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露不得不找楓林玉談談了。
一直以來,她一直不敢找他談話,因為,每當單獨面對楓林玉的時候,她都發現自己古井無波的心湖,竟然起了一絲漣漪。
楓林玉恭恭敬敬的站在非露面前:「大師姑,風林問候!」
「嗯!」非露應了一聲:「最近劍術又精進了?」
楓林玉似乎羞赧的笑了一下,點點頭。
非露探出神識檢查了一下,驚訝道:「快趕上你師父了,馬上到中級劍士水平了!」
楓林玉暗笑,其實他自己控制住了鬥氣,顯露出初級劍士的水平,按照他的程,現在已經快到大劍士了。因為他不用刻意去修煉鬥氣,他的魔力幾乎可以拿來就用。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非露沉吟了一下,「就是希望你能更認真一點,盡量不要多和女孩子接觸,這個……」
非露斟酌著詞語說道:「有時候,雖然落花無意,但流水卻很可能多情!」她自己解嘲性的笑了一下:「你要知道,那些女孩子還很年輕,往往都容易衝動!」
「我明白!」楓林玉柔聲說道,似乎很理解的樣子。
非露聽得心裡一顫,心道:「他的聲音真好聽,有股磁力!」
「可是大師姑你呢?」楓林玉忽然問道。
非露一愣,問道:「我怎麼了?」
「沒什麼!」楓林玉小心翼翼的電了她一眼,非露整個心一下子亂了一下。
楓林玉低下頭,他可不敢電得太猛,對方畢竟已經是大劍士水平,能夠在這麼年輕達到這種水準,她必然有她的獨到之處。
但是他沒想到,非露達到這種水準,是以很多東西作為代價的,包括青春和寂寞。
她就像一株枯萎了的新樹,一旦天空下雨,偶爾也想要再次發芽,楓林玉的眼神如果是電在方克身上,無疑,立即將引來攻擊,但是電在非露身上,卻起了一股奇妙的男女化學變化。
非露的身上竟然散發出陣陣雌性的信息,但她卻強制性的揮了揮手,讓楓林玉出去。
楓林玉行了個禮,慢慢走了出去,眼睛卻笑著向非露深深看了一眼。
非露長舒了一口氣,暗運劍心,壓抑住躁動的情緒。
等到楓林玉退出去,她才喘了一口氣,歎道:「非露啊非露,你已經堅持了這麼多年,孤獨寂寞不就是你的別名嗎?何必只因為一個新入門的小弟子就……」她臉一紅,說不下去了。
正是因為她一直這麼想,才沒有懷疑到楓林玉是否使用了迷心術一類的奇術,否則,以楓林玉此刻的表現,再加之比武時那神奇的飛腳,恐怕她會將之與魔王聯繫上。
而目前的形勢,實際上,關於魔王的傳說已經越來越少了,三大神院和五大魔法劍派都很安靜,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設在賀蘭山界的十二道封鎖,沒有發現一絲魔王的痕跡,而魔王如果重生,是肯定要與妖獸會合的,楓林玉當然也知道這些,因此,他並不著忙,經過白玉洞裡一年的修煉,他找回了魔王前世的回憶,綜合了天上九星的能量,躲在浪跡閣的這段日子裡,他還在不斷的強化自己的修為。
如果現在出去,他並沒有把握闖過那十二道禁制。
也因此,他的平靜,多少也讓人間界這些門派的高手們懈怠下來,包括浪跡閣在內,很多門派又開始招收弟子了,而且招收的數目大大增多——不管魔王是否重生,都要儲備力量以防患未然。
因為,重生後的魔王,肯定要在人間界掀起血雨腥風!
