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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一封家書 文 / 章渝

    暖洋洋的太陽照在伽羅的臉上,這是一個睡懶覺的好時間……但薇安兒的叫聲,把伽羅從美夢中驚醒。

    「尼奧,你這個王蛋!」

    薇安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撲向伽羅。

    「你為什麼要劃花莉莉婭的臉?」

    薇安兒的長劍,停在伽羅胸前一尺的地方,她身後的莉莉婭,用一種凶狠的目光,注視著伽羅。

    昨天晚上,當莉莉婭表明了自己的態以後,伽羅再也沒有勸說她。

    他推倒了她,拔出了匕首,在莉莉婭的臉上狠狠劃了幾道傷口。

    「美女用容貌來誘惑別人,莉莉婭,如果你變成了醜怪,我倒要看看,又有誰會喜歡你,你又能誘惑誰!」

    伽羅在她的臉上施展黑暗魔法:「莉莉婭,光明魔法可以消除普通的傷痕,但傷口遭到了黑暗力量的侵蝕,那麼,就永遠不能痊癒。」

    伽羅將鏡子放到了莉莉婭的面前,讓她欣賞自己現在的面容。

    同時,伽羅捏碎了莉莉婭的鼻子,這樣一來,完全破壞了莉莉婭那精巧的五官和輪廓。

    「嗯,莉莉婭,你應該感謝我,至少我還讓你保留了幾分的姿色,看起來也算一個美人。」

    雖然莉莉婭竭盡全力反抗,不停哀求,但是伽羅心硬如鐵,手狠如刀。

    「不要把所有的人都當成笨蛋,男人的支配欲比你想像的還要可怕……你可以讓男人產生一時的衝動,但是想要控制他,門都沒有。

    「莉莉婭,這是我的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你下一次再這樣頂撞我,我不介意割下你的鼻子或者耳朵。」

    這就是伽羅昨天晚上做的事情,他破壞了莉莉婭的臉─既然無法說服固執的女人,那麼就用暴力來讓她屈服。

    這是排名第二的簡單辦法,伽羅希望莉莉婭能夠理解他的苦心——當然,莉莉婭能不能理解,伽羅就不管了,不過被毀容的莉莉婭,她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等伽羅心情好了,替她恢復容貌以後,再謀劃如何報仇。

    打了一個呵欠,伽羅撥開了薇安兒指向自己的長劍。

    「薇安兒,你就為這種事情,來找我的麻煩?」

    「你這個混蛋!」

    「你這個笨女人,那是莉莉婭自願的!」

    伽羅怒吼著,指著小姑娘的鼻子:「你以為,我是那種變態惡魔,半夜跑去無緣無故割美女的臉?你問問莉莉婭,到底是怎麼回事!」

    伽羅激動的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薇安兒,不要以為你為了莉莉婭丟了一隻手,有多了不起!

    「昨天晚上莉莉婭問我以後怎麼安排,我告訴她,薇安兒還好,長的和男人差不多,喬裝一下就混過去了,但是以莉莉婭的美貌,很容易被別人認出來。最後,她求我劃破了她的臉!」

    伽羅走到了莉莉婭的面前,憐惜的說道:「莉莉婭說,她只想保住肚子裡面的孩子,別的什麼都不求,她流著淚告訴我,你為她斷了一隻手,她很感動,為了讓大家安全,她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薇安兒的身軀一震,以一種不敢相信的目光,轉頭看著莉莉婭。

    伽羅表情黯然,心中狂笑─他已經把花貓牌竊聽器放到了兩名女孩的身邊,她們兩人的一舉一動,伽羅都清楚的很。

    正因為有花貓牌竊聽器,他才可以根據發生的情況,進行了相應的對策。

    就像剛才,薇安兒根本沒有向莉莉婭問清事情的原由,就來找自己興師問罪,正好給伽羅一個挑撥離間的機會。

    誰說挑撥離間只能分化別人的感情?

