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球都瘋狂的晃動了起來,街上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秦晟的感覺就好像在跑步機上從慢跑突然加速到最快速,腳底下一抽,他就坐地上去了。在他身邊的高德馨驚叫一聲趴著摔了下去。
秦晟坐在地上,就好像坐在一艘巨浪中的船上,他親眼看見已經剎車的計程車在平移,建築物就像積木一樣晃動,玻璃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驚叫和哭喊聲反倒顯得弱了許多,可能大部分人都和秦晟一樣被嚇傻了。
卡嚓斷裂的聲音不斷響起,就好像幾萬個老人同時從竹搖椅上站起來發出的碎裂聲。開始有建築物抖動著倒下,人群跌跌撞撞的從建築中跑進馬路,摔倒的比站著的還多。
秦晟終於清醒了過來:「地震了!」
地震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幾十秒鐘後震感就消失了,馬路上騰起的灰塵給整個場景蒙上了一層薄膜,一股塵土味讓人忍不住想咳嗽。蹲在空曠處的人驚魂未定,反倒是在車子裡的人先走了出來。
秦晟拉起了高德馨,她剛才趴到地上,手肘的地方已經破皮流血了。
「地震了!」
「對,地震了。」
回過神來的人們紛紛從尚完好的房子裡跑出來,而一些哭號聲不可避免的同樣迴盪,倒塌的建築和強行拆除的建築兩個樣子。如果是被強行拆除地房子。殘垣斷壁往往還會立著,而地震震倒的房子可以說像夷為平地似的,一倒全倒乾淨,堆成了一堆。
秦晟扶起高德馨之後連自己坐到地上髒掉的褲子都沒有拍一下,就跑向了倒塌的房子那裡。馬路上掉下的廣告牌、店招牌極多,碎石子碎玻璃遍佈,馬路邊圈起來的綠化帶已經全錯開了。水泥底座裂成了幾截。原本被堵在綠化帶裡地泥土冒了一些出來。
街道上原本被高聳地房屋填滿,就好像兩排整齊的牙,現在一些房屋傾斜了,少數的房屋倒塌了,看起來就像嘴裡缺掉的牙齒。
陽光從這樣的缺口裡射進來,更增添了一分悲涼。
「華呀。華呀,……」
一個小個子女人的淚水已經糊滿了她地臉,而她的嘴裡還是叫著不知道什麼人的名字,一塊一塊的扒著廢墟。秦晟沉著臉,沒有說話的走到了廢墟上,開始把一些小塊的石頭搬開,開始身體力行的救援。
很快,有一些人加入了救助生還者的舉動,秦晟看見了高德馨一直在打手機,秦晟也掏出手機看了依稀。但是手機半格信號都沒有。秦晟歎了口氣,看到高德馨焦急擔憂的表情,看見她攔出租車無果後邁步回家。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地震過後最擔憂地自然是家人,秦晟不是成都人,感覺還安心一點,自己沒事就都沒關係。而對於成都人來說,家人的安全令他們沒辦法立刻投入救助他人的舉動裡。現在加入救助地。要麼是外地人。要麼是沒有需要牽掛家人的,或者和家人隔的太遠就算擔憂也聯繫不到的。
水泥和鋼筋糾纏在一起。人的心也糾結在一起,到處都是急匆匆或走或跑地人,交通也陷入了混亂,氣氛凝重。徒手救助地工作十分艱難,很快秦晟的衣服就被汗打地濕透。
餘震、屍體、生還者,秦晟身處其中就像海上一葉小舟,當他從一種悲痛的氛圍中掙脫出來時,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了。成都受災並不算嚴重,秩序維持的很好,除了手機沒有信號之外,起碼吃的喝的還可以找到。
秦晟坐在重新開業的飯館裡吃喝,原本靠近空調的飯館內部更多人喜歡坐,可是今天靠近出口的座位反而滿滿當當。餘震很密集,有強烈震感的餘震秦晟至今都感覺到了五次。
大家都在想這次地震如果可以這麼簡單過去就好了,受損的程似乎還可以接受,算是有驚無險,但是飯館裡的電視節目讓每個人的心都往下沉。
國家地震應急救援預案已經啟動,***就四川地震作出重要指示,**總理正在朝災區趕。國家減災委緊急啟動二級救災應急響應,地震局啟動i級響應,中國地震局啟動一級預案,2900名武警緊急趕赴四川汶川地震災區,成都空軍派遣直升機趕赴災區勘察災情,成都軍區5000官兵緊赴汶川地震災區……
