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地走回了房子,夏綠蒂熄掉了所有的燈。
她的雙手抱在膝蓋上,如同受傷的小鳥一樣地嗚咽著。
「是你害死了伽羅,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辦法救活他?」
真蘭的話,一直迴盪在她的腦海中,追問的聲音越來越大,讓她根本無法平靜。
也許,真蘭有辦法找到治療伽羅病情的方法……
用力地搖了搖頭,夏綠蒂想起了法林大師的話。幾百年來無數的治療師死於生命力的衰竭,卻沒有一個得到了救治。
是的,自己知道這件事情,但是當殘酷的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卻總希望出現奇跡。
有誰知道她的心?又有誰知道她的悲傷?
伽羅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她的弟弟已經被提拔成一名少校軍官,家族的名譽,也得到了恢復。
她是翡翠嶺的首腦之一,整個翡翠嶺的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下運轉著,如果她願意的話,那麼她完全可以成為翡翠嶺的下一任領主——前提是伽羅離開了這個位置。
一切的一切都那樣的美好,夏綠蒂已經從地獄步入了天堂。
她應該高興,在半年以前,這種情況是她根本無法想像的。
往日的朋友還在為了生計而奔波的時候,夏綠蒂她走到了人生的最高點。
……可是自己為什麼這樣的心痛?
夏綠蒂並不是那些天真爛漫的少女,她有著自己的智慧和堅持。
也許伽羅可以強迫她做任何的事情,但是沒有人能夠強行改變她的心。
十七歲以前,她曾經相信過正義和公平;四年後,她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然而到了最後,在那最黑暗的日子裡,她在心中冷冷地笑著,準備付出一切代價向上爬,就算是她失去了一切,但是她還有美麗和智慧可以出賣。
離她年老色衰還有漫長的時間,只要她願意出賣一切,那麼她就可以重新再來。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遇到了伽羅那個奇怪的人。
「知道我為什麼這樣的垂青你麼?」他淡淡地說道,「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夏綠蒂,和仙法歌不同,你遊走在危險和毀滅的邊緣;仇恨與怨氣並不能改變什麼,你卻放棄了自己曾經的堅持。惡的種子,必然無法得到甜美的果實。」
那些日子,每天晚上,他總是挑選上一大堆陶冶情操的書,讓她念給多拉聽。
如果多拉不在的話,那麼他就讓自己到外面去做善事,看看那些最低層的人們。
「夏綠蒂,你只是失去了鞋子,但是有的人已經沒有了腳;能毀滅你的,只有你自己。」
上個月,夏綠蒂來到了莫桑城,看到了另外的一名好友。
看著她眼中的仇恨與惡毒,看著她的改變與漠然,夏綠蒂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幸運。
有人在最困難的時候,扶了她一把,她至少還是以前的自己,沒有變成連自己都討厭的人。
慢慢的適應了房間中的黑暗,夏綠蒂的目光投向了遠處的那扇窗戶。
那裡是伽羅的臥室,她經常在晚上,看著那間房子窗戶上的燈火。
說起來好笑,一開始的時候,她曾經好幾次試圖進入那間房子,她也曾用語言和肢體來示意,但是,到了後來她才知道,他真的沒有別的想法。
那些過去,現在想起來都有些臉紅,曾經造成兩人的尷尬,偶爾被那個人提起來,成為了自己的弱點。
臥室的燈,還沒有亮,每一次當她看到了那盞燈的時候,就會想到他那滿不在乎的笑臉。
每一次看到,她的心就很痛。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得病的秘密,他總是不停地笑著。
真蘭、明霞她們,都以為他在騙人,她們卻不知道,真正被欺騙的,其實就是她們。
他是那樣的相信自己,而她卻沒有將這個消息通知真蘭她們。
也許,自己不願意讓他離開自己罷?她想讓他在最後的歲月裡面陪伴著自己。
一次次,當明霞前來接伽羅回莫桑城的時候,她總是和她針鋒相對。
她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環境多麼的惡劣。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那個人,曾經講了一個故事給她聽:有兩條魚兒,被困在陸地的小窪中。為了生存,兩條小魚彼此用嘴裡的濕氣潤著對方。
於是,它們兩條魚就這樣支撐了下來,每天等候著對方的扶助,僅僅只是為了給對方的那一口濕氣,而努力地支撐下去。
終於,終於有一天,湖水漲上來,兩條魚終於回到各自的天地。
於是,它們在那寬廣而又無邊的湖中,快樂的生活著。烽火論壇再也不用等待每天的那口濕氣,再也不用承受種種的痛苦——在那寬廣而又無邊的湖中,它們從此再也沒有相遇過,慢慢的,忘記了對方的存在,忘記那段相濡以沫的生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她知道這個故事的意思,他希望有一天,她能忘記他。
可是,她又怎麼能忘記,那發生過的一切?
