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輝煌根本沒有想到房裡會有這麼多的人,將一整張都擠滿了,此時她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站在門口有些兩難。
放眼掃去,只見這些人竟然都是方才參加門派戰,並且綜合實力值基本都在排行榜前十的人,比如醉酒青牛、巫、二十一弦、聆聽等等,只有坐在巫身邊的那個女孩不知道是哪個,正低著頭在把玩手中一塊烏黑色的木牌,而二十一弦正用渴望的目光緊盯著她。
秦箏的感覺很靈敏,哪怕是在這樣噪雜吵鬧的環境中,也立刻察覺到了門口有人,於是眼角的餘光瞥了過去,見站在那裡的是先前被韓鐵衣一劍刺死的神女輝煌,心中便覺得有些詫異,難道她是來找韓鐵衣報仇的?可是這裡這麼多人,哪裡又有她下手的餘地?
「呀,輝煌來了,快進來坐下喝酒,這裡都是熟人,就算沒見過也聽過,不要客氣。」輝煌,立刻將她拉進房內,摁到一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
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他們竟然是朋友!不過,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秦箏收回了心神,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木牌,獨自想著一些心事。
神女輝煌本來板著臉,打算不搭理韓鐵衣的,誰知他竟如此熱情,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強忍住了沒有當場給韓鐵衣難堪,只坐在椅中。手裡拈起個酒杯沉默不語。
巫見韓鐵衣跑了,立刻又轉向醉酒青牛,一舉酒碗道:「老牛,來來來,咱們兩個喝!」
醉酒青牛人如其名,酒量不錯,基本也算是牛飲一族,見巫找他喝酒,當即爽快地酒到杯乾。一點也不含糊。反正遊戲中就算醉了,也不會像現實裡那樣難受,喝多了,最多睡一覺。
這兩人正喝到興高采烈處。巫有點喝高了,猛地一拍桌子道:「老牛啊,說起來有件事可是你不對!」
「什麼?」醉酒青牛也有些暈乎,斜睨著醉眼去瞧巫。
「剛才墨輕寒挾持了七月。你居然不顧她的性命就殺上去了……」對於這件事,巫到現在還沒有完全釋懷,他又是個心裡藏不住話地人,雖然此時與醉酒青牛正投契。卻也忍不住要怪責他一下。
「我剛才又不認識她,她死不死與我有什麼相干?」醉酒青牛將酒碗往桌上一頓,奇怪地看著他道:「我是來玩遊戲的。又不是來救死扶傷的!」
巫聞言頓時語塞。說得也是。如果當時墨輕寒抰持的是另一個他不認識的女玩家。恐怕他也會以大局為重,未必會顧及到那人的生死。總不能為了一個玩家被boss抰持,大家就都棄械投降,那樣的話,此事將成為《江湖》中第一惡搞事件。畢竟遊戲是全虛擬的,死了也能復活,算不了一件大事。
「是啊,老牛說得對!」韓鐵衣點頭笑道:「我們這幾個武功實力都算挺高的,又有哪個沒死過?老巫,你也不敢說自己沒死過。」
巫聽韓鐵衣這麼說,倒是回想起了自己做新手地那段日子,說起來,他當時還被一個叫周盈的女孩給害死過呢!兩人和解後一起練級,打boss,倒也樂趣多多。後來聽說她被朋友叫去幫忙做事,就很久沒見她再上過線,想來大概是很忙。從那時開始,巫才習慣了一個人孤身沖級,甚至還想著實力練高後,等哪天她上了線,自己好帶她。
「好像有人忘了他剛才救死扶傷把自己害死了。」二十一弦淡淡地笑道。
他這一句話有如一石擊起了千層浪,不少人都拍著自己的頭,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嚷道:「有姦情!肯定有姦情!」
「我認識鐵衣這麼久,好像沒見他幹過好事。」聆聽這個不太說話地人也被熱鬧的氣氛所感染,調侃了韓鐵衣一句。
「去去去,
好像成天都在幹壞事一樣。」韓鐵衣先是心頭一跳,見秦箏坐在那裡若無其事地聽著眾人說笑,臉上始終帶著很甜美的微笑,這才恢復了常態,但他還是覺得有些失望,不知為何,竟然很想再瞧一次她滿足的笑容,而她現在臉上地笑,美則美矣,卻空洞得沒有內容。
神女輝煌緊擰起眉頭,心裡鬱悶!這個混蛋,居然殺了自己卻去救別人。她再瞧了秦箏一眼,見她只是隨意地坐在那裡,臉上雖帶著笑,卻好像與這眼前的熱鬧格格不入,整個人顯得分外孤單。她又哪裡知道秦箏心裡的感覺真的是孤單,甚至還有些淒惶呢!
越熱鬧越孤單,大抵就是秦箏現在地感覺了。她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被血雨樓主撿回去養的孤兒,父母也不知還在不在人世,但心裡多少存了一份日後能夠找見他們的希望,想嘗試一下自小就沒有嘗過地天倫之樂。
可是今天墨輕寒殺死老祖地那一刻!墨輕寒對她吼叫地那一刻!她的腦子裡突然有東西「碰」一下炸裂了開來,然後塵封了十幾年地記憶一下子湧了出來!
原來,她的父母也是被人這樣殘忍地勒死的!
原來,她當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力阻止,更無力解救!
原來,那個兇手殺了她全家後,就是那樣面目曲扭地衝著她吼,並且使勁地搖晃她,要她交出什麼信,最後將她猛地推倒在地上。一塊尖石磕破了她的後腦,鮮血流出來,她昏了過去,醒來時整個世界已面目全非!
是血雨樓的樓主救了她,息心調養了很久,她漸漸地養好了傷,包括心傷,於是遺忘了那一段痛不欲生的經歷,也開始殺人,或被殺,只不過她的運氣比較好些,每一次總是死裡逃生。
說起來,血雨樓主對她還是挺好的,請人教她識字,教她武功,大概是因為潛意識裡想要報仇,想要變強,想要擁有能夠自保的能力,所以她學得分外刻苦而又用心,加上本身有習武的天份,沒有幾年,武功就已超越了教她的師傅,成了血雨樓中能夠獨擋一面的金牌殺手。
對比起樓中的其他殺手來,樓主似乎也特別疼愛照顧她,並沒有將她訓練成完全泯滅人性,只知殺人的傀儡,時不時還召她去聊聊天,下下棋,除了偶爾有些高難的任務需要她出手外,其餘的時間,她可以自由自在。只不過,她知道也一直守自己的身份,不交朋友,也不敢想像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當殺手,雖然不是她願意的事情,但她要報血雨樓主的恩,所以樓主吩咐下來的事情,她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血雨樓主有時候看見她,也會歎氣,說當初實在不該將她訓練成殺手,因為她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不適合做冷血的殺手。
「七月!」
「七月!」
「啊?」巫叫了好幾聲才將她從回憶裡拽出來,換作從前,她不會這樣不謹慎,但這段失而復得的記憶令她沉靜了許多年的心情紛亂如麻。
當時殺墨輕寒,也是緣於這份記憶,她將墨輕寒當成了她的仇人,那一刀子捅下去的時候,是她第一次殺人殺出了快感!她以為自己報了仇,可以去九泉之下與父母相見了,後來被韓鐵衣救了,清醒過來才覺得哭笑不得,因為她已經「死」了呀,這就是「九泉之下」,一個奇怪的,超出她認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