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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章 九玄大法 文 / 黃易

    大唐雙龍傳(第一卷)

    第六章九玄**——

    四艘艨艟啟碇,逆流西上。百度""

    這宋師道口氣這麼大,自然大不簡單。

    原來現今江湖上,聲名最著者莫過於四姓門閥,但若論吃得開,則要數四姓中的宋

    家門閥。

    宋族乃南方勢力最大的士族,閥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稱。

    當年楊堅一統天下,建立大隋,因顧忌宋族的勢力,對他們採取安撫政策,封宋缺

    為「鎮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勢已去,詐作俯首稱臣,以保家族。

    四姓之中,其它三姓均雜有胡人血統,而這碩果僅存,保持聲威的南方大族,則一

    直堅持傳統,嚴禁族人與漢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視為漢族正統。

    文帝楊堅在位時,以宋缺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輕舉妄動,還韜光養晦,潛心修隱,

    免招大禍。

    到楊廣即位,內亂外憂,朝政敗壞,叛亂四起,宋閥才再次活躍起來。

    宋缺之弟「地劍」宋智,乃天下有數的用劍高手,亦以智計名著江湖,知道隋朝氣

    勢仍盛,若過早舉兵,必成首先被攻擊的目標,故勸乃兄暫緩反隋,轉而從事各式暴利

    買賣。

    其中最賺錢的一項,就是從沿海郡縣,把私鹽經長江運入內陸,謀取厚利。

    宋師道這四條船,正是販運海鹽的私梟船。

    此時朝政敗壞,宋家憑其在南方的人面勢力,輕易打通所有關節,公然販運海鹽。

    若有官吏敢查緝,便以種種威嚇手段應付,至乎秘密刺殺,以遂目的。

    即使各地義軍,見到宋家的旗幟,亦不敢冒犯免致樹此強敵。所以這幾年宋家勢力

    暗裡不住增長,甚至以財力支持一些有關係的義軍,以削弱大隋的力量。

    宋缺有四子兩女,宋師道乃幼子,專責私鹽營運,甚得乃父愛寵。兩女一名玉華、

    一名玉致,均有閉月羞花的容貌,分別排第四和第六。

    宋玉華巳於三年前下嫁以成都為基地的西川大豪解暉之子解文龍。

    解暉外號「武林判官」,是與宋缺宋智齊名的頂級高手,自建「獨尊堡」,為四姓

    門閥外異軍突起的新興勢力之一。

    宋解兩家的婚姻充滿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兩大勢力的結盟,使楊廣更不敢對他

    們輕舉妄動。

    今趟這四船私鹽,正要運赴四州,由獨尊堡分發往當地的鹽商。

    此時在其中一條巨舶第二層船艙一間寬敞的房間內,寇仲穿著沉縣丞贈送的靴子攤

    臥在床上,捧著,埋頭埋腦研究其中一幅人像圖形。

    徐子陵則有椅不坐,坐在地板處,雙手環抱曲起的雙腿,背挨艙壁:心中一片茫然。

    為何自己見白衣女和宋師道說話,竟會生出妒忌之心呢?

