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見慎已經放下手臂,雲歌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覺得氣氛不對,難得有人開口解圍,雖然剛剛被他取笑過……笑著行禮回道:「記得,上次在書房的時候見過,張媽說老先生您是她的父親。」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就是給混蛋王爺出主意,推自己下火坑的禍首!雲歌暗暗咬牙。
「是啊,哈哈。王爺,裡面飯菜應該已準備好。」這個時候萬萬不能把王爺冷落了,不然以這王爺的個性,肯定會變著法子讓他和雲歌難受。
雲歌似乎也發現問題出在大老闆身上,忙轉過身去向他討好地一笑——人在屋簷下,當諂媚時就要盡量諂媚!
趙見慎心中微怒,可看著雲歌這個樣子,怒火眨眼褪得一乾二淨,微微一笑當先走入驛站。
因為有侍衛騎快馬提前來打點,所以他們進驛站的時候,飯菜已經上桌,看起來相當誘人,尤其對一早起來粒米未進又飽受驚嚇的雲歌來說。
可是到了分桌的時候,麻煩又來了,趙見慎身份高貴,自己獨佔一桌,邀了張喬予同坐,其他侍衛僕人便在其他幾桌。為了便於行事,趙見慎這回出來沒有帶婢女,一行人中就雲歌一個女子,坐哪裡都扎眼。
雲歌不想跟趙見慎坐一起,但跟侍衛們坐一起,估計自己無所謂,他們會尷尬死。在這個世界,男女有別,如果不是至親或特殊場合,男女不得混坐,這點常識雲歌還是有的。
單獨一桌,看來沒有可能。都是那個混蛋害的,如果不是他臨時把自己抓來,不至於吃個飯都這麼麻煩。
趙見慎冷眼旁觀,張喬予一臉詫異,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由雲歌伺候王爺進餐嗎?她怎麼左看右看的就是不過來?
實在看不過去了,張喬予再次假咳一聲道:「雲歌姑娘,時候不早了,快來伺候王爺用餐。」
雲歌一愣明白過來,暗嗤:又不是手腳殘廢,吃個飯還要人伺候……真是自作多情,原來還沒有自己吃飯的位置。
趙見慎看著雲歌一步步挪過來,看著碗筷發呆,一副不知道該怎麼伺候的樣子,暗歎一聲,這個女子就不是個能伺候人的料子,算了,今日放她一馬:「不必伺候了,坐下來一起吃。」
雲歌心中一鬆,笑著道謝坐下,與站著伺候混蛋王爺吃飯比起來,坐著陪壞蛋吃飯也變得可以忍受了。
看雲歌沒有半點惶恐不安,彷彿本該如此的姿態,張喬予暗自搖頭,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是慣於獻媚人前的歌姬?
一頓飯在張喬予的妙語調和下,吃得還算和諧,雲歌不知不覺被面前兩隻千年狐狸套了不少話。
飯後雲歌忽然想起自己留在別莊的家當,那裡可有自己的全部存款和心愛的鵝毛被,於是去向張喬予打聽,得到的回答是,到時候寫信讓張媽打包了運到王府即可,雲歌總算稍稍放心,但這樣一來,代表她必須乖乖到王府,否則就會成為一文不名的窮光蛋。
趙見慎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下車之後對雲歌便不再刁難捉弄,反而算得上照顧有加,晚上到客棧投宿時還主動讓掌櫃給雲歌準備了單獨的房間,隨行的侍衛僕人雖然覺得王爺難得帶著這麼一個美女在身邊竟然坐懷不亂還分房而居,真是怪事,但王府向來御下嚴謹,類似的疑問好奇也只能爛在肚子裡。
張喬予卻沒有那麼多忌諱,當晚與王爺在房中談完了公事,便明目張膽地打聽起**來。
趙見慎對這個老師的性子,早就見怪不怪了,便說出雲歌在車上所說要當他下屬的一段話來,當然「過程細節」並沒有說得太詳細,張喬予是什麼人物,一下便聞出其中的曖昧味道,但知道再追問也問不出什麼的,只好作罷。
兩人不約而同說起雲歌的身份疑問,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雲歌絕對不會是一個歌姬,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也未必有她的淡定自若,寵辱不驚。
「今日用餐時,與她交談,她似乎對當下七國情勢都所知極少,不像七國之中任何一國人。我之前讓萍兒將雲歌曾問過的奇怪問題統統記錄下來,發現其中毫無條理,有不少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常識,像用什麼東西沐浴淨身,日常的蔬菜有哪些之類,也有不少難明其意又或怪異之極。尤其她若是歌姬,怎麼可能對琴藝曲技一無所知?莫非真如她自己所說,她失去了記憶?」張喬予分析著目前所知的信息。
趙見慎道:「記憶丟失,口味應該不會丟失,昨晚那一桌酒菜,包含七國的名菜,本王還特地說錯其中幾樣,結果她也毫無反應,除了不能吃太辣外,幾乎看不出來特別的偏好,如果她是故意如此,那她假裝的本領真真高強。何況她什麼都不記得,又為何會記得如何算賬?」
頓了頓又說:「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即使探子把確切消息送回來,對瞭解她的真正背景,也不會有太大幫助。」
張喬予問道:「那王爺究竟對雲歌有何打算?就讓她到王府管賬?」打死他也不相信王爺會願意就這麼放手。
趙見慎笑得有些恐怖:「先就這樣,我很好奇這個丫頭還能給我帶來什麼驚喜,先讓她高興一下也無妨。反正不管她背景如何,對結果不會有影響。」
張喬予聽了忍不住為雲歌掬一把同情淚,看看這個說法,跟劊子手請死囚吃斷頭飯的口吻差不多了。
次日一早,車隊再次出發,走走停停好幾天,雲歌越發覺得不對勁,這天中午終於忍不住在吃飯的時候問:「我們究竟要去哪裡?不回京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