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娃娃在沐風體內滿臉不屑道:「主人,你別自不量力了,界與界之間,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裂縫,又豈是你這種繁仙境界就能封得了?」
沐風和嫣然頓時傻眼了。
「是啊,如果一個普通仙人或者繁仙就能把界與界之間的通道封閉了,那這幾界豈不是要大亂,今天這個仙人不高興,就封了個通道;明天又來個煩燥的仙人,豈不又封了個通道。」沐風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
沐風和嫣然陷入了沉思中。
天快亮了,遍山的積雪壓得樹枝「吱呀吱呀」作響,天空微微露出魚白,早起的雪雕在四處盤旋,飛久了,飛累了,又「噗噗」地飛進林中,落到大樹丫上,抖著羽毛上沾著的雪花,搖曳著樹上的積雪,紛亂地掉到地上,濺起「啪嗒啪嗒」的聲響。
沐風帶著嫣然出了手鐲。
沐風的臉上寫滿了失落。當一個自認為有所成的人,發現自己在現實面前竟是那般渺小,想做的事做不了,想念的人沒有下落。天堂和地獄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境是由心造的,快樂和悲傷往往更多來源於自己的想法中。
沐風恢復了他的灑脫,淡然一笑道:「固然我封不了這個通道的裂縫,但是我可以和坤蓮妖王拚一拚,如果僥倖勝了,就把汪蘭方手中的妖器毀掉,看他們還有什麼辦法到這凡間界來!」
說完,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嫣然站立不穩,退了幾步撞到禁制上。
沐風趕緊收斂心神,伸手虛空把嫣然拉到身旁,道:「我們現在就到這山頂上去,我倒要看看這坤蓮妖王究竟有多大能耐!」
嫣然深情地望著沐風,說道:「妖孽不除,人間也清靜不了,我支持你,相公。」
沐風低頭輕輕吻了下嫣然,撤了禁制,拉起嫣然,身形一展,一團金光裹著她如一道閃電出現在半空中。
雪地上,飛雲洞前生長著奇形怪狀的花草樹木,妖氣瀰漫了四周。
沐風把神靈之力佈滿杜虞神甲,手中捏著逍遙珠,在空中暴喝道:「坤蓮妖王,出來受死!」
猶如一道驚雷響過。
雪崩了,飛雲山四處響起一片轟轟隆隆的聲音。
轉眼間,地上的奇花異樹紛紛化作身著奇裝異服的人形,裹著一片妖氣飄到空中。
「你是什麼人啊?」飄在最前面妖艷的女子柔聲輕笑。她的頭頂上開著朵白色玉蘭花,頭髮散亂像一堆細小的樹根,她的眼中透出嫵媚得讓人心旌搖曳的目光,話裡夾著濃濃的笑意,宛如遇見了自己多日不見的情人,「公子長得多嫩啊,幹嘛大清早就來擾小女子的美夢,莫非知道人家漂亮,早早就跑來排隊追求嗎?」說完,還對沐風拋了個秋波。
嫣然看得直皺眉頭,心道:「這是花妖還是花癡?」
沐風微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沉聲喝道:「看樣子你是玉蘭花妖,你們坤蓮妖王呢?叫她出來!」
玉蘭花妖沒有半分氣惱,嬌滴滴地道:「原來是找坤蓮姐姐,莫非公子還和她有過露水情緣?坤蓮姐姐雖然不在,不過小妹一樣可以把公子侍候得舒舒服服,呵呵。」
玉蘭花妖話音剛落,手中一團樹根狀突然噴薄而出,眨眼近到沐風身前,細密如絲般纏了過來。
沐風心念一動,拉著嫣然向後飄飛了數百丈,心道:「這花妖倒是頗有些心計,不露聲色就攻過來了,千萬別被她虛張聲勢侵入到神識中。」遂用逍遙珠幻出一柄長劍,橫著劈出一片急風驟雨般的劍光,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捲向了眾妖靈。
玉蘭花妖見這聲勢有些駭人,閃電般倒飛出去,身後一干妖靈一時反應不及,只聽一片「涮涮涮」如割草般的聲音響過,數百根殘肢斷臂轉瞬間往地上落去,入土竟沒有一絲聲響,便消失無影。
沐風正想著這些妖靈怎麼如此不堪一擊,哪知斷了手臂的妖靈轉眼間又長出新的手臂來。
沐風和嫣然均看得一愣,才幡然醒悟,這些妖靈乃花木成精,估計這樣無法斬草除根,根本滅不掉他們。
那些被沐風一劍砍掉手臂的妖靈嘴裡哇哇大叫,剎那間漫天的飛花落葉中夾雜著數不勝數的樹枝和樹根鋪天蓋向沐風壓過來。
沐風微皺了下眉,忽然想起當日魚蛋噴火燒掉樹妖的情景,不禁露出了一絲冷笑。
沐風盤膝坐在空中,手指不停地揮舞出一道道金光,遠看就像在編織一張巨大的魚網。這魚網大得驚人,似乎要網住整個飛雲山才肯罷休。
沐風大喝一聲:「結!」