    自己對男女之事,雖有點好奇,但從來沒有什麼奢望和妄想。

    白衣女和自己在各方面均非常懸殊,年紀至少比自己大上七、年,難道真如寇仲

    所說,自己竟暗戀上她。

    但細想又覺不像。

    當自己見到春風院的姑娘時,會生出摟摟她們的衝動,但對白衣女卻從沒有這種想

    法,甚至和她有較親密的接觸時,心中仍充滿敬意,只有親切溫暖,絕無男女歡好之望。

    忍不住道,「仲少爺!我是否真的愛上了那…那女人呢?」

    寇仲不耐煩道,「不要吵,我在研究天下最厲害的不是武功的武功呢!」

    艙房又靜默下來。

    過了半晌,寇仲放下,捧著頭離床來到徐子陵旁,學他般坐下,搭著他

    肩頭道:「對不起,我的心情很壞,那本鬼書恐怕鬼谷子復生都看不懂,嘿!你剛才在

    說什麼?」

    見徐子陵鼓著氣不作聲,忙道,「是了,我記起了,哈,大丈夫何患無妻,那婆…

    噢,那女人都是輪不到我兩兄弟的了。那什麼宋屁道綁著半邊身手也可爭贏我們,不若

    留點精神力氣看看秘籍,吃飯拉矢睡覺,哈……」

    徐子陵苦惱道:「那我是否真的愛上了她呢?」

    寇仲動了一會腦筋,坦然道:「事實上我也像你般妒忌得要命,但我卻不會認為自

    己愛上了她,嘿!對她便有點像對貞嫂,很為她要作臭老馮的小妾而不值,卻又無可奈

    何。呀!我明白了。小陵你是把她當作了你的娘,誰希望自己的娘去改嫁呢?尤其是嫁

    給這麼一個口氣大過天而乳臭未乾只配作我們奴僕的臭屁道。哈!臭屁道,這個名字改

    得比宇文化骨更要貼切。」

    徐子陵仍緊繃著臉,但不旋踵就捧腹狂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房門倏被推了開來。

    兩人駭然望去,只見白衣女一臉寒霜走了進來,關門後狠狠盯著兩人,好一會後,

    來到兩人身前,敲了敲兩人倚著的艙壁道:「別忘了找是住在隔壁,除非這是鋼板造的,

    否則你們每一句臭話,都會傳進我耳內去。」

    寇仲戰戰競競道,「我們又沒有喚你作婆娘,為何卻來尋我們晦氣?」

    白衣女單膝跪了下來,狠狠道:「什麼呀那個女人這個女人?你這兩個死小鬼臭小

    鬼!」說到最後,嘴角逸出一閃即逝的笑意。

    兩人那會看不出她其實並非真的發怒,徐子陵首先道:「但我們真不知你叫什麼名

    字呀!」

    白衣女沉聲道:「你們有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

    寇仲露出原來如此的恍然表情,介紹道:「小弟上寇下仲,他叫徐子陵,我們外號

    揚州雙龍,敢問大士高姓大名,外號叫什麼,究是何方神聖,有了夫家沒有?」

    白衣女「噗哧」低罵了一聲「死小鬼」,那種嬌艷無倫的神態,看得兩人眼珠都差

    點掉出來。

    白衣女旋又拉長俏臉,狠狠道,「嫁未嫁人關你們庇事,若再在背後談論我,我就…

    我就…」

    寇仲關心道:「今次是什麼刑罰呢,最好不要掌嘴刮瞼,給人看到實在不是太好,

    小鬼也該有小鬼的臉子!」

    白衣女拿他沒法,氣道,「到時自會教你們後悔,待會吃飯時不准你們胡言亂語,

    知道嗎?」

    寇仲笑嘻嘻道:「不若以後我們就喚大士你作娘,那以後我們用你的錢就不會不好

    意思了。」

    白衣女俏臉首吹微泛紅霞,使她更是嬌艷欲滴,尤其那對美眸神采盈溢,更可把任

    何男人的魂魄勾出來。

    寇仲向徐子陵打個眼色,兩人便齊叫道:「娘!」

    白衣女終忍不住,笑得坐了下來,喘著氣道:「若真有你這兩個混賬不肖子,保證

    我要患上頭痛症。」

    寇仲見她沒有斷然拒絕,又笑得花校亂顫,前所未有的開心迷人,更打蛇隨棍上道,

