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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嫁禍 文 / 燈火闌珊

    「呯!」地一聲巨響,主殿大門被打開,內監總管連滾帶爬地衝進內院,一邊高喊著:「不好了,陛下!皇陵那邊……」當他看清楚院子裡的情形時,驚慌的聲音卻噶然而止,像是被一把鋒銳的刀硬生生切斷了一樣。

    內監總管不敢置信緊盯著院中那兩個相對而立的身影,全部的視線都落到那把明晃晃的長劍上了。血珠沿著冰雪般的劍刃滑落,不斷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

    詭異地靜默了瞬間,終於,一個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天龍寺主殿:「有刺客啊,救命啊!有刺客!!!」內監總管一邊慘叫著,一邊瑟縮後退著。

    門外護衛的禁軍頓時變了臉色,一擁而入。

    蕭若宸冰冷的手沿著劍刃劃過,拉住沈歸曦的袖子,鮮紅的血印留在他衣服上,被雨水散開來。

    沈歸曦覺得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恨意灼燒,也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冷徹心扉。他聽到他滿是嘲諷的輕笑在自己耳邊響起,「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恨你,也沒有人比你更讓我恨。」清淡的語調緩緩說出刻骨銘心的仇怨,「你究竟有什麼地方比我好?為什麼偏偏,為什麼偏偏……」說到後來,他的語調逐漸顫抖。

    沈歸曦也在劇烈顫抖著,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這天地一片的混沌中,他已經分不清哪是天。哪裡是地,心裡像是填滿了東西。多到要生生炸裂開來,卻又像是陷入徹底地虛無,一無所有。空落落的感覺漫上來,要把他徹底湮沒了,只餘下這漫天傾盆大雨,帶著冰冷地溫。

    直到那隻手穿過空濛的水之幔帳,印在他的胸口。愣了瞬間,沈歸曦終於感覺到疼痛在胸口炸裂開來。

    是蕭若宸勉強提聚內力,一掌打在他的胸前。

    重傷之下的一擊根本沒有多少殺傷力,全無防備的沈歸曦依然被他打得踉蹌後退。他這一動,插在蕭若宸體內的利劍一顫,帶起一蓬血珠。抽離了那個震顫地身體。

    劇痛之下,蕭若宸忍不住呻吟一聲,跌倒在地上。

    沈歸曦緊盯著眼前緩緩倒下的身影,泥水濺滿了暗銀色的衣裝,混合著剛剛流出的血跡,近乎死亡的氣息籠罩住他。

    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只是近乎死亡……他還沒有死!他還沒有死!而父親,哥哥,還有大家……大家都已經死了……

    仇人就在自己三步之遙,顫抖地劍尖緩緩舉起。卻不知為何凝滯難下。

    詭異的凝滯不過持續了瞬間。就被身後銳利的暗器破空聲打斷了。

    「大膽狂徒,竟敢行刺御駕!」伴著此起彼伏的怒叱驚叫。是武器尖銳的呼嘯聲響起。

    沈歸曦猛地轉過身。手中利劍帶著洶湧而上的怒意揮舞著,剎那間所有人只看到一團亮地驚人的光在冰晶般的劍刃頂端炸裂開來。瞬間的璀璨消逝之後。森紅血珠綻放成遍地花朵。

    緊接著驚叫聲,慘呼聲此起彼伏。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炸裂開來,激烈的感情在胸口叫囂著,掙扎著,奔湧著,卻尋不到一個宣洩地出口。只有拚命揮舞手中地劍,才能讓他在這天地一片的冰雨中感受到一絲活著地跡象。

    那一剎那,無驚雷,無閃電,無仇恨,無牽掛,無我,也無他,連四周不斷響起地尖叫怒喝也都只是一片空白。沈歸曦機械地揮舞著寶劍,劍光開合間章法混亂,卻凌厲如霜,無人敢當。

    蕭若宸視線落到場中,縱然禁軍已經將人團團圍住,依然困不住那凌厲迅猛的劍氣,劍光升騰縱橫間如閃電驚鴻,所到之處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時有人後退跌倒,重傷難支。面對這樣蓬勃冰冷地殺意,紀律嚴明的精銳禁軍也禁不住心生怯意,裹足不前。

    包括賀駿萬在內的幾名高級將領已經紛紛衝進了院子,一邊指揮著場中的圍剿,一邊衝到樹下,扶起了跌倒在地上的蕭若宸。

    「葉將軍。」幾個將領圍住他。

    蕭若宸臉色已經蒼白地無一絲血色了,重傷瀕危,卻依然一把拉住一個將領的衣袖,顫聲道:「陛下,快去看陛下怎麼樣了。我剛剛前來找陛下密報軍機,咳咳……就看到他從屋裡殺了出來……」

    幾個將領都變了臉色,連門都來不及敲,逕直衝進了主殿禪房裡。

    隨即數聲驚叫響起:「不好了!陛下,陛下被這個逆賊給殺了!不要讓人跑了!」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皇帝遇刺了!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直覺性地一陣暈眩,整個場面似乎被定格了一瞬間。

    伴著這一聲驚呼,立於場中的沈歸曦身軀一顫,像是有一盆冰水當頭澆下,他猛地清醒過來。

    一劍橫掃,寒光耀過,沈歸曦冰一般的目光直直向站在樹下的蕭若宸投過去,那眼神帶著決然的醒悟明澈,比他手中染血的長劍更冰冷,更尖銳。

    宸閉上眼睛,重傷的身軀正支撐不住地依靠在扶持他上。也許他說錯了一件事,至少他還是有一樣東西比他強的。只是……無所謂了,反正贏到最後的人是他!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更現實嗎?

