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幾人在小廳裡或惡毒詛咒,或低聲哀求,魯荷從小廳外面的牆上的暗格裡伸出手掌,獰笑著吐出一個小型魔法彈,摧毀了開啟魔法屏障的總機關:「幾個喪家之犬,居然還脅迫我跟著你們亡命天涯,哼,別做你娘的白日夢了。這是你們不自量力,自找的!嘿嘿,老夥計們,幾天後我會回來替你們收屍的。不管怎樣,你們都全力支持過我,幫我掙來了這百億身家嘛,嘿嘿嘿……」
魯荷拍拍手掌,側耳傾聽,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後,一閃身打開通道盡頭的暗門。濃密的樹影將清風閣北後的花園死角遮蓋得嚴嚴實實,地上青苔遍佈,異常濕滑,如果不是魯荷小心的踩著地上的石塊從花叢下鑽出來,誰也看不出來,這裡是一條密道。
魯荷剛剛直起身,不遠處要幾人才能合抱的古木陰影中突然閃出兩個一身漆黑的身影,對著魯荷躬聲道:「大人。」
魯荷絲毫也不感到驚訝,背著手輕輕踱了兩步,突然開口道:「聽著,兩件事,馬上給我安排下去,不得有誤。第一,立刻封閉清風閣,遣散所有女伶和服務人員。第二,從現在開始,停止秘密財團的所有『業務』,對那些前來交納保護費的商家給我一律亂棍打殘。注意,一定要打得他們手不能寫、口不能言,再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情報,然後全部交給城長府,就說這些混蛋枉想賄賂本官,他們所屬的財團和商號一定有不法情事,讓財務司查他們。第三,嗯,轉告城長府,由於蒙田大捷,帝國防務形勢一片大好,幽羅警衛隊將撤回在東郊的大營。所以,暫借城長府的官邸馬上還給他們,請城長府立刻派人過來驗收。」
兩個黑衣人沒有想到,魯荷竟然發出這樣一個出人意料的命令,不由渾身一震。一個黑衣人吃吃道:「大……大人,暫借的城長府官邸?在……在哪裡呀?我們怎麼不知道?」
魯荷的心情顯然不錯,聞言大聲笑了出來:「你們追隨我也有五六年了?哈哈哈,連你們都不知道,更何況那些大議院、軍部、大議會監查委員會那些蠢貨了……呵呵呵,別說你們不相信,有時候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們現在站的地方,這個耗費了幾億金幣,在三年前建造而成的幽羅警衛隊隊部竟然是城長府的官邸,是我向前任幽羅城長『暫借』過來的……哎呀呀,我可是個大好人呀。別人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嗎?自從我們警衛隊搬進這片向那個死鬼城長『借』來的豪華建築群後,我們挨了那些賤民多少白眼呀!哈哈哈……」
兩個黑衣人一愣,聽到這峰迴路轉,更加出人意料的消息,不禁驚訝得忘了上下級關係,居然傻乎乎地問出一個白癡問題:「大人,難道咱們警衛隊隊部真的是上一任城長下令建造的?」
自從做出這個睜著眼說瞎話,挑戰天森帝國司法條律的膽大包天的決定後,魯荷就感到自己人生的**馬上就要來臨。在一種近似病態的瘋狂情結催動下,在這場瘋狂的賭博即將拉開帳幕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固有的理智,居然並沒有責怪自己的私人護衛多嘴,而是有些神經質地扭曲了臉龐,不屑地道:
「蠢貨,這麼白癡的問題也問得出來。整個中州商業中心、四個城長府,一年的財政預算才剛剛過億,你說這警衛隊隊部是誰修的?不過,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警衛隊的隊部是我修的又怎麼樣?我手裡有上一任城長的城長令,上面蓋著他的魔法印章,白紙黑字寫著這片建築群是城長府官邸,為了邀請幽羅警衛隊到城市中心地區駐軍,更好地維護社會治安,暫時借給我們做軍營用的。而上一任城長大人兩年前一退休,馬上就舊病復發,一命嗚呼了!證據,這就是我們撇清與這片建築群關係的唯一證據……」
兩個護衛顯然被魯荷瞞天過海的手法打懵了,基中一人竟不知死活地接口道:「大人,可是還有……還有這五、六年來收的不計其數的暗金呢?中州可是天森帝國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只怕至少有幾十億?這麼多的財產,不管是存在銀行,還是置辦了產業,都瞞不過監查委員會那些人的呀?」
「噓……嘖嘖嘖……」魯荷越來越得意忘形,將那張菲斯克送來的紙片捲成一個小筒,豎在嘴上左右搖晃著,壓低了嗓音,輕聲恥笑黑衣護衛的見識短淺,「親愛的,這是剛剛統計出來的暗金賬目。不是幾十億,而是——一百三十億金幣!」
「呃……」兩個黑衣護衛連退幾步,就好像那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目光驚恐地躲避著魯荷手上的紙片。兩個人恨不得一掌擊爛自己的嘴巴,一刀割下自己的耳朵,就未曾問過、不曾聽過這驚天秘密。
聽過主人驚天秘密後,只怕他再也不會放過自己了!
