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了一些後,蘇離仍舊繼續被安排在秦太傅那裡學習,秦太傅試了幾次,想要證實蘇離還記得一些他教的東西,蘇離自然讓他無功而返,秦太傅無法,也只得從新教起。
這些事情對於蘇離來說倒也不是什麼苦事,她本就比較怪胎的喜歡學習這些在別人看來也許枯燥的東西,也就漸漸的安心從頭學起。
來了這個世界一些日子,好好歹歹的也知道了習取了一些常識,蘇離的日子過得還算充實,就是比較納悶為什麼這些時日以來都沒有見過她現在名義上的那個父王,甚至於在蘇離臥病床榻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
不過蘇離也就只是好奇了一下,原本還有想過萬一這不知從哪裡截出來的古代社會需要天天的到王上那裡請安什麼的,可要如何是好,好在現在看來並沒有這種麻煩。
蘇離的日子過得還算順暢,可楚陽宮中卻已經開始人心惶惶。楚陽宮即是蘇離和滕姬現在所居住的宮殿,從來都是只有楚王的正夫人才得住的地方。
自那夜之後,戚夫人的屍體在某處的池子中被人發現,自那以後整個楚宮中就開始漸漸的傳起了鬧鬼的傳言。
傳言最盛的地方就是楚陽宮和昌平宮。昌平宮是楚王的如夫人之一如水夫人溺境的住所,溺境一向依附於滕姬,兩人往來緊密。戚夫人出事之後,兩宮分別都傳出鬧鬼的傳聞,據說都是有宮女發現奇怪的人影,過去查看時便消失不見,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排參血的水跡,所以宮內便全部盛言說是戚夫人的魂魄從池中爬了出來,來找兩人算賬。
這事兒,蘇離原是不知道的,她剛剛大病初癒,誰也不敢在她面前亂嚼舌根,無奈蘇離最近迷上了躲在僻靜處聽人閒言閒語的嗜好,是以也就知道了一二。然而雖然歷經穿越,但蘇離向來並不信奉鬼神之事,所以一直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本想入夜後去人說見鬼的地方查看一下,無奈自她大病後,弱香看她就看得異常嚴謹,根本不讓她有偷溜出去的機會。
這事也就一直耽擱下來,而宮中的鬧鬼傳聞也越傳越烈。
這日,如水夫人又來楚陽宮中找滕姬訴苦。傳聞出來以後,如水夫人幾乎每日必到楚陽宮報道,神色也總是越見憔悴。她來了多次,蘇離也早已見過她多次,不過這次比較特別的卻是她帶來了自己的兒子燎洛。
燎洛也才只得十七歲,卻已長得頗高,就是略顯消瘦,男子中比較少見的丹鳳眼,尖下巴。蘇離後來聽宮女說過,燎洛出生時算命說他天生薄命,克親友,是以楚王不太喜他,連累如水夫人也從當年最受寵的夫人一下子便等若淪落冷宮。
燎洛已經過了十四歲結髮的年齡,也無法再在宮中居住,現在住在城中自己的府邸裡,偶爾才進宮向如水夫人請安。
滕姬同如水夫人說話,燎洛則拉了蘇離出去。
來到院中一處桃樹下,燎洛隨便的靠著大樹坐下。
旁邊有宮女趕緊給拿了蒲墊要墊下,燎洛隨手截了蒲墊,卻自己不坐,一隻抱在懷裡,一隻撇在旁邊示意蘇離坐下。
蘇離搖頭不坐,只站在燎洛身前,她沒有與陌生人並肩坐在樹下聊天的習慣,哪怕此人是她現在有著一點血緣的親兄。
那是正好是桃花紛落的時節,一個少年靠樹坐著,一個更小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前,一個眼中帶著玩味,一個臉上暗含疏離。
燎洛仰頭看著蘇離,問道:「離兒,你都不記得我了?」
蘇離因燎洛的叫法而皺了皺眉頭,道:「我誰都不記得了。」