那共同走過的日子,那相互扶持的歲月。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條小縫。
「夫人,吃飯了。」
怯生生的聲音傳到了夏綠蒂的耳邊,她抬起了頭。
茉莉——一名被她收養的孤兒,雖然當初苦痛的日子已經過了這麼久,小姑娘始終還是如同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敏感。
「夫人先吃飯罷,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扛不住的。」
將食盒放到了夏綠蒂的面前,茉莉繼續說道:「公爵大人還沒有回來,我已經讓廚房替公爵大人準備了晚餐。」
點了點頭,夏綠蒂看著茉莉那小小的身影退了下去。
整個房間中,冷清得有些可怕……這也是她收養茉莉的原因之一,有了孩子的房子,才是真正的家。
他今天晚上,會回來麼?夏綠蒂不知道。
在統領府的日子裡,伽羅很少按時回來。
這個精力充沛的男子,每到晚上,往往跑到外面,和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喝酒、聊天。
有時候,他帶著他的貓去釣魚,等到雙手空空回到了統領府的時候,往往已經是深夜。
外面一直流傳著,她是他的情婦,聽得夏綠蒂只能苦笑……那個有色心,沒有色膽的人呀。
……如果他願意的話,絕對可以得到整個翡翠嶺任何一個未婚少女的芳心;可惜的是,他總是把自己包在一層厚厚的包裹中,從來不特別親近別的女子。
雖然想到這裡,自己的心中可是挺高興的。
夏綠蒂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但是很快被苦澀的後悔所掩蓋。
出於一些本能的敵意,夏綠蒂總有意無意替伽羅推開了很多熱情的女孩。但現在,夏綠蒂卻非常的後悔,如果、如果……
她希望,伽羅至少能把自己的後代留下來。
坐在鏡子的前面,夏綠蒂取出了胭脂。她慢慢的替自己化起妝,一筆筆勾畫著自己的美麗。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要等那個人回來。
得意洋洋地在街道上走過,蘋果看起來很美。
她的上身穿著一件鬆軟的薄衫,羊毛編織出的柔滑加上涼爽的風,讓人感覺很舒服;小巧的腳上套著一雙紅色的小牛皮鞋,扭動的姿態如同在跳舞;精美的髮夾將她的長髮束到了一起,一晃一動的在腰間擺動。
她像一道風一樣掠過街頭,男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雖然那些目光大部分都是色瞇瞇的,但是她才不在乎。
她的種族經歷了那麼多的痛苦,她又怎麼會在乎這些色瞇瞇的目光呢?