    薇安兒流著眼淚,不停摸著莉莉婭的臉,伽羅長長吁了一口氣。

    相信兩個女孩的關係從此會更深一層,不過,自己被薇安兒白罵一頓了。

    「什麼事?」

    小姑娘抬起了佈滿淚水的臉龐,不好意思的看著伽羅:「對不起,我誤會你了,請原諒我的冒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罵了人,就要承擔代價。」沒有接受薇安兒的道歉,伽羅低聲在莉莉婭的耳邊說道:「如果你想要恢復容貌,就不要揭露事情的真相。」

    「尼奧,真的對不起,不過像這種事情,你應該通知我,大家一起做決定的……」

    薇安兒不斷道歉著,伽羅想了想,向薇安兒勾了勾手指:「既然你這樣說,那麼有件事情,我想先徵求你的同意。

    「馬上要離開山谷了,我想,現在沒有人能認出莉莉婭的臉,但是薇安兒……你呢?」

    伽羅拔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薇安兒先是迷惑了一下,然後如同見到了鬼一樣的跳了起來,尖叫著,竄到很遠的地方。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

    小姑娘拿著一根樹枝,顫巍巍指著伽羅。

    伽羅臉上的表情非常誠懇:「不要擔心,很快就可以復原的,我只是……」

    「不要!不要對薇安兒做相同的舉動,不要!」

    莉莉婭撲到了伽羅面前,伸出了手,如同老母雞一樣,將薇安兒護到了身後。

    「求求你不要,真的不要!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和你頂嘴!」

    伽羅有點迷惑,他拿起了匕首:「薇安兒,如果你自己下不了手,我可以幫忙的,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看出你原來的樣子……」

    薇安兒看了看莉莉婭,咬了咬嘴唇,俏麗的臉上突然有種堅決:「尼奧,希望你信守你的諾言,將我們順利的送到安全的地方,刀子給我,不用你代勞。」

    看著薇安兒臉上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神情,以及莉莉婭竭力的阻止的樣子,伽羅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東西。

    「兩個神經病!」他把匕首扔到了薇安兒的面前:「我是想讓薇安兒把長髮弄短,裝成男孩子!也不想一想,就你那樣子,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女孩都比你漂亮,還自以為容貌出眾,傾倒眾生?

    「一個花臉貓就算了,要是一下子出來兩個花臉貓,你們以為我是在搞展覽呀?笨蛋!兩個自以為是,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

    伽羅沒有理會被氣得七竅生煙的薇安兒,轉身就走。

    山洞裡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莉莉婭和薇安兒面面相覷。

    「你相信他嗎?」

    「我不信,剛才他眼露凶光,而且他是一個變態。」

    「薇安兒,這幾天你小心點,那個人的行為,不能用常人的觀點來預測,我相信他真的失去了記憶……他瘋了。」

    「是的,他不但失去了記憶,還失去了腦子,不然就是瘋了……」

    小姑娘最後做了一個結論:「僅僅憑著他的那張臭嘴,他就應該永遠的下地獄!」

    亞述帝國的東方,是一片富饒而和平的土地。

    這裡到處是來來往往的商人,天南地北的腔調,各種各樣的貨物,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在伽羅的記憶中,這裡和中國古代的江南一樣,是夢想中的居住之地。

    七月的高溫阻擋不住生意人的奔波,路上南來北往,車流不斷。

    在滾滾的車流中,有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

    當薇安兒和莉莉婭休養的時候,伽羅開始準備旅行用的東西。

    假身份、馬車、食物……各種繁雜的東西,讓兩個沒有出過門的女子大開眼界。

    如果沒有伽羅,不要說採購,很多東西,她們連看都沒有看過。

    一路行來,檢查的力明顯的嚴格了不少,伽羅他們也聽到了很多的議論。

    「聽說最近有幾名女賊,偷了總督府裡的不少東西……」

    「是啊!懸賞很高,一個女賊五百枚金幣,真的是讓人流口水呀……」

    「我聽說,那幾名女賊都是蒙著面的,不過,一個缺了左手,一個少了左耳,如果抓到了那些賊,我們就發財了!」

    馬車緩緩前進,伽羅向薇安兒和莉莉婭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王子的手下不是傻瓜,他們會分析出各種可能。