    被沈歸曦森寒的目光掃過,賀駿萬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注意到身邊蕭若宸的身軀正因為失血過多而顫抖,他低聲進言道:「主上,如今大局已定,不如屬下先扶主上進屋療傷。」

    療傷……蕭若宸掃了場中一眼,他抬手輕輕按住胸口的傷處。

    那一瞬間,他曾經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要死在眼前這人地劍下了。

    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會有這樣任性的時候,蕭若宸輕笑一聲。原本以為自從那個秋獵雨夜之後,自己就再也不會有這種幼稚地行為了呢。

    不過也只是這一次、這一劍的任性而已,不會再有第二次、第二劍了。

    戰圈之中沈歸曦劍勢越發狠辣,卻始終衝不破包圍。眼前是弒君大罪的犯人,若是被他走脫了,所有天龍寺的隨行護衛都脫不了護駕不力的罪責,因此人人奮勇上前。不敢猶豫。

    沈歸曦武功再高,也支撐不住眾人合力,慢慢地劍勢開始變緩變弱,而周圍的士兵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真的大局已定了。已經沒有必要看下去了,蕭若宸點點頭。輕聲道:「我們走。」賀駿萬連忙扶住他向側屋走去。

    身後沈歸曦看見他離開地身影,心神一錯,肩膀立刻被人一刀劃過,血花飛濺。

    眼見敵人已經受傷,眾人精神更加振奮,刀劍相交,連綿不絕。

    沈歸曦眼中銳光一閃,劍光劃過,稍稍逼退眾人攻勢,然後猛地拔高身軀。輕功幾乎發揮到極限。躍上半空。

    眾士卒連忙四散開來,以暗器迎空擊去。眼前之人武功雖高。但在空中也無處借力。只等著他氣盡落地的一瞬間就可蜂擁而上,就地格殺。

    卻不料沈歸曦人未落地。卻在半空中猛地發出一聲長嘯,同時劍光如電,將追索而上的暗器一一擊落。

    蕭若宸剛剛走了沒幾步,就聞耳中傳入一道尖銳高揚的長嘯,如驚濤駭浪般直撲胸口,重傷的丹田內息一滯,剛邁出的腳步就再也抬不動了。

    他又驚又怒地轉頭看著半空中地沈歸曦,想不到他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一聲長嘯卻也幾乎耗盡了他剩餘的全部內力,藉著揮劍的餘勁後退,沈歸曦堪堪落到主殿房頂上。

    像是要將平生最恨的那個人的容顏刻骨銘心地描畫在心中,相隔茫茫夜雨,兩人視線灼然相對。

    沈歸曦無聲地對他說了一句話。

    縱然聽不見,蕭若宸也很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他輕笑著,仰頭緩緩道:「我等著你……」

    房頂上沈歸曦最後看了他一眼,強提一口真氣,向著茫茫的夜色躍空而去。禁軍護衛們驚叫著,追逐著,卻在黑暗中很快失去了敵人的蹤跡。

    「此人武功簡直……」賀駿萬也禁不住歎了一聲。話還沒有說完,察覺到蕭若宸身體又一顫,他連忙道:「主上趕緊進屋休息。」一邊說著,扶著蕭若宸進了一間禪房。

    坐在床榻上,蕭若宸長吸了一口氣,立刻有親信的御醫上前,替他脫下衣裝,包紮傷口。

    眼見並無外人,賀駿萬神色間難以掩飾地現出喜色,躬身道:「屬下恭喜主上了。隱忍多時地大計如今已經大功告成,心腹大患盡皆拔除。」

    蕭若宸神色依然平靜自如,對賀駿萬地狂喜也只是點頭示意,低聲問道:「京城的局勢如何了?」

    「一切都如主上安排,各家因為文昭傾向沈涯地權貴國戚,得知了文昭有假,以及皇上將追究罪責地事情之後,已經紛紛投向我們。

    再加上以前我們在朝中安排的人手,足夠擁立函殿下繼位了。至於沈涯那一系地勢力,沈涯一死,他們群龍無首,根本無法與我們對抗,更何況,按照主上的吩咐,謠言也已經傳開……」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一人奔到了門外:「主上,屬下有要事稟報。」

    蕭若宸眉頭一挑,立刻道:「快進來。」他已經聽出是自己安排在偏院保護葉薰的屬下。

    來人推門而入,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蕭若宸,神色閃過一絲畏怯。

    「怎麼了?!」見他神色有異,蕭若宸瞬間心神動搖,不顧傷勢連忙跳下床問道。

    「主上,是屬下等辦事不利,小姐……」來人一咬牙,說道,「小姐她不見了。」

    「什麼?!」蕭若宸只覺得丹田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再也壓抑不住,猛地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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