蘋果的本名叫做妲姬絲,但是她更喜歡現在這個名字。
魅族的歷史,是一部充滿血淚的苦難史。
沒有任何力量的她們,一直侍奉著魔族中最強大的種族,任人魚肉,任人宰割。無數的艱苦與血淚,只為了換取生存下來的機會。
沒有人看得起她們,也沒有人理會她們。她們是地上的草,只能被人用力踐踏著。
也許是上天的憐憫,一百五十年前,魅族的命運終於發生了改變。
一支魅族的隊伍,在美杜莎峽谷中,發現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一處神殿。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最強大的三頭遠古巨龍之一,擁有著毀滅性的力量。魅族得到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認可,繼承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力量。
在那座神殿中,有一座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鮮血形成的血池。魅族在血池中浸泡以後,其中的一些人,她們的體質發生了改變,可以修煉魔法。
下面的一切都水到渠成,沒有人比魅族更瞭解力量的重要。
雖然和黑龍王的契約中,魅族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她們卻完全沒有後悔過。
當魅族重新出現在大陸上的時候,再也不是任人魚肉的羔羊。
同時,黑龍王的血液可以讓魅族完美的隱蔽自身的氣息,所以,花貓沒有探測到蘋果隱蔽的力量。
然後,時光逝去了一百年。
一百多年的發展,足以讓魅族將勢力擴展到整個大陸。
沒有人,比魅族更能忍耐,沒有人,比魅族更能把握著男人的心思。
沒有力量的時候,美麗會變成悲劇,但是當魅族擁有了力量的時候,她們的美麗是她們最大的武器。
而蘋果,就是魅族中,新一代的精英。
走過了大街,穿過了小巷,目標就在前面。
「蘋果這麼早就收工了?來,讓哥哥抱一抱……」
一名傭兵模樣的男子大聲地叫喚著,卻換來了蘋果用力的一腳。
所有的職業都是一樣,任何人都無權嘲笑她的選擇。
作為魅族,蘋果她們擁有著特殊的技巧,對於那些色瞇瞇的男人,僅僅憑藉著天生的魅惑之術,幾下撫摸就可以讓這些臭男人一分鐘內提前爆發。
街道上的盤查,比往常要嚴了許多,不過……誰又會注意一個平常的歌女呢?
蘋果並沒有把伽羅運出翡翠嶺,而是將伽羅關押在前面酒樓的地下室裡。
那個有趣的人呀……不知道會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手中的袋子有些過於沉重,蘋果用力的踢了一腳裡面肉乎乎的東西……裡面是倫巴,可憐的傢伙現在正在呼呼大睡。
蘋果她們關注伽羅,是從天鷹城一戰之後。
無數次的分析與試探後,蘋果得出了結論:阿廷森公爵,就是小鎮一戰中的伽羅。
在小鎮一戰中,伽羅給了女巫們很大的驚奇,戰鬥力強大並不可怕,但是伽羅的創新卻讓女巫們動了心。
來自教會內部的消息,讓女巫們瞭解了伽羅的重要性,而後來的那些傳聞,更讓蘋果她們對伽羅有了濃厚的興趣。
第二道門上面佈滿了魔法的符號,蘋果的手放在了上面,隨著六角星光芒的展現,屏障被打開了。
「倫巴,這是你的臥室,知道麼?」
將花貓扔到了角落的籠子裡,蘋果用力地掐了一下倫巴的尾巴。
那是一個用淡銀色金屬打造的籠子,籠子的柵欄上,浮現出各種各樣的花紋。在籠子的個角上,分佈著座姿態各異的神像,淡淡的魔法氣息著籠子,其中的一角還有矮人的印記。
「倫巴,聽說你可以和你的主人心靈相通,不過,在這個精心打造的籠子裡面,你就只能乖乖的睡覺了。」
托住了花貓的下巴,蘋果把倫巴擺了一個屈辱的姿勢。
輕輕地吹了一個口哨,蘋果的手讓花貓悲憤地轉過了頭。
「倫巴,你是男生呀,記得,要乖乖的待在這裡,不然我閹了你。」
在蘋果的情報中,這隻貓,是一個很有趣的存在——據說是伽羅的另一隻眼睛,還有一定的智慧。
不過,就算這貓再聰明,也比不上人類的計謀。
當伽羅被流放到了翡翠嶺之後,蘋果的手下就開始了準備工作。
一名商人和他的妻子住在了統領府的旁邊,同時因為從伽羅那裡得到過幾次不錯的合同,所以商人總想答謝公爵大人……
送上去的厚禮雖然被拒絕了,但是商人還是經常帶一些小禮品給統領府的下人,或者提著魚送給花貓。
慢慢的,花貓經常跑到商人家中吃東西,加上商人妻子的手藝很不錯,花貓甚至養成了每天到那裡吃宵夜的習慣——當然,伽羅不擔心花貓被毒死,就算日曜大陸毀滅了,花貓還會幸福地活著。
可惜的是,花貓對於酒精沒有免疫的能力。
當蘋果行動開始之時,商人的妻子準備了一條青魚——那條特製的魚,已經在酒中培養了一個月,還用特殊的方法去除了酒氣。
於是,貪吃的花貓在回去向真蘭她們匯報了情況以後,就跑去吃魚。
「貓兒,貓兒,乖乖的待在這裡,我每天會餵你的。」
把玩了一下花貓脖子上的鐵牌,蘋果看著上面美麗的花紋。
「看不出倫巴的身份這麼尊貴……『真蘭公主之貓』,好威風的名字呀。」
籠子距離伽羅的房間還有一段距離,不過,蘋果才不會將花貓和伽羅關在一起——分開關押是最安全的措施,蘋果當然不會讓伽羅知道,自己抓住了花貓。
用鑰匙打開了另一扇門,蘋果微笑著走進了房間。
不知道這個人考慮清楚沒有,他是否願意和自己合作?蘋果不知道。
不過伽羅知道,不是麼?
