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無聊,璇璣當著岳逆的面無論如何無法安心入睡,乾脆隨手拔了窗簾邊上一根長長的流蘇編結玩。
岳逆很滿意她的安靜,自己閉起眼睛考慮目前岳國京中的形勢,不知是否真如自己所料地亂起來了。
岳國與其他幾國一樣,皇室之內天天上演著爭權奪利互相殘殺的戲碼,岳逆雖然最終勝出,親手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屠殺乾淨,但是並不代表就此安枕無憂。
不知道那個蠢女人會不會真的聯合丞相玩弒君殺夫的把戲,岳逆嘴角一彎,冷笑起來。
抬眼看見對面歪坐著的醜女正在聚精會神地擺弄著那根小小的流蘇,不自覺張口道:「你說,女人為什麼這麼蠢?」
璇璣正在努力調整著線頭,一時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也懶得抬頭理會。
岳逆不高興了,抬腳踢了璇璣的小腿一下道:「朕在問你話,你聾了?」
璇璣拍拍被踢髒的裙子,無力道:「我記得皇上承諾過會尊重我。」當個醜女就要被人隨便拳打腳踢嗎?以前只有她對大魔王拳打腳踢的份呢,嗚嗚!
「朕問你話,你好好回答,朕自會尊重於你。」
「你剛問我什麼了?我沒聽清。」又不是你家奴才,難道還時刻豎起耳朵聽你傳喚嗎?
岳逆一窒,剛剛不過隨口挑釁。現在再複述一遍未免顯得自己太過無聊,於是改了個說法道:「為什麼女人都愛自作聰明幹些蠢事?」
「男人也會。」
「哼!你會聯合外人背叛自己地丈夫嗎?」岳逆忽然問道。
「正常來說應該不會,不過也難說。看情況。」璇璣聳聳肩道。
岳逆沒想到璇璣會這樣回答,寒聲道:「天下女子果然都是善變狡詐無情無義的,連你這樣的醜女也不例外。」
璇璣放下手上地小繩子,認真道:「話不能這麼說,如果他先背叛了我,難道我還傻乎乎地不反抗?」
岳逆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種人,用膝蓋想都知道是吃過女人的虧。然後就把所有女人都恨上了。璇璣覺得自己不是個當心理醫生的料子,於是也就懶得多說了,再說這位「皇上」是敵非友,他要偏執狹隘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攔著他做什麼?
跟皇帝在一起相處,有平靜的日子嗎?答案是沒有!
晚上終於不用再露宿荒野,岳逆大發慈悲地吩咐人在驛站房間的一側安了一張床。璇璣感動地躺下還沒睡著,房門就被大力敲響。
「皇上,急報!」
tnnd,有完沒完啊!璇璣拉過被子蓋住腦袋。堅持賴在床上不起來。
那邊岳逆已從床上起身,沉聲道:「進來!」
一名男子推門而入,跪地行禮,正是當日隨岳逆在紀國擄人的下屬之一,名叫喬槍。
「京城那邊情況如何?」岳逆問道。
喬槍看了一眼牆邊璇璣的方向,遲疑不語。
岳逆冷笑道:「不過是個女人,你說。」
「是,不出皇上所料,瑩妃自皇上離京之日起,即頻繁召柯丞相入宮。又在京中散播流言道皇上病危,同時已著手更換城衛及宮中侍衛,探子回報稱柯丞相手中有參與謀逆地官員名冊,只是無法*近丞相府書房盜取。」喬槍說完這番話。似乎還是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說!」岳逆道,隱約猜到接下來喬槍要說的可能要比瑩妃聯合外臣謀反更為嚴重。
「微臣只是揣測……皇太后、皇太后似乎也有參與此事。」喬槍說完,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呵呵,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嗎?」岳逆在笑,可是眼中毫無笑意,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
靜默片刻,岳逆對地上的喬槍道:「起來。明日天亮便持朕的令牌召集墨州、嘩州、梓州州軍準備入京。」
喬槍垂頭領命。退出房間。岳逆坐在床邊,各種舊事一下子湧上心頭。酸澀苦辣攪得他幾乎想高呼狂叫發洩心中積壓多年的怨恨不甘。
房間裡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聲和另一邊平緩規律的呼吸聲兩相對照。
那個醜女竟然有心情睡?!他在這裡和下屬商議之事何等機密,這女人不感興趣就罷了,竟然在他心情如此惡劣之際,她還能睡得這麼安穩,簡直豈有此理。
岳逆走過去一拳捶在床邊的牆上,一聲巨響,嘩啦啦落下一地地灰,本來就不太堅固的小床劇烈搖晃了兩下,把好不容易剛睡著的璇璣震醒了。
