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底應該怎麼面對現在的一切?」
門外,蕾米娜與明霞正親親熱熱的手挽手相互笑談著。
伽羅知道快到選擇的時候了,他長長歎息了一聲,仰面躺在床上,思考著以後的路應該如何走。
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以前在亞述的時光,想起原來的伽羅。
那個曾經瘋狂愛著蕾米娜的王子,那個最終含笑離開的靈魂。
煩躁的從床上跳下來,伽羅趴在窗子上看著蕾米娜與明霞在院子中說笑。伽羅想起了露娜,想起了芬妮,想起了朵拉,他的頭越來越大。
「神哪!能不能給我一些啟示?讓我擁有讓那些女孩子在一起以後,可以互相親親熱熱、甜甜蜜蜜、不會吃醋、愛我疼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能力!」
可惜的是,伽羅想不出哪一個神靈會擁有這種力量。
看著窗外那兩個無限美好的背影,伽羅真的有些搞不懂。
女孩子呀!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蕾米娜與真蘭勢成水火,而她卻在短短幾次會面中,與明霞無比親熱。這是為什麼?伽羅始終不明白。
這就是女孩子嗎?伽羅想起那些小侍女們,每到夏天的時候,她們總是等等等等,等到同一天的下午,同時換上美麗的裙子。
至於她們是如何約定、溝通的,就連花貓都無法搞清楚。
他也曾好奇詢問過,但是那些小侍女們總是流露出無辜的眼神,搖著頭表示沒有這種事情,但是同樣的事情卻始終在發生。
那些女孩子的秘密呀!真讓人搞不清楚。
「走,還是留?」
這幾天,蕾米娜在試探他,希望他和她一起走。
伽羅在思考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真蘭的底線,一旦自己想要離開,會不會引起真蘭強烈的反彈?
甚至,甚至把自己與蕾米娜一起留在這裡——當然,是指活著留下來,那麼也很不錯,可惜蕾米娜不可能長期留在這裡,她有她的身份,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連累了整個家族。
「伽羅,伽羅,你叫我嗎,有什麼事情?」
倫巴從窗子上跳下來,它被伽羅的呼喚而從夢中驚醒。
「我叫你?」
伽羅有些疑惑,不過看著倫巴憨厚的樣子,他突然明白過來了。
「對了,倫巴,這一次在南方公國,你有沒有感覺到智慧女神的訊息?」
「沒有,不過我現在也不是太著急。這種東西也許在不經意間就會出現轉機。」
「倫巴,你也虛偽了,看看你翹起來的尾巴,我就知道你著急的程。」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你這個地球阿三,什麼忙都幫不上,比我還可憐。」
「我可憐?呸呸呸!倫巴你知道什麼?」
「算了,不和你說了,以前聽你那個怕痛的故事,我也有些感動,可是現在看看你,絕對是想對人家蕾米娜下毒手。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那個時候要拒絕那幾個治療師呢?她們做飯的水準絕對比蕾米娜好很多。而且三個人絕對比一個人好,你說是不是?」
「倫巴,這就是人和貓的區別了。人不能僅僅滿足於物質要求,還要一點點精神上的安慰。那個時候我正陷入情緒的低峰期。倫巴,生活並不僅僅是吃喝拉撒。」
「可是我覺得不是這個樣子的,你明顯隱蔽了最重要的東西。」
伽羅微微笑了,他撫摸著倫巴的脖子,口中緩緩念著一首詩:「我的親戚死了,我很悲傷;」我的朋友死了,我很難過:「我的鄰居死了,我很惋惜;」我的寵物死了,我很傷痛:「我的愛情死了,但是很快我又找到新的玫瑰。」
「你這是什麼意思?芬妮好像沒有死呀?」
「倫巴你知道嗎?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呀!人生就是要愈挫愈勇不怕傷痛的。真正的猛士要敢於面對慘澹的人生。芬妮走了我很傷心,但是生活還是要過下去,是不是?」
倫巴搖晃著腦袋消化伽羅那奇怪的詩。它正想反唇相譏,但是卻停了下來。花貓難得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只有它知道,芬妮離開以後伽羅是多麼傷心,他經常晚上一個人靜靜坐在窗台上,看著遠處的月亮。
