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式離開女裝市場,著手恆遠公司前期操作,忙得不可開交。
沈磊在城北一幢商務樓裡有兩層物業,因為地段不佳,之前一直空著,正好用來安置恆遠公司。這兩層辦公樓有簡單裝修,潘耀光又將許多辦公用具拱手相送,我們基本不需裝潢,只要做幾個形象標識、粉刷一遍就行。我和沈磊兵分兩路,他去購置我們兩人的辦公品和接待廳的設備,我去找我同學加盟恆遠公司。
我同學名叫葛遠,經營一個室內設計事務所,設計水平相當高,可惜業務量一般,事務所規模始終不大,也和其它小公司一樣掛靠了一家裝潢公司,擁有乙級設計資質。我上門說明來意,請他加盟恆遠公司,免費提供場地,並且給予一定的業務,他只需負責自己員工的工資和水電等費用,對外宣稱恆遠裝潢設計一所。葛遠自然求之不得,立即開始動手搬遷,五天後全部遷入恆遠公司。
加上原來兩個設計部,現在恆遠公司擁有三個設計所,一所負責工程室內設計、二所負責建築設計、三所負責園林設計。且不論設計水準如何,至少門類齊全,可以接下各種設計訂單。
我和沈磊通過潘耀光認識了幾個包工頭。一般來說包工頭分為三檔,最有實力的大多是建築包工頭,也就是那些造房子的暴發戶,文化程可能只有小學畢業,卻有上億身家,潘耀光的老爸就是這類人,最後成為大名鼎鼎的房產商。第二種就是工程裝潢包工頭,同樣文化不高,有許多關係戶,那些大型工程裝修招標會上總能看見他們的身影,每年少說也能賺百十萬。第三種是小包工頭,手下有一幫工人,承攬一些分包業務,比如水電、泥工、木工、塗料、油漆等等,常跟在大包工頭屁股後面撿些剩菜剩飯,饒是如此,每年也能賺幾十萬。
恆遠公司只要養一批項目經理和預算員,具體業務全部交給包工頭和設計部,從中收取管理費。我們結識的兩個大包工頭和名遠建築有長期合作關係,如今就是我們極力拉攏的夥伴,我看了他們的裝潢作品,做過不少大型工程,可見實力不弱,我很滿意。
招待包工頭自然少不了吃飯喝酒,我和沈磊喊上葛遠,約兩個包工頭一起吃飯,飯後兩人提議去夜總會,居然又是那個神秘的俱樂部,原來他們都有二樓貴賓卡,我只好陪同。
我給月萍打電話匯報行程,說:「老婆,今天認識兩個包工頭,剛吃完飯,他們想去夜總會唱歌,我跟你說一聲。」月萍沉默一陣,說:「你去,別玩過火。」我說:「你放心,最多喊幾個小姐喝酒,沒別的事,我是什麼人你也知道,不會過頭。」月萍說:「信你一次,早點回來。」我說:「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這下我就放心了,男人出去應酬是常有的事,與其遮遮掩掩找借口還不如直接匯報,做老婆的也會理解丈夫,去夜總會不過唱歌喝酒而已,比浴室髮廊等場所安全得多,陪客戶去坐坐也沒什麼問題。
我們五人直接坐電梯上二樓,沒經過上次那個舞廳,兩個包工頭一個叫張建、一個叫魏寬,魏寬手頭有兩張貴賓卡,正好用來讓葛遠進場,我和沈磊各有一張。經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向門衛出示貴賓卡,我們五人正式走進這個俱樂部。
這是樓下那些**男女們夢寐以求的地方,我滿懷好奇四處打量,只覺這裡的裝潢檔次確實比一樓高得多,但還是透著股子怪異,不像其它娛樂場所那樣金碧輝煌,裝修色調只有黑、白、灰三種,素到極點,也簡約到極點,不是直線條就是橫線條,看不見任何弧線,走在雪白的通道裡,有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我心中奇怪,正想發問,只聽身邊的葛遠嘖嘖讚歎道:「不錯,真不錯,極簡主義和解構派的完美結合,給人獨特的視覺震撼,這個設計師是天才。」
