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死不了,那下次呢?你一病了事,卻不知別人多少心。」夏對於王弼那種不冷不熱的態有些不滿,忍不住反唇相譏:「你可別忘了,救你這條命,我也是出過力的,你得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王弼甩袖子站起來走到雯夏面前,盯著雯夏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只是不知郡主要我還什麼?」.
:.支吾半響,答道:「我還沒想到,不過你欠著我東西,就絕對不能再病成那樣,否則我就要虧了。」
王弼也不理雯夏,輕哼了一聲,折身返回窗邊,拿起另一卷書卷,繼續看。
「我問你,你殺過人麼?」
王弼被雯夏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問懵了,抬頭看看雯夏,發現對方用一種很認真的眼神看著自己,反倒不知如何回答了。但是隨即王弼想起了從前見過對方所做的那些殘忍的事情,這樣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反倒問起別人有沒有殺過人,實在有些好笑。「我沒殺過人。」
「那你說,奪去一個人的生命,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雯夏也不管王弼有沒有邀請她,便自顧自走進了屋,屈身跪坐在蓆子上。
「這樣的感覺,郡主應該比我更清楚。」王弼側過身子不再理雯夏,似乎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上那卷竹簡上,甚至還微微念出聲來。「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善惡?」雯夏苦笑一聲,也不管王弼是不是再聽她說話,自言自語般道:「這個世界上的善惡哪裡是那麼容易分清楚地?有時候不願意做的事情也非做不可,善的人也會做惡事。就像你現在這樣悠閒坐在這裡看書,不理凡塵俗世,但是說不定有一天,你卻必須為那些凡事操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做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話一開了頭。便止不住想要說下去,這些話悶在雯夏心中很久了,她沒有人可以傾訴,又不敢隨隨便便說給人聽。生怕洩露心中最隱秘的部分,但是面對這個對她一臉冷淡的王弼,雯夏卻覺得話是可以說出來的,因為眼前這個病弱的少年從不會關心這些凡塵瑣事。更加不會因為聽她說了什麼,抓住她話中地把柄而去陷害她。
「善惡陰陽,相輔相成,這個世上不會有無惡的善。也不會有無善的惡。」王弼淡淡掃了一眼夏,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王弼自認對眼前這位郡主是避之唯恐不及,避之不過。也最好不與其多所言語.
(|卻又有些不同。「你能從這裡看到自己以後的生活,算出自己的命數麼?」雯夏問道。
「算不出。」王弼對夏更無耐心。只覺得屋子裡坐了這樣一個人,自己平靜如水的心情全被打亂了,心中宛如塞入了一團亂麻,無序無章無頭無尾亂糟糟一大片,巴不得雯夏趕緊離開,好讓自己地心情平靜下來。王弼本就是個傲氣的人,想到什麼便做什麼,也不管這樣會不會得罪對方,當即站起身便到:「郡主若是有事請快快說,若是無事便請盡快離開。」
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逐客令了,雯夏再遲鈍再不習慣古人說話的方式,也能聽出王弼話說驅逐之意。夏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你就這麼煩我討厭我?我就這樣招人怨?」雯夏暗罵自己失策,不過是想找個傾訴地人,怎麼好端端會想到王弼?這個滿舌頭帶刺的傢伙,和他說話不被他刺的渾身是血才奇怪。前段時間他病了,倒是安靜了好久,現在一恢復,連那愛諷刺人地本性也回轉了來。現在他心思不在這裡,不過偶爾回答一兩句,若是他真地將全部心思都放上來,自己都不知道會被他諷刺成什麼樣子.
:|嘲諷她。王弼面子上地冷漠只是他為了掩蓋自己的慌亂而可疑裝出來地。
「既然你不喜歡我在這裡,那雯夏告辭了。」
「郡主,殺了人的手上會沾血,這輩子都洗不掉的。」王弼冷冷的話語從雯夏背後傳來,話語就像是變成了利劍,嗖一下便刺入雯夏心底。
這輩子都洗不掉,這輩子也都不會忘記。雯夏用力握了握那個小小瓷瓶,忽然用力一揚,瓷瓶脫手飛出,落在道旁一人多高的枯草堆中,瞬間把便不見了蹤影。
「郡主?」小艾小聲喚著雯夏。
「回府。」夏微微一笑,盡力不去理會耳旁那屬於另一個靈魂的厲聲喊叫,邁步跨入馬車之中。
「你居然扔了!你知道那毒藥我費了多大心思才弄來,我又在枕下藏了多少年?每天每天我都在擔心那藥被人發現,被人扔掉!這些年來,那毒藥便是我的保命靈丹!只是從府中掏逃出來的時候太慌亂了,忘了帶走!」永嘉郡主大概是氣壞了,在雯夏耳邊不停地說這話,抱怨著,埋怨著雯夏:「快派人去找啊!說不定能找到的,那草又不長。」
「扔掉就扔掉,有什麼大不了。既然都扔掉了,找他做什麼?」雯夏冷冷地應道:「不用毒藥,我一樣可以政治別人,你就等著看好戲!」雯夏坐回馬車裡,散漫地靠在又軟又厚的墊子上。天冷了,雯夏特意要蘇曼找了暖和的長絨棉,為她做了這麼幾個厚墊子,靠在背後很是舒服,讓未曾習慣古人那種席地坐姿的自己能有一絲生活在現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