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二百一十六章不過一場戲章節
雯夏忽然想起了那首屬於墨影的廣陵散,怪不得聽他彈奏此曲的事情,氣勢滂沱,指端下就像是有百萬雄兵一般。樂曲就是一個人心胸的反映,墨影的確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他所圖的不是錢也不是權,而是天下!
愛錢的人不可怕,粗俗的人也不可怕,最怕的,就是眷戀天下的那種人。這種人最是無情無義,別說是親人朋友,有時候為了天下,他連自己都可以出賣。
司馬炎站起身,衝著雯夏招了招手,和藹地微笑著道:「夏兒,過來,讓爹看看你。」
雯夏狐疑地皺了皺眉頭,猶豫著向他走了兩步。
「來,讓爹爹看看你。」司馬炎顯得很是疲憊,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夏兒,爹爹以後再不逼你做什麼事情了,爹也不做這個將軍,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好不好?」
雯夏有些動心,倒不是她真的相信了司馬炎,而是從司馬炎身上看到了一個影子,看到了自己很可能這輩子再也無法見到的父母的影子。
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是再也見不到父親的模樣,聽不到母親的嘮叨。從前覺得稀鬆平常甚至是有些煩的事情,此刻卻覺得很是珍貴。很想要在體驗一回那樣的親情溫暖,很想再一次有母親將她摟著,安慰她。
「夏兒?你真的不要爹爹了麼?」司馬炎那已經顯得有些憔悴蒼老的臉上露出了苦悶的表情。
「爹?」雯夏像是被這個稱謂蠱惑了一般,慢慢向司馬炎走過去,走到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地時候。司馬炎一把將雯夏摟在懷中,喃喃著道:「夏兒,你肯原諒爹爹了?是爹對不起你,以後爹一定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若是司馬炎說這些話,雯夏不一定會信的,只是現在在她心裡,是把司馬炎當成了自己的父親來看待,早已經忘了他的狡猾奸詐。事後雯夏才知道。那個時候司馬炎用上了蠱惑人心的妖術,其實放在現代,這就是心理學的催眠暗示,只是這種方法只對心志不堅定的人有效。所以站在一旁的墨影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雯夏卻在迷迷糊糊中走近了司馬炎。
「夏兒。乖,和爹一起走?」司馬炎繼續對雯夏說道。
「嗯。」雯夏腦子裡愈發迷糊起來,點了點頭,跟著司馬炎就要向外走。
墨影這個時候看出了不對勁,眼見司馬炎和雯夏已經起身走出兩步,他喊道:「白!」
一道白影,一襲白衣,這次出現的人是宣白,依舊是那張嘻嘻哈哈地娃娃臉。不顯山不露水,好像隨意地一拉,就已經將雯夏從司馬炎身邊拽開了。「喂,丫頭,好久不見了嘛!」宣白笑著,用身體擋住了大部分的目光,晃了晃雯夏,想要讓她盡快恢復神智。
「宣白?」司馬炎的催眠術並沒有多厲害。只是雯夏一時心神恍惚,被他鑽了空子,此刻一離開他,馬上就清醒了。
「笨丫頭。」宣白看著雯夏,咧嘴開心地笑了。
「宣——白。」雯夏嘴角向上彎了彎,看樣子也想笑,卻還沒等她笑出來。就已經一手捂著胸口,直直地倒在宣白的身上。
「喂?丫頭?雯夏?笨蛋?」宣白急急晃著雯夏,只見剛才還神色正常的雯夏,此刻卻是滿臉青白,嘴唇烏青,右手緊緊攥住胸口不放,顯然是在難過之中。
「喂。丫頭。你怎麼了?」宣白急著問,雯夏動了動嘴唇。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反倒是就這麼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好多汗來,顯然是痛苦地厲害。
宣白衝著屋外喊道:「喂,彈琴的小子,快進來!」
雯夏只覺得像是有誰往她胸口中放了一塊冰,把什麼都凍住了,五臟六腑都像是釣了個兒一般,想說話,張開嘴卻發現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只是剛才還有些迷糊的腦子卻被這痛刺激地清醒起來,忽然想起了剛才一個被她忽略的細節,司馬炎摟住她的時候,似乎用什麼東西蹭了一下她的脖子。只是當時迷迷糊糊地,而且也沒感覺到什麼異樣。
想到這裡,雯夏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不摸不要緊,一摸著實是把她嚇了一大跳,自己的脖子上,居然爬了一隻大大的肉蟲子!那蟲子隱藏在衣領中,除了她自己,別人根本不會察覺!
