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你這個懶丫頭果然就是在睡,快起來!我們玩牌去,就差你一個了!」
雲歌迷迷糊糊睜開眼,習慣性地回道:「你讓我多睡會兒,昨晚加班加到很晚……」
待看清床前站著一個襦裙垂髻的古裝美麗少女,才忽然想起不對,不禁苦笑,都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年了,還老是記著從前的事情。
古裝美少女詫異道:「說什麼哪,睡暈了?」
「嗯嗯,是有點不舒服,你們玩,不用管我。」雲歌拍拍鬆軟的枕頭,打算繼續找周公聊天。
「哼,你哪天舒服過了?就知道睡睡睡,馬上起來,不然我掀你被窩哦!」美少女不依不饒。
「靜雪大小姐,你饒了小的……」再睡一下,只要一下下。
美少女雖然名叫靜雪,卻是個一刻也靜不下來的角色,看言語溝通無效,馬上把行動上升到肢體衝突。袖子一挽,抓起被子就扯。
雲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自己的寶貝羽毛被,知道今天是逃不過了,只得舉手投降:「起來了起來了,別扯別扯,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被子來得多不容易。我陪你們玩就是了。」
「你就知道在這些東西上用心,真搞不懂你怎地有這麼多怪主意!」靜雪大獲全勝,得意洋洋地邊說邊退到花廳等雲歌起身梳洗,還不忘催促:「快點啊,大家都等著呢!」
雲歌爬出被窩,就著窗邊的水盤擦了擦臉,腦子清醒了一點,喃喃道:「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滿肚子餿主意,好端端的還給你們做紙牌玩,結果反倒害得自己睡不安寢。」
「你在說什麼?」花廳裡的靜雪沒聽清,高聲叫問。
「沒什麼,我很快好了。」雲歌吐吐舌頭,快手快腳穿上中衣襦裙,想著快入冬天氣實在不是普通地冷,又在外邊多披了一身厚厚的披風。
想起從前在網上,總看到一大堆穿越回到古代,說古人衣服麻煩,不會穿戴的,不禁笑起來。親身試過才知道,古代的衣服其實很容易穿,交領右衽繫上一兩根帶子即可,估計只有低能白癡的才不會穿了。就跟小說裡的女主角連做個煎雞蛋都能把廚房燒掉一樣,誇張到了荒謬可笑的地步。
離開自家小院,走不過百步就是靜雪的院子。她們到時,另外兩個牌友已經坐在桌旁恭候多時。左邊的粉妝佳人名叫可蘭,右邊的綠裙少女名叫月伊。
可蘭朝著雲歌輕輕一笑:「我說呢,只有靜雪那麼大的面子能把我們的雲歌姑娘叫醒了帶來。雲歌,還沒用早飯,這裡有些點心,你先用著,待會兒我們邊玩邊吃。」
「還早飯呢?都快中午了,你們兩個就知道讓我去擾人清夢做壞人。」靜雪憤憤不平。
可蘭笑道:「誰讓我們幾個牌友裡,就你對雲歌狠得下心呢?讓月伊去,估計就在一邊等著雲歌睡到自然醒的份兒,我們還玩什麼?」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月伊不好意思了,恨恨地瞪了拚命給她洩氣的可蘭一眼。
可蘭樂了:「水汪汪的瞪得我心都酥了,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啊。」
月伊氣絕:「你這個壞傢伙,就是逮著機會來消遣我的!雲歌,待會兒別讓著她,看她輸光了月錢還有得囂張不。」
雲歌看著一屋子美人嬉笑打罵,不覺大歎古代男人艷福無邊。這座大莊園裡像她們這樣的美貌嬌峨有十多個,她們連同自己名義上都屬於同一個男人——紀國的七王爺趙見慎。這座莊園還只是別莊,其實稱為冷宮或者後勤儲備中心比較合適。
雲歌和其他幾個少女都是別國或本國權貴送給趙見慎的禮物,這位趙王爺估計是女人太多了又或者擔心她們裡頭混了奸細,看都沒看一眼就吩咐管家送到這裡來安置。
對於一般的女子,可能就是個年華虛,孤老深宮的悲劇,對於平白多得了一輩子的雲歌,則是天大的運氣。
試想對一個迫於經濟壓力每天辛苦工作睡不滿五小時的二十多歲職業女性來說,有什麼比忽然過上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幹活有工資的生活更開心?