一陣呻吟的聲音傳到了蘋果的耳中,伽羅的身體不停地抽動著。
他滿面通紅,大滴大滴的汗珠在床單上留下了一大灘水漬。
伽羅的病犯了。
血疑淡淡的香氣瀰漫了整個房間,青紗遮住了外面耀眼的陽光。
明霞的軀體深陷在棉軟的床上,女巫作用於她身上的還沒有退散。
真蘭拿起了梳子,慢慢的替明霞梳理著長髮。
「我們兩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隔閡的?」
真蘭凝視著入睡的明霞,手指輕輕地從明霞細膩臉頰旁滑過。
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曾經羨慕過明霞的美麗,但是現在,她已經與她一樣高了。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明霞,同樣,明霞對她,也瞭如指掌。
明霞整整照顧了真蘭十年。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
雖然明霞的外貌還是如同年輕人一樣,但是,歲月已經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跡。她再也不能連續工作幾天幾夜,她的飯量,已經開始削減。
再過上三年,明霞就快三十了。
時間流逝,快樂再也回不來……還記得小時候,明霞帶著自己,那種歡快的、活潑的以及興奮的神情。
但是現在,明霞的身上只剩下了沉穩,與永遠同樣的微笑。
同時,隔閡也無聲無息的產生。
時間推移到五個月前,那一次,明霞質問她,為何要以權術來對待伽羅。
「做臣子的,應該保持自己的本分,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不管明霞做過了什麼,不管她平時對你有多好,她不過只是你的一名手下而已。」
那是父親的話,他不動聲色地將明霞調離了情報部門。
「如果明霞不能守住自己的本分,那麼她是自討無趣……人當自侮而後人侮之,她逾越了本分。」
自己只是笑了笑,但是父親的話,卻在心中生根發芽。
也許從那以後,不、不僅僅是那樣,自從掌管了大權以後,她就開始對所有的人,以利益來衡量——王者是不能有自己的喜好的,喜好往往會害了喜歡的東西。
一聲低低的呻吟聲從床上傳來,明霞睜開了眼睛。
溫和的手按在了明霞的肩膀上,真蘭擋住了明霞的行禮。
「狄蘭娜她們怎麼樣,是不是也獲救了?」
真蘭搖了搖頭:「保護你的暗影部隊,攔下了你,但是狄蘭娜她們從另一個渠道被送走了。」
「是誰擄走狄蘭娜她們?」
「是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她們襲擊了你們。」
「美杜莎峽谷的女巫?」
明霞思考著,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在日曜大陸上,光明教會被大多數民眾所信奉,但是龐大而神秘的黑暗勢力,卻始終在地下默默地運行著——是水下的冰山,也是這個世界規則的一部分。
沒有人可以小看那些龐大而神秘的黑暗勢力,即使是各國的統治者,也與黑暗的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
這些勢力中,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是一群奇異的存在。
這是一股在一百五十多年前才崛起的勢力,雖然沒有別的力量那樣的根深蒂固,但是她們卻擁有旁人沒有的狠辣和霹靂手段。
沒有人知道美杜莎峽谷的位置,大家只知道這個組織的成員都是女子。
