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馮劍架到上房,王國漢坐在當門的太師椅上,一臉陰沉。王國漢長得肩削駝背,扁擔眉倒字,顴骨高聳,餓狼眼深陷,兩腮無肉,口如面盆,身如彎弓,像只大蝦米!他見只帶進來一人!兩隻餓狼眼骨碌碌一轉,問道:「咋沒把蔣風起帶來呀?」高個看守偷偷一捅矮個看守,矮個看守點頭哈腰道:「王隊長!蔣風起死了……」王國漢掃帚眉一聳,驚訝道:「死了!他是咋死的?」矮個看守剛要回答,馮劍突然插嘴道:「是我砸死的!」高個看守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王國漢那對餓狼眼閃著幽幽藍光,目光在馮劍的臉上停留了足足有一袋煙功夫,冷笑道:「黑胖子!你挺有本事的!不但砸死了我的機槍手韋連生,又砸死了兩股會的老大蔣風起,左右開弓,你到底算是哪頭的?你跟蔣風起有仇?你說說,你是用啥砸死蔣風起的!」馮劍奮然道:「我用床幫把蔣風起砸死的。」王國漢「哦」了一聲,轉問兩個看守:「他說得對嗎?是這樣的嗎?」兩個看守被馮劍弄得措手不及,早嚇得魂不附體,手腳慌亂,戰戰兢兢地答道:「是這樣的!」王國漢冷冷一笑,道:「怪不得兩股會鬧得這麼凶,淨出能人呀!捆著兩隻手,竟然還能搬床幫砸死人!關建節!你說說,這是咋回事呀?誰把繩子給他解開的?」高個看守關建節嚇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王國漢道:「你倆是誰解開這個黑胖子身上的繩子的?趙墩子!是你解開的?」矮個子看守趙墩子慌忙辯白道:「反正不是我,是關建節解開的。我不叫他解,他就是逞能。」王國漢喝道:「我一猜也是他!成天說些怪話,辦事還拖泥帶水,我真該槍斃了你。媽裡個屄的,壞我的大事了!拉出去,打他二十皮鞭。」一聲吆喝,進來兩個彪形大漢,把關建節拖出去了。不一會兒,外面傳來關建節變了腔的慘叫聲。
王國漢等外面打完,站起身來吩咐道:「蔣風起死了,也得釘到門樓子上示眾,不這樣震不住這幫子土匪。」趙墩子察言觀色,討好道:「王隊長!這個黑胖子咋弄呢?」王國漢道:「他嗎?砸死咱一個弟兄,不能輕饒了他,也釘在門樓子上示眾!」趙墩子狗仗人事、趾高氣揚地站在門口吆喝一聲,從外面衝入四、五個人!七手腳把馮劍按翻在事先準備好的木板上。馮劍拚命掙扎,當不住對方人多,被壓在木板上不能動彈,只好閉目求死,聽天由命。趙墩子見王國漢並沒懲罰他,心裡暗暗竊喜,這時表現得特別積極,忙拿過來耙齒般粗的鐵釘和沉重的大油錘,就要下手。
正在這時,從外面跑進來一個護路隊的士兵,畢恭畢敬道:「王隊長,外面有個人找你!」王國漢不耐煩道:「我正忙著呢,哪顧得上見人?我把這兩個兩股隊的傢伙釘到門樓子上就回來。你也問問是啥人了嗎?要是老家來的,准又是來吃頓蹭飯的。你叫他等我一會,先安排他去食堂裡吃飯。」那士兵道:「問過了,不是您老家來的,他說是您當年在膠東海船上的舊友,家是魯南縣城北的,姓范!」王國漢一聽,驚喜道:「哎呀!是老夥計來了,快點請。」扭頭吩咐道:「別慌釘了,一釘嚎直了腔。先把他拉到西屋去,等我接待完客再說。」手下人依言,把馮劍拖走了。王國漢匆匆迎了出去,不一會兒,和一人挽著手談笑風生地進來了。王國漢大聲叫道:「老夥計!三十多年沒見面了,你可好呀!你是咋知道我在黃口的?」那人笑著說道:「我咋知道?你知道我是從哪兒來的嗎?我是從你老家來的。這麼多年不見,我想老朋友了,找到你老家去了。到了你老家一問,才知道你跑到這裡當官了,混得不錯呀!」王國漢得意地笑道:「馬馬虎虎,還算中!」