至少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已經不見了,他已經很少和倫巴一起到處瘋狂了。
也許蕾米娜的出現,對伽羅是一件好事!希望她能夠進入伽羅的心中,讓他不再難過,以至於經常忘記給自己準備晚餐。
其實倫巴並不喜歡蕾米娜,因為這幾天伽羅告訴倫巴,不要在蕾米娜面前出現。他怕萬一蕾米娜從倫巴身上推斷出自己的身份,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是沒有的。
這是對倫巴一種**裸的蔑視,花貓非常討厭伽羅這種卸磨殺驢的命令。
不過這種命令對花貓來說,作用並不大。它心中有一個願望,它非常好奇的想知道,伽羅到底和蕾米娜能進展到什麼地步?就如同不相信貓和狗能夠平安相處一樣,倫巴始終認為伽羅自己在欺騙自己。
它覺得,蕾米娜一旦知道伽羅的真實身份,絕對會發生非常血腥的事情。
這才是它最希望看到的場景,如果現在有人告訴蕾米娜真相。
一想起這個,倫巴興奮的毛都豎了起來,它的腳步變的輕盈,跟在伽羅身後。
冰冷的鐐銬拴住了手腳,但是阿努比的心卻在外面飛翔。
他的父親霍魯曾經說過,他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但是這些天的遭遇,卻讓這個少年慢慢成熟起來。
從一開始的不信、怒罵,到後來的絕望、頹廢,再到現在的平靜,十九歲的少年渡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個月。
腳步聲從遠處慢慢傳來,門被推開了。他的雙膀被別人抬起來,挾持著向外走去。
「也許,到了死刑的時候了!」
他竭盡全力看著外面的藍天白雲,看著所有一切。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
在比利沙王國裡,叛國罪只有死路一條。
阿努比被帶到一間房子裡,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將裡面照的暖融融。房間裡的擺設非常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以及幾張椅子。
「尊貴的特使大人,囚犯已經帶到了。」監獄長阿忒拉先生對面前的人慇勤說道。
「解開他的鐐銬!然後你們的人都退下。」
說話的聲音很低沉,阿努比猛的一顫。那是三名黑袍人,他們的面容被隱蔽在厚厚的面紗中。
當所有的侍衛都退出房間以後,阿努比深深看著為首的黑袍人。
「你是青葉?」
對於殺害了父親的人,阿努比不需要任何尊重。
那個人卸下了面紗,他正是伽羅。看著面前面容憔悴的少年,伽羅心中微微歎息。
他還記得當初的情景,還記得他是霍魯的驕傲。
「我今天叫你來,有兩件事情要告訴你。」
阿奴比沒有說話,他似乎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
身後的布簾被拉開,一名抱著嬰兒的少婦走了過來。
一個箭步衝到妻子面前,阿努比擋在她們面前。
「第一件事情是,你可以走了,帶著你的妻子還有你的孩子,從西邊的走廊向外走,那裡有一輛馬車,它會帶你走。」
伽羅輕聲說道,他把一個信封扔給了阿努比:「記住,世界上已經沒有阿努比這個人了,霍魯家族因為謀反全部被誅殺,你五天前已經死在刑場上。這是你新的身份,你可以離開南方七省,也可以離開這個國家,到亞述或到別的國家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阿努比突然大聲喊道,他的眼中充滿血絲:「你為什麼要讓我看那麼多東西,為什麼?」
這些日子裡,所有他父親叛亂的資料,所有當時事情的經過,都擺在他面前。十九歲的少年從最初的不相信,到後來的絕望。
他向伽羅衝去,但兩記耳光將他狠狠打醒。
「我從來不後悔殺掉你父親,他該死!一個人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慾,而把千千萬萬人拖進地獄。
「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麼,而要問一下你為國家做過什麼!不管他的理由多麼充足,都不足以彌補他帶來的損失。
「我救你,原因很簡單,是為了對你母親的承諾。你的母親救了我們,所以我放了你。你是成年人,你要為你做的每一件事情負責。