「怎麼了?」璇璣半瞇著眼睛,發現似乎不是地震,也不是塌樓,又想閉上眼睛繼續睡。
「起來!」岳逆低吼。
小動物對危險有本能的感應,眼前這個男人明顯有嚴重暴力傾向,璇璣眼角瞄到凹了一個大洞的牆,暗暗心驚,如果那一拳砸到自己腦袋上,那自己真的再也見不到親戚朋友了。
「起來了起來了!」本著好女不吃眼前虧的偉大原則,璇璣連忙抱著被子坐起來,強打精神做出一副隨時聽候傳喚的乖巧模樣。
「你剛剛,聽到多少?!」岳逆語氣不善。
「我沒聽到什麼啊。」
「究竟聽到多少?!」賊皇帝的爪子又伸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璇璣瞪眼。賊皇帝到底是想他聽到還是不想她聽到啊?算了,實話實說。
「好像說有個什麼妃跟丞相勾結……呃,造反?」璇璣努力回憶到幾個重點片段。看岳逆一副「我很不滿意」地凶狠模樣,只得舉手投降道:「我、我睡迷糊了,沒聽清,你可不可以提示一下啊。」
岳逆看她那副沒用的樣子,抑鬱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收回手道:「岳國地事,你知道多少?」
璇璣用力回想在大魔王身邊地日子裡聽到的片言隻語,一些比較高深專業的說了怕露餡兒。還是挑些中聽的說。
「岳國是當今天下三大國之一,呃,聽說皇上您是難得的有為君主,呃,岳**事實力很強……」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早知道要半夜裡被惡人抓起來考試,當初在王府的時候就乖乖聽張爺爺講課了。張爺爺也是,開始不說國際形勢反而跟她說什麼官制,猜題也猜得太偏了些。
璇璣搜腸刮肚,暗暗怨恨這個年頭沒有時事課本。虧她這輩子還看了那麼多書,說到當今國際形勢,沒有一本用得上。
岳逆看著璇璣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越看心情越好,恥笑道:「沈氏竟然會用你這樣的人,連鄰國地事情都搞不清楚。璇璣一聽他地口氣鬆動不少,似乎有轉機,連忙順著竿子爬:「我就負責管賬房地,會算賬管賬就好,想那麼多做什麼?」
岳逆盯著她看了半餉。道:「這樣也好。」
璇璣茫然,不曉得他大爺接下來想幹嘛,千萬不要半夜裡不睡跟她說心事啊!她很想睡!來到這個世界後,就這段時間睡眠嚴重不足。把她難受個半死。
「朕的母后、朕地妃子、朕的重臣此刻正在京城裡密謀弒君殺夫殺子。」岳逆果然開講。
璇璣不得不勉強捧場,哦了一聲,心裡暗自鄙視一下賊皇帝,人品差就是這樣不招人喜歡!
「你會殺死你自己的兒子嗎?」
「當然不會啦。」
「如果殺了,朕讓你做岳國的皇帝呢?」
「那就更加絕對不會了!」
「你若不是滿口謊言,就是根本不曾試過站在頂峰至高無上的滋味。」
「我站過啊,挺冷的。」璇璣忍不住說個冷笑話。
岳逆很不捧場地冷冷盯著她。
「做皇帝沒什麼好,起得比雞早。幹得比驢多。吃得比豬差……」不小心說漏了嘴,連忙打住。
這個女人在記恨車上吃地那些乾糧?岳逆難得地產生了一點笑的衝動。不過僅僅是一點而已,不足以讓他化為行動。
璇璣看慣了大魔王的臉色,看岳逆的姿態也知道他心情已經好轉,偷偷鬆口氣,想著怎麼打發他去睡覺,自己也好早點睡。
「做皇帝可以掌握別人的生死。」岳逆卻興致十足地繼續拉著璇璣玩辯論問答遊戲。
「別人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麼關係啊!」璇璣終於忍不住打個呵欠。
「掌握別人的生死,總比被別人掌握生死的好。」
繞來繞去的煩不煩啊……璇璣乾脆不管他說什麼一律點頭,只求他快快說完了睡去。
「回到京城,朕立你為正宮皇后。」一個強雷當場把璇璣炸得外焦內嫩。
璇璣猛然抬起已經點下去的頭,差點把脖子扭到。
「剛才你沒說什麼?」一定是自己太困所以聽錯了。
「有,朕說立你為正宮皇后。」岳逆長舒一口氣,剛才第一次說是一時衝動的口誤,但這一次說完,他忽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這醜女在岳國毫無背景,要作亂也找不到幫手,容貌醜陋肯定勾搭不上野男人,只要不撩撥她,她可以安靜一整天,放在後宮裡也生不出是非,真要聊天,也算是個有趣地對象,在理財方面也是能手,而且、她是他碰到的極少數會感情用事的人……
綜合各方條件,岳逆發現這個女人長得雖然醜,但卻挺適合當他的皇后地,那張醜臉也越看越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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