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說一句,這個結尾很狗血,所以,不接受主角吐便當的,就不要冒險閱讀了。汗……
尾聲:
身體好像在一片虛幻中沉浮,他不停地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
慢慢的,四周景物逐漸凝聚,他終於發現,原來自己正走在一條路上。
那是一條陰暗的街道上,漫天都是飄飛的雪花,身邊一片黑暗。
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尋回。
左顧右盼,倉皇尋找了不知多久,他鬼使神差地向自己懷裡摸去。
一點銀光閃爍。
那是一滴精巧別緻的銀耳墜,帶著極端灼熱又極端冷酷的溫,讓他整個人顫抖難以抑制。
對了,他要尋找的人是她!他要回去救她!要帶她離開!
他想停下來,想調轉馬頭,可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他想要呼喚,想要喊叫,可嗓子乾澀地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冥冥中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主宰著他,讓他只能不斷向前,無法回頭。
於是他只能任由自己離那個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風雪瀰漫,逐漸遮住了他的視線,那身影很快再也看不見了。
胸口劇痛難耐,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什麼。在全身近乎崩潰地折磨中。他猛地掙開眼睛。
「大人!大人您醒了!」
「大人醒了?!快傳御醫。」
耳邊不斷響起充滿狂喜的歡呼,蕭若宸掙扎著轉過頭,模糊的視線分辨了片刻,終於認出距離最近的那張臉,是賀駿萬。再轉過頭,是自己的部屬親信。還有很多文武朝臣。
熟悉的面孔一張張映入眼簾,蕭若宸視線木然地掃過,吵雜歡呼地聲音中,他緩緩閉上眼睛。
他還活著?他竟然還活著?!
整個心臟彷彿只餘下一片死寂,蕭若宸麻木地任憑御醫搭上他的手腕。探聽脈象。耳中賀駿萬的聲音猶自不斷傳來。
「……幸好屬下趕到的早,正看到大人您支撐不住向懸崖那邊跌下去……」想起那一幕的驚險,賀駿萬忍不住擦了擦汗,趕到地時候正看到自家主君往下掉落的身影,身邊的一眾侍從高手連忙衝上去,千鈞一髮之際才拉住了一片衣角。當時若是慢了一步……
「太醫說您傷勢很重,幾乎……好在如今總算醒了過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賀駿萬欣喜若狂地繼續念叨著。
「另外在懸崖底下,我們發現了……」
這句話冷不丁傳入耳中,蕭若宸猛地掙開眼睛,他掙扎著要起身。
「主上,請您冷靜!」太醫及一眾屬下大驚失色。連忙按住他。「您傷勢太重,現在還不能起身啊!」
幾人合力竟然按不下那虛弱之極的身形。他掙扎著一把抓住賀駿萬的衣袖,嘴唇動了動,卻什麼話也無法說出,只能用顫抖的視線緊盯著他。像是想要阻止那個讓他絕望地消息說出,又像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那脆弱又無助的視線賀駿萬幾乎不敢逼視。他連忙安慰道:「主上。懸崖底下只發現了三皇子和湘繡姑娘的屍身,並未見到小姐的。」
「什麼……」蕭若宸所有動作瞬間凝滯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抬起頭。滿含期待卻又深深恐懼的目光投向屬下。
這樣激烈的目光賀駿萬完全無法承受,他趕緊將藏在身上地那樣東西取出:「屬下豈敢欺瞞?不過我們在谷底的一棵樹上發現了這個,它被人繫在樹枝上。」
蕭若宸接過來,是一方潔白地絲帕,繫了一個結,角上繡著一片綠芽,正是葉薰時常帶在身上的。
蕭若宸緊握住絲帕,彷彿那就是生命力的全部來源,片刻之後,他才緩緩打開。
裡面是一枚耳墜,那個曾經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那個逼迫他不得不去面對真相的,那個她之後一直帶在身上地耳墜。
這麼說來……
「據屬下探查四周,旁邊地山壁上有兩個極深的腳印,應該是有高手從那裡躍起,然後借力接住了從上空墜落地小姐再落到地上……」賀駿萬理智分析著現場看到的痕跡。
她還活著!