雯夏想要用左手將那只蟲子抓下來,誰知那蟲子就像是長在她身體上一樣,一拽,連著皮膚肌肉神經一起疼,根本就沒法拽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嵇康去進來了。
「嵇康,你幫我把這個取走。」雯夏也不知道自己說出聲音來沒,總之是嘴型跟著動了,嵇康似乎也看明白了,伸手到她領口,幫著雯夏拽那肉蟲子。
「哼哼,沒用地,除非將皮肉連著一起割下來。」司馬炎冷笑道:「若是你們現在不將她送出去找人救治,再過一炷香,就神仙也難救了。」司馬炎轉頭看著墨影,道:「你要她活,還是要這一紙詔書?」
墨影狠狠地盯著司馬炎,沒想到在這片刻之間就被他看破了,自己根本沒有實力控制整個皇宮,所表現出的這個樣子其實就像是紙糊的軍隊,看著浩大,一戳就破。
其實墨影不必要冒著這般風險行事,以他的實力,再有幾年慢慢積攢實力,就完全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奈何他可以事事算得精細,卻敗在一個「急」字上,只恐夜長夢多,而且又遇上了難得一見的好時機,就忍不住動手了。
墨影皺皺眉頭,冷笑道:「這女子的死活關我什麼事情?這詔書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
司馬炎挑了挑眉頭,笑道:「好,那你我就這般慢慢耗著,看著她被慢慢折磨死。」
劍影閃過,司馬炎一聲低吼,倒在地上,他的左手手臂已經是血如泉湧。
「好啊,那我也要試試,你能堅持得幾時。」墨影毫不猶豫,又是一劍砍下來,這次被砍傷的是司馬炎地右腿。
司馬炎似乎是認定了墨影現在沒法殺他,痛呼一聲過後,就咬著牙再不發一語,墨影又不能傷他的要害,幾劍下去,司馬炎居然給他來了個不理不問,就當那劍鋒沒砍在自己身上一般。
片刻間司馬炎已經是遍體鱗傷,墨影下手也夠狠,這麼一會兒,連手腳的筋脈都給司馬炎挑斷了,若不是念著尚需要他右手寫字,怕是連右手也要廢掉他的。
可惜,司馬炎和墨影一樣,都是把權力,把天下看的比自己都重要的那種人,墨影這般折磨司馬炎,他就是不鬆口。
而與此同時,藍心水錦卻已經頻頻傳來消息,他們再頂不住了,必須要走。
「哥哥。」宣白將雯夏交予嵇康,走到墨影面前,道:「我知道,我們都是你的棋子,你也從未將我當親弟弟看待過,我從不曾求過你什麼,現在我求你一次。」說罷,宣白放下了手中地劍,緩緩跪在墨影面前。
第一次求他,卻是因為一個女子。
「呵,呵呵呵,想要救她?我果然沒選錯人。」司馬炎忽然在一旁笑了起來,「我看鍾會未必降了你,說不定,他此刻正帶著人將這兒包圍起來呢!」
似乎是為了給司馬炎的話尋一個印證,他話音未落,藍心就氣喘吁吁跑了進來,道:「主人,不好了,周圍似乎有很多人圍攏過來。」
墨影臉色一變,但隨即他就笑了出來,「好,難道他們連你的死活也不顧了麼?」
「我的死活?」司馬炎帶著幾分淒涼,笑道:「我就是爹魚鉤上的一塊兒魚餌,若是命大活下來,魚餌也會變成垂釣的人,若是我沒那本事,也就不配接管他手裡的魚竿兒了。」
「你是說——」
「對。」司馬炎捂著肩頭地一處傷口,坐起身子來,道:「我地父親,他根本就沒生病,這一招我的祖父用過,現在我地父親接著用,還是能騙一群傻子上鉤。」司馬炎指著雯夏,笑道:「再磨磨蹭蹭,她可就真沒命了。」
司馬炎說的不錯,雯夏身上的冷汗已經浸透了她的衣服,甚至從衣角一滴一滴往下滴水,若不是靠著嵇康,恐怕早已經在地上打滾了。
雯夏用霧濛濛的眼睛看了一眼司馬炎,剛才司馬炎說的話她有大半沒聽明白,不過說她快沒命的話,她倒是聽明白了。
「夏兒,你當你從小吃的那些藥,藥性就是這麼容易解開的?」司馬炎見雯夏看著自己,便說道:「現在告訴了你也無妨,那既不是治病的良藥,也不是什麼毒藥,而是西域的一種毒,這毒是用毒蟲培養出來的,所以是活的,滅了一次還有下一輩,你是永遠也擺脫不掉的!現在趴在你身上的,就是母蟲,母蟲來了,自然所有的子蟲就都醒了,怎麼樣,感覺如何?」
好惡毒!就算明知道雯夏不能再為他做什麼事情,還是要利用她最後的一點價值。司馬炎慢慢從地上起來,笑道:「墨影,你永遠也做不了天下的霸主,因為你心裡還有牽掛,我什麼都可以捨棄,你呢?」
「我——也——可——以!」墨影一字一頓,狠狠地盯著司馬炎,手中的劍卻以閃電般的速出鞘,在空中一揮,復又回到劍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