「你父親的罪責,因為他的死亡已經煙消雲散了,你只要記住,你父親曾經的榮光、教誨和功勳。我還記得你父親曾經指著你得意的說,你能夠在三十歲以前干到少將的位置,他會為你而自豪。
「如果你還想重新再來的話,信封中有一份介紹信,憑著那個東西,你到西方邊境流瑟將軍那裡參軍,你可以用你的努力重新贏回全部榮耀。」
說完這些話,伽羅向身後的蕾米娜與明霞點點頭,然後走出了房子。
門被關上了,阿努比長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起來。
猛的他想起了什麼,衝出門卻再也看不到伽羅的身影。
外面是晴朗的天。
從監牢中回來後,伽羅與蕾米娜再次被禁足。
無聊的伽羅只能在小院子中,被蕾米娜用各種各樣的方法蹂躪——他的武功根本不是蕾米娜的對手,而且交手的時間越長,蕾米娜擊敗他的時間也就越短。
到了最後,蕾米娜甚至原地不動就可以把伽羅制服——聖騎士在與伽羅的較量上,從來不放水。
不過這幾天,伽羅過得非常的愉快。至少他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那是有別於芬妮的溫柔、朵拉的嬌憨。蕾米娜給了伽羅另一種平和甜蜜的享受。
她像一朵璀璨而驕傲的金色薔薇,獨特而不做作,自愛而又溫柔。白天的時候陪著伽羅練武散心,晚上的時候她與伽羅聊天、下棋。
她尊重伽羅,也尊重自己。
她與伽羅無話不說,但是當伽羅有不良企圖時,總是微微一笑,敲一敲伽羅的頭。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每當蕾米娜暗示伽羅一起離開的時候,他總是搖了搖頭。
第四天,明霞辦公室裡面。
伽羅坐在明霞面前,慇勤問道:「明霞姐,這幾天戰況如何?順利嗎?」
「你呀!現在才想起來要幫忙?」明霞的話很隨意,她顯得有些生氣,「這幾天我忙得昏頭轉向,你倒好,過起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是我不是接見過幾次將士嗎?」
「你那也算是功勞?把自己包在繃帶中,露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每次只有十來分鐘,接下來你就逍遙無比了。」
「明霞姐你也知道,蕾米娜救了我的命,我當然要好好陪人家。現在這種情況下,正是讓真蘭揚名立萬,建立權威的好機會。我畢竟不是真正的王子,真蘭也不可能永遠隱蔽在幕後。」
明霞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伽羅。在那明亮的眼神中,伽羅有些舉措不安。
「伽羅,你是不是想離開比利沙王國?」
「怎麼有這種事情?我都不知道。」
「伽羅,留下來!這是你姐姐的請求。」
「明霞姐,你……」
「我真的希望你能夠留下來。」明霞臉上的鄭重變成了笑容,她站起身:「真蘭回來了,她要見你,這是她回來的第一件事情。」
「是嗎?」
伽羅有些奇怪,按照常理,真蘭不應該這麼快就返回天鷹城的,前方需要她的事情很多。同時,沉重感也壓在伽羅的胸口——真蘭真的很重視自己。
沿著空無一人的走廊,伽羅與蕾米娜向前方走去。
不遠處,倫巴正與伽羅進行心靈的溝通:「伽羅,真蘭要找你,你為什麼要帶著蕾米娜一起去?你不害怕她們兩個打起來嗎?」
「你這個笨蛋,採購過東西沒有?與對手談判的時候,最好不要單獨與他們談判,而是把他的競爭對手叫上再一起談判,這樣你就能在那兩個傢伙的爭執中得到最大利益,明白嗎?」
「原來是這樣,不過,伽羅你為什麼要讓我一起去呢?」
「還有一種最壞的情況,那就是兩個競爭對手達成了協定,出賣了你的利益準備瓜分你。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是倫巴,萬一出現那種情況,我的生命就托付給你了。」
「我要回家睡覺,再見。」
一隻手挽在伽羅的胳膊上,蕾米娜身上的清香傳到伽羅鼻中。
「伽羅,謝謝你,謝謝你信任我。」
「不要緊的,反正你閒著也沒有事情,正好和我一起去見真蘭,你不知呀!我的那個金主非常慷慨,帶著你去主要是看看還有什麼好的福利沒有,蕾米娜你也能跟著我一起沾光。」
「你呀!記住一會兒見到真蘭,千萬不要為她的花言巧語所蒙蔽。」
「你看我像是那樣的人嗎?蕾米娜小姐那樣美妙的**湯都無法欺騙我,更何況是那個沒有女人味的真蘭?」
