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炎雍帝國的帝都城防隊在東北城牆外抓獲了上百名私自械鬥的身份不明者,這些個個帶傷的械鬥者被捕後均是一言不發,直接被城防隊送交執政廳下屬的警司。
是夜,後海湖區發生多起幫派火並事件與搶劫盜竊行為,涉案人數過千,死傷人數過百。事後經多方調查,事件起因仍然不明。
是夜,炎雍帝國最大的地下組織「黑色聯盟」召開秘密會議,各省頭目悉數到場,從不現身的首腦人物也出席會議,商討內容不為外人所知。
是夜,冒氏家族、宇氏家族、姬氏家族、越氏家族、肖氏家族、慕容家族、宋氏家族、林氏家族、謝氏家族……帝國內的各大世家總部人來人往,各主事人紛紛於凌晨時分向外發佈家族命令,具體內容不得所知。
是夜,靜寂已久的帝國皇宮中氣氛迥於常日,傳聞就在這夜,染病多日、臥床不起的皇帝陛下突然身體大好,恢復了健康。
是夜,遍佈湛藍大陸的電報系統繁忙異常,多條晦澀難懂的密碼電報在大陸上空穿越而過、交叉縱橫。其中更有兩條訊息是跨越北部的絕境冰海與南部的死亡地帶而去,收訊者身份未知。
是夜,一道「停止上古魔獸追殺令」的最高指令從大陸的某個地點出發,很快被多位或是位高權重、或是默默無名的人物接收。
是夜,湛藍大陸各大帝國的中樞機關燈火通明,這注定是一個未眠之夜。
……
但這一切統統與皮炎無關。此刻,她正躺在宿舍的床上,聽著室友們均勻的呼吸,靜悄悄的想著心事。
「皮炎主人,你的情緒很亂呢!」兔魂天真睡了好幾千年了,這時候自然是睡不著的。
「你能感受我的情緒?那你能讀取我的思想和記憶嗎?」皮炎用精神力和天真交流著。
「其實,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幽魂,只不過在你的體內寄居而已。我不會知道你的所思所想,除非你用精神力告訴我。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心情,你的好惡,因為我依賴著你的精神力而活,你的精神波動瞞不過我。」天真一板一眼的說道,「皮炎主人,請你相信我,我絕對是個不說謊話、心地善良的兔子!」
「我相信你……」表達完這句幾小時前自己剛剛對另一人說過的話語,皮炎沉默了。
天真很快就覺察了皮炎的雜亂情緒:「主人,你有心事可以講給我聽啊!我們是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關係,對不對?」
「天真,你真像知心姐姐。」皮炎突然有點兒感動,為自己這認識還不滿幾小時的魂寵。
「知心姐姐是什麼東西?」
「知心姐姐可不是東西!她是人……不,不,我不是說她不是東西,她是東西……不,不,哎呀,我都說暈了……」皮炎被自己的話逗樂了,突然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天真,你真可愛。」
天真被誇獎的摸不著頭腦,喃喃道:「主人你在高興什麼?」
「沒什麼。」皮炎恢復了平靜,「天真,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心情?」
「哇!皮炎主人,問我你可是問對了!」天真明顯興奮起來,「當年我可是外號『情聖』的喔!我收到的情書不計其數,追過的帥兔數不勝數……」
「噓,天真,以後不要再這麼大聲的在我腦子裡面叫嚷,我會被你叫暈掉的。」
「喔,好。主人,你喜歡上什麼人了嗎?」
「我不知道呢!你說,到底什麼才叫喜歡一個人?」
「很簡單啊,你看到那人的身影就會心慌,聽到那人的聲音就會失神,和他交談時就會很愉快,見不到他就會坐立不寧,反正就是一種既甜蜜又不安、患得患失的心情,這就是喜歡了啊!」
「喔……」
「嘻嘻,皮炎主人,你是喜歡那個張渺嗎?剛剛在塔裡只剩你們兩個人時,你的心跳得好快的!」
「我不知道……」皮炎的眼中充滿迷惘色彩,「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只覺得他很好看,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但是當我看到他的眼睛時,我突然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而且這種情緒一直在我心中徘徊不去,就好像……我很同情他似的……可是,他有什麼值得我同情的呢?我對他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啊。真不明白!再後來,我突然發現自己總是想找機會和他多接觸,有時候還會不由自主的說出一些好羞人的話。也許是因為他的那雙眼睛……好像要告訴我什麼似的……唉,我也說不清楚。」
「哎哎,皮炎主人啊,你這個應該就是所謂的少女春心!」天真一本正經的說下去,「娜娜主人說過,女人的第一次感情總是糊里糊塗、不明不白的,其實這並不是喜歡,而只是對異性的好感而已!」
「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娜娜主人說過,好感是毫無理由的想要親近一個人!喜歡是有理由的、理智的想要親近一個人!還有愛,愛是最高層次的喜歡!」