楓林玉走出非露所在的飛閣,探出神識聽到她的心語,英俊的臉上現出一股邪惡的笑容。
即使是像非露那樣的大劍士,也是有七情六慾的。
到傍晚的時候,他看見瘋子非雨一個人在山門前徘徊,心裡有了主意。
第二天,照看非雨的老管家氣喘吁吁的跑來告訴非露:「大少爺不見了!」
非露驚得臉色一青,一直以來,這個瘋掉的弟弟都是她的心頭病。
非雨是個聰明絕頂的奇才,曾經,非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希望他能像關山河一樣,成為一個能與魔法劍派一較長短的劍士高手,即使他瘋掉以後,非露也一直沒有放棄他,而且,還專門派了最信任的管家去照顧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喚醒他的記憶。
但是,此刻他卻突然失蹤了。
按理來說,非雨的失蹤並不奇怪,但那時候都是由老管家找到之後再告訴自己一聲。
這個老管家在非家做了一輩子,他雖然不會劍術,但為人卻最穩重,他說不見了,那肯定就是失蹤找不到了。
「發動所有的人去找!」非露沉聲說道,自己也披衣而起,親自去找。
立即,浪跡閣百多名弟子,加上散佈在草原上的記名弟子幾百人,再加上他們的家屬,那是成千的牧民了。
這麼大規模的尋人隊伍,在浪跡閣周圍的山上草地、小溪河流翻找起來。
一直到傍晚,仍然是一無所獲。
非霜和楓林玉在一起,急得快要哭了,不停的大喊著:「大哥,大哥——」
楓林玉也跟著大喊:「大師伯!」
但是實際上,他當然知道非雨在哪裡,因為本來就是他藏起來的。
為了讓非露感激他,他使出了這種卑鄙的伎倆,將瘋子非雨藏起來,然後再親手找出來,這一招雖然無恥,但根據他前生的經驗,應該是靈驗無比的。
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最關鍵的時刻,只有當非露急得發狂的時候再找出來,效果才最好。
天黑了下來,浪跡閣前面的火把彷彿是天上的星星,在草原上閃爍不停。山上也有無數弟子,高聲呼喚著非雨的名字。
非露幾年來第一次掉下了眼淚,她一邊哽咽著叫著弟弟的名字,一邊探出神識,希望能發現非雨的鬥氣場。但是,四野一片空空,非雨已經荒廢了幾年的修煉,體內的鬥氣渙散不全,非露也無法感覺得到。
忽然,她聽到西面的山上猛然傳來一聲尖叫,正是小妹非霜的聲音。
非露幾乎沒有猶豫,陸行之術施展到極點,向著西面的山體飛去。她只是大劍士,還不能御氣飛行。
浪跡閣建在山脈之上,連綿的山脈一直延續到五月天城堡所在的海邊,而前邊則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一般來說,如果非雨在草原裡行走的話,肯定會被牧民發現,既然沒有人發現他,那麼他在山上的可能性就很大。
當她快速爬上西邊的陡峭山壁時,眼前的情景差點讓她昏厥。
只見,在一面巨大的石壁之上,斜斜伸出一根蒼勁的老松,非雨搖晃著身影,走在那棵老松的一根橫枝上,下邊就是萬丈懸崖。而老松樹的橫枝也並不是很穩固,根部已經腐爛,斷折了一半。
非雨每走一步,那腐爛的橫枝就吱噶噶的響一聲,這響聲是那樣的刺耳,幾乎就像是非露的心臟在碎裂。
而在老松樹的下邊,非霜跪倒在地上,哭著大喊道:「大哥,你回來啊——」
楓林玉守在一邊,手上不知在搓著什麼,非霜的衣服散亂,楓林玉還在她身上摸摸索索。
「你幹什麼?」非露一把飛竄過去,拉起非霜,她的衣服也嗖的一下掉到地上,露出裡面水綠色的乳罩。而她的腰帶,此刻也拿在楓林玉的手中。
「太好了,大師姑,你來了!」楓林玉看到非露,上來解她的衣服,大聲道:「快把腰帶給我!」
非露臉一紅,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飛快的寬衣解帶,將腰帶摘下來給他。