很嚴重,非常嚴重,震中是四川的汶川縣,雖然還沒有那裡的影像資料,但是據說道路斷絕,形勢惡劣。秦晟用座機給李桂雄還有星晨都打了電話,報了下平安,拿到了高德馨家裡座機的電話號碼。然後坐在那看電視關注最新的播報。
沒辦法,他回不去,雙流國際機場已經暫時關閉了,聽說明天才會恢復,秦晟只好等候。看到中國紅十字會向災區調撥救災物資、公佈緊急救災熱線和專用賬號,秦晟想了很多。
這個時候他不應該以個人的力量留在四川他應該去上海,把秦盛公益慈善基金動用起來,為災區做點事,而不是去挖瓦礫堆。但是他現在沒辦法離開,這讓他既焦急又無奈。
思量再三,秦晟打給了高德馨。
「我知道這樣做有些不妥當,慈善事業不分大小,但是,我覺得在這次災難裡,好好用起qsf的基金為災區做一些事,比你為了你現在所在的慈善機構奔走募捐,是更好的選擇!募捐自然是非常好的,但有現成的錢不是更方便嗎?我真的沒有經驗,我需要你的幫助。」
「現在慈善***裡,我只認識你一個人,如果你不來幫助我,我最終也只能把錢都捐到紅十字會去。但我覺得那只適合小筆捐贈,而我們的金額是760萬,就算捐到紅十字會,他們也沒有能量一下子消耗掉,把它們變成救災物資。災區現在需要的不是錢,而是實實在在的物資和幫助,我想我要做的不應該是捐款,而是把款變成物,捐物才是最主要的。」
「你可以加入qsf嗎?就算只為災區也行,這一段時間過後,我可以任你要留要走,好嗎?」
沉默許久的高德馨終於在電話的那頭開口了,聲音沙啞:「我瞭解你的誠意了,其實今天下午我看到你半句話沒說就開始在廢墟裡挖人,我對你的品行就有了信任。你是個善良熱心的人,可以在你這樣的基金會主席下工作,我感到很榮幸。我答應你!」
秦晟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他找到了目前唯一可以找到的助力:「太好了,明天看看機場有沒有開,如果有開放,我們坐飛機去上海,組織物資救災!」
「不,救災就近為好,錢轉過來容易。先到四川附近的省採購救災物資,現在藥品、食物、飲水、帳篷都很重要,但我們應該關注的是藥品和帳篷,食物飲水畢竟好解決一些,而且政府也會解決。」
「但是我們在四川附近的省沒有影響力啊,兩眼一抹黑,到哪裡採購藥品和帳篷呢?少量採購的話不是我的本意!」
「人手確實不夠……讓我來找,我這方面比你熟,找一些有經驗的志願者幫忙,他們應該會答應的。」
秦晟精神一振道:「不用他們當志願者,我給他們開獎勵,成功進行大量採購的一天一千塊,幫上忙的一天五百塊,食宿行一起報銷,算彌補他們的損失。有經驗的人越多越好,我這裡的錢夠,不多些人幫忙,我會恨花不光它的!」
高德馨的語氣也精神了一些:「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雖然他們很可能不會收,但是這份誠意在,相信願意加入一起幫忙的人會更多的!」
「好,那你馬上聯繫人。」
「嗯,你也馬上聯繫錢,越多越好。對了,你基金會背靠的是上海,那裡也不能放棄,找些人幫忙採購帳篷,有多少是多少。組織好運輸,這次受災面積這麼大,晚一些送來都不算晚的!」
掛掉電話,秦晟立刻給李桂雄打了電話,連通了sd集團陳董,他也歎氣道:「沒想到基金會剛剛成立,四川就發生了這麼大的災難,要是早一些成立就更好了!我在這裡會為基金會全力採購帳篷的,你在前面和高德馨有什麼需要,只管打電話給我。」
有了陳董的表態,秦晟就像卸下了半邊擔子一樣輕鬆了不少。一個人背負總是累,有人分擔一些總是令人高興的。這一刻,他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成立慈善基金這件事體現出了價值,他選擇的路沒錯,一種充實感漾滿秦晟的心頭。
夜裡快十二點的時候,成都市民上街頭自發為地震災區鮮血,秦晟捂著手臂從隊伍中走出來,每個人不會得知自己的鮮血會流到誰的身體裡,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大家目前唯一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