蕭若宸雙手忍不住顫抖,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單純的消息就能夠帶給他這樣的狂喜和希望,讓他瞬間從黑暗的深淵裡看到了曙光。
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主上,很多朝臣如今都還在外面等著呢,聽說了主上捨身護駕,命懸一線的事跡之後,大家都欽佩萬分,正等著求見主上。」看到蕭若宸神色逐漸冷靜下來,賀駿萬低聲進言道。
「皇上臨終前特意為蕭家恢復名爵的旨意也已經頒布天下。」
「還有函芮殿下的繼位事宜,還有陛下和三殿下的葬儀,還有沈涯的……」他一件件、一樁樁列舉著,無數後續事宜等待著處理,新生的朝政急需一個有份量的主宰。長久潛伏的勢力終於顯現出來,在群龍無首的時候,自家主君已經是朝中勢力最強的人。
而且,相信距離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那一天也不遠了。
是啊,眼前還有很多事要等著他去處理,這一片散沙需要他慢慢收拾。一點一滴地統合在自己手裡。皇帝留下地勢力,沈涯留下的勢力,元澄留下的勢力……總有一天,都會變成屬於他蕭若宸的。還有她……
那一天不遠了,一切都會是他的,掌握這些。掌握所有一切的那一天……
晨曦漸生,光華燦爛,這古老地殿堂正迎來嶄新的一天。迎著晨光,蕭若宸忽然笑起來,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依然活在這個世上,那麼他終究還有再見到她的那一天。他想起沈歸曦立在遙遠的殿上,遙遙向他說出的那句話,他輕聲重複道:「我永遠也不會放棄,等著。」
尋遍千山萬水,傾盡五湖四海。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找到她。
平靜地江面上蕩漾起一片細浪,小船划破水面,穿行而過。
風起波瀾,小舟震顫一下,葉薰睜開眼睛,發現船艙裡又是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稍微動了動,葉薰支撐著下了床。扶著牆壁走出船艙。
放眼望去,寬闊的江面上瀰漫著清晨特有的霧氣。四周影影綽綽,一片迷茫。被霧氣籠罩住的小船彷彿被隔入另一個世界,孤單地行走在這一片蒼茫之中。而孤舟之上,那個迎風獨立的背影在初生的晨霧中更顯得格外蕭索寂寥,只有按在劍柄上地那隻手一如既往的堅定。
「怎麼醒了?是船太搖晃。傷處疼痛嗎?」聽聞身後熟悉的響動。他握劍的手鬆開了,轉過身看著她。低聲問道。
「沒有,我的腿已經能動彈了,不用擔心。」葉薰溫聲安慰道。因為被元澄一擊打中腰部,再加上之後墜落懸崖,她的雙腿一失去了知覺,直到昨天才慢慢開始恢復。
迎上他的視線,縱然知道他什麼也看不見,葉薰依然感覺他的目光柔和起來。從萬丈懸崖之上墜落,因為慣性,跌落地身體重逾千金。經過天龍寺主殿的那一戰,沈歸曦原本內傷就不輕,勉力接住自己更是傷上加傷。兩相交加,內傷終於爆發,之後他地雙目再一次失明了。
「天亮了嗎?」沈歸曦低聲問道,回身遙望著遠方。縱然看不見,武者的知覺也依然敏銳。
「已經天亮了。」葉薰看著天邊那一抹魚肚白,輕聲說道,「等去了前面的鎮上,我們去找大夫看看。」兩人在蒼山腳下的小村落裡隱藏了數天,傷勢略有好轉之後才終於啟程離開。此時皇帝駕崩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送葬地隊伍也早已返回京城了。
「不必了,反正沒有用,而且可能引來不必要地麻煩。」沈歸曦搖搖頭,轉而神色有些自嘲的悵然,「可惜看不見這江面地清晨了,此時的景色一定很美。」
葉薰神色微動,她走上前,依靠在沈歸曦肩頭,輕聲道:「江上的清晨啊,很像以前我們駕著馬車南下遇到大雨的時候呢……」
她舒緩的聲音傳入耳中,沈歸曦無聲地點點頭,抬頭遙看向遠方,迷茫一片的前路中,尋不到方向,也看不見曙光,只餘下身邊的這份溫暖,值得全心全意地信賴依靠,他抱住她的雙手禁不住收緊了。
葉薰靜靜看著他沉默的面容。縱然堅定執著一如既往,但眉宇間卻多了抹不去的傷痛,這份傷痛,是因為小宸,也是因為自己……
