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論表現,鍾會的確是個不錯的情人。鍾會本有妻子,還有一妾,當帶著雯夏回府的時候,也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讓他的妻子回娘家去了,而那個小妾也躲著不出來。鍾會對雯夏道:「以後她就是這座屋子的女主人。」
雯夏才不信他的鬼話,對於他來說,沒有到手的永遠是最好的,若是得到了以後呢?會怎麼樣?
鍾會對雯夏倒也算的上是百依百順,雯夏只要稍微舔了舔嘴唇,馬上熱的冷的甜的鹹的各種茶水湯汁就都端到雯夏面前;雯夏說屋子裡悶熱,鍾會馬上就陪著她到花園中去。只是這些都順著雯夏,若是雯夏想要出門,卻是萬萬不行。
「我出來的時候沒有告訴山濤,如今見我久久不歸,他定然會著急的,我得回去知會一聲。」雯夏說道。
鍾會很是得意地笑道:「郡主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說過了,這種瑣事,你不用親自去做,從此以後,你就好好呆著,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雯夏玩弄著手上的那一支海棠花,冷笑道:「你想把我關在籠子裡,當一隻漂亮的鳥兒麼?還是放在你院子裡的大綱裡,做一條美麗的游魚?」
鍾會摟著雯夏的肩膀,用手指捲著雯夏的一縷頭髮,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花園裡最美麗的那朵花,除了我,誰都看不到你。^^^^」
雯夏抬頭看著鍾會,笑了笑,道:「四季交替,花開花落,一年又一年。你院子裡最美麗的花終究有凋謝的一天。到時候,你就會連根鏟掉它,換另外一朵。」
「不會。」鍾會看著雯夏,摟著她,多年以來的夢想居然成真了。從看到這女子的那一刻,他就在腦中無數次勾畫著可以擁抱她地情形,現在真地成真了。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不會的,你是我這輩子的珍寶。」
雯夏將那只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客氣但堅決地扯掉,道:「我只想要一個可以和我一起走遍天下,看遍所有美麗風景,在每一個落日出現地時候可以陪我一起看的人,你能麼?」
「自然可以。」鍾會又將手放回到雯夏肩頭,並且順著雯夏的脊背向下遊走,「雖然我不知道落日有什麼好看地。但是我可以回來陪你一起看。」
「呵。這真好啊!」雯夏嗤笑一聲,不再理會那只在自己身上到處遊走的手,「嵇康呢?你答應我的事情,做好了麼?」
鍾會失望地歎了口氣,道:「雯夏,你就不能暫且不去管那件事情麼?」
「不能!」雯夏瞪大眼睛看著鍾會,斬釘截鐵地說道。^^「好!」鍾會臉上剛剛的那種很是溫柔的表情一瞬間消失了,「明天你可以去刑場看一看。」
「好。」雯夏懶得和鍾會多言,一個人逕自走了。
鍾會看著雯夏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鍾繁。王弼,曹芳。現在又來一個嵇康,到底哪個才是你喜歡的人?我要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在你心中可以凌駕於我之上!」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殘忍的笑容,有時候鍾會地邏輯和司馬炎很像,只要將所有擋路地人都消滅,他們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就是他們的邏輯。
這一夜雯夏哪裡睡得著?身在狼窩,一面要隨時提防著鍾會那個不懷好意的傢伙,另一面又不停地擔心嵇康此刻到底逃走了沒有,翻來覆去,等到真正有些睏意的時候,天卻已經亮了。
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但是只要選定了,就必須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一直走到最後。不能回頭,不能後悔,後悔也不回再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郡主,你好像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我會騙你。」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鍾會就來到雯夏的面前,他也不問問雯夏是否已經起床,就直接推開門進去,好在雯夏未曾脫衣,只是將外套脫下來而已。
「將軍起得可真早。」雯夏不動聲色地披上外套,起身走到屋外,笑道:「今日不是由將軍來監斬麼?怎麼還會有如此閒暇?」
鍾會笑道:「我這不是來請郡主一道去麼?」
「你走你的,我走我地。」雯夏將鍾會那只又搭在自己肩頭地爪子拍掉,道:「若是你擔心我逃走,可以派人跟著我,我一定要看到嵇康無事才行。還有,以後不要再叫我郡主,我討厭這個稱呼。」
「好。」鍾會曖昧地一笑,湊近雯夏,道:「那我以後就稱你為夫人,可好?」
「夫人」這個稱呼,也要看誰在用,雯夏覺得這個詞從鍾會口中說出來,就透著那麼一股噁心的感覺。
雯夏挑挑眉,問道:「我昨日問你,你不肯說,今天總可以告訴我?嵇康現在在哪兒?」
鍾會笑地兩眼彎彎,「別急,夫人,今日你就可以知道了,我定然是沒有騙你的。」
雯夏臉上可沒一點兒笑意,「鍾會,你明知道若是你騙我,我也沒法子對付你,還來說這種風涼話。」
「過了今日,你就安心呆在我的身邊。」鍾會笑了笑,放開雯夏,道:「你想要去親眼看看,自然可以,今日不會再有人攔著不讓你出門了。」
選擇相信鍾會,也許是雯夏這輩子做過的最糟糕的決定,可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就算是重來一次,當時只有這麼一種選擇,雯夏依然還是會選他。如果這次選擇錯了,鍾會說謊了,歷史還是會依照著本來的道路走下去,嵇康會死,雯夏無法阻止,那麼也是必然。
到底是歷史說謊了,還是鍾會說謊了,就在這一日,就可以看到真相,讓雯夏害怕,但是無法避免的真相。
鍾會這一日倒是頗為大方,不僅沒有阻攔雯夏,還派人將她送過去。為時尚早,這裡並沒有人,光禿禿地,雯夏一個人站著倒顯得有些顯眼了。
雯夏正想要找個地方等候,四處一看,卻看到站在角落裡的宣白。
他依舊是一身不染片塵的白衣,孤零零一個人站著,仰頭望著頭頂上那片帶著灰色的天空。
雯夏不知宣白傷好些了沒有,見他並未看到自己,拿不定主意上前主動問候好,還是就瞪著他看到自己好。
好在雯夏的猶豫並沒有過多久,宣白就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