好,現在這種情況算是被包養了,但是包養她的男人對她毫無要求,甚至不用見面更無須提供三陪服務即管吃管喝管住管花,這樣無私的奉獻精神,實在令雲歌感激涕零。
至於說生活上的一些不便,就相對變得可以忍受了。
這個時空從各個方面都十分類似中國古代,只是歷史完全不同,反正自己對中國古代史的認知也就停留在幾個朝代和一些特大事件,所以鬼差大哥徇私讓她選擇一個時空投胎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個自己並不瞭解時空,只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紕漏,孟婆湯沒有洗去她的記憶,本來的投胎重生也變成了借屍還魂。
「魂歸來啊魂歸來,雲歌,你是不是睡太多了,怎麼一天到晚都在發呆?」靜雪狠狠拍了雲歌一下,把她從記憶中拉回。
可蘭和月伊在一旁掩口竊笑。
雲歌抱歉一笑,與她們圍坐桌旁玩起了紙牌。
紙牌是雲歌無聊時從別莊書房裡拿出舊紙箋裁了做的,一共五十二張,模仿撲克牌畫了從一到十三各款各四色,玩法無非就是鋤大地,為了便於新手記憶,以黑葵十三為最大,一為最小。
開始只是與莊子裡幾個比較親近的姑娘玩玩,後來莊子裡不分男女都迷上了這個遊戲,閒來無事便可見四人一組的牌局處處開花。
雲歌在一眾牌友中屬於高手中的高手,所以平常找她玩的也是幾個牌玩得特別好的姑娘,例如面前這三個。
交情就從打牌中建立起來,像這種閒來無事打牌聊卦的日子,在雲歌的上一輩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雖然這裡可聊的卦實在少得可憐,無非就是哪個姑娘跟哪個姑娘嘔了氣,哪個姑娘用的胭脂花粉優劣,哪個姑娘繡花圖樣如何如何之類,雖然是「後宮」,但沒了要搶的那個男人,也沒什麼可鬧的。
「哎哎,你們聽說了沒,我聽張媽說,王妃回鄉休養,這幾天要經過我們這兒,說要來休息一下呢。」靜雪的小道消息最為靈通。
「王妃,王爺娶了王妃麼?」可蘭興致勃勃地追問。
「是王爺的母親啦,當年赫赫有名的武王妃!」
可蘭一聽王爺二字就來了興致:「武王妃?我在岳國的時候也聽過,聽說王爺事母至孝,曾經為了要治癒母親的病,親自上雲霧山尋藥,破毒瘴,過黑沼澤,九死一生終於摘到紫陽草,將母親救回……」
旁邊的月伊忽然歎息:「可惜王妃這樣的身份,也不是我們能見得到的。」
「見王妃做啥?月伊你是想見王爺!哈哈……小妮子春心動啦!」靜雪擠眉弄眼。
「呸,你個臭丫頭,難道你們就不想見?!光來消遣我……哎呀,雲歌,這局不算不算,你太奸詐了,剩下一張牌也不提醒一下!」
可蘭與靜雪、月伊發現大勢已去,悔之晚矣,紛紛耍賴。
雲歌聳聳肩,也不在意,本來就是來陪玩的,要認真起來,自己這兩輩子還沒碰過敵手呢。這個月牌桌上已經賺得夠多,把牌友嚇跑了可不好。
「雲歌啊雲歌,我看你光花用我們進貢的賭資就綽綽有餘了,月錢根本不用動的。」可蘭見雲歌不反對,就大大方方的將這一盤的帳忽略不計了。
「蘭姐說笑呢,我也就是個陪玩的,不輸就謝天謝地了。」雲歌習慣性地耍起太極。
幾個女人說說笑笑,話題又再次扯到即將到來的王妃身上。
在這個莊子裡待了半年多,來來去去見的都是莊子的主管張媽和幾個粗使僕婦,王爺自己固然從來不光顧,王府的親眷也從來沒來過,名副其實冷到跌停板的冷宮。難得來一個大人物,自然人人興奮得摩拳擦掌。
能在王妃面前有所表現,說不準就能跟隨到王妃身邊,見王爺的機會還會少了?再不濟,讓王妃看上了,指給王府裡頭的管事侍衛為妻,也比在這個地方虛青春的強。
四個女子,準確的說是三個女子圍繞著王妃王爺的話題展開了熱烈討論。雲歌對這個毫無興趣,現在對她來說,最好的生活莫過於這麼游手好閒地當一輩子米蟲,只是不知道東家是否願意給她養老。
幾個女子打牌打到掌燈時刻才各自回到自家院子,連晚飯都在牌桌上解決了。
雲歌等一眾女子平常住在山莊南邊的院落中,因為山莊中沒有主人,平常只有這邊院子的主管張媽和四名附近村子招來的僕婦,負責料理院子裡的雜事,清潔房舍,煮飯洗衣,幫著採購姑娘們的日常用品,沒有單獨給她們配丫鬟,男僕也從來不踏足這邊的院落,整個山莊由張媽的丈夫趙總管打理,這裡基本上算是與世隔絕。
平常還好,到了冬天要洗澡什麼的就十分麻煩,雲歌除了拿到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還經常在牌桌上有所斬獲,於是便經常花銀子讓那些僕婦幫忙燒水洗浴及到外邊找人製作一些合用的生活物品,例如床上輕柔鬆軟的鵝毛被,以及月事專用的衛生棉等等。
幸好這裡管吃管住,每逢年節還有額外衣物與補貼,否則按雲歌的生活品質要求,二兩銀子加上牌桌營收也還肯定吃緊,更別說積蓄了。
雲歌回到院落,李二嫂果然已經給她燒好一大桶熱水,雲歌謝了關起門來暢快地泡了一通,站起來擦乾身子換上睡衣,馬上投奔自己最愛的床鋪。
這裡的冬天不算冷,按照上輩子的地理說辭,應該是處於亞熱帶到熱帶之間,一床鵝毛被足夠過一個暖暖的冬季。
雲歌就在滿滿的幸福感中進入夢鄉,睡著的前一刻,腦子裡恍恍惚惚地想,這樣的日子真比做夢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