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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醉翕之意 文 / 黃易

    大唐雙龍傳(第48卷)

    第十二章醉翕之意——

    徐子陵重新坐下,問道:「什麼秘密?」

    胡小仙道:「此事本不應告訴你,可是見你對人家盡心盡力,真的為奴家著想,且

    不求回報,奴家感動下,只好出賣朋友的秘密來回報你這個好人,可是你須答應不能傷

    害奴家的朋友和家人。/*更新快/*」

    徐子陵聽得一頭霧水,道:「胡小姐請賜示,小姐該知我是從不傷害無辜的。」

    胡小仙甜甜笑道:「奴家當然信任你,沈落雁是否你的老相好?」

    徐子陵心中暗顫,道:「只可說是好朋友,究竟是什麼事?」

    胡小仙羨慕的道:「能得徐子陵肯親口承認為紅顏知己,是多麼難得,小仙肯定沒

    有這恩寵,對嗎?」

    徐子陵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大家在說正事,胡小仙卻不忘妒忌別人,還要爭寵!只

    好道:「若異日有人間起我和胡小姐你的關係,我亦是同一的答覆。」

    胡小仙喜道:「奴家真的受寵若驚呢,可你這人喲,是否其個鐵石心腸的?」

    徐於陵當然明白她的語意,卻不願在這方面談她胡纏不清,正容道:「此事競與沈

    落雁有關?」

    胡小仙湊近少許,輕輕道:「在長安,有一極具影響力和實力的世家,正密謀對付

    沈落雁,一個不好,李世積會受到牽連。」

    徐於陵一震道:「獨孤閥?」

    胡小仙道:「你清楚他們間的過節嗎?」

    徐子陵心中暗歎,道:「算是清楚!獨孤霸在洛陽被沈落雁刺殺,唉!此事本沒

    有人曉得,還是我們洩漏出去的。若她現在真遇上你說的情況,我們要負上主要責任,

    所以我們絕不會坐視。」

    胡小仙擔心的道:「我可以告訴你,條件是你們只可暗中化解,不可傷害獨孤家的

    人,因為獨孤風是奴家最好的朋友,若非得她通知我,我不會曉得《寒林清遠圖》被池

    生春高價收購,並以之作聘禮來打動爹的心。」

    徐於陵至此始明白胡小仙「洩秘」的來龍去脈,也暗起戒心,因胡小仙打開始便沒

    有「坦誠無私」,幸好逐漸贏取得她的信任。

    誠懇的道:「胡小姐請放心。」

    胡小仙沉聲道:「我只是從風妹的話語聽出一鱗片爪,他們是要利用李密的異心造

    文章,拖沈落雁淌這渾水,若沈落雁中計,他們將出手取沈落雁之命,至於其中細節,

    奴家並不清楚。」

    徐子陵暗哼一波末平,一波又起,令他們窮於應付,卻又不能置諸不理,不解道:

