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鯨號穩定地減速,距離由一千公里下降至二百公里,美麗的藍色星球逐漸擴展到飛船的整個前方。百度"新文學"
領袖一號則早已到了,虛懸在群峰之上。
護航艦隊散了開來,分內外兩層嚴密地保護和守衛著四方面。
太陽落到地平線之下,壯麗的喜馬拉雅高峰仍反映著她金黃的餘暉。在峰腰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高原處,環形分佈圈成一個大圓的指揮燈正按照一定的頻率閃耀著,為巨鯨號作出導航的降落指引。
當巨鯨號腹底的導航設備與降落點的系統成功鎖定後,飛船在自動操作下從星空滑翔下去,到了大圓上三公里處凝定不動了片刻,才筆直緩緩下降。
轉眼間,喜馬拉雅山的群峰高過了飛船,升降場上的導航燈亮得刺目,還可見到沿著山壁而建的研究院突出壁外宏偉古典建築的大圓支柱,和停船坪上嚴陣以待聯邦最精銳的一師特種部隊,姬慧芙的親兵團。最後飛船像在微波蕩漾中顫震起來,輕輕落到大圓之內。
在深藏於喜馬拉雅山腹研究院內以磁場保密的會議室裡,姍娜麗娃向姬慧芙和夫秀清詳細地報告了整個過程。
姬慧薔聽罷後沉默了一會,眼中射出懾人的光芒,瞧著這美麗的一級院士道:「剛才你說到與方舟的談話中,情緒曾起過很大的波動,是否有甚麼事不想說出來呢?」
姍娜麗娃吃了一驚,搖頭道:「我並沒有隱藏任何事實,只是有些可笑的想法,沒有說出來。」
夫秀清不悅道:「沒有想法是可笑的。」
姍娜麗娃心中一歎,連她亦沒法明白自己的心態,為何要為他隱瞞呢?自己難道想他安然溜掉嗎?姬慧芙柔聲道:「這方舟事關重大,院士千萬莫要牽入私人的情緒。」姍娜麗娃點了點頭,硬著心腸道:「當他不肯回答我肯否以自由作交換條件時,我有種直覺,就是他有能力隨時可回復自由。」
姬慧芙和夫秀清同時一怔,交換了一個駭然的眼神。
姬慧芙看著姍娜麗娃道:「院士今次的任務做得非常好,不愧最傑出的一級院士,我會向聯邦議局提議你補上副院長的空缺。」接著正容道:「由現在開始,你可以有三個月的假期,我提議你到彩雲星系過你的假期,那處有最好的天氣和沙灘,希望你可以鬆弛一下。」
姍娜麗娃色變道:「我不是要參加對方舟的研究計劃嗎?他……」
夫秀清冷泠地截斷她道:「院士你已對他動了私人感情,由這刻起,他的事將與你完全無關,明天正午前你必須坐你的私人飛船到彩雲星系去,這是命令。」
姍娜麗娃神色一黯,垂頭道:「對不起!明早我立即離去。」說到這裡,心湖不由浮現出方舟灼熱的眼神。
方舟躺在那維生圓罩內,原封不動地被運進了深藏在喜馬拉雅山內絕密的研究院裡,最後來到一間以合成金屬為壁的大空間裡。當救護人員退出後,偌大的密室只剩下他一個人,但他卻知道無數對眼睛正對他作著觀察和監視。
他對他們握著的其中一些武器深感戒懼,在這種室內的環境裡,以他的速亦很難避過高速和威力龐大的武器。直到此刻,仍沒有絲毫逃生的機會。思感延伸開去,以超越光速的速瞬那間瞭解了整個研究院的情況。
就像在巨鯨號上那般,他的思感鑽進了研究院絕密的電子資料庫內,以他從語言機上學來的言語符號,直接巡閱庫內似若汪洋大海的資料,那包括了整個聯邦前後的歷史,政治架構、社會風俗、男女性行為的研究、科技的發展、還有各種理論和資料,多至不勝枚舉。這些常人千百世都吸收不了的知識,被他以超光速的驚人速分析、瞭解和複製入記憶細胞裡。
為了逃生,就像在火鳥星的天崩地裂中,他必須竭盡所能。資料室雖有重重保密設施,可是卻都攔不住他的思感能力,就像沒有一道從地核噴發出來的火苗能瞞過他那樣。
當有一種能力超過了這層次正空間的上限「光速」時,便沒有任何方法可阻擋這種能力,除非是有磁能場保護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思感能力。
忽然四壁的門都升了起來,數百名如臨大敵的武裝人員蜂擁而入,有些更借助飛行器升到室頂去,武器對準了他。接著維生罩移動起來,把他送入了一個更難逃生的囚籠去。
在另一間密室裡。夫秀清美麗的玉容帶著一絲倦意,指著大屏幕顯現出來仰躺著的方舟道:「澤克醫官的報告很正確,主席請看!」