曾經有幾次,有的勢力設下了陷阱,想要擒下幾名女巫來找到美杜莎峽谷的位置,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成功——所有的女巫,寧可自殺,也不願成為俘虜,就算是被抓住了,她們的堅強也撼動了所有的人。
接下來的血腥報復,讓所有的人不寒而慄。
一次次的殺戮與戰爭,最終讓美杜莎峽谷的女巫成為了傳奇。
這是一群擅長黑暗魔法的女子,只要出足了價錢,她們會幹任何的事情。
不過,她們的手段,相對於別的黑暗勢力,已經是很溫和了。至少,她們在行事的時候,還有一定的底限的。
雖然大部分時間裡,這群女巫只是隱蔽在黑暗中,但是有一件事情,只要發生,大家就知道是她們的所作所為。
她們每隔上十餘年,就會擄走一批治療師。
「我們研究過,那些女巫們為什麼要擄走治療師們。」
真蘭與明霞相對苦笑,明霞曾經被擄過一次。
那一次的經歷讓真蘭和明霞終生難忘,她們後來仔細的研究過美杜莎峽谷女巫的作為。
黑暗魔法的殺傷力在魔法領域裡面排名最高,但是修習這種魔法的人並不多。
除去了殘忍、不被公眾承認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黑暗魔法對人身的傷害。
魔法本身就是一種利用自身為媒介,來調動魔法力量的行為。歪_歪_書_屋當魔法師將魔法的力量引入了自己身體的時候,他的體質必然會有所改變。
火系魔法師往往尋找水系魔法晶石,或者請水系的魔法師幫忙調節身體;而水系的魔法師最喜歡的就是曬太陽,來除去體內的陰寒。
但就算是這樣,修煉魔法的痕跡還是會出現在魔法師的身上。
一般來說,女子大都選擇水系、光明系或者植物系的魔法,因為這些魔法不但適合女子的修煉,而且不會對外觀造成大的影響。
至於黑暗系的魔法,幾乎沒有女子選擇。只要看看死靈法師骷髏般的面貌、黑暗法師屍體一樣的形態,就已經夠了。
畢竟,學習魔法,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毀滅自己。
但是魅族的女子們,她們力量的根本就是黑暗魔法。這樣一來,她們體內不可避免會積累一些黑暗的能量。
那些東西,會讓女子們全身枯乾、面容枯槁,變的如同骷髏或者怪物。
這一點,是以美貌著稱的魅族女孩們所不能容忍的,她們採取了一種有害於自身的方法。
曾經有魔法師檢測過魅族的屍體,他們發現,魅族將那些能量壓到體內某個角落——這樣雖然可以讓面容不受影響,但是那些黑暗的壓縮能量一旦爆發起來,卻是非常的可怕,輕則功力盡失,重則立刻死亡。
不過,魅族不在乎。
女人可以為了身材而絕食,那麼女巫們為什麼不可以為了自己的美麗而冒險?
清除黑暗魔法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光明的力量,因此那些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經過了長時間的摸索以後,發明了一種用治療術來清除殘餘黑暗能量的魔法。
也只有治療師,才能施展這種魔法。
因此每隔上一段時間,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就會想辦法擄走幾名治療師,來替她們治療。
這其中精采繽紛的經歷,簡直可以寫成最暢銷的史詩,被人到處傳唱,要知道,就連吸血鬼都無法做到這樣的精采。
一般來說,那些被擄走的治療師們,都會在幾個禮拜以後被女巫們送回原地。
畢竟,如果女巫們以後還想要治療師們幫她們治療的話,她們就不能傷害那些治療師——治療師都是一群信念堅定、脾氣倔強的傢伙,如果激怒了她們,那麼女巫們以後找誰治療呢?