    「李世積現在是唐室重臣,攻打洛陽的主將,獨孤閥現在聲勢大幅減弱,怎敢冒開罪秦

    王之險去陷害沈落雁?」

    胡小仙肅容道:「不要低估獨孤閥,現時獨孤閥和宇文閥均投靠李淵,一向以來三

    閥關係親密,現在兩閥更清楚保存富貴權力的唯一生路,就是全力支持李淵。只看李淵

    能請得動尤楚紅入宮保護張捷好,可推斷他們的關係。有張捷好在背後支持獨孤閥,加

    上李淵對李世民的猜疑顧忌,在順水推舟下,李淵說不定會縱容獨孤閥向沈落雁報復。

    一旦令沈落雁背上與李密叛變的罪名,秦王怕亦無可奈何,因為沈落雁對李密的忠心,

    早是人盡皆知的事。」

    徐子陵大感頭痛,此事確可大可小。告辭離開。

    出乎寇仲等意料之外,宋師道並非神情輕鬆愉快的回來,而是一臉沉重。

    雷九指和任俊知機的藉詞離開,好方便兩人私下說話。

    宋師道接過寇仲斟上的香苫,無意識地飲上一口就放在桌上,雙眼直勾勾的瞧著前

    方,寇仲可肯定他視而不見,只是沉浸在深思裡。試探問道:「商場主是否仍不肯原諒

    我們。」

    宋師道茫然搖頭,道:「我看她對你們早消了大半的氣。她是位有智能的女子,對

    你們瞭解什深,該明白你們是別有苦衷。」

    寇仲聽得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問道:「二哥有否代我們向她解釋。」

    宋師道仍是自顧自兩眼空空洞的朝前望,夢囈般道:「我向她解釋過一遍,她沒有

    肯定的答覆,只說要多想幾天。然後她興致盎然的和我談論她最喜愛的藍田玉,這種美

    玉乃玉中王者,玉色冬則溫潤,夏則清涼,質地潔淨堅脆,擊之發音清澈嘹亮,紋理艷

    絕無倫。唉!秀詢確是有品味和有眼光的女子。」

    寇仲訝道:「聽二哥這麼說,你們該談得非常投契,怎麼嘿怎麼」

    宋師道像首次發覺寇仲的存在般朝他瞧來,苦笑道:「投契有什麼用?」

    寇仲不敢直問,旁敲側擊道:「宋二哥是以本身的身份面貌去見她,還是以申文江

    的模樣身份。」

    宋師道道:「當然是宋師道的本來面目,你不想她曉得司徒福榮的事!」

    寇仲歎道:「我是忍不住哩!宋二哥為何像嘿像失去人生樂趣的樣兒,

    是否她在言多有失下開罪二哥你呢?她歡喜你送她的花布嗎?」

    宋師道呆望他好半晌,慘然搖頭道:「小仲你誤會哩!她不但對我送她的花布非常

    欣賞,還說要立即親自動手栽縫成衣裙穿給我看,我走時她更約我明晚與她共晉晚膳。

    大家是自己人,我不想瞞你和子陵,秀詢是你們的娘外首個能令我心動的好女子。」

    寇仲百思不得其解的抓頭道:「那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宋師道苦笑道:「問題是我宋師道是-天刀-宋缺之子,又是你寇少帥的二哥。」

    寇仲心中劇震,立刻明白過來。

    商秀詢乃飛馬牧場之主,故必須首先考慮牧場的存亡。照現在的形勢發展,天下極

    可能演變成南北隔江對峙的局面。大江之南,是宋缺和寇仲的天下;大江之北,則為李

    閥唐室的勢力範圍。假設宋師道與商秀詢相好詢,飛馬牧場位於大江之北,勢成李閥的

    眼中釘,將難逃被連根剷除的命運。

    宋師道頹然道:「你終於明白哩!」

    寇仲無奈點頭,道:「二哥是什麼時候想起這個問題的?」

    宋師道答道:「當我向她提起你們時,她說形勢所迫下,終有一天她要與你們劃清

    界線,她今趟到長安來,亦因飛馬牧場的領導層決意與李閥修好。言下之意,與你們因

    館館而來的誤會只屬小事。那時我才想起自己是宋缺之子,不宜與她交往,這關係只會

    把她害苦。」

    接著慘然笑道:「我對你娘的心志不夠堅定,本早下決心陪君綽終老幽谷,卻還三

    心兩意,朝秦暮楚,理該受到懲罰。」

    寇仲心亂如麻,驚呼道:「二哥萬勿有這種想法,若二哥尋得真愛,娘在天之靈只

    會欣慰,你伴在她墳旁反會令她不安。」

    宋師道六神無主的茫然道:「真的是這樣嗎?」

    寇仲回過神來,拍胸保證道:「我和小陵就是娘在世上的代表,你不信我們信誰?