西屋裡,馮劍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正在喘息,聽來人說話極為耳熟,腦海中象電石火花般一閃,就像快要溺死的人突然撈了根救命稻草。他拚命掙扎著喊道:「范管家!我是馮劍,快來救我呀!」范清宇來到上房剛要坐下,聽到馮劍喊叫,不由得一愣,尋思:「他咋在這裡呀?」王國漢見范清宇的臉上有異,詫異道:「你認得他嗎?」范清宇蹙眉道:「我咋能不認得他!他是俺東家的小舅子,他咋在這裡呀?」趕緊跑到西屋,只見馮劍被幾個大漢死死按倒在厚木板上,狼狽不堪。一旁有個矮個子手拿著鐵錘、鐵釘,一臉戾氣,凶神惡煞般模樣。范清宇吃驚不小,問道:「馮少爺!你這是咋啦?咋弄成這樣呀?」馮劍無言以對。范清宇忙向眾漢奸作了個揖,道:「各位兄弟,別慌動手。」
范清宇慌忙跑回上房,趕緊問道:「老夥計!這人咋得罪你們啦?」王國漢哭喪著臉,道:「俺的老哥,你咋問起我來了?我正想問你呢!他是誰呀?這人可了不得,昨天夜裡,他把我手下的一個機槍手給砸死了;今天還砸死我一個要犯,我正準備把他釘在門樓子上示眾呢!」范清宇大吃一驚,連忙道:「他砸死了人?這咋可能呀?」王國漢調侃道:「我能跟你說瞎話嗎?這個黑胖子是這兩年專門在鐵路上盜竊鐵路物質的」兩股會「的一個成員。他們從火車上偷走了皇軍的兩箱子長短槍,皇軍惱了,給兄弟我下了死命令。前天兄弟我帶人在李寨集把他們的頭目蔣風起抓住了,沒想到這群盜賊膽大包天,昨夜竟敢劫獄,幸虧我有準備,才沒失手。就是這個黑胖子,把我的一個機槍手韋連生給砸死了。而且,剛把他關給牢房,他又把我好不容易才逮住的兩股會的頭目蔣風起給砸死了。」
范清宇聽得目瞪口呆,繼而頭搖得像貨郎鼓,一口否認道:「老夥計!你肯定是弄錯了!他是一個鄉下半大小子,平時連雞都不敢殺,咋可能殺人呢?」王國漢譏諷道:「他不敢殺雞,但殺起人來卻麻利得很,眼皮也不眨一下。」范清宇斷然搖頭道:「不可能。老夥計!你聽我說:這個人是俺東家的小舅子!我這一趟來,一是訪友,二是為了找他!一個多月前,東家派他到徐州送封信,總不見他回來,才叫我去徐州尋找的。我到了徐州,才知道他根本就沒去,沒想到在你這裡,他咋可能入了啥」兩股會「呢?這才幾天,不可能呀!」王國漢道:「我手下也有三十來號人!昨天夜裡都看見了,就是這個黑胖子砸死了我的機槍手韋連生!到了牢裡,他又把」兩股會「的頭目蔣風起給砸死了,就因這我把看守關建節打了二十皮鞭,還在東屋裡哼哼呢。今天早清起來,機槍手韋連生一家子都跑來了,哭嚎連天,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打發走!還能有假嗎?」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范清宇不好再駁。