更何況,作為治療師,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替女巫們治病的話,那麼她們完全可以趁機殺死正被治療的女巫。
於是,治療師們最終和女巫們達成了默契,當她們替女巫們治好了病以後,女巫們捐出大量的金錢給治療師,而治療師們則用這些東西做善事。
「原來是這樣呀……不要擔心狄蘭娜她們,過上一段時間,她們就會平安回來的。」
明霞點了點頭,卻發覺真蘭的神色不對。
「真蘭,還有什麼事情麼?」
「伽羅也被她們擄走了。」
明霞的身體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真蘭。
「是那些女巫們幹的,我們正在聯繫她們。」
明霞皺起了眉頭。
「我們已經向她們發出了嚴重的警告,如果伽羅出了什麼事情,那麼我會將她們連根拔起。這一次,她們過界了。」
真蘭認為,那些女巫擄走伽羅,是為了魔法裝置的事情,但是以伽羅的脾氣,她們很難撬開伽羅的嘴,更重要的是,女巫們如果不想徹底得罪伽羅或者比利沙王國的話,應該對伽羅客氣一點。
不過,就算是這樣,女巫們也觸犯了真蘭的底線。
君主一怒,伏屍千里。
「大概有六成的機率能找到伽羅,有成的機率我們可以和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達成協議,讓她們將伽羅放回來。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伽羅沒有暴露他的身份。」
「暴露身份?」
明霞有些詫異,她不解的看著真蘭。
真蘭歎息著,取出了一管紅色的液體。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一件事情。」
看著那管紅色的液體,真蘭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奇怪的神情。
「伽羅呀伽羅,你可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伽羅根本不知道,他現在身處於多麼可怕的環境裡……
比綿羊落入了狼群還要可怕。
歎息著,蘋果看著哼哼唧唧的伽羅。
伽羅的身體熱的燙人,大滴大滴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掉落,染濕了床單,他的口中發出了無意識的呻吟,手腳不停地抽動著,這是只有在極為痛苦的情況下,人才會表現的反應。
蘋果翻開了伽羅的眼睛看了看,瞳孔的反應證明伽羅正處在昏迷的狀態。
扭了一條濕毛巾放到了伽羅的頭上,蘋果考慮著應該怎麼辦。
雖然她知道伽羅快要死了的傳言,不過蘋果沒有想到,伽羅會這樣快的病倒;更何況,蘋果通過一個極為隱秘的渠道,知道伽羅有七成的可能是在裝病。
但是現在看起來,伽羅,他真的快死了。
絲絲縷縷的白色光芒從面前女子蜜色的肌膚中滲入,逼出了點點的黑色汗漬。
將手從一名女子的身上移開,狄蘭娜擦了擦頭上的汗珠。
當治療師們醒來了以後,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就非常的簡單,經過了短暫的交談和協商以後,她們開始替女巫們治病。
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雖然是教會的大敵,但是她們和治療師之間,卻有著一種特殊的聯繫——治療師在治療女巫的病情中,會消耗大量的生命力,因此,她們毫不羞愧地要求數目龐大的金錢作為報酬,反正讓女巫們留著金錢,也不會做好事。
而被敲詐的女巫們,對於這些「貪婪好財的治療師」,除了咬牙也沒有什麼辦法——無私的人,總會得到別人的尊重,而治療師,就是那些無可指責的人。
「狄蘭娜妹妹,真的是多謝你了。」
一縷香風瀰漫在狄蘭娜的鼻端,而她只能苦笑。
這些女巫的衣著讓狄蘭娜無話可說。
平時天再熱,狄蘭娜她們都會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從來不外露一寸肌膚,哪裡像面前的這些女巫,一說檢查,馬上變的絲縷無存。
用肩膀碰了碰狄蘭娜,苔伊輕聲問道:「狄蘭娜,你有什麼心事麼?」
作為最親密的夥伴,苔伊發現狄蘭娜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深深地凝視了伊洛琳和苔伊一眼,狄蘭娜無比堅決地說道:「我要見到阿廷森公爵大人。」
「狄蘭娜,你在擔心什麼?」
當所有的女巫都退下以後,苔伊低聲的問道。她們姐妹相處了這麼久,苔伊自然知道狄蘭娜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我在想阿廷森公爵大人,不知道他怎麼樣?」
「那些女巫們不是承諾過,只要我們治好了她們的病,那麼她們不會傷害公爵大人的。」