    雖然大部分的人相信薇安兒和莉莉婭已經死亡,但是他們仍舊考慮著別種可能,比如莉莉婭和薇安兒使用了脫身之計。

    不過,這正是伽羅所希望看到的。

    當所有人將注意力集中在斷手、缺耳朵這兩樣明顯的特徵,正好為伽羅他們製造了機會。

    薇安兒剪短了頭髮,一副男孩子的裝束,臉上髒兮兮的,衣領擋住了喉節。莉莉婭臉上不需要化裝,那幾道傷痕以及輪廓的改變,和畫像上的樣子可差多了。

    不過伽羅有點灰心,兩名女孩並沒有感謝伽羅的幫助。

    當她們看著伽羅,目光中只有恐懼和憤怒。

    他已經徹底得罪了兩名女孩,唯一的收穫是,她們絕不敢不聽伽羅的話。

    「薇安兒,前面的關卡快要到了,快叫一聲姐夫,免得露出破綻!」

    得意洋洋的伽羅揮動著皮鞭,想辦法和身邊的薇安兒搭話。

    打了幾巴掌之後,該給點糖吃了。

    伽羅現在扮演的是一名旅行者,他身後的馬車上,是懷了孕的醜老婆,而身邊的這個男孩,是醜老婆的弟弟。

    「薇安兒,叫的親密點,我現在是你的姐夫,知道嗎?對,笑一笑,千萬不要板著臉,還有,老婆,你也要親熱一點。」

    薇安兒什麼話都沒有說,她拚命的狠狠咬著牙齒。

    這個變態、王蛋!薇安兒發誓,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混蛋。

    是的,莉莉婭和薇安兒堅決不同意伽羅的這種提議,但是伽羅卻根本不聽她們的意見。

    咬著牙低著頭,最後,薇安兒還是低著頭叫了一聲。

    「姐夫……」

    是的,她又有什麼辦法?她不怕死,但是對面前的這個超級變態,薇安兒打從心底感到畏懼─就算是亞述帝國最可怕的罪犯,也不會做出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脅迫她們兩個。

    「乖,薇安兒,你可以先練習,說不定哪天你姐姐蕾米娜會嫁給我,你說是不是?」

    「你做夢去,要是會發生這種事情,貓都會說人話。」

    小姑娘握緊拳頭,對伽羅的異想天開不屑一顧:「我姐姐是天上的仙子,像你這樣的癩蛤蟆,不可能吃到天鵝肉!」

    「這可不一定,你現在不是叫我姐夫嗎?」

    馬車順利的通過了檢查站,這是伽羅他們通過的第七個檢查站,也是最後一個。

    前面,再行進六十里,就是亞述東方最大的城市─東都。

    伽羅微微的笑著,心裡卻無比緊張。

    芬妮會不會在那裡等著他?

    亞述帝都,金貝爾城,帕拉丁大公的家。

    這幾天,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提心吊膽,小心翼翼、不敢犯任何錯誤,雖然帕拉丁大公並不是一個苛刻的主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幾天,帕拉丁大公的心情,非常非常的差,「少爺,大公正在書房中等你。」

    卡恩點了點頭,心情很沉重,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已經準備承擔代價。

    「卡恩,我的朋友,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卡恩的身後,是大王子費納爾的特使,蓋蒙。

    搖了搖頭,卡恩的表情有些悲傷,他是帕拉丁大公的長子,和薇安兒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帕拉丁大公從去年開始,漸漸將家族的事情交給卡恩打理,大公一直沒有干涉過卡恩的所作所為,但是卡恩卻感到肩頭上的擔子越來越重。