范清宇愣了半天,囁嚅道:「這個馮劍闖得禍可真不小!你要是釘死了他,我回去咋向東家交待呢?」王國漢難為情地道:「老哥!不是我不給你留情面,憑咱倆這幾十年的交情,還有擺不平的事嗎?可這個黑胖子也忒厲害了,連著砸死兩個人!這人命關天的大事,別說機槍手家裡的人我不好安撫,皇軍哪兒我也沒法交待呀!眾目睽睽之下,蓋不住了。」范清宇見他說得歷害,只好使出殺手鑭來,低聲道:「老夥計!你還知不道,這人是東家太太專一留下的,說是跟國府方面……」耳語了一番。王國漢駭然,瞠目問道:「這是真的?」范清宇道:「要不是這樣,太太咋這麼看重他呢,還派我到徐州去找他。」王國漢乾脆道:「老哥!這事好辦了,人我能放,但得叫你東家太太寫個條子!皇軍萬一追問起來,我也好有個交待。」范清宇大喜道:「沒心煩了,回去我就把條子送來,你得確保這人沒事!」王國漢道:「回頭我就把他鎖起來,就說皇軍要把他解往徐州殺頭示眾。不然的話,就算我這些弟兄不動手,光機槍手韋連生家裡的人也能把他吃了。」范清宇大笑道:「還是國漢哥你想得周到。」
王國漢換了個話題,問道:「這些年不見,你咋給人家當起了管家?」范管家笑道:「說起來話長!自從出了那件事以後,你跑得沒影了,我和」狗舔頭「也逃回了老家。回到家中也沒事幹,又不願種地,做生意咱又不中,正巧俺那閻陳莊上有個邵和坤,也是吃黑道這碗飯的,這些年掙下了很大的家業,我就投奔他了。邵東家挺看重我的,叫我當起了管家,沒想到一幹就是三十多年。」王國漢很是羨慕,道:「還是哥哥你的命好呀,攤上這麼好的東家,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完的清福。」范清宇道:「你混得也不錯呀!都當上隊長了。」王國漢苦笑道:「還不錯呢!刀尖上混日子,出門就有人搗著脊樑骨痛罵,當漢奸的日子也不好過呀,混一天是一天!」范清宇調侃道:「漢奸?哪朝哪代不是這樣?當初滿族人進關,給旗人做事的肯定也挨罵,罵人又不能把人罵死,吳三桂不是照當西南王嗎!人家滿人不也坐了二百多年的天下?漢人又咋啦?還不是讀書科考,爭著做滿人的官呀?」王國漢躊躇滿志道:「你說得也是!我也是這樣想的,等皇軍打下了天下,咱不就是開國功臣嗎!」范清宇問道:「老哥!幾十年沒你的音信,這些年你都是幹些啥呀?是咋混過來的?」
王國漢歎了口氣,苦笑道:「別提了。自從出了那件事後,我不敢在哪兒多蹲,趕緊逃命。跑到天津衛,先是靠打短工過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後來,我靠上一個有錢的娘們,糊弄著過了幾年。再後來,那娘們死了!剩下的錢又叫我逛窯子花干了,還惹上了一身梅瘡,差一點沒死掉。今年皇軍進攻徐州,我托人投靠了皇軍,給他們帶路,也算立了功了。皇軍也挺看重我的,叫我當這護路隊的隊長!」范清宇問道:「有幾個孩子?都中用了嗎?」王國漢遮遮掩掩,尷尬道:「不瞞哥哥,我沒後代呀!」范清宇驚訝道:「沒後代?是咋治的?光生的閨女?」王國漢更是沮喪,道:「是呀,我絕戶了。跟那娘們過了幾年,她只給我生下一個閨女!她死後,我又得了一身病,錢也折騰完了,又拉扯著一個孩子,再也沒能成個家。快六十歲了,也沒個後代。」范清宇安慰道:「也別難過!沒想著要個男孩拉扯著?