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聽完了沈雪所說的一切,便沉默了,葉建生死了那是他應有的下場,可是葉天明真的瘋了嗎?像他那樣的人會這麼容易發瘋?但愛子心切,也不能說不可能的事。不一會柳如焉,林馨蘭,張華強及小生的爹娘都來了,眾人自然是生死兩重逢的感覺,不勝唏噓。
「小生,這次可把為爹為娘的嚇死了,好在你現在醒過來了。不然我和你爹都不知該怎麼辦了!」小生娘說完眼淚又忍不住掉下淚來,小生爹的眼睛也紅了。這兩老在這兩個月裡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原本小生爹頭上的白髮好像比從前又多了很多。
「爹,娘,孩兒不孝,讓你們操心了。」小生經過了這一次的劫難,人也成熟了許多,思想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幼智。生與死只是一線之差,如果他不夠堅挺硬郎,恐早已經白頭人送黑頭人。他不禁感歎,這生死的微妙,連最平常的一口呼吸,一個心跳都是那麼重要。他也越發珍惜自已的生命。
「小生哥哥,你終於醒來了,這兩個月你一直都昏迷不醒,我們都擔心死了,連醫生都說你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不過我知道小生哥哥是不會這麼狠心扔下我們的。嘻嘻!」林馨蘭說完便破涕為笑。
「還不是你這小丫頭,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哭呀哭呀,哭得我都睡不著,只好醒來了。」小生見病房裡的氣氛很沉重,不禁開起了玩笑,想讓大家放鬆一點,結果大家也都笑了。柳如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那一雙如明月上的湖水般的眼睛,讓小生看了好生心疼。但人太多,小生也不能說什麼別的話,只是看了她深深的一眼,千言萬語就在這四目相交中,完全明瞭了。
「小生,不虧是乾爹的好兒子,你終於醒來了,放心了,你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等你傷好以後就可以回去安安心心的做醫生了。我敢保證以後誰都不敢再惹你了,只是你這身子也脆弱了一點,以後要加強鍛煉,最好練練防身的技能,不然老是這樣任人魚肉可不是辦法。你看你身邊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你連自已都保護不了,怎麼來保護別人?乾爹呢,還有事,這些日子在這裡也費了不少時間,現在你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張華強說完就準備離開。
「謝謝乾爹,讓乾爹費心了。」小生說完,張華強沒再說什麼只是對他對點了點頭便走了。
沈雪看張華強走了,便說:「嗯,我看這樣,我們都先回去,如焉留下來,以後輪流一個人來陪著小生,畢竟現在村裡正在亂轟轟的,我們都有許多事要回去做。你這個村長也好好修養,到時候可有得你忙的。」
眾人陸續離去,病房裡一會就靜悄悄的只剩下柳如焉和小生。
「如焉,剛剛沈雪說什麼村裡亂轟轟的,怎麼回事?」小生問。
「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修路,現在路都修到我們村頭了,有一條河還開不到我們村子裡。不過我們都已經出了錢,現在正在建橋,家家戶戶都在河上幫忙呢!那不是挺亂的。」柳如焉說
「哦,是這樣!」小生想想,從趙玉梅的考察隊下村到現在,也快有半年時間了,路也該修到村裡了。
這個時候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柳如焉以為小生該打針了,便讓到了一邊。但護士卻是來說另一件事的,市裡一個大型的建築工地崩踏造成的損傷慘重,現在醫院的病房已經住滿了,有的人還住不了院,因為小生住的是單人房,醫院沒辦法只好找他來商量一下,能不以在這裡多加一張床,當然加進來的病人也是以前住單人房的病人。其實有張華強的交待在先,這樣已經是最優待的了。其他的單人房裡何止加了一張,沒有三四張是不行的。小生和柳如焉也是明白事理的人,沒說什麼就讓他們加了一張床。
可是這床跟著來的病人卻有些怪異,是一個看起來毫無病狀的老頭。自已也能行走,來了之後也不理小生兩人,連招呼也不打,便蒙頭就睡。
小生二人本來也想與他打聲招呼,看人家不理他們,他們也不以為意繼續聊他們兩的悄悄話,後來那老頭睡著了,睡姿卻實在不雅,而且睡覺還不老實,一張被子快被他踢到地上去了。小生連忙示意,柳如焉識趣地把被子檢起,然後又重新給他蓋上。柳如焉在病房裡陪了小生一天,卻未見一個人來探望這老頭,到了吃飯的鐘點這老頭也不用別人叫,自動醒了,掀起被子穿了鞋就跑。吃飽以後回來也是一聲不吭。有時盤腿坐著發呆,有時蒙頭苦睡,也沒有護士或醫生來給他打針,真是怪異得緊。