    「蓋蒙,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的女兒怎麼會死?」

    帕拉丁大公冷冷看著面前的使者,滔天的殺意如同潮水一樣。

    「大公,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請相信,我們絕對沒有攻擊薇安兒小姐……」

    三天前,薇安兒和莉莉婭的死訊傳到了帝都以後,激起了滔天巨浪。

    帕拉丁大公一直以來,手掌大權,行事卻很低調,不少年輕人甚至忘記了這名老人的功勳,只記得他有一個耀眼的女兒蕾米娜。

    但任何忽視或者是冒犯帕拉丁大公的行為,都會導致極為嚴重的後果。

    帕拉丁大公的家族,又名神聖薔薇家族,有著極為悠久的歷史,像他們這些古老的家族,一般不參與王位的爭奪,他們會直接向登上王位的人表示忠誠。

    他們和王室形成了良好的互補,一時的榮辱他們並不在意,也不會將整個家族投入到王位的爭奪中。

    這一次,大王子殿下,用了極大的力量,提出了很多的好處,才讓卡恩放棄庇護莉莉婭,但是,卡恩要求絕對保護薇安兒和莉莉婭的安全。

    可惜的是,薇安兒和莉莉婭的死訊打破了一切,那隻手以及耳朵,經過了魔法師的檢驗,已經可以確定是薇安兒與莉莉婭的肢體。

    面對著殺氣十足的老人,蓋蒙頭上流下的冷汗如同瀑布一樣。

    「帕拉丁大公,大王子殿下明天將會親自向大公閣下表現最真誠的歉意,我們會嚴懲全部有關係的人員,並願意賠償大公閣下的一切損失,請相信,我們絕對沒有傷害薇安兒小姐的想法,一切都是意外……」

    蓋蒙用最誠摯的語氣表達著後悔,要知道,為了拉攏帕拉丁大公,兩位王子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就算無法拉攏帕拉丁大公,也必須讓他保持中立。

    薇安兒的死,讓大王子一下子陷入了極為危險的情況,一旦帕拉丁大公倒向了二王子霍翼,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你下去,我的人,會徹底調查一切的,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請帕拉丁大公放心,我們會配合你的調查,來證明我們的清白。」

    看著蓋蒙離開了的背影,帕拉丁大公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兒子。

    「卡恩,蕾米娜快出關了。」

    冷汗從卡恩的額頭上落下,他知道蕾米娜出關代表的意義。

    一個是蕾米娜最疼愛的妹妹,一個是蕾米娜最好的朋友,她們的死亡,絕對會讓蕾米娜暴走的……而且還是卡恩答應大王子,才放棄了對莉莉婭的庇護。

    「卡恩,我有話問你。」

    看著父親那張充滿失望的臉,卡恩的頭幾乎垂到了胸前。

    「騎士的守則是什麼?」

    「我將我的劍放在神的面前,我以生命和靈魂發誓,將永遠維護榮譽與正義,我將牢記謙卑、憐憫、公正、榮譽、犧牲、英勇、誠實的美德,用我的一切維護騎士的責任和榮耀!」

    「你還記得?那為什麼要放棄莉莉婭?別忘了,她是蕾米娜和薇安兒的好朋友,雖然她的丈夫被認定為叛國,但你應該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父親,我……」

    「卡恩,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相信騎士的守則了,但我希望你,能夠記得其中的一些話。人和蛆蟲的差異就是,人會拒絕,懂得堅持,人,有著信念。」

    卡恩的臉上火辣辣的,他的父親,已經很少這樣訓斥他了。

    「我們都不是真正的騎士,我們會妥協,會施展陰謀,但是有些美德,我們是需要恪守的。陰謀詭計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卡恩。你知道為什麼維拉如此信任我?為什麼手下的戰士衷心的擁戴我?」

    卡恩的頭越來越低。

    「因為維拉知道,我愛這個國家,我忠於這個國家,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這個國家。我手下的戰士知道,我不會出賣他們,我會和他們一起戰鬥。

    「如果你把陰謀詭計和利益交換當成你人生的信條,那麼你就會被這些東西腐蝕、摧毀,你會變成那些如同蛆蟲一樣的人,到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記住,一個人,如果沒有血性,沒有堅持,那麼就算他有再大的成就,他這個人,就算已經失敗了。」

    卡恩突然抬起了頭,抿緊嘴唇:「父親,薇安兒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誰都知道,卡恩很疼這個同母的小妹妹,薇安兒的遇害,對他打擊非常大。

    卡恩的交代,大概是戰死沙場,或者用生命為神聖薔薇家族換取榮耀。

    「你呀……」帕拉丁大公搖了搖頭,從身邊取出一張紙,遞給卡恩:「看看上面的東西。」

    紙上只有幾個奇怪的符號,但是卡恩的全身卻不自禁的顫抖著。

    「薇安兒她……還活著?」

    早晨的陽光從繁茂的枝葉中透過,灑上樹林中的馬車。

    一隻小松鼠跳到馬車頂,聽著裡面奇怪的聲音。

    親愛的爸爸:我是薇安兒,算一算,離開家中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真的對不起,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以至於這麼久才寫信給你報平安。

    現在我已經安頓下來,一切都已經開始好轉。

    爸爸,請答應我,看這封信的時候,一定要心平氣和,千萬不要著急,真的要平心靜氣的看下去……好嗎?