真不中我給你張羅張羅,好歹是條根呀!」王國漢解嘲道:「一輩子不管兩輩子事,隨他娘嫁誰去。人一死啥也知不道了,管這麼多幹啥呀?」范清宇笑道:「你倒是想得開。」王國漢尷尬道:「想不開我也不能上吊去呀!對了,問你點事,」狗舔頭「這會過得咋樣?」范清宇冷笑一聲,鄙夷道:「他呀!還是混窮,從威海衛回到家後,他倒是死心塌地地種那二畝地,只是忒懶,地裡的草倒比莊稼長得好。」王國漢眉眼一挑,驚訝道:「他還在種地?他從窯子裡領走的那個婊子……」
范清宇笑道:「你是說芹兒?她從威海回來生了一個兒子!幾年後又給」狗舔頭「生了一個閨女!前些年芹兒在魯南縣城重操舊業,開窯子接客,」狗舔頭「當老鴇,她倒是活得清閒自在!只是如今年紀大了,攬不到生意了,方才回家。就是跟兒子不睦,如今公母倆單過。她還是熊活不幹,成天打扮成一朵鮮花,別看已是五十多歲,咋一看說三十七、歲,也能擋得過去。喜歡趕集,年輕人是勾不住了,俺那左右兩莊上的老光棍倒都是她的常客。有時老光棍只要給」狗舔頭「拎瓶酒來,就能跟芹兒上床風流一番。公母倆就指望這過日子。」王國漢激動地問道:「她從威海回來生了兒子?她那個兒子有多大呀?」范清宇想了想,道:「三十多歲!」王國漢急切問道:「是從膠東回到家生的,還是回來幾年後生的?」范清宇笑道:「挺著大肚子來的,回到家三個月就生了。」狗舔頭「還跟她吵架,說那孩子不是他的,鬧騰了好幾年呢!」狗舔頭「也是差心眼,先前大伙知不道芹兒的身世,他這麼一鬧騰,倒把這事兒揭開了,大伙這才知道芹兒原來是威海衛窯子裡的妓女!芹兒也是惱了,後來才公然跑到魯南縣城開妓院的。」
王國漢頓時眉飛色舞,樂呵呵地道:「老范哥!」狗舔頭「可不糊塗呀,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是他的,這孩子是我的。」范清宇大感意外,奇道:「是你的?」王國漢得意地道:「清宇!這還是我頭一回對人說這件事!你又不是知不道,芹兒本來對我情投意合,結果把她的肚子給弄大了。咱和那日本人打過架後,逃難時我本想帶她一起走的,又覺是個累贅,才哄她跟」狗舔頭「走了。」范清宇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狗舔頭「常罵兒子是雜種。」王國漢冷笑道:「雜種,雜種咋了?你看那騾子又高又大,比正宗的還要好。老范哥!我兒子過得咋樣呀?」范清宇搖搖頭,苦笑道:「也過得不咋樣!你兒子跟你一樣,也是個搗蛋孩子!整天瞎逛,不結一點正繭。」王國漢得意地笑了,自豪道:「老子英雄兒好漢,這才是我王國漢的種呢!」范清宇道:「你這會也混成隊長了,就不能朝上提溜提溜你的兒子?在你這護路隊裡給他安排個差事幹嗎?」王國漢冷笑道:「我的兒子?他是哪個烏龜王蛋的兒子?我姓王,他姓沈,他喊」狗舔頭「個」爹「!又沒喊我」爹「!」狗舔頭「還瞎**咋呼,他那頂綠帽子戴值了,我給狗剃了個頭。」范清宇嘲弄道:「不管咋說,那也是你的種!你點下豆子,便撒手不管了,還虧人家」狗舔頭「年年給你鋤地!人家好歹把孩子給你拉扯大了,應一聲」爹「!還不應該嗎?再說,」狗舔頭「也老了,如今指望芹兒掙給他吃!跟自家孩子計較這幹啥呀?還有你那個老相好!你就不想續續前情嗎?她雖說已是殘花敗柳,畢竟是老味不倒呀!」王國漢陰鬱道:「那婊子自靠上日本人,就把我忘了。」范清宇笑道:「都幾十年前的事了,女人都水性揚花,你能和個娘們一般見識?幫幫你兒子!」