接著顯現的是經掃瞄器攝錄方舟體內的各種情狀,例如內部結構、皮膚組成、腦神經的電流和波段等等,最後是那比一般人強烈百倍、充滿動感的生命磁場圖。
夫秀清再按動手上的遙控器,方舟重新出現在一個三層的透明重力罩裡,合著眼睛,靜止不動,像具完全沒有生命的化石。
夫秀清道:「經過我們三十位一級院士和二百多名二級院士三小時的觀察及研究後,終於斷定他是在模擬著姍娜的身體,變化了她的資料後愚弄了我們所有的儀器。」
姬慧芙芳心一顫,這是個怎樣的人呢?怎能做到這超乎想像的事。
夫秀清有點興奮地道:「還有一個確鑿的證據,支持我這說法,因為我們嘗試以四十七種不同的細菌和過千種的藥物測試他的反應,結果全是負反應。」
姬慧芙點頭道:「因為他並不知道在這些細菌和藥物進入身體後,會產生甚麼情況,所以根本先從模擬。」
夫秀清道:「正是如此,這方舟智能之高,能力的驚人,只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可是他仍有一個弱點。」
姬慧芙平靜地道:「什麼弱點?」夫秀清又按動遙控器,把他的生命磁場的素描在屏幕上現出來,肅容道:「經過光學分析,我們終發現他能力的主要來源,就是火鳥星的太陽,又或任何一個太陽。」
姬慧芙精神大振道:「天啊!我的好秀清好院長,這不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夢想嗎?直接由宇宙無處不有的恆星吸收能量進身體內,再轉化作人類的力量。若我們能掌握這宇宙和生命間的大秘密,人類將成為最有力量的生物,征服整個宇宙的夢想亦可成真,那時黑獄人還算是甚麼一回事。」
夫秀清亦臉現興奮之色,伸手環著她的香肩道:「我的好主席,現在你必須下一個關乎到聯邦存亡的決定:我們先要控制他的神經,摧毀他的能量,才可以對他進行解剖研究,因為麻醉藥對他根本沒有作用,連激光都不能切入他的皮膚內。」
姬慧芙俏臉轉白,沉聲道:「你是說必須用『中樞神經注能器』。」
夫秀清表現出完全不投入任何感情的科研態,冷靜地道:「這是唯一的方法,我們會把反太陽能的分子分解能由他背椎送進去,逐漸加強,直到把他的神經完全癱瘓、讓深藏的秘密暴露出來。」再加一句道:「他定難逃此劫,否則就不會被同樣性質,但力量小得多的神經炮弄暈過去。」
姬慧芙輕輕歎道:「可是事後他會變成一個廢人。」
夫秀清平靜地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犧牲一個人,成全整個聯邦國百多億的人口。主席!現在應是你和他對話的時刻了。」頓了頓再道:「注能器已接到他的背椎和後腦枕的神經去,只要你下一個命令,計劃可以立即進行。」
姬慧芙道:「你不和我一道去嗎?」
夫秀清俏臉現出怪異的表情,輕歎道:「這人雖算不上美男子,可是渾身卻散發著強烈吸引異性的魅力,我的定力並不比姍娜好多少,精神力又遠不及上你,還是躲到一旁為妙。別忘記姍娜說他有對可俘虜人心神的眼睛。」
姬慧芙呆了半晌,眼中掠過動人的異彩,點頭道:「好!我單獨去見他,請關掉所有觀察和傳聲系統,我不想有任何人知道我和他見面的過程和談話的內容。」
這回輪到夫秀清猶豫起來。
姬慧芙回復了從容自若,淺笑下捶了她這老朋友一拳臂膀,微嗔道:「放心!即使我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亦無法揭起那個連我的領袖一號都扯不動的三層重力罩。」
方舟躺在一張中間剛好讓他陷了半邊身體下去的金屬床上,感覺著壓緊腦枕和背椎處的金屬棒子,心中首次掠過真正的懼意。
他已完成了對資料庫的搜尋,吸收和消化的過程,所以清楚地知道這兩支金屬棒將可輸入破壞他神經中樞的能量。敵人真厲害,竟這麼快就找到他的弱點。
其次是這困著他的三層重力罩,可以隨時增強至每立方分一千公斤的驚人壓力,即使他的體能亦將在那種重壓下動不了半根指頭,遑論要擊破這堅硬的牢籠逃出去了。
可是他並不氣餒,能量正在他體內運轉著,只要能量有方法與思感完全結合,便或可透出罩外,控制開關。
不過那可能需要數個地球日的時間,敵人肯容許他有這麼長的空閒嗎?
