為首的大臣,以對抗司馬道子和王國寶?」
任青媞低聲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們兩姊妹辛苦經營,全為你的將來鋪路搭橋。曼妙她點醒司馬曜,是希望司馬曜能從司馬道子手上奪回權力,如此便可以助你在北府兵裹扶搖直上,以對付孫恩。只恨王恭亦是有野心的人,私下通過殷仲堪勾搭桓玄,令情況更趨複雜。尤可慮者,是司馬道子已對曼妙生出疑心,以司馬道子現在的權傾朝野,曼妙已陷身險境,情況非常不妙。」
劉裕聽得慾火全消,皺眉道:「即使司馬曜能成功鞏固皇權,仍沒法令我一步登天,坐上北府兵大統領的位置。北府兵講究的是資格,軍中更是山頭派系重重。如有幾年的時間,且須不住立功,我或有少許機會。」
任青媞道:「這個我反不擔心,你是當局者迷,我卻是旁觀者清。現在劉牢之已穩坐大統領之位,謝玄把你安置在他旗下,正是予你最好的機會。南方大亂即至,以你的才幹,肯定可以大有作為。我們可以為你做的事已盡力做了,希望你不會忘記我們的協約。」
劉裕首次對任青媞生出憐意,不由把她摟緊少許,心忖自己已有負於王淡真,而孫恩更是自己勢不兩立的大仇家,為己為人,也不應讓任青媞失望。
保證道:「我劉裕豈是言而無信的人。」
說出這句話後,方感慚愧,至少他對王淡真便是言而無信。
任青媞擠入他懷裡,手足再次纏上來,吐氣如蘭的道:「原來我們的劉爺也有憐香惜玉之心。」
劉裕皺眉道:「你還有心情嗎?」
任青媞嬌笑道:「為何沒有心情呢?且是心情大佳。我是故意試探你的,扮出可憐兮兮的樣子,看你會以甚麼態對付人家。坦白告訴你,我雖然解散了逍遙教,仍保留最有用的部分。帝君經多年部署,豈是可輕易被毀掉的,我對你依然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你不敢做的事,我可以代你出手。」
劉裕有點給地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無奈感覺,不悅道:「你如再對我用心機,我便和你來個一拍兩散,各走各路。」
任青媞輕吻他嘴唇,嬌媚的道:「劉爺息怒,奴家錯哩!任憑大爺處罰。」
劉裕正軟玉溫香抱滿懷,聞言心中一蕩,分外感到懷內**火辣辣的誘惑,充滿青春和建康卻是原始野性的驚人吸引力。
盡最後的努力道:「我對你的處罰是命你立即離開,為我好好辦事去。」
任青媞故意扭動嬌軀,嬌嗔道:「這可不行,其它任何處罰都可以,但必須在床上執行。劉爺啊!媞兒真的很想啊!你不要人家嗎?」
劉裕的慾火「蓬」的一聲烈燒起來,心忖擋得住她第一次的色誘,也擋不住她另一次的色誘,終有一次失守,既然如此,何須苦苦克制。
就在此理智讓位於慾火的一刻,急驟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任青媞一把推開他,低呼道:「截住來人!」
劉裕滾出帳外,從地上彈起來。
來者推門而入。
劉裕搶出房門,截著氣急敗壞、臉青唇白的魏泳之,駭然道:「什麼事?」
魏泳之淚水奪眶而出,悲呼道:「玄帥歸天哩!孫爺在主堂等我們。」
他的話像晴天霹靂,不但轟走劉裕體內升起的慾火,還轟得他腦袋空白一片,失去思索這個一直在等待的噩耗的能力。
「小姐!小姐!」
紀千千逐漸清醒,本遠離她的意識一點點地回到她思感的空間內。
曾有一段時間,她想放棄一切,可是或者因為小詩,又或仍捨不得燕飛,她又留下來。只要她失去鬥志,她便可以離開這苦難重重的人間世。
她不知自己病倒了多久,日子似在徘徊於甦醒和沉睡、生存與死亡之間。
她想坐起來,立感渾體酸痛,四肢乏力,眼前模糊,呼吸不暢,有種沉進水底遇溺般的感覺。
「小姐!」
小詩的呼叫聲比先前接近了點,同時她感到小詩正扶著她。
紀千千似乎只剩下呼吸的氣力,下一刻又好了些兒,艱難地張開美眸。
小詩的臉龐出現眼前,逐漸清晰。
「小詩!」
小詩撲入她懷裡,悲泣道:「小姐!你不能棄小詩而去啊!」
紀千千發覺自己臥在床上,住處是間佈置古雅的房間,窗外黑沉沉的,傳來古怪的聲音。
她輕抱小詩,訝然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外面甚麼東西在叫呢?」
小詩梨花帶雨地從她懷內坐起來,淒然道:「這裡是榮陽城的太守府,給大王徵用作行宮。外面叫的是秋蟬,快天亮哩!」
紀千千駭然道:「現在是秋天嗎?」
小詩道:「小姐在到洛陽前病倒了,已有兩個多月,十二天前是立秋。小姐啊!不要再想燕爺好嗎?再這樣下去,你會……你會……」
紀千千感覺到恢復了點體力,雖然仍是虛弱,已好過得多。柔聲道:「我自有分寸,看!我不是好起來了嗎?噢!你瘦了!」
小詩垂淚道:「只要小姐沒有事,其它小詩都受得了。」
紀千千挨在床頭處,閉目低念了幾遍榮陽城,再睜開美眸道:「是否已攻下洛陽呢?」
小詩點頭道:「早攻下洛陽多時,現在關東地區,只餘下鄴城仍在苻堅之子苻丕主事下堅守頑抗,大王已把此城包圍日夜強攻,看來快守不住了。」
紀千千奇道:「聽你的口氣語調,像是站在燕人一邊的模樣。」
小詩抹淚赧然道:「小詩是自然而然依他們的語調說話!小詩懂甚麼呢?只要小姐康復起來,其它一切小詩都沒有興趣去管。」
紀千千心神轉到燕飛身上,正要用心去想,驀地頭痛欲裂。
「小姐!小姐!你怎樣哩!」
紀千千喘息道:「沒有什麼!唉!」
小詩膽顫心驚的問道:「小姐要不要吃點東西?」
紀千千道:「先給我一點清水。」
小詩侍候她喝過清水後,怯怯的道:「小詩須立即通知大王,他說只要小姐醒過來,不論何時也要立即通知他的。」
紀千千皺眉道:「天亮再告訴他!我現在不想見他。」
又問道:「他對你好嗎?」
小詩垂首道:「大王對小詩很好。他對小姐更好,每天都來看小姐,有時一天會來二、三次,有幾次還在床邊坐了超過一個時辰,只是呆看著小姐。」
紀千千心中湧起難言的滋味,她究竟該痛恨慕容垂,還是應感激他呢?
慕容垂絕不像他表面般的冷酷無情,事實上他有深情的一面,只不過他的敵人永遠接觸不到!
紀千千道:「有沒有邊荒集的消息?」
小詩茫然搖頭,道:「沒有人提起過邊荒集。」
紀千千發覺臥室的一角放置另一張床,微笑道:「你一直在陪我。」
小詩點點頭,目光投往窗外,輕輕道:「又一天哩!」
窗外漸趨明亮。
天亮了。
可是紀千千仍感到自己陷身沒有天明的暗夜裡,未來是一片模糊。
燕郎啊!
何時我們再可以一起生活,永不分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