    我現在的情況很不錯,除了失去一隻手和一隻腳以外。

    那一天,我們遇到了殺手,我被砍掉了一隻手和一隻腳。

    不過幸好一個路過的牧師救了我,為了擺脫身後的追兵,他將我的手留了下來,放到了一具女屍的身上,來偽裝成我戰死的現場。

    至於那隻腳,可能已經在樹林的某一個角落裡腐爛了。

    我現在的生活已經可以自理了,裝在左手的鐵鉤甚至比真手還要靈活,之前有好幾次,差點刺破我的眼睛呢。

    左腳也已經裝了一根木棍,雖然走路的時候經常跌倒,但是父親,這已經是萬幸了。

    說到這裡,我得向你說一件事情。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了那名救我的牧師。

    是的,我喜歡上他了,我們正準備結婚。

    婚期還沒有確定,不過,希望爸爸盡快給我意見,因為我似乎有孩子了。

    對不起,爸爸,我知道,婚前應該要保持純潔,但是兩個朝夕相處的人之間,有時候是情不自禁的。

    對了,我們沒有立刻舉行婚禮,是因為他瞎掉的右眼最近正在發炎。

    忘了跟你們介紹他,他是一個牧師,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

    不過,我想這不是什麼問題,畢竟他對我很好,雖然人長的醜一點,但是,他絕對不會動手打我的。

    他告訴我,他要把和我的婚禮,與莉莉婭姐姐一起舉行─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好色。

    這幾天,我一直勸莉莉婭姐姐看開點,他雖然已經有五個老婆、十二個孩子,但是,他以後會對我們很好的。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這樁婚姻,但是,我又有什麼辦法?

    少了一隻手、一隻腳,前幾天不小心跌倒,又扭傷了腰,如果情況好的話,一個月以後可以康復,但是如果脊椎破裂的話,後半生可能要在輪椅上過。

    爸爸,我真的很後悔,不過,一切都太晚了。

    說到這裡,我想補充幾句話。

    其實,上面都是騙你的,除了我少了一隻手,其餘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沒有被什麼人救走,更沒有愛上什麼五十多歲的色狼牧師,我的脊椎很健康,更沒有想要嫁人。

    親愛的父親大人,既然你能夠看到這裡,也就說明了,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父親,如果你不幫莉莉婭姐姐,那麼你就沒有我這個女兒。

    薇安兒敬上五天前,伽羅在樹林中念著自己替薇安兒代寫的家書。

    「薇安兒,你這幾天不是一直擔心家裡人的情況嗎?照這個樣子,寫一封信寄回去,保證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姑娘抿緊了嘴唇,用一種怨恨的表情看著伽羅:「不要提到我的父親,我不想聽到這個人。」

    小姑娘現在正在叛逆期,這一次家族的事情,對她的打擊非常大,甚至在睡夢中,她都會喃喃自語和哭泣。

    她甚至不敢和莉莉婭談,父親的出賣讓薇安兒的心痛無比,而現在,伽羅挑起了她心中最大的痛。

    「你呀……小笨蛋,手還痛嗎?」

    伽羅握住了薇安兒的手腕,仔細查看著,不說還好,隨著他的安慰,小姑娘眼裡的怒火慢慢開始聚集,然後一下子爆發出來。

    「幹麼咬我的手!」

    伽羅發出了大聲的慘叫,薇安兒這一下咬得很狠,他只覺得胳膊上一陣鑽心的痛,好像刀割一樣的難受。

    「放開我!放開我!」

    伽羅揚起了手掌,卻看到了薇安兒那酸楚的目光。

    眼睛裡充滿了淚水與屈辱,彷彿受了傷的小狗。

    薇安兒今年十七歲,這些天,被伽羅非人的調教著,如果是那些刁蠻的貴族小姐,早就不顧一切轉身而去,而小姑娘只是默默忍受著,為了自己和莉莉婭之間的友情,為了曾經的堅持。