狄蘭娜搖了搖頭,然後在房間中佈置了屏蔽的魔法。
「女巫們在騙人,她們不需要用阿廷森公爵來脅迫我們,抓了阿廷森公爵,一定是另有目的,不過這不重要……我現在擔心的是阿廷森公爵的安危,如果沒有人提醒的話,他現在非常的危險。」
「危險?」
伊洛琳和苔伊有些疑惑不解,但是隨著狄蘭娜的述說,她們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神情。
「伽羅的血?」
明霞看著那一管鮮紅的液體,看著真蘭……突然她抬起了頭,臉上出現了極為驚訝的表情——她明白了真蘭擔心的事情。
給伽羅檢查身體的時候,她們發現了伽羅的與眾不同。
伽羅告訴過她們,在小鎮一戰中,他是如何消滅尼古拉斯親王的,於是,真蘭抽了伽羅一管血交給了明霞進行試驗。
「你的血真的非常有用呀……伽羅,以後,能不能每個月捐獻一點給我們?」
一個星期後,明霞紅著臉和伽羅套近乎,羞答答地向伽羅提出了奇怪的請求:「伽羅,你的血含有大量的光明物質,是光明魔法最好的媒介,而且如果用你的血來繪製治療卷軸的話,比任何的原料都好。」
當然,伽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明霞的提議,同時嚴厲地警告明霞,千萬不要將這個秘密洩漏出去,不然道爾魔導師會把抓貓的興趣轉移到他的身上。
當然,從這可以看出伽羅的血是多麼的寶貴——珍貴到連明霞這樣善解人意的人,也提出了這樣不合理的要求。
「這個人最喜歡用偷襲的方法來擊倒敵人,如果伽羅將自己的血滴入女巫們的飯中……」
兩個人的腦海中,同時閃出伽羅將血液滴入女巫飯中的情景。
血是人的精氣之本,很多的法術都需要血液作為媒介;如果一種能量能夠被血液接受的話,那麼這種能量就可以被別的人吸收。
傳說中,有一種最純淨的血,那種東西是黑暗勢力的最愛;只要得到了最純淨的血,血族就可以擺脫自身的缺陷,進化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而其它的黑暗生物吸收了這種血液以後,也能獲得極大的好處。
從來沒有人見到過這種血液,傳說,依舊是傳說。
不過,黑暗勢力卻經常的想辦法擄走修女或者治療師。
其中的原因就是,修女或者治療師,因為長時間修煉光明魔法,導致了體內的血液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物質。這種物質含有純正的光明能量,能被黑暗生物所吸收。
就算是黑暗中的生物,他們也需要光與熱,因此,血液是他們最好的食物以及補充品,而他們吸收的,就是血液中被同化了的光明的力量。
伽羅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血液中,這種物質的含量和純,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常人,達到了讓人震驚的地步。
尼古拉斯被伽羅的血毒死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伽羅體內光明能量濃過高的緣故。就像人參吃一點點對人體好處很大,但如果一次吃上幾十斤的話,那麼良藥就變成了毒藥。
尼古拉斯如果慢慢的,每天喝一滴伽羅的血,那麼就是另外的一種結果。
明霞和真蘭相對苦笑,兩個人望著面前的血液發呆。
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其實是魔族的一個分支,魅族。她們與血族不同的地方是,伽羅體內的光明物質越多,對她們的幫助也就越大。她們不害怕伽羅這種高純的血液,那東西對女巫來說,是最好的補品和藥品。
「一開始,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擄走治療師的時候,沒有治療師願意替她們治病,於是那些女巫們吸食了治療師的血液,來治療自身的疾病。」
雙方對立了一段時間後,治療師退讓了。
真蘭凝視著手中的玻璃管,彷彿看到了伽羅在做什麼——他偷偷地將血滴入了飯中,然後用無辜的表情端給了那些女巫們——那是一定的,伽羅有九成以上的機率會這樣做。
如果、如果那樣的話……美杜莎峽谷裡面有上百名修煉魔法的女巫,還有更多的練功失敗者,伽羅血液的秘密一旦洩漏,那麼他一定會成為……成為血牛,已經是他最好的結局。
很久以前,黑暗的勢力,曾經將治療師或者牧師擄走,然後將他們養起來而吸食鮮血,但是很快黑暗勢力便發現,這條路走不通。
人類血液中的光明物質,往往與外界的感受分不開;被恐懼、憤怒與虛弱環繞的人類,血液很快就會變得毫無用處。
圈養沒有得到成功,這也是血族們為什麼沒有壯大的原因之一。
不過,伽羅卻不一樣,他的身體已經轉化成了會走路的治療器,也就是說,他的體質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