楓林玉把姐妹倆的腰帶綁在一起,比劃一下,愁眉道:「還不夠!」他忽然一伸手,拽下了非霜的乳罩,也綁在了那根繩子上,然後看向非露。
非露臉色更紅,忽然一咬牙,將身上衣服脫了下來,哧哧撕了起來,很快綁成一條繩子扔給楓林玉。
因為是春暖花開的日子,非露穿的也不多,裡面只有一件勉強遮住胸部的小衣和三角的小褲,雪白的大腿和腹部肩頭全都露在外面。
非霜也哭著要脫衣服,楓林玉忙阻止她,因為此刻她裡面幾乎什麼也沒穿。
而這個時候,山下弟子的喊聲已經傳來,顯然已經有人找上來。
非露大驚失色,自己這身打扮如何見人。
楓林玉歎息一聲,脫下自己的衣服,溫柔的罩在非露身上,而他自己,也只穿了一條小內褲,非露非霜姐妹倆雖然是在此緊要關頭,心中也不免躁動起來。
楓林玉提起那條用各種衣物結成的繩索,向著那棵老松走去。
非露到現在也不知他的想法,但看他堅信的眼神,忽然湧起一股無比信任的意念,此時此刻,她心裡亂成一團,也無法可想,只能期待楓林玉能創造出奇跡了。
非雨已經走到橫枝的盡頭,兩手拍著,唱著一首歌:「淒淒冷風中,與你的相逢,就像一個永遠無法醒的夢,在我的心中,只有你最重,可是煙花散開後,剩下我一個,孤單單……」
楓林玉在走上懸崖的那一瞬,忽然聽清這首歌,剎那間猛然呆住了,強自不去回憶的往事,猛然襲上心頭。
他發現自己這一刻忽然想起了兩個人。
一個是年少時唯一能帶給自己安慰的那個小女孩兒,一個是天木山時一起長大的那個少女。
人生到處充滿了相逢和分別,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環境、不同的心理歷程所做的事情,反差竟然是那麼的大。
就在他這麼一分神的時刻,非雨忽然跳了一下,那棵已經腐爛的橫枝喀嚓一聲斷了下去,非雨連著那截樹枝,一起向著山谷中墜去。
非霜大叫一聲,暈了過去。同時,楓林玉的長索出手,整個人飛快的向下撲去,手上一沉,他知道已經套住了非雨,然而自己的身體也墜下了山谷。
千鈞一髮之際,右手拔出背上長劍,狠狠的扎上山壁,然後一個借力,騰的一聲衝上半空,這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如果不是楓林玉有魔王體質,平常人根本不可能反應這麼快。
而如果他不用魔王神力的話,此刻即使借力竄了上來,還是要跌回山谷的,雖然他可以御氣飛行,但那樣的話可就露餡了,他有恃無恐,他算好了,必將有一個人來救他。
果然,非露一把抓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捲住楓林玉的身體往回一帶,楓林玉借勢撲了上來,狠狠將非露壓在身下,同時把非雨像皮球一樣甩出好遠。
表面上看,似乎是楓林玉為了顧全非雨的安全,寧可犧牲自己性命,而非露的大力捲來,他又因為慣性的作用,不由自主的將幾乎是赤身**的非露壓在了身下。
其實,這一切全是楓林玉在一瞬間仔細掐算,做出的天衣無縫的計畫。
而且他一摔下來後,就緊緊抱住非露,似乎是怕再掉下去一樣。
兩人現在身上都只穿了那麼幾塊布條,肌膚相親,彷彿**,燃點幾乎達到最高。還好非露還惦記著自己的弟弟,同時,山下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她趕緊一把推開楓林玉,而楓林玉也彷彿是從驚懼中忽然清醒一樣,連連後退,一個勁兒的道歉。
非露忽然做了一個只有小女孩兒才有的嬌嗔表情:「哎呀道什麼歉啊,這可怎麼辦啊?」她兩隻手徒勞的摀住身上露出的肌膚,面色大窘。
片刻前,她為了救弟弟,什麼也不顧了,但是此刻,卻再也不能視而不見,而且,對面的男人也幾乎全身**,情境無比尷尬。
此刻,楓林玉的衣服還卷在身上,他趕緊抓下來要扔給非露,但非露卻搖搖手,指著楓林玉的身體。
楓林玉一想也不對,雖然事出突然,但是被人看見也是不好,可是衣服只有一件,這可怎麼辦呢?