    要知道,薇安兒如果抽身而去,沒有人會追究她的過錯,她的一切生活會恢復原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打罵之後,還要擺出笑臉。

    長歎了一聲,伽羅放棄了反抗,任由薇安兒繼續鍛煉著下顎的咬合力,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薇安兒的頭髮。

    甜絲絲的味道充滿了薇安兒的口腔,但是原本預料的打擊,卻沒有到來。

    抬起了頭,薇安兒發現伽羅用著愛憐和同情的目光看著她。

    那種目光,她只在和尼奧火堆旁交談的時候,才見到過。

    「薇安兒,你今年十七歲了,女孩子在十六歲以前可以天真,但是,當她到了十七歲還天真的話,那麼就應該反省自己了。

    在你這個年齡,你姐姐成為了亞述帝國的聖騎士,而你現在呢?」

    「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

    小姑娘如同被激怒的小野貓一樣,憤怒的張牙舞爪:「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自己能做什麼?不過是一個流浪漢而已……」

    她不停地叫罵著,而伽羅鬱悶的發現,小姑娘在罵聲中,竟然還詛咒著某一個王子。

    「果然是姐妹同心……薇安兒絕對是蘿莉版的蕾米娜。」

    伽羅沒有勸,只是微微的笑著,如同看著倫巴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一樣。

    有多久沒看過小姑娘的紅眼圈和眼淚了?

    真懷念自己的那些小侍女啊……不過她們生氣的時候,只會默默的流眼淚。

    一隻手按在了薇安兒的肩膀上,那是莉莉婭。

    「尼奧先生,請先包紮你的傷口,薇安兒這些天,太委屈了……」

    伽羅點了點頭。

    這些天,他一直用高壓的手段對付薇安兒,看來……現在該給她吃顆糖了。

    「薇安兒,你知道為什麼我讓你寫一封密信回去給你的父親嗎?」

    小姑娘搖了搖頭。

    「怪不得大家都叫妳小笨蛋。」伽羅繼續說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盤棋。你把這一切,都想的太單純了。你和莉莉婭都不是一個人,你可以離開金貝爾城,但莉莉婭呢?她能怎麼樣?她的家人都在帝都。

    「你和她走進去的是一個死局,如果不從源頭上解開,那麼到最後,你們兩個人還是會被抓回金貝爾城的。」

    伽羅淡淡的說著,他想起了自己在比利沙王國的情景。

    小人物在下面苦苦的掙扎鑽營,卻不知道,上面的人只要伸出手指,輕輕的一碰,他們的一切就會化為泡影。

    「薇安兒,如果你想保護莉莉婭的安全,那麼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在金貝爾城,在你父親和大皇子之間的交涉,而不是自己衝出去解決一切。

    「如果你真的想救莉莉婭,你應該去哭、去鬧,去上吊,用一切的手段,求你父親保護莉莉婭。

    「你父親沒有幫威爾頓,但不代表他不能庇護莉莉婭。你和莉莉婭是朋友,但是她對你的家族,並沒有什麼經濟的利益,更不值得讓整個家族付出極大的代價來庇護她。

    「如果我是你的父親,我也會放棄莉莉婭,來換取更大的利益。」

    伽羅的話,讓薇安兒一楞一楞的,卻無從反駁。

    「現在知道我讓你寫這封信的用意了?」看著小姑娘還是有些疑惑,伽羅忍不住又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不要打我的頭!」

    薇安兒再次像野貓般跳了起來,但是卻被莉莉婭拉住。

    「薇安兒,想一想。如果大王子的手下殺死了你和莉莉婭,那麼他會怎麼做?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彌補雙方的關係,對?」

    薇安兒的眼睛越睜越大,雙眸中出現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不管是為了讓你父親安心,或者是為了應付即將出關的蕾米娜,大王子必然要在莉莉婭的事情上,做出極大的讓步和妥協。」

    伽羅轉過了頭,看著莉莉婭:「你死了,大王子不會逼迫你的家人,更會想辦法,將他們從這次事件中救出來,甚至會給你的家人一定的好處。而這時,薇安兒的父親完全可以將你的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莉莉婭點了點頭,她的反應比薇安兒快多了。