魯荷彷彿知道兩人在心裡想什麼,「嘎嘎」的奸笑聲更加肆無忌憚:「哈哈哈,告訴你們,星浪這幾個混蛋想不到,任何人也想不到,這些錢既不在銀行,也沒有換成珠寶裝在我的保險庫,更沒有蠢到置辦成產業……哈,我既然敢說,就不怕任何人知道我魯荷曾經在中州貪墨了一百三十億暗金!可是那又怎麼樣?天下間沒有人想得到我將這些財產藏在哪裡。找不到這些財產,就沒有證據,就定不了我的罪!大議會、司法院就只有乾瞪眼,我最多被那個衛戍軍團的新一任軍團長,叫什麼來著……對了,斯林小子的軍法隊定性為管束部下不力,落得個免職罷了……」
「哼!」魯荷張狂的奸笑聲中,隱約傳來一聲冷哼。沉醉於自我滿足、提前釋放陰謀得逞的狂喜中的魯荷,既驚且懼、擔心自己生命的兩個護衛的警覺性正處於低谷,都沒有聽到這聲冷哼。
「老狐狸,任你奸狡如狐,本少爺也要把你揪出來接受司法院的審判!」斯林體內的天魔氣都被魯荷氣得加快了流動,不知不覺間在空氣中慢慢露出真身。
本來還想等到翼馬戰隊趕到再統一行動,斯林急怒之下,立刻改變了主意。
一個穿著黑色的緊身上衣、黑色的寬鬆長褲,背後搭著反差強烈的白色冰蠶披風,長及腰部的長髮隨意地挽在腦後,胯側一隻短劍隨著主人走動,可笑地、歡快地舞動著、敲打著主人屁股的怪模怪樣的小子毫無聲息地、憑空出現在魯荷面前,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沖幽羅警衛隊的隊長大人桀然一笑。
清風閣的後花園只有唯一的出口,今晚入口那裡正好停著魯荷的私人魔法傳送車。魯荷根本就沒有想過,居然有人能夠躲過實力不輸於帝國任何高官的親衛隊的私人護衛隊,偷偷潛入他明令禁止,今晚不得有任何人進入的後花園。
看到這怪模怪樣的小子,魯荷處於亢奮狀態的腦子出現了片刻的空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突發事件。
幸好兩個護衛還沒有忘了自己的職責。作為主人的貼身護衛,兩個人都是近戰的武技高手。斯林硬生生地從空氣中現身擠進三人之間,兩個護衛根本沒有機會抽出隨身兵器,出於本能地一揮手,帶著真氣尖嘯的四個缽大拳頭拚命擊向空門大露的斯林背部,同時大聲喝道:「大人,閃開!」生怕自己的真氣在擊潰刺客後傷到主人。
「不用害怕,你們主人安全得很,他現在想死都沒門!」斯林輕笑一聲,頭也不回,柔順的長髮從背上無風自起,分成兩股。兩根魔氣鎖鏈就好像兩隻溫柔的小手,輕輕纏住四隻氣勢洶洶的拳頭。「卡卡卡卡」,四聲清脆的爆響後,被合金護腕套住的手腕立刻脫臼,兩個護衛立刻失去了戰鬥力。
這還是斯林為了保護「證人」,對這兩個聽到魯荷「心聲」的護衛特別照顧的原因。如果換做另外不知死活的護衛,以斯林現在心血激動,天魔氣引發的陰狠和邪惡戰勝了混沌元氣的溫順、平和的狀況,兩個護衛早就被擊斃了。
畢竟是軍人出身,魯荷還謹守著兵器不離身的軍人法則,「登登登」連退幾步後,抽出護身短匕指著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斯林,色厲內荏地喝道:「站住,不要過來!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幽羅警衛隊的軍營本部,只要我喊一聲,你立刻就會身首異處……」
「哦?是嗎?那你喊呀?我倒想看看,在我身首異處之前,我能不能將一個身家過百億的超級大富豪的腦袋摘下來!」
緣於小哈皮的本質,斯林嘴角上翹,臉上儘是譏誚不屑的憊賴笑意。可是,被心火引發的邪惡魔氣卻在皮膚下飛快地竄過來竄過去,使得譏笑的臉龐一會兒青氣森森,一會兒又慘白異常,顯得詭異至極。
深知兩個貼身護衛一個四級、一個五級武技的高強能力,看到他們竟然連刺客的面都看不到就失敗的下場,聽到那仿如晴天霹靂的「百億大富豪」的字眼,魯荷立刻也像剛才的兩個護衛一樣,恨不得撕爛自己這張臭嘴!
自己本來就不是憑魔力級數爬上隊長高位,加上這幾年花天酒地,夜夜不虛,以千奇百怪地方式努力探尋「兩性間的秘密」,魯荷對自己的斤兩還是一清二楚的。
他眼珠咕嚕嚕一轉,立刻丟下了手上的匕首,身子一直,出乎斯林意料地笑了起來:「好!果然有膽識!有魄力!不過,想我魯荷既非帝國政要,雖然手下作惡不少,但也一直命令他們不得搞出人命,至今雙手也沒有真正的沾染過血腥……所以,俠士不是為了政治原因來刺殺我,也不是為了尋仇而來!那俠士甘冒如此大險,就只有一個原因……」
斯林暗暗佩服這老狐狸的鎮定功夫,也不知不覺間被他的分析吸引住了,饒有興味地隨口接道:「哦?那個什麼原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錢,當然是金錢!」魯荷斬釘截鐵,目光堅定地盯著斯林道。
「哈……」斯林哈哈大笑,自己還真是為了替清雅討回天森帝國這幾年少收的稅入而來。魯荷的猜測倒也沾了點邊。
一看斯林的表情鬆弛下來,魯荷不禁長出了一口氣,賠笑道:「尊敬的俠士先生,你還真有眼光。剛才你也聽到了,我魯荷什麼都缺,可就是不缺錢!嗯,只要你今晚放過我,我給你一億……不,十億金幣!」
魯荷一咬牙,開出了個「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