晚上沈雪來和柳如焉換班,沈雪提來了香噴的飯菜和雞湯。小生看老頭孤苦伶仃的實在可憐,便讓沈雪給他盛了一碗雞湯。這可是沈雪家的雜交老母雞熬的湯,可謂是大補。香味撲鼻,老頭很識貨,卻依然沒說話,只端起雞湯「咕嚕咕嚕」喝了個乾淨,喝完還不忘打了個飽隔嘴也不抹便倒頭就睡。
小生和沈雪只是笑笑,和這老頭雖然相處不久,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他的脾性。所以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樣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上醫生查房。卻沒有詢問老頭的病情,而僥過了老頭直接來查小生這床。
「醫生,你好,請問我的情況怎麼樣了?」這是小生第一次見到醫生查房,以前不是說沒有,只是小生昏不醒,自然什麼都不知道。醫生天天都查房,主任醫師是一,三,五的間隔查,大牌當然是不同。還有勤快的院長也只是一個星期查一次病房。懶的麼,一年都難得下病房一次。
「你的…嗯,既然你也是醫生,你的素質應該比普通的人高。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但是每個病人都有知道自已病情的權力。你的情況送來的時候很嚴重,但是我們盡全力搶救,用上最好的藥,還有我們醫院的神刀手也就是院長親自為你操刀,你的命總算是撿回來了。本來我們以為你會成為植物人,想不到你竟然醒了。但你的雙手的尺橈骨都是粉碎性骨斬,加上左腿的股骨也是粉碎性骨折,搶救回來後情況也不是很好,所以手術遲遲都沒有做,而上肢骨因為骨頭較小,經過手法復位後再加上外固定,經過兩個多月的生長,已經基本上恢復了90,但是下肢嘛,因為來的時候骨頭已經嚴重錯位,而且又是粉碎性的骨折。雖然也用手法復位,但效果十分不理想,裡面仍然有游離骨碎。這樣的骨斬一般是開刀手術做內固定比較好的,因為你的身體一直都很虛弱,又做過脾臟修補術,跟本就沒能力支撐再一台的手術,我們就沒有和你做。現在如果能恢復到以前的50那就很不錯了。」醫生一次性的說了很多,小生是個內行,當然全都聽明白了。
「那麼就是說我……以後……」小生真的不敢想像以後自已到底會是怎麼樣子。
「小伙子,你的命能救回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腿斷了,以後最不濟也是坐輪椅,如果好的話也可以用枴杖。」醫生的話一句一劍的的插進了小生的心臟,他的心在滴血,瘋狂的滴血。以後他就是一個殘廢了,他在心裡狂叫:天啊,這對我太殘忍了,我的青春,我美好的前程才剛剛開始啊,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小生無聲的哭了,他第一次面對不了這樣的事實。他不敢相信自已變成了一個殘廢以後會怎麼樣。醫生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輪到來陪他的林馨蘭什麼時候來的,又什麼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了,把自已關在一個只有他自已才知道的牢籠裡。一整天癡癡呆呆的,腦海裡一時出現自已扶著輪椅在山上堅難行走的樣子,一時又是自已拄著枴杖吃力的追趕阿財的情景。他的腦袋亂透了。
「小伙子,為什麼老是唉聲歎氣的,最多不就是個殘廢嗎?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那怪老頭突然對他說起話來,想必早上查房的時候,他也聽到了。
「……」小生沒說話,也沒搭理他。
「要不這樣,我教你練氣功,可能你身上的傷能好得快一些。包你像我一樣沒病沒痛,龍精虎猛。」那老頭見小生不理他,也不覺無趣,還一個勁的說。
「……」小生不禁嗤之以鼻,心想你如果沒病沒痛還用得著來醫院嗎?這老頭簡直就是胡說道,病得一點都不輕,而且病在腦子裡。
「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我胡說道?沒生病還跑來住院,其實我真的沒病,只不過是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鬧著要分家,我還沒死呢,他們就想著我那份家業。老頭子不得已只好躲到醫院來圖個清靜。誰知道遇到病床不夠的事,想想你我也有緣,還有那一碗雞湯的分上。我就教你氣功,怎麼樣?」老頭似乎看透小生的心事,歎了一口氣說。
「謝謝老伯的好意,小生心領了!」小生搖了搖頭說,這怪老頭果然有點名堂,可惜現在他是學什麼的心情都沒有。他一心想著自已成了殘廢,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誰不知他這一搖頭,差點就錯過了他這一生最好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