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寒冬,但屋內各處都點著小巧的火爐,暖流湧動在處。蘇北背靠在牆上,腿上蓋了一條毛皮的毯子,昏昏欲睡。
蘇離站在他的面前,一臉嚴肅。
蘇北勉強的支著眼皮,看向蘇離道:「離兒,你不睏嗎?不如回去睡。」
蘇離瞪著蘇北,皺眉道:「你知不知道齊廉是因你而死?」
蘇北疑惑的「嗯」了一聲,片刻之後才恍然想起似的道:「哦,你是說那個跳舞的女孩兒。可是這跟我有些什麼關係呢?」
蘇離氣道:「你難道不知道公子鸞是為了討好你才去逼迫齊廉,最後逼死的齊廉嗎?」
蘇北笑道:「討好我?討好我什麼呢?我並沒有要公子鸞去做什麼啊。再說,他又要逼迫齊廉什麼呢?還值得她去尋死了?」
蘇離指責道:「蘇北,你不要再在這裡裝傻。齊廉死了!一個好好的女孩就這麼突然死了,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蘇北苦笑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於張了張口,又改說道:「聽說齊靜因為這件事情而跟公子鸞鬧翻了?還真是不懂得輕重。」
蘇離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的壓下從心底升起的怒火,她不明白,蘇北怎麼能在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之後卻還這樣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不安。
蘇北微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的瞇起來,神態安詳而柔和的看著蘇離,聲音輕柔的說道:「離兒,你為什麼會這樣的在乎人命呢?」
蘇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得以最為直接的愕然表情瞪著蘇北確認道:「你說什麼?」
蘇北笑道:「離兒,我說你太在乎人命了!」
蘇離地表情開始有些崩潰。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為荒謬的語言一般的瞪著蘇北道:「那你覺得我不應該在乎人命嗎?那我該在乎什麼?如果連人命都不需要在乎的話,那我還該在乎什麼?」
蘇北微笑著,眼神柔和的道:「離兒,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每個人都會想要生活在一個可以自在的生活,不用擔心明天還會不會來臨的時代。可是,現在不是那樣地,我們所生活著的這個時代。它只給了你一種權力,那就是擔心你自己地生死。而不是其他人的。」
蘇離默然了半晌,大約這正是她同蘇北,或者說是同這個時代的人之間最大的代溝,她生活在一個相對安全,不需要去擔心明天的時代,所以她無法理解蘇北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在她曾經所生活的時代,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並不如此刻般可以因為隨時可以見到死亡而心生漠然。誠然,來此之後的她在漸漸改變,漸漸的越來越忘卻了生命地意義和可貴。然而,一個無辜者的死亡,卻仍讓蘇離無法容忍。蘇離道:「可是不論是什麼時候,這個世界都仍舊需要能夠去關心其他人的生死的人,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蘇北笑道:「也許,可是我不希望那個人是你,離兒。」
蘇離疑惑的道:「為什麼?」
蘇北堅定的微笑道:「因為我希望你能夠長命百歲呀,離兒。」
蘇離微微的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蘇北慢慢地站起身,站在蘇離的面前,俯視著她道:「所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離兒?」
蘇離愕然,完全跟不上蘇北的節奏,也不知蘇北所說的該怎麼辦是指什麼。
看出蘇離的疑惑,蘇北笑了一下,輕聲的解釋道:「我是說,我們是來幫公子鸞的。可是你看,我們一來,就使得原本還中立的齊靜就轉向了太子的一方,那麼我們總得做些什麼。來補救一下的。」
蘇離靜默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道:「我不知道要做什麼,我現在沒有辦法去想我們該做什麼或能做什麼?」
蘇離說完。轉身欲走。蘇北卻猛地拉住蘇離的胳膊,將她硬轉了過來,難得神態認真的道:「離兒,你必要要想,現在,立刻。我知道齊廉死了,你心情不好。雖然她跟你根本什麼關係也沒有,你甚至都不認識她,但是她就死在你的身邊,也許是因為一個你認識地人而死,這也許讓你感覺不是那麼地舒服。但是離兒,你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實上無關緊要的事情了,因為我要你告訴我,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你必須要馬上告訴我才行。」
蘇離猛搖了搖頭,掙開蘇北道:「為什麼要我告訴你?蘇北,我們該怎麼辦,你不應該不知道才對,你不是一向都成竹在胸地嗎?為什麼現在卻要我來告訴你該怎麼辦呢?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蘇北笑了一下,神色複雜的喃喃道:「我不是才剛剛說了嗎,離兒,因為我希望你能夠長命百歲呀。離兒,你可能不認同我,也不喜歡我,但是,離兒,你要知道,我是這個天底下最有資格來告訴你到底如何才能夠活得長久的人。」
蘇離靜默了一下,道:「我不……」
蘇北截斷蘇北,道:「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離兒,我們要做什麼?回答我!」
蘇離努力的靜下心來,道:「齊靜既已轉向太子,那麼為了讓公子鸞在軍事上取得與太子相當的勢力,就必須要尋求其他掌管軍權的人來支持公子鸞了。」
蘇北點點頭,抱胸笑道:「好,那具體要怎麼做呢?」
蘇離使勁的想了一想,放棄道:「我不知道,我連在齊國到底軍權掌握在誰的手裡都不知道……」
蘇北笑了一下,伸手點了點蘇離的頭道:「所以……記住,情報第一。不論你是要做什麼,都不要忽略了情報的重要。」
蘇離退後了一步,想要躲開蘇北點在她頭上的手指,卻發現蘇北像是點不到就不打算收手一樣,只得不情不願的讓他點了個滿意,然後才鬱悶的道:「那你知道在齊國掌管軍權的人是誰嗎?」
蘇北神秘的一笑,道:「這個人,你應該也知道才對。」
蘇離皺眉想了想,她知道的齊國人根本屈指可數,可她覺得他們之中沒有人像是掌了軍權的樣子。蘇離問道:「到底是誰?」蘇北笑道:「葵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