王國漢歎了口氣,誠摯道:「老范哥!不是我心狠,不願管我孩子的事!不管咋說,他也是我兒子呀!是我的親骨肉。不過,眼下還不管,皇軍還沒站穩腳跟,連我自個出去都怕有打黑槍的,說啥也不能叫他再攪進來了,忒急慌了不中,還是教俺兒再吃兩年菜窩窩!這樣好,免得出了紕露。活了大半輩子,今天是我最高興的時候,沒想到我王國漢也有兒子了!」范清宇笑道:「你不光有兒子,你孫子也有十六、七歲了。」王國漢沉思了一下,覺得好笑,調侃道:「人家都說」壞事做絕,斷子絕孫「!我做的壞事也不少,不照樣有兒有孫?人丁興旺!」范清宇睥睨道:「那是咒人的,起個啥**勁呀!窮人他還是受窮,咱還是照樣吃香的喝辣的!見晻子頭不擼,那咱就是晻子頭!他們叫咱擼了晻子,罵上幾句,就圖個嘴上痛快!」王國漢央求道:「老范哥!看在我的臉上,你搭把手幫幫我兒子的忙,在你那位邵東家那兒給他安排個差事幹,兄弟我心裡有數,咱們有情有補。」范清宇心裡打鼓,道:「這個……我盡量幫忙,就怕他那性格蹲不住,他不是干差事的材料!我倒聽說他想跟人家學手藝,那人還不願收他這個徒弟!我回去後,等有了茬口,給他在中間說合說合。」王國漢不以為然,悻悻道:「學啥手藝呀?我兒子咋這樣沒出氣呢?這個狗日的東西,一點也不像我!」范清宇道:「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呀!學門手藝是吃飯的門道。」王國漢若有所思。范清宇道:「對了,芹兒給」狗舔頭「生了一個閨女,就嫁在蕭縣鄉下!那閨女長得挺像芹兒的,也非常俊俏漂亮。」王國漢兩眼一亮,問道:「你知道是啥莊上的嗎?」范清宇搖搖頭,道:「這倒不清楚!」王國漢見了老朋友,自然置酒待客。
再說,馮劍在生死邊緣突遇范管家,竟然拾了一條性命,雖說又被重新送回了牢房,到底暫時逃過活生生被釘上門樓的厄運。馮劍眼睜睜地看到蔣風起的屍體被釘上厚木板抬了出去,掛在火車站門樓子上示眾。兩個看守說,王國漢要把他送到徐州去槍斃。馮劍本指望范管家來救他,范管家卻從此沒了蹤影。馮劍手腳被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到了吃飯時,關建節便一瘸一拐地端著飯碗餵他。趙墩子譏笑道:「關建節!你還真有功夫!你把繩子解開,叫他自已吃不行嗎?還能跑了他?」關建節心有餘悸,悻悻道:「算了!還是我侍候他,這二十皮鞭把我的腚都給打爛了。」趙墩子道:「說你小心你比誰都小心,你也小心得過火了?這牢房都是石頭砌的,除了用炸藥,他用上吃奶的勁也弄不開呀。門外又加上了三道崗哨,蠅子也飛不進來,你怕啥呢?」關建節「哼」了一聲,給馮劍繼續餵飯,破口罵道:「狗日操的,你想放啥屁就放啥屁,當初我解繩子你反對,這會你又勸我解開繩子,我才不上你哪個當呢!」趙墩子嘲諷道:「你是」一年經蛇咬,十年怕井繩「!當時不是剛打過仗嗎?我才叫你小心點的!」關建節冷笑道:「嘴是兩張皮,反正都是你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