此時的他和六年前的那個少年何其相似啊,同樣的無助,同樣的彷徨,同樣的也只有自己在他身旁。
可是這一次,她不會再重複同樣的錯誤了。她不會再刻意忽視這段仇恨,不會再刻意逃避那些過往。
遙看著遠處的風景,任小船自由飄蕩,葉薰忽然低聲開口道:「那時候你為什麼沒有下手殺他?」
「我不知道。」沉默良久,沈歸曦才緩緩開口,神色飄渺到連自己都迷茫了,也許……他空濛的視線落到葉薰身上,「也許,只是因為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所以不想失去更多了。」
低垂的睫毛掩去了滿目瘡痍,他想著,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如果再一次見到他。他會不會下手?他說不清楚,只是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地劍。
葉薰凝望著他,忽然伸手抱緊他,像是六年前抱緊另一個人,她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先去弩揚族,去看看大草原。正好你也順便養傷。」沈歸曦身上如今還背負著弒君的罪名,中原暫時不能停留了。
她抱住他的背,把下顎抵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遠處朝陽漸起,燦爛曦光徐徐綻放,迷茫的晨霧逐漸散去。寬闊的水道反射著粼粼波光,一條嶄新地道路通往遠方。
「這麼離開可以嗎?」沈歸曦輕聲問道。
「嗯,沒有關係,我們總要冷靜一下,無論是我,還是他。」葉薰輕聲道。身後巍峨的山脈漸漸遠去,但是葉薰知道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回到這個地方,還會重新面對這份纏綿無奈的愛恨糾葛。
那時候的她,還會是現在的她嗎?而那時候地他與他,還會是現在的他與他嗎?這份左右衝突的感情,能否尋到一個出路?
也許,當時間流逝。他會發現,沒有她的日子。生活一樣光彩璀璨。
也許,經過冷靜的思考和生活之後,他依然無法放棄,無法割捨。
但無論怎樣,她想:他們三人的糾葛。只怕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看到終點了。
***我是無良地分割線***
那個。以下是虐心版的結尾二,汗……大家不怕被雷到的話。就看看。
平靜的江面上蕩漾起一片細浪,小船划破水面,穿行而過。
伴著晨光初顯,寬闊的江面上瀰漫著清晨特有的霧氣,四周影影綽綽,一片迷茫。被霧氣籠罩住的小船彷彿被隔入另一個世界,孤單地行走在這一片蒼茫之中。
過了片刻,撐船的少年鬆開手,任小船隨波逐流。他回身進了船艙,向躺在艙內地人溫聲道:「剛才船太搖晃,你感覺怎麼樣?傷處可有疼痛?」
床上的人沒有出聲。
沈歸曦走近床邊,握住她地一隻手,他在床邊坐下,輕聲道:「船走得很快,這幾天辛苦你了,過了前面的渡口就好了。說起來,昨晚我看到一隻很大的白魚游過我們船邊呢,聽說海裡有比屋子還大的巨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低聲說著這一天地生活,點點滴滴,鉅細無遺。
他緊握著她地手,彷彿完全沒有感受到接觸的肌膚下傳來地冰冷溫,他喃喃道:「你很冷,手都涼了。不過不要緊,明天上了岸我們就換乘馬車。你一定會喜歡的,就像我們以前南下時一路走過那樣。」
「你交待的事情我都辦好了,你讓我不要去找他,我答應你;你讓我將那樣東西繫在樹枝上,我也替你繫上了。只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肯睜開眼睛,看一看我呢。」
「再過幾天,我們就能夠看到海了。我們以前說過要一起看看大海的,我這就帶你去。」
「你還說想去弩揚族,等看完了海,我們就一起去見祖父,去看大草原的落日。」
深院寂寥的空間裡,低沉溫潤的聲音淺淺迴盪著,彷彿在講述一個久遠之前就開始的,卻永遠見不到結局的悠長篇章。
葉薰猛地睜開眼睛,手不自覺地按向心臟,彷彿那裡還停留著深深的悸動和疼痛。
半響她終於清醒過來,腦中瞬間映入一個問題,沈歸曦呢?!