「那麼你答應與我一起回到亞述帝國了嗎?」
「美女,大量的美女,都在我的房子裡面……」
當兩個人來到房門前,大門被打開了。
真蘭一身白衣,正立於門後。清爽的短髮下有一張歡迎的笑臉,宛如緩緩盛開的潔蘭。
她的目光如同春水,望向蕾米娜的眼神卻猶如寒冰。
她把門只打開一條小縫,微笑著將伽羅迎接進來。不過關門的小伎倆並沒有擋住蕾米娜的腳步,她一拳將房門打碎,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房間裡面很清雅,一把紅泥小壺在青色的炭火下嘟嘟作響。淡淡的香氣從獸爐中噴射而出,恍如仙境。真蘭的坐墊旁擺著幾個精美的盒子。
「伽羅,嘗一嘗來自華龍的茶葉,非常好。」
進了房間的蕾米娜,彷彿來到自己家中。她熟練的取下紅泥小壺,替伽羅泡好了茶。
伽羅有些擔心的看著真蘭,卻發現她並沒有生氣。真蘭從容的從一邊的飯盒中,取出幾樣精緻的小菜,還有一瓶酒跟兩隻酒杯。
「多謝你了,伽羅。」
真蘭站起身,向伽羅深深行了一個禮。
「這沒有什麼,我只是在彌補我的錯誤而已。」
「你的功勞已經完全彌補了你的過失,請接受我來自內心的感謝。」
真蘭倒出一杯酒,送到伽羅面前。
伽羅猶豫了一下,接過那杯酒,感覺很重很重。
「我覺得,你對伽羅最好的感謝,就是讓他離開比利沙王國,讓他自由。」
蕾米娜按住杯子,沉聲對真蘭說道。
「伽羅,這是你的想法嗎?」
真蘭回過頭,凝視著伽羅。她的眼睛如同金色的沙漏,那裡面有璀璨的星辰。
伽羅從來沒有見過一名女子有這麼純淨的眼神,那裡面的企盼就像漲潮的春水。
伽羅的嘴唇動了動,正當他準備回答的時候,真蘭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誠懇的向伽羅說道:「伽羅,你知道嗎?我曾經懷疑過你,認為你是別的國家派來的奸細。但是後來我完全相信你了。
「原因很簡單,我看到那名叫做靜靜的女孩,我知道你為什麼留在比利沙王國。你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你的良心。
「為了這一點,我敬你一杯。」
真蘭一口飲盡面前的酒,她的臉龐上出現了一抹鮮紅。
她的身邊,放著三個盒子。
第一個盒子裡面,是一份加蓋有比利沙皇室徽章的文件。
「伽羅閣下,恭喜你,你現在已經是比利沙王室的侯爵了,這是王室給你的委任信。
「你的封地等同於一個小國的大小,橫跨兩省的面積。那裡是比利沙王國最富饒的土地,有兩處鹽場,三座礦山,大大小小的莊園數十處。你可以擁有私兵五千人,而且對你的土地免征三年賦稅。」
「這麼優厚?」
伽羅不由自主歎息了一聲,他想不到真蘭賜給他這麼大一塊土地,這塊富饒的土地比原先廣闊了很多。就算他是亞述三王子,當他成年以後得到的封地也不會如此優厚。
這樣的賞賜,在整個大陸上也是很少見的。真蘭給他的這片封地,已經大大超過原先的許諾。
「那麼,需要我做什麼配合?」
「是這樣的,因為你是平民,因此我們替你虛擬了一個貴族的身份,伽羅。阿廷森。阿廷森家族是一個古老而清貧的家族,但是在京城的動亂中無一倖免。你將頂替這個名號,我會給你自由。
「伽羅,相信我,我不會讓你一直當我的替身,我需要的是你的能力,而不是你扮演的那個人。伽羅。阿廷森公爵,請接受我的邀請。」
「好的。」
伽羅毫不客氣的把任命書揣在懷中,畢竟這東西拿出去也能抵押很多金幣。唯一生氣的是蕾米娜,她想盡辦法讓伽羅改名叫做波旬,伽羅卻是嘻嘻哈哈毫不鬆口,但是現在真蘭的一紙任命,就讓伽羅乖乖改名叫做伽羅。阿廷森,她怎麼能不生氣?
第二個匣子揭開,柔和的光芒噴灑而出,那是一把槍,光明性質的神器,輝煌之槍。
「上一次你離開莫桑城的時候,我就應該將這把武器送給你防身的。」
伽羅的手輕輕掠過輝煌之槍,他聽過這把槍的傳說。這是一把淡銀色的長槍,全長七尺五。槍身是用銀龍的筋骨製成,在光明教會的聖泉中浸泡了十一天,吸收了無數的光明力量,然後經過數十名光明魔法師的加持,才變成如今的利器。
當年教皇就是手持這把槍,迎戰殺人王風閒,不過可惜的是,最終還是敗於風閒之手。
手持輝煌之槍,伽羅感覺到體內光明的力量在不停提升。
一絲絲清涼的力量從槍身上向他體內湧進,他與輝煌之槍開始產生聯繫。一種力量在召喚著伽羅,他全身的力量都在沸騰。
那遙遠的神話時代,那屠龍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