燎洛理解似的點了點頭,臉上卻現出一份黯然來,「是啊,誰都不記得了,更何況我呢。」
蘇離沒有說話。
燎洛道:「沒有關係,從現在開始記起也可以。」
蘇離很想問,那要是哪天又忘了呢,不過終於也只是想了想。
燎洛繼續道:「離兒,你我的母親情同姐妹,我們兩個也應該兄友弟恭才是。」
燎洛邊說著邊揚起笑臉,蘇離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就像梨花般燦爛,卻不是那種帶著暖意的,而是一種清冷的燦爛。燎洛收起笑時,蘇離才覺得剛剛他的這話有些奇怪,卻一來已經錯過了回答的時機,二來也說不出具體哪裡奇怪,也就沒有回答。
兩人說了些閒話,都是燎洛問,蘇離答。蘇離答不上來就沉默,燎洛也不怪。
第二天的時候,燎洛來找蘇離,卻是要帶蘇離出宮去玩。蘇離原先並不知道可以隨便出宮,一聽之下,不由有些心動。燎洛看出來,便領著蘇離去請示了滕姬。滕姬也沒說什麼,只讓多帶些人在身邊,便答應了兩人的請求。
蘇離就去換了較為輕便的衣服,隨著剛剛見了兩面的哥哥出宮遊玩。
燎洛帶著蘇離去了市集,蘇離本來並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喜歡逛街,但因為是難得親身見到的古代市集,也就逛得很是開心。只是燎洛每看見蘇離對什麼感興趣,問他買不買時,蘇離也總是不買,哪怕燎洛買了,蘇離也不要,兩人最後也就只得純逛。
逛到中午時,兩人去一家飯館吃飯。
蘇離現在所處的時空,雖然並不真是她所知道的歷史上的那個楚國,但制風俗包括社會發展卻與那時極像。椅子還沒有發明出來,吃飯的時候都要席地而坐。
兩人挑了飯館中較靠裡面的一個位置來坐,因為只是平常的吃飯,所以並不需要像在正式場合一樣跪著,只要盤腿坐著就好。
吃到一半時,燎洛突然抬起頭來,衝著門口的位置笑了一下。
蘇離順著方向去看,一個穿著暗紅色外褂的少年正在門口出張望座位,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到燎洛。
少年笑了一下,衝著兩人走過來,來到近前時,瞥了蘇離一眼,問燎洛道:「這小鬼你從哪裡弄來的?」
蘇離不以為然的看了一眼少年,少年跟她現在不過是差不多的年紀,眉目如畫。
燎洛對少年道:「子沉,不要瞎說,他是我弟弟楚離。」
子沉仔細的看了蘇離一眼,恍然道:「啊,原來你就是那個傻太子。」
蘇離仰頭看著子沉問:「我什麼時候成了傻太子?」
子沉將雙臂抱在胸前,一邊搖頭一邊煞有其事的道:「啊,瞧這問的傻問題。」
燎洛那邊用手遮了臉伏在桌上笑,笑了好一會兒,才問子沉道:「子沉,這幾天你沒又惹出什麼事情來。」
子沉坐下來,無所謂的一聳肩,反問道:「我能惹出什麼事情來?」
燎洛笑道:「那就好。」
子沉接下去道:「不過我剛剛報名參加了今年的演武會,你們兩個有沒有興趣也去參加呢?」
燎洛驚訝的「啊」了一聲,然後道:「子沉,那演武會是必須得年滿十四的男子才得參加的。」
子沉道:「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明年就滿了。」
燎洛正色道:「那就明年再參加。」
子沉道:「不行,子憂明年是絕對不會參加的。」
燎洛道:「啊,是這樣。」
子沉道:「就是這樣的。」
蘇離挑挑眉,啥這樣那樣啊,想打啞謎的話不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嗎?在別人的面前打啞謎,可是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