「不明白。」
「娜娜主人說過,當你明白這個愛情道理時,你的愛情已經過去了……」
「真是廢話!」皮炎翻了個身,「不過……謝謝你,天真,我要睡了。哎,這種煩人的問題,我不要再去想了。我要做一個大魔法師!現在不談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喔,你明天記得告訴我咒語……」
感受著皮炎的沉沉睡去,天真低低吐出一句:「當年,娜娜主人也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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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鄰近中午時分,當越加敲響宿舍房門時,除了劉盈以外,一眾懶鬼都還沒起床。
皮炎迷迷糊糊的穿著睡衣去開了門,見是越加,她打了個呵欠:「喔,是越加啊,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我們才睡了不到六個小時呢!」
越加沒料到這一屋女生已經不怎麼把他視為應該「非禮勿視」的男士了。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與性急,一向最為君子的越加「騰」的紅了臉,急忙退到樓外去了。
「哈哈,皮炎,你暈頭了?居然穿著睡衣去調戲越加?」豬豬邊在床邊梳理長髮,邊發出邪惡的笑聲,「幸好還穿了睡衣啊……」
「我,我……」皮炎終於清醒了,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歪歪扭扭的睡衣,皮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啊!我不活了!」
「哈哈……」宿舍眾人都狂笑起來,連那個總也睡不醒的冒大小姐也笑得精神奕奕。
「別怕,越加早就算是我們宿舍的第七號成員了!讓他看看睡衣裝束有什麼大不了的啊!」嗩吶笑得直抽抽,「而且,你這身睡衣挺保守的,啥都沒走光,越加也不用負責了!當然,如果你心裡其實是想要越加對你負責的話,我保證今天之內幫你傳遍校園……」
「去死!你怎麼不讓他看睡衣裝束?」皮炎殺人般的目光掃過眾人,「誰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就殺了她!」
「逛蕩!」宿舍門被推開了。
「出了什麼事?」劉盈一身熱汗的走進宿舍,「你們這是怎麼了?」
「哈哈,皮炎讓越加看光了……」豬豬嘴快,在皮炎撲上來掐她脖子之前已經胡說開了。
「別不好意思!雖然這是個事故,但事實就是如此啊!皮炎,正視現實!要越加對你負責!」毛毛球也唯恐天下不亂般的好一通加油添醋。
皮炎快要哭了,在炎雍帝國這個風氣相對保守的國,這種卦消息要是傳了出來,自己和越加真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了。
「好了,好了,你們別亂開玩笑了!真要被人聽到了、誤解了,會給皮炎惹出麻煩的!畢竟她現在大小也算個公眾人物了!你們不要多生事端!」花花終於看不下去,出來打圓場了。
「喔……」幾個滿肚子壞水的小混蛋總算放過了皮炎,開始梳洗打扮了。
「我怎麼這麼倒霉啊!」皮炎嘀嘀咕咕個不停,懊惱的想要以頭撞牆了。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劉盈進入宿舍的當口,眾人的幾句玩笑話語隨著那扇開了又關的大門飄出了宿舍,傳入了某個人的耳內。
宿舍樓下,越加低著頭慢慢走來。他剛剛面紅耳赤的走出女生宿舍樓,為了不讓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便繞到宿舍樓後的無人地帶待了片刻,直到臉上的紅色消失後才走回宿舍樓的大門前。
「咦,張渺,你也來了?」越加剛抬頭就看到一臉陰沉的昔日同窗。
「嗯。」過了一夜,張渺似乎又恢復了平時那種憂鬱哀傷的模樣。他衝越加點點頭:「我剛到。」
「我,我也是。」越加臉一紅,還是把這句謊話說完了,「我也剛到這兒。」
張渺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越加那漸漸發紅的雙頰,很快又移開了,「那,我們進去!」
「等等!」越加急忙喊道,「這是女生宿舍,我們不太好隨便進出。不如先給皮炎她們打個電話,讓她們出來找我們。」
「這樣也好。」張渺慢慢向樓外走去,「那我先去姬閩主任的房間等你們了。」
「好。」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樓的拐角,越加不禁沉思起來:從什麼時候起,導師變得這麼信任張渺了?看起來他連傳授之石的秘密都已經知道了。那麼,他值得眾人信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