    「我的娘啊,孩兒看你的武功也算不錯,被宇文化骨打傷後幾個時辰就回復過來,不若

    就傳我們兩手武功,讓我們憑著家傳之學,光大你的門楣,不致丟了你的面子。」

    笑的感染力確是無與倫比,白衣女笑開了頭,雖明知寇仲在逗她笑,仍忍不住笑得

    要以手掩嘴,喘著氣笑罵道:「去你的大頭鬼,徐小鬼就比你老實多了,真是狗口長不

    出象牙來。」

    寇仲像被冤枉了的失聲道:「小陵老實?我的天!他比我更狡猾,只因愛上了他的

    娘,才變成了個呆子。」

    徐子陵怒道,「我怎樣狡猾?所有鬼主意都是你出的,而我這笨人則負責出手,還

    要生安白造些罪名來加到我頭上?」

    白衣女苦忍著笑,瞧了瞧窗外夕照的餘暉、歎道:「我定是前生作了孽,才在今世

    給你這兩個小子纏上了。好,雖然明知沒有什麼用處,我仍傳你們一種練功的法門,

    若你們真能練出點門道來,再考慮傳你們劍術,不過你們既不是我的孩子,更不是我的

    徒兒。」

    雨人精神大振,同聲問道:「那你究竟算是我們的什麼?」

    白衣女愕然豐晌,苦惱道:「別問我!」芳心卻湧起溫暖的感覺。

    連她也不大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這兩個小子生出難以割捨的感情,甚至當他們喚自

    己作娘時,竟生出不忍斥責的情緒。

    她本身亦是在戰亂中產生出來的孤兒,由高麗武學大宗師傅釆林收養,自幼把她培

    養作剌客,並學習漢人語言文化,今次南來,正是作為修行的一部分。

    寇仲嬉皮笑臉道:「還是作我們的娘最適合,打鐵趁熱,我的娘啊,快些把你的絕

    技盡傅孩兒們,」

    白衣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忽然低聲道,「我叫傅君婥,歡喜就喚我作婥姐,

    真想不到此行會多了你兩個小佻皮。」

    寇仲見她態上大是不同,擠眉弄眼道「我還是喜歡喚你作娘,是嗎?小陵!」

    傅君婥柔聲道「嘴巴長在你臉上,你愛喚什麼就喚什麼好了。」

    徐子陵湧起想哭的感覺,兩眼紅了起來,垂頭喚道:「娘啊!」

    傅君婥亦是心頭激動,好一會才壓下這罕有的情緒,冷冷道:「你喚你們的,但卻

    休想我肯承認你們是我的兒子,更不要妄想我會帶你們在我身邊。好了,我現在教你們

    打坐練氣的基本功,此乃傳自家師的上乘法訣,若未得我許可,不准傳人,否則縱使我

    怎樣不忍心,亦會迫於師門規矩,宰了你兩個小鬼。」

    兩人不迭點頭答應。

    傅君婥肅容道,「吾師傅采林,武功集中土、酉域和高麗之大成,自出樞機,故能

    與雄霸西域的「武尊」畢玄、中土的道家第一高手「散真人」寧道奇並稱當世三大宗師。

    他嘗言「一切神通變化,悉自具足」,那是說每個人都懷有一個深藏的寶庫,潛力無窮,

    只是被各種執著蒙蔽了而巳。」

    「難怪娘說練功雖由童真時練起,皆因兒童最少執著,故易於破迷啟悟。」

    傅君婥呆了一呆道:「我倒沒有這麼想過,唔!你這小子看來真有點悟力。」

    寇仲得意道:「小陵得孩兒不斷點醒,當然不會差到那裡去了。」

    傅君婥狠狠盯著他道,「你這傢伙最愛賣弄聰明,不要得意,聰明的人往往最多雜

    念,而雜念正是練基本功的最大障礙,只有守心於一,才能破除我執。靈覺天機,無不

    一一而來,然後依功法通其經脈,調其氣血,營其逆順出入之會。所以其法雖千變萬化,

    其宗仍在這「一」之道。」

    寇仲搔首道:「那豈非武功最高的人,就應該是最蠢的人嗎?那娘的師傅是否又笨

    又蠢呢?」

    傅君婥為之氣結,又是語塞,明知事實非是如此,卻不知如何去駁斥他,換了以前,

    還可下手捧他一頓,現在對著這喚娘的兒子,卻有點捨不得,正苦惱時,徐子陵仗義執