壓力驟減,由每公分一百公斤降至十公斤,他回復了呼吸和說話的能力,睜開了眼睛,一把柔和甜美的聲音在罩內響起道:「唉!我真不想傷害你,方舟可以教我怎麼辦嗎?」
方舟乘機盤膝坐了起來,望往罩外,與罩外瞧著他的美眸一觸,雙方同時一震。
方舟湧起一陣強烈的震憾,心中狂叫:天啊!這裡竟有如斯動人的美女。火鳥星人的女人實在遠遠不及。
她除了能使他泛起性衝動的誘人**和花容月貌外,更吸引他的是她的風情,直接把內心微妙的情緒和美麗的心靈形諸於外,化為具體的嬌姿美態。
更要命的是她有一個誘人之極的磁場,當與他的思感接觸時,生出使他魂為之銷的曼妙感覺。
假若能像挑逗火鳥星女人般惹起她最原始的情焰慾火,讓她把生命燃燒至極盡,以愛打開她的心靈和**,使她的生命磁場發射出生命的光和熱,那將是生命無與倫比的經驗。
她比姍娜麗娃更令他動心和興奮。
在經歷了火鳥星五千多年艱苦幹枯的歲月後,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異性的伴侶和自由自主無所拘束的生活,可恨現在兩者均欠奉。
另一方面,聯邦國最高領袖姬慧芙在接觸到他的眼神時,芳心亦升起奇異無比的感覺。
正如夫秀清所說,以聯邦國的標準來說,他絕算不上是俊郎君,輪廓粗野,皮膚黑硬,但正是如此,使他有種聯邦國的美男沒有的狂野和別樹一幟的特質,充滿了男兒的豪邁氣概。
尤其配上那對魔異般深邃無盡的眼神,對她來說,實比任何美男子更好看,更有神采和魅力。
而且那種吸引力還是充滿性的暗示和原始的挑逗性。
一向清冷如止水,輕蔑男女**的她亦感到有點吃不消。
事情尚未至此而止,當他定神瞧了她一會後,眼神變化起來,清楚地傳來一種她從未由其他男人感受過熾熱的愛,像一片熊熊的烈火般燃燒著她一向漠視感情,事事以效率為先的清冷心靈。
這並非說她像姍娜麗娃般被引發了情火,而只是因他生出了這麼一種使她既驚懼又感動的動人感受。
她很想移開眼神,卻知假若如此做了,等若怕了他的精神力量。深吸一口氣後,回復了平時的恬靜寧洽,柔聲道:「方舟你高興嗎?我們已把你帶回了久別了的故土,在這裡有清新的空氣、壯麗的山川、美麗的海洋和湖泊、綠草如茵的草原。」接著微笑道:「我叫姬慧芙。」
聽著她出谷黃鶯般的溫馨軟語,方舟如沐春風,恨不得立即把她像火鳥星女人般擁在懷裡。他一生面對著的就是死亡和毀滅,份外感受到生命的珍貴。
目下眼前這至美至善,代表著生命延續的絕世佳麗,教他怎能不生出渴望和欲求。在火鳥星上,女人就是生命壯大和延續的象徵,可惜她們都逐一在他眼前玉殞香消。
為何生命要把他們擺在對立的位置?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剝奪他的自主和自由,就算是死亡,亦要由自己去選擇那方式。
姬慧芙心中一顫叫道:天啊!為何他的眼神變得如此傷感憂鬱,自己是否真忍心為了大局毀了他呢?