我說:「老葛,你看這裡的裝潢貴不貴?」
葛遠說:「這不是貴不貴的問題,我估計這位設計師可能是某個名家,有極其強烈的個性,這種人的設計費就是天價,沒實力的甲方根本無法承受。我們平時做設計大多抄來抄去,就連很多知名設計師也不例外,總能從他們的作品中看見熟悉的元素,但這裡沒有。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這個俱樂部老闆的與眾不同,至少不是外面那種庸俗的有錢人。」
我說:「也多虧有你,我眼光不行,還以為這兒的設計很普通。」
葛遠說:「從繁到簡,從簡到極簡,最後只用抽像的線條來表達內涵,這就是人家的功力,我還差得遠,甚至我們這個城市也找不到一個這樣的設計師,很可能是從國外請來的大師級人物。」
前面的沈磊笑道:「你們別說這些專業話題,咱們難得來一次,今晚要好好玩。」
服務員把我們帶入樞紐區域,中央有一個泛著藍光的大水池,水池上有玻璃橋,通向幾個未知的活動區,我聽沈磊介紹才知道這裡有幾大娛樂項目,左邊是卡拉ok包廂、右邊是桑拿浴場、前方是棋牌房,娛樂區那頭還有客房,每一間等同於五星級賓館的豪華套房,當然收費也很驚人。
沿著玻璃橋面來到左邊的ktv區域,服務員帶我們走進一個豪華包廂,只見這裡的裝修風格同樣極富個性,看不到外界那些夜總會的金貴色調,只有黑、白、灰、藍、紫五種色彩,冷靜中也帶著曖昧,光線具有神秘感,沙發茶几也與眾不同,線條怪異、造型奇特,處處透著冷僻和孤傲。
我給每人發一根煙,笑道:「這地方怪裡怪氣的,我有點放不開手腳。」
葛遠就像一個虔誠的學生一樣仔細觀察室內裝修,沒工夫說話。沈磊說:「所以說這地方與眾不同,總能給你驚喜。老魏比較熟悉,還是讓他來安排節目。」
魏寬笑道:「我也只是來過四次,每次節目都不一樣,老張常來ktv,讓他喊幾個漂亮小姐。」
張建說:「好的,哥幾個聽我安排,包你們滿意。」對包廂裡的dj小姐說,「上回我來時認識一個叫阿珠的媽媽,你讓她把手下小姐喊來,我們挑幾個。」dj小姐應聲去了。
過不多時,進來一群漂亮女人,當先是個三十左右的媽媽桑,長相一般,穿著打扮很時尚,衝我們甜甜一笑,對張建說:「張哥,今天多謝你照顧,我給你帶來了最好的小妹。」當下安排那些女孩並排站好,一個個對我們笑,只是人數太多,有幾個已排到包廂門外。
張建、魏寬、沈磊三人都是老手,對眼前這些女孩品頭論足一番,選了一個自認為最好的,剩下我和葛遠兩人,我正想隨便挑一個,葛遠湊近小聲說:「一般靠前的都是媽媽桑的心腹,未必是最漂亮的,咱們選兩個門外的試試。」我一聽也有道理,就說:「外面幾個進來看看。」
那位叫阿珠的媽媽桑只好讓外面幾個女孩走進包廂,我和葛遠仔細一看,果然很漂亮,而且比裡面幾個顯得純一些,相視一笑,各點了一個,我說:「好了,你們去。」阿珠笑道:「這位先生真有眼光,祝你們玩得開心,等會我過來敬酒。」說著帶女孩們走了。
我慢慢適應下來,再看看周邊環境,發覺這被一樓男女傳得神乎其神的二樓風光也不咋樣,無非是個裝潢較有個性的夜總會罷了,這一來我就輕鬆許多,隱隱明白一個貌似深奧的道理:原來**引發的副作用就是扭曲變形,挺正常的東西都被妄想成了怪物。
……不過如此。我想。
沈磊點上酒水,笑道:「難得來這種頂級銷金窟,今兒咱們要玩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