猛然,非露在昏倒的非霜身上上按了一下,然後一把抓住楓林玉衣服的下擺鑽了進去。
楓林玉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得把衣服往前拉了拉。浪跡閣的制服比較寬大,非露又長的纖細,楓林玉往後靠在一塊大石上,從外表看來就瞧不清他後面還躲著一個人。
楓林玉感覺非露前胸貼著自己的後背,軟軟的身體越來越熱,後背卻整個暴露在空氣中,貼著大石站立。
非霜清醒過來,先看了一眼楓林玉,哭道:「大哥……」猛然看見非雨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正在擦著嘴角流出的鮮血,那是因為楓林玉的摔力過大,使他在大石頭上擦傷了。
「大哥——」非霜大叫一聲,撲到非雨懷裡。
非雨還在唱著歌:「聽見,冬天,的離去,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向左,向右,向前看……」
山下的弟子們已經爬了上來,顯然,非霜先前的那一聲慘叫他們也聽到了,看見非雨無事,他們都鬆了一口氣,紛紛向大少爺和二小姐祝賀。
而非霜,直到此刻才發現楓林玉有點不對勁,她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非雨的嘴角,然後走向楓林玉,猛然間,頭腦中有如一陣重擊,大叫道:「大姐呢?」
楓林玉知道她誤以為非露為了救非雨而出了事故,趕緊笑道:「她先回去了,沒事的,讓師兄師姐師姑師叔們都回去!」
非霜還是將信將疑,走到楓林玉身前,猛然看到他身後露出一面雪白的背脊,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趕緊轉過身去大叫道:「都下去下去!」她揮舞著手,非常粗魯的將浪跡閣的弟子們往下推。
成翎看到了楓林玉,高興的正要上前,非霜不客氣的攔住她,一把推了個跟頭,喊道:「走了走了,有事明天再說!」
成翎和曾韻幾個人不情願的離開,連非雨都被老管家拖走了。
非露吐了一口氣,從楓林玉身後走出來,輕聲道:「真夠狼狽的了,還好救到了弟弟!」
「哇,姐姐,你身材好好啊!」非霜忽然誇張的大叫起來,眼睛放光的看著非露。
楓林玉也彷彿不由自主的把眼睛看在了非露的身上,但瞬間就移開,完全是正人君子的架式。
非露臉色一紅,楓林玉看她的那一眼,她竟然有點欣喜和自豪。
「我……你們先下去,天黑後,我再回去!」非露說道。
「哈哈,姐姐,天黑後也有人在守山門啊,你還是——」非霜壞笑著看著非露,而非露,正將地上那條繩子解開來,把碎布條往自己身上纏。
「哎呀姐姐,哪有那麼麻煩了,你穿我的!」她忽然一把脫下了衣服,就往非露身上披去。
楓林玉趕緊轉過身去,因為非霜裡面幾乎什麼也沒穿,都用來做繩子了。
非露趕緊摟過妹妹,急道:「你瘋了,這裡還有別人!」
她指的當然是楓林玉,但非霜卻含羞的一笑,小聲道:「他……他沒關係,早晚都要……」她無限嬌媚的一抿嘴,依然把自己的衣服罩在姐姐身上。
非露忽然覺得心裡一痛,身體變得有些冰冷。
她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妹妹已經決定將自己交給眼前這個男人了,所以,自己的身體即使讓他看,也毫不在意。
「你們……可以回去一個人拿套衣服!」楓林玉實在忍不住了,提醒了一句。
姐妹倆這才像忽然開了竅一樣,剛才心裡一直想著其他東西,這麼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出來。
「我去!」非露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歎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太放縱自己了,那些七情六慾,她決定不再去想,當然,妹妹的幸福,自己也絕不會去搶奪。
非露終於還是穿上妹妹的衣服,幾個起跳奔下山去。
非霜從後面一把抱住楓林玉,呢喃道:「多謝你救了我哥哥,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非霜當然不知道,非雨正是被楓林玉抓來的,然後在這塊石壁上用一個隱身魔法陣將他罩住,直到自己和非霜找來才解開魔法陣。
而非雨走上老樹的橫枝,也是自己用了幻眼法,在她們看來是樹枝,非雨看著卻是一條寬廣的大道,可以說,這一場戲自己算得面面俱到,還表演了一出驚心動魄捨己為人的「英雄救瘋子」的好戲,讓非霜非露兩姐妹不得不對他感激涕零。
楓林玉轉過身來,在地上找到那根繩子,解下那個綠色的乳罩。因為受力過巨,乳罩已經變形,楓林玉還是把它拉伸了一下,給非霜戴上,笑道:「我要什麼你都給嗎?」
非霜大力的點點頭,低聲道:「包括我!」
楓林玉伸出手在她細嫩的臉上摸了摸:「傻丫頭,怎麼竟說這種蠢話啊!」
「我哪裡有!」非霜一把摟住他胳膊,將臉貼在他胸前,無限深情的說道:「我才不會對別人說,我只對你說,只有你!」
楓林玉呆了一呆,忽然聽見遠處,非雨的歌聲變得有些蒼涼:「愛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不能忘記你,我不懂永遠,愛是什麼,你真的不知道,誰能夠永遠,誰能得到你……」
楓林玉眼神有些模糊,他知道這些歌兒都是唱給林煙兒聽的。
他實在不明白,非雨這樣的聰明人,為何在感情上卻一塌糊塗呢?
也許,愛一個人真的是無法自己!
愛上了別人,就忘記了自己,像眼前的非霜,又何嘗不是呢?曾經的自己,恐怕也一樣!