    「所以現在,是打鐵趁熱的好時機。」伽羅享受著莉莉婭溫柔包裹傷口的待遇,然後將腿蹺得高高的:「什麼時候,人們會感謝上天?那就是失去了一切的時候,突然得到了一絲希望。

    「你的父親以為你已經死了,於是,憤怒、惱火、後悔,他向上天祈求,給他一個機會來挽回自己的錯誤。我相信,他一定對著上天說,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一定會保護好你,保護好莉莉婭,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薇安兒,想一想,你把這封信寄回去,有什麼樣的結果?」

    伽羅把自己的聲音變得蒼老一些,然後開始表演。

    「啊,我的女兒,她沒有死,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伽羅做著熱淚盈眶的表情,然後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告訴我,薇安兒,你要什麼?要天上的月亮,還是星星?我的女兒,我的薇安兒,我會補償你,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小姑娘生氣的轉過了頭,但是卻將耳朵對準了伽羅。

    「薇安兒,你現在寫信回去,正好給你父親想像的空間——為了維護朋友,自己的女兒寧可砍掉手臂,來表示決心,那麼,帕拉丁大公會怎麼想?」

    伽羅的話,牢牢吸引住了薇安兒和莉莉婭。

    「有的事情,不是做不到,只是不願意幫忙,就如同這次莉莉婭的事件一樣。如果一開始你的父親就積極的介入,你們現在大概是在金貝爾城悠閒的喝早茶。

    「那時候,你父親並不願意付出應有的代價,但現在情況不同,大王子殿下把屁股伸到了你父親的面前,讓他盡量的踢,而你的父親也會因為你的決心,而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然下一次,可能就是他可愛的女兒上吊。」

    薇安兒好幾次想要反駁,但卻無話可說。

    「說了這麼久,沒有人幫我倒一杯茶嗎?」

    伽羅的話沒有引起任何的回應,他只好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你們兩個知不知道,我為你們操了多大的心?尤其是薇安兒,老是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連一點苦都受不了……

    「想一想,你們只不過痛了幾天,連根毛都沒有掉,還一天到晚機機歪歪,好像我欠你們什麼東西,不覺得害臊嗎?」

    看著自己手腕和莉莉婭臉上的疤痕,薇安兒撇了撇嘴,什麼話都沒有說。

    看到伽羅那張可惡的嘴臉,心中那些感謝的話,也已經煙消雲散了。

    「現在,你寫一封密信給你父親以後,像他那樣的老狐狸,一定會比我們操作的還要好,我估計只要兩個月,莉莉婭的事情就可以解決,那時候,你們就可以安心的回到金貝爾城了,就算是大王子發現莉莉婭和薇安兒沒有死,他也只能吃啞巴虧,無能為力。」

    伽羅的話,讓小姑娘的抵抗意志完全崩潰,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薇安兒知道伽羅說的很有道理。

    「可是,尼奧,真的要按照信上說的那些東西寫嗎?」

    這句話剛出口,薇安兒就後悔了。

    就算是傻瓜也知道,伽羅只是在開玩笑,但是自己卻……

    看著薇安兒那紅蘋果一樣的臉龐,看著上面眼淚鼻涕混成一塊的狼狽樣,伽羅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聲響徹雲霄。

    「當然!當然要那樣寫!對了,薇安兒,回信我都替你父親擬好了,要不要聽?」

    「不要聽!不要聽!」

    「親愛的女兒,你去死……」

    「我不要聽!」

    看著薇安兒破涕為笑的樣子,伽羅拍了拍自己的手。

    「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休戰,好不好?我答應,以後不再吃豬耳朵和豬蹄,你們也要體諒人失去記憶之後的一些變態行為,反正我們這個團體維持的時間不會太長,大家要互相容忍,好嗎?」

    「你是說?」

    薇安兒睜大了眼睛。

    「嗯,薇安兒,以你父親的辦事效率,兩個月的時間,你就可以擺脫我的魔掌了。」

    然後,伽羅歎息了一聲:「真是讓人悲傷的現實……如果多給我幾個月的時間,薇安兒,你會發現,和我在一起簡直比上天堂還要幸福。」

    「上天堂代表著死亡,和你在一起,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莉莉婭替薇安兒說出了她的心裡話,然後轉過頭低聲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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