    明晚你宋二爺記緊赴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瀟瀟灑灑的和她談論藍田美玉,談什麼

    都好,就是不要談我們和政治形勢。只當地是個紅顏知己,至於將來如何,就交由娘在

    天之靈決定。」

    宋師道雙目亮起來,點頭道:「對!她現在只視我為一個談得來的知己朋友,所以

    我不用多心。」

    寇仲放下心事,但又心知肚明多了件心事,且可能是無法解決的難題。不由想起李

    建成對商秀詢的興趣,如若明晚李淵親口向商秀詢提出婚約,商秀詢會否因飛馬牧場的

    將來,委屈自己答應這政治的交易?那或是與兩人「劃清界線」一語背後的真義。

    宋師道能承受這繼傅君掉之死後另一沉重打擊嗎?徐子陵十萬火急的趕回多情窩,

    侯希白正悠然自得的在書齋為他的(百美圖)動筆,見徐於陵欣然道:「全賴子陵點醒我,

    我現在眼見是畫,心見是畫,卻又似是沒有畫,果然安樂自在,多餘的事無暇去想,無

    心去想。」

    徐子陵在旁坐下,瞧著他為勾勒好的畫令美人敷上粉采,隨口問道:「李淵不是指

    定要你畫他後宮的美人兒嗎?為何你卻像在此閉門造車的樣子?」

    侯希白放下畫筆,笑道,「怎會是閉門造車?且我怎肯放過盡視唐宮佳麗的機會,

    畫中美女,我是在宮內面對真人勾勒而成,那些美人兒沒一個敢不乖乖聽我的話,還要

    干方百計討好我,怕我把她們畫丑,又或不能突出她們的優點,在畫卷裡給比下去。哈!

    真是難求的優差。」

    徐子陵問道:「你何時入宮?」

    侯希白傲然道:「我歡喜何時入宮就可在什麼時間入宮,為何要問?是否與偷畫有

    關?」

    徐於陵道:「能否變成與偷畫有關,遲一步再說,眼前則有兩件急事,須你出手幫

    忙。」

    侯希白道:「看來小弟亦有點用,於陵請吩咐。」

    徐於陵道:「首先我要你查清楚劉文靜代李淵向池生春說的話是否屬實?此事關係

    重大,若失竊前張捷好根本不曉得《寒林清遠圖》的存在,又或她沒有對此圖生出現視

    之心,寶畫就該藏在李淵的藏畫室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侯希白在徐子陵旁坐下,點頭道:「果然關係重大,此事包在我身上。於我是出名

    愛畫的人,問起這方面的問題,絕沒有人會起疑心,讓我直接問張娘娘那美人兒!另

    一件是什麼事?」

    徐子陵面容一沉,道:「你設法與沈落雁見個面,警告她獨孤閥想借李密暗謀離開

    長安的事拖她下水,背後可能有李元吉什或李建成在支持,叫她千萬不要中計。」

    侯希白動容道:「此事更重要,你可否說得具體些,好讓她知所趨避。」

    徐子陵搖頭道:「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提醒她當李密正式向李淵請纓到關外召集

    舊部以對付王世充、竇建德,就是危險來臨的時刻。而在這事發生前,最好不要與李密

    或王伯當有任何接觸。」

    侯希白道:「若她要見你,我怎樣答她?」

    徐子陵道:「今天直至黃昏,我該在司徒府,有事的話你可來找我,我可趕到這裡

    來見她。」

    侯希白道:「我立即去為你辦這兩件事,也是時候去查探莎芳歸天一事對唐室的震

    撼力。」

    接著低聲道:「謝謝你們!」

    徐子陵悄然道:「謝什麼呢?」

    侯希白徐徐道:「謝你們為偷畫的事費盡工夫,絞盡腦汁。坦白說,縱使偷不到,

    我仍是非常感激。唉!若畫不在捷好的閨房而是在李淵的書房內,我們就只有放棄。何

    況李淵的居處樓殿重重,他隨便把畫放在任何一個地方,就算沒人阻攔任得我們搜尋,

    恐怕亦非一、兩天能找得到。我雖對畫是癡子,卻不是傻瓜,沒理由要你們陪我去送死

    的。」

    徐子陵微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晚我去偷畫時,池生春曾把一些粉末灑在

    地上,只要我鞋底沾上,他們便能憑氣味追蹤我,你能否找些這樣的粉末來呢?」

    侯希白不解道:「這與偷畫有什麼關係?」

    徐子陵欣然道:「若李淵真的請我們的申爺去鑒證《寒林清遠固》,這種粉末將是

    我們怒海黑夜航行的照明燈,除非李淵把畫藏在不能透氣的密室內。」

    侯希白拍幾叫絕道:「子陵呆是智計過人,此計萬元一失。因為畫軸的理想藏處該

    是通爽適中乾濕合宜之處,而不應密藏室內。此事又包在我身上,應該說包在雷大哥身

    上,他該比我行。那今晚是否仍須入宮探路呢?怕否會打草驚蛇。」

    徐子陵道:「今晚的唐宮之遊是勢在必行,不能不去,更不敢不去,否則我們受辱

    的土木機關學大師焉肯放過我們。」

    兩人交換個有會於心的眼神,同時放聲大笑——

    文學殿堂赤雷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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