「四年前的今天,大哥和林煙兒相遇在忘愁塔前!」非霜忽然說道。
「哦,那時候她還很小呢!」楓林玉喃喃說道。
「不小了,大哥那年已經滿二十歲了!」非霜以為楓林玉說的是非雨。
「她……真的那麼美嗎?」楓林玉雖然看過林煙兒無數次,但都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那時候還沒想過她和自己竟然有無比親密的關係,所以一直也沒多想,再說,那時候他的整顆心都放在了湘天彩雲的身上。
「你說林煙兒?」非霜放開楓林玉的手臂,臉上現出恐懼神色,大聲道:「我絕不允許你見她,否則……否則……」非霜眼淚在眼圈裡轉,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楓林玉拍了拍她肩膀,柔聲道:「怎麼嚇成這樣?」
非霜蹲下身,摀住臉龐,哽咽道:「反正,你如果見她,我就自殺!」
楓林玉嚇了一跳,大聲道:「你也太沒自信了!」
非霜低聲道:「她……根本就是不是人,我,我爭不過她的!」
楓林玉搖了搖頭,他和林煙兒接觸過無數次,雖然也曾驚艷,甚至是忘我,但卻從來沒有覺得無法自拔過。
「你不知道!」非霜站起身來回憶道:「四年前,哥哥帶著我們幾個經過忘愁塔,那時候已經傳說林煙兒會經過這裡,大哥還笑著說人們大驚小怪。哥哥一向很自負,他在那個時候,功力就已經快趕上父親了,可見他有多聰明。而且,你也看到了,他長的很帥,性格又好,人間界不知有多少女孩子鍾情他……」
楓林玉點點頭,心裡不禁訝異,四年前,浪跡閣主非心至少也應該是大劍士水平,那麼,非雨說不定也已經接近大劍士水準。能在二十歲就達到這樣程,恐怕只有關山河能做到了。
「可是……」非霜歎了一口氣,「當林煙兒在忘愁塔上那麼一站,遠遠的向著遠處的海面看了一眼,我看見哥哥也看了她一眼……
「那時候哥哥並沒有怎麼樣,倒是我們幾個女孩子驚訝得大聲叫了起來,我一直不敢相信林煙兒竟然是人類,她那個時候還只是不到十四歲的少女,可是,那種美,我真的無法形容得出來!」非霜連連搖頭,似乎即使到了今天,讓自己去和她比較,也會心甘情願的輸給她。
「回來以後,大哥把自己關了七天,出來以後就瘋了!」非霜傷感的說道。
楓林玉心中明白,非雨在這七天裡當然是拿自己和林煙兒比較,看有沒有機會得到她,顯然,最後的結果是不可能,因此,在極傷心之下導致瘋癲。
「那一年是林煙兒第一次出來歷練,哥哥的結果還算不錯,我聽說,那一年有好多人為她自殺!」非霜想了一想,「著名的有五月天城堡的斯特,他那時候在人間界也是赫赫有名,還有紅雲山莊的敏愁、愛琴小築的方臨風……」
「方臨風?」楓林玉眼中忽然冒出寒光來了,「方凝風和他是什麼關係?」
「是他的親弟弟啊?」非霜看向楓林玉,「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嗯,是聽幾個師兄說起的!」楓林玉緊咬牙齒,他想起了這個方凝風,在北地時城時,這個人曾經參與過對自己的審判,餿主意沒少出,沒想到他是什麼愛琴小築的,「這個愛琴小築是個什麼東西?」
非霜輕笑道:「愛琴小築在人間界可是大大有名,不過人丁稀少,每一代只傳一人!」
楓林玉點了點頭,知道這是一個新興的門派,在自己前世的記憶之中,可沒有這一號人物,說道:「也是劍士門派?那麼這一代是傳給方臨風還是方凝風?」
「當然是方凝風了!」非霜大聲道:「這個方凝風可是太出名了,聽說他好帥啊!」非霜眼裡泛出桃花,楓林玉看了她一眼,她趕緊拉住楓林玉的手,說道:「沒你帥的啦!」
「帥不帥也沒什麼,關鍵是劍術怎麼樣?」楓林玉說道。
「厲害!」非霜正色道:「方家的劍法是人間界裡最神秘的武功,父親有幸與上代方家家主比試過一次,從那以後就對愛琴小築推崇備至!」
「看來是打輸了!」楓林玉心裡想道。
「反正,我會看住你,絕不讓你見林煙兒就是了!」非霜對其他事情也只是當故事說給楓林玉聽,唯獨這件事情她念念不忘,發誓要把楓林玉牢牢鎖住。
衣袂破空之聲響起,非露已經煥然一新,長身玉立的站在了山壁之上。
她看著親密的依偎在楓林玉身邊幾乎**的妹妹,心中除了酸楚,也多了一些輕鬆,把妹妹交付給這樣「有情有義」的男子,她很放心。
「早點回去!」她輕聲說道,揚手將一個包袱扔了下來,然後風聲響起,她快速離開,始終沒有看楓林玉一眼。