    言道,「當然不是這樣,武功能成宗立派者,必由自創,始可超越其它守成的庸材。所

    以娘指的該是小聰明而非有大智大慧的人,所謂大巧若拙,娘的師傅該是這種大智若愚

    的人才對。」

    寇仲和傅君婥像初次認識徐子陵般把他由頭看到落腳,同時動容。

    傅君婥點頭道:「陵小鬼果然有點小道行。」

    寇仲歡喜道:「我這兄弟怎是小道行,我看他平時蠢蠢呆呆的,原來只是大智苦蠢,

    深藏不露,累得老子不斷要表露本是大巧若拙的智能,卻竟變成了賣弄小聰明。」

    傅君婥忍不住曲指在寇仲的大頭敲了一記,嗔道:「若你再插科打諢,我便再不傳

    你功法了。」

    寇仲摸著大頭抗議道:「我的娘下次可否改打屁股,否則若敲壞了我的頭,還怎樣

    練娘的上乘功法呢?」

    傅君婥沒好氣和他瞎纏,逕自道:「我教你們的叫「九玄**」,始於一,終於九,

    除家師外,從沒有人練至第九重**,娘也…噢!我也只是練到第六重。」

    傅君婥衝口而出自稱為娘,窘得俏臉都缸了,更是嬌媚不可方物,見兩小子均暗自

    偷笑,太嗔道:「不准笑,都是你們累人,你們究竟學還是不學?」

    兩人忙點頭應學。

    傅君婥好一會才回復常態,道,「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機兆乎動。機之

    動,不離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清靜而微,其來不可逢,其往不可追。迎之

    隨之,以無意之意和之,玄道初成這是第一重境界。」

    頓了頓續道:「勿小覦了這重境界,很多人終其一生,仍沒有氣機交感,得其形而

    失其神,至乎中途而廢,一事無成。」

    見兩人都在搖頭晃腦,似乎大有所得,訝道:「你們明白我說什麼嗎?」

    寇仲奇道:這麼簡單的話,有什麼難明呢!」

    傅君婥暗忖師傅巳盛讚自己乃練武奇材,但到今天練至第六重境界,才能真正把握

    法訣。這兩個小子怎能一聽就明,指著寇仲道:「你給我說來聽聽。」

    窗外光線轉暗,室內融和在淡淡的暗光裡,另有一番時光消逝的荒涼調兒。

    寇仲愕然道:「這番話已說得非常好,很難找別的言詞代替,勉強來說,該是由有

    形之法,入無形之法,妄去神動,當機緣至時,便會接觸到娘所指的體內那自悉具足的

    無形寶庫,神機發動,再以無心之意御之駕之,便可練出了他娘的…噢,不,只是練出

    了真氣來。天,我可否立即去練。」

    傅君婥聽得目瞪口呆,這番解說,比之師傅傅采林更要清楚明白,這人天資之高,

    巳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一時竟說不下去。

    徐子陵道,「仲少若這麼急切練功,說不定反為有害,斯謂無意之意,應指有意無

    意間那種心境,故空而不空,清靜而微,來不可逢,往不可追。」

    傅君婥更是聽得頭皮發麻,這兩人就像未經琢磨的美玉,自己稍加啟發,即顯出萬

    丈光芒來。

    寇仲尷尬道:「我只是說說了!不過請娘快點傳授有形之法,那麼時機一至,我

    就會無論於吃飯拉矢之時,都可忽然練起功來了。」

    傅君婥氣道,「不准再說污言穢語,我現在先教你們盤膝運氣的法門,只說一吹,

    以後再不重複了。」

    兩人精神大振時,敲門聲起,卻是來自傅君婥的鄰房。

    傅君婥歎道:「晚膳後再繼續!」

    見到兩人失望神色,差點要把宋師道的邀約推掉了。

    忽然間,她真有多了兩個俏皮兒子的溫馨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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