空中所有的妖靈盡皆被困在網中央,眾妖靈席捲出來的枝葉根條多得密不透風,在網中央滾成了一團亂麻。
網上金光流轉,此起彼伏地閃過不停。
嫣然眼看得呆了,剛才密密麻麻的樹根枝條堪堪就要近到身前,轉眼間就被沐風結出的金網困在裡面。嫣然暗暗比較了一下,如果自己來應對,怕是稍有不慎就容易被這些妖靈纏住手腳。
嫣然暗想:「以自己渡劫期的修為來看仙人的實力,還是這般驚人,如是妖王來了,自己怕是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難怪這些妖靈會滅掉雲鶴門。」
沐風微笑著看向還在網中不停生長的枝條樹根,語氣很平和,也很冷酷:「玉蘭花妖,你們不在妖界修行,卻跑凡間界來做亂,你們這是咎由自取,你們怎麼滅了雲鶴門,我就怎樣滅了你們!」
玉蘭妖花「哈哈」嬌笑道:「你以為網住了我們就能怎麼樣嗎?只要我們不停生長,用不了多久就會撐爆你這張破網!」
「你認為我會給你們這個機會嗎?」沐風冷笑道,「你們坤蓮妖王到哪裡去了?」
玉蘭花妖勿自運功催動枝葉狂長,面對沐風的話充耳不聞。其他妖靈也橫下一條心,勢必要撐破巨網脫困出去,也催動功力,加速了生長。
沐風雙手不停地掐動神訣,一團紅光射向巨網,網格的交點上「崩」地燃起一朵朵火花。
火花不大,但是離火花最近的枝條卻像枯草遇見了野火,眨眼間燒了起來。
燃燒的速快的驚人,只見觸到火花的枝條就像火光閃過,頓時化為了灰燼。網中的妖靈從樹枝根條中擠出一個個驚恐失色的腦袋,誰也不敢再往外長了。
這是什麼火?
所有的妖靈都呆了,凡間界的火普通得可以讓他們放心,燃得了乾草枯葉不算什麼,但巨網上的火花卻燒燬了他們附著妖識的枝條。
妖識就等於妖靈們的魂魄,這火豈不是連魂魄也可以燒掉?
玉蘭花妖驚恐地看著沐風,聲音有些顫抖:「你不是凡間界的修真人?」
「算,也不算。」沐風微笑道。
「你是仙人?」玉蘭花妖說完又搖了搖頭道:「仙界這些年混亂不堪,哪有仙人會到凡間界來。」
沐風又微笑道:「我不是仙人。現在,該我問你了,你們妖王在哪裡?」
一聽沐風提起妖王,玉蘭花妖又神氣活現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們妖王就要攻破祈靈山混元門了,這凡間界很快就要成為我們妖界的天下,你如果識相就趕快放了我們,不然妖王定不會輕饒你!」
「妖王在進攻祈靈山?」沐風心道,「幸虧祈靈山有個乾坤無極陣,但不知師伯他們守得住不?」沐風雖然沒在祈靈山拜過師,卻還是跟隨他心目中的神仙姐姐一樣稱師伯。
沐風沉聲道:「那妖王害我流落異鄉,我遲早有一天會滅了她!」沐完一邊說,一邊又想到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竟然逝世時自己連面也沒有見上,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陰冷。
沐風掐動神訣,燃著火花的金網開始迅速收縮。
眾妖靈還來不及反應,不少附著妖識的枝條樹根便被燒成了灰燼,一片慘叫聲轟然傳了出來。網中沒有著火的枝條樹根眨眼功夫就往中央縮去,一時之間,妖靈擠作一團,一張張怪臉露在外面,就像一個大草堆裡露出了眾多的小腦袋瓜子。眼看巨網還在不停地縮小,妖靈們更是驚慌失措。
玉蘭花妖驚恐地大叫道:「上仙饒命!」
所有的妖靈也跟著大喊大叫:「上仙饒命啊!」
沐風沉聲喝道:「當初你們不過是貪戀這凡間界的花草樹木,卻為何要滅了雲鶴門?為何要對人間界的修真人士趕盡殺絕?」
玉蘭花妖顫抖道:「這也由不得我們啊,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上仙,求求你放過我們!」
頓時又響起一片哀求可憐的聲音。
嫣然心裡有些不忍,用一種詢求的目光望著沐風。
沐風停頓了片刻,轉頭對嫣然平靜道:「除惡務盡,當初雲鶴門被滅掉的時候,又有誰可憐過他們呢?」
嫣然輕歎了口氣,世間本沒有本質上的善惡之分,每種生靈都在爭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在利益衝突下,誰又不為自己著想?換了自己是妖界生靈,又會在乎這凡間界的人嗎?
沐風背過身,手微微一揮,裹著眾多妖靈的巨網帶著無數朵火花「轟」地一聲巨響,瞬間收縮,妖靈們還未來得及呼叫,已化作片片灰燼灑落到地上。
銀白色的大地上鋪滿了一層細細的草灰,山風吹過,雪花裹著草灰在天空片片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