但是楓林玉知道,在她心裡已經種下了一顆叫「相思」的種子,需要自己去澆水灌溉,讓這顆種子茁壯成長。
非霜解開包袱,在楓林玉的眼前換起了衣服,還挑逗性的看了他幾眼,但是楓林玉只是對她笑笑,這更堅信了她的意念——這樣的「正人君子」,托付終身,無怨無悔。
可是沒人知道,這完全只是一個復仇的全套,當演出結束,落下帷幕,將會有很多人受傷,很多人死去,怨恨將取代今日的幸福。
巧合的是,今天恰恰就是四年前非雨遇見林煙兒的日子,所以,非雨鬧出這麼一通事情來,竟然沒有任何人懷疑是有人動了手腳,反倒認為再正常不過。
而正是這樣一個日子,楓林玉再次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林煙兒,當然,也不要去想湘天彩雲。
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心中出現情感的因素,他要讓自己的復仇計畫,顛覆人類世界的計畫,一點一點的持續下去。
看著非霜一蹦一跳,有點依依不捨的和自己分別,楓林玉邪惡的笑容又出現在臉上。
「唉……」一聲歎息起自身後,楓林玉嚇了一跳,以他現在的能力,竟然有人出現在身後而不自知。
他駭異的回過頭,看見非雨正瞪著自己一瞬不瞬的瞧著,那目光彷如實質一般,像要把楓林玉對穿。
「怎麼竟然是他!」楓林玉雖然剛才就看到了他,但也只是以為他又跑了出來,沒想到他卻在這裡盯著自己,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道:「大師伯!」
非雨背著雙手,仰起頭,看了看天上明月,低聲道:「又一年過去了!」
楓林玉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此刻的非雨,哪裡像是一個瘋子!他的表情是那樣自然,語氣是那樣平靜,如果他真是一個瘋子,恐怕也是那種最高級別的。
「又一年過去了,什麼都沒有改變!」非雨的聲音很悲傷,「或許,此刻她也在看著月亮!」
「大師兄,你……還好嗎?」楓林玉試探著問道。
「瘋子從來不說自己是瘋子!」非雨收回看向月亮的眼睛,高深莫測的看了楓林玉一眼。
他從懷裡掏出一隻小雞,撫摸著它滿身的茸毛,唱道:「小雞小雞,告訴你一個秘密,隔壁王阿姨很美麗……」
他緩緩向山下走去,步履有些蹣跚,楓林玉滿心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態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或者只是誤打誤撞的說出幾句清醒的話?
就在楓林玉皺眉沉思的時候,已經走得很遠的非雨忽然回過頭來,用雖然低但卻異常清晰的聲音說道:「請你手下留情!」
楓林玉渾身輕輕一顫,幾乎就要出手將非雨格殺,但理智立即管住了他,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使這浪跡閣忽然變得神秘起來,包括那個一直在修煉的浪跡閣閣主非心。
而這個非雨,似乎平時的瘋癲又不像假的,以自己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來。
非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楓林玉還站在石井山下,他忽然覺得此刻才是真正的**,有幾雙眼睛在暗地裡偷看。
一陣殺氣出現在楓林玉的臉上,他身形一動,飛快的向後山撲去。設好隱身的魔法陣,將自己身形籠罩住,他不能再漠視浪跡閣的家主了,或者說,非雨今天的話語多少給了他一些啟示。
一個門派,之所以能在人間界維續幾百年的威名,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如果僅憑自己一人就能將這個門派毀掉,那麼浪跡閣早已經死好幾次了,非雨的那句話與其說是乞求,不如說是警告更合適。
但是,浪跡閣的人顯然還不知道他是魔王,否則,怎會提出這種可笑的警告——妖界首領豈會與人類妥協?
一直以來,人類見到妖獸只有一個字:殺!
所以,楓林玉此刻已經動了殺機,目標是浪跡閣主非心,還有那個不知是真瘋假瘋的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