她的慧質蘭心,比一般人超越了不知多少倍的智能,使她清楚確實感到他對自己坦白直接的深愛,而且愛得那麼深沉。
他的心靈是如此深廣和開放,在愛的底下隱藏著更多的愛,而更多的愛下又隱藏著愛,完全沒有止境。
這是她在悠長的生命裡從未遇過的衝擊和震憾,舒士俊的愛比起他來全搔不著癢處。
忽爾間她徹底明白了姍娜麗娃的感受。
她心中暗歎,勉力把私人的感受撇開,語氣轉冷道:「方舟你為何不答我的問題,你若不喜歡和我說話,我便走!」
方舟充滿陽剛磁性的聲音響起道:「唉!為何你要把我困在這裡,又要以厲害的儀器對付和傷害我,外面的世界無論如何美麗,與我這囚犯有甚麼關係呢?」
聽到他肯和自己說話,姬慧芙無端欣悅起來,甜甜一笑道:「你若肯和我們合作,整個宇宙你都可以享有的。」
方舟呆看著她那迷人的笑容,當她笑起時,她的生命磁場倏地加強,把他捲了進去,使他的身心都泛起動人之極的感覺。
姬慧芙被他看得破天荒第一次俏臉泛紅,更是嬌艷奪目,使方舟生出無與倫比的感受。
兩人呆看了一會,終由姬慧芙收拾情懷,平靜地道:「肯和我們合作嗎?」
方舟點頭道:「若有足夠的報酬,當然肯合作。」
姬慧芙湧起一股不能解釋的怒火,登時把他的魅力抵消了大半,臉寒如霜怒道:「除非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否則根本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方舟對她的怒火大感興趣,那是另一種動人的美態,首次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就像明月破雲而出般引人,不溫不火道:「誰給你們權力把我囚起來,在你們的法律裡,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即使政府都不能隨便處置一個人。」
姬慧芙對他洞悉一切的知識再不感到奇怪,但聽到他這麼說,怒火卻消退了,輕歎一聲,臉上露出矛盾和無奈的神色,幽幽道:「我不曾在這個問題上和你爭辯,因為大家的立場太不同了。方舟,假若我請求你和我們合作,把自己開放給我們的儀器,你會怎樣說呢?」
方舟以他火鳥星人的想法道:「在我們的火鳥星上,從沒有不勞而獲這回事,若要我合作,必須要有足夠的報酬,就是這樣。」
姬慧芙想起他曾要姍娜麗娃像貨物般作他的報酬,再次湧起怒火恨意,渾忘了自己很少會有這種波動的情緒,憤然道:「你和那些只求功利的人有甚麼分別呢?剛才便有一個叫卡爾夫南的邪惡之徒,向我要求陪他一晚。告訴我,你和他有甚麼分別?」
說罷後自己亦感莫名其妙,為何會向他透露這事呢?
方舟半點羞愧之色都沒有,昂然道:「我並不想思索這問題,只期望能得到你和姍娜麗娃,當然事後我亦可得到自由。」
姬慧芙再忍不住怒火,暗叫你的胃口真大哦!喝道:「閉嘴!到現在我才認識清楚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再問一次,你肯不肯無條件地與我們合作?」
方舟沒有作聲,但堅定的眼神,卻射出絕不屈服的神色。
姬慧芙完全平靜下來,淡淡道:「這是你的選擇,希望你不會後悔求饒。」
言罷轉身走了出去。
罩內的壓力逐漸增強,那凹陷處生出強大的吸力,把方舟扯得躺了下去。
同一時間,令他非常難過的能量,由背椎神經輸進他體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