記得自己最後看到的,就是勉力接住她的他。
然後……是鋪天蓋地的疼痛疲倦。
再然後……
她抬頭看向四周,熟悉的傢俱逐漸映入眼簾,角落的寫字檯和電腦桌,牆角的衣櫃壁櫥,還有身下再熟悉不過的單人床……
這是……
葉薰顫抖的視線掃過這一切,眼前熟悉的一切卻帶給她無比的恐懼。她茫然伸出手,卻感覺整個生命無一絲憑依,像是走進了茫然的虛空。一片蒼茫中,再也不會有人拉住這只孤單的手,再也不會有人抱住她,給予她無私的溫暖……
忽然身邊一聲細微的聲響傳來。
她低頭看去,是兩隻小貓,像是兩隻雙色的絨毛糰子,一黑一白,正滿含希望地看著她,等待著早起的主人為它們準備早飯。
葉薰緩緩坐起身來,眼前一切無比熟悉,卻又格外陌生,熟悉到讓她顫慄恐懼,陌生到讓她驚慌失措……
兩隻小貓慢慢湊上來,溫熱的觸感傳來,是它們在輕輕舔著她的手背。
葉薰低頭看著,那一瞬間,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以下不計字數:
關於零陵的結尾,徵詢一下大家的意見,和編輯討論了半天都沒有得出結論。
說起來,零陵最初設定的結局就是小宸得天下,而二少和葉薰順利歸隱,日後的歲月也能夠偶爾見到。
不過有時候情節的發展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寫到最後這一卷,感覺故事已經很圓滿了,真正的結局有些猶豫。
第一:就這麼結束,沒有尾聲了,算是開放式結局。
可能都死亡,畢竟重傷加跳崖啊,也可能都活著,畢竟湘繡他們喊叫的那麼大聲,山顛傳音很遠,小宸的手下和二少是有可能會聽到的。
第二:按照原定的結局,小宸在危機關頭被賀駿萬帶人及時拉住了,而下面的葉薰被二少所救,暫時離開京城。這個結局也是最初設定的結局,算是不是結局的結局,因為這三個人,無論愛恨,哪一隻也放不下另外兩隻了。誰也不可能放棄誰,所以三人一生的糾葛永遠無法完結,注定一輩子纏綿不休。
第三:汗……這個結局算是最虐心的,小宸沒有死,在危機關頭被賀駿萬帶人及時拉住了,二少也好好的,帶著小葉子的遺體遠走他鄉。而小葉子則穿回去繼續養貓遛狗,過她的奼女生活。於是,大家都好好的。狂汗……這個結局是在寫到一半的時候想到的,因為到葉薰在寺廟求到的籤文,最後一句是「往復輪迴大夢歸」。不過當時感覺不符合全文的基調,趕緊否定了,但是寫到後來,反而發現這個結尾才是最符合邏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