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正是回龍十彎!考古那段時間所見是墓葬群,前兩次是在低處仰望,此刻居高臨下,能將它看個一清二楚,我心中雪亮:無論是宮殿群的格局還是宮殿的特色都符合我所熟悉的回龍十彎的種種特徵。
雖然黑玉皇沒有告訴我回龍十彎的墓葬群為何白天黑夜完全迥異,可我還是隱隱猜測這裡定然埋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寶貝,方能使得它白天看來是墓葬,晚上卻是房屋。只是方才天色尚未完全黑下來,為何也以宮殿群的模樣出現?
黑玉皇?我心一蕩,手指在地上將他的名字劃了一次又一次,嘴裡也喃喃念道,嘴角浮起淺淺笑意。居然毫無徵兆地強烈思念起他來!
想起他燦爛的笑容和略帶壞壞戲謔的眼神,想起他帶我在一棵樹中的嚴肅和認真,想起在他懷中溫暖的曖昧,想起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氣息和他熱烈的眼神。哦!茫茫夜色中,我的笑容想必無比甜美,方纔那種緊張似乎也略微得到鬆緩。原來想念一個人可以給恐懼中的我以勇氣和溫暖!難道,這就是愛情?
我禁不住有點害羞,儘管沒人看見。可是,他對我的感情似乎不願意讓旁人知道,更似乎有意隱瞞我和他的親密。這又是為什麼?
是他真的喜歡我,還是我被迷惑了?
天色終於在我的忽略中完全黑下來,我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猛然間覺察到這一切,無比沮喪:又回到這個死人堆了!此刻再哭也沒人理會。強打起精神,抱了床上一件柔軟的蠶被,裹著微微發涼的身體,挪到宮殿大門,倚著門框,瞅著漆黑的夜空發愣。
昨晚月亮明晃晃,今日大概也會有的,不過會晚一會兒出現。我想著,連聲「咕咕」嚇了我一跳,警惕地四處張望,黑夜濃厚,雙眼無可闖出光明之路。「咕咕」之聲再傳來,聲音近在咫尺,我猛然一愣:原來是餓了!
揉著肚子吟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不解詩情的我第一次懂得「黑夜」與「光明」暗色與亮色的鮮明反差帶來的強烈震撼,在想像的屏幕上出現了令人窒息的恐慌,這個荒謬現實中扭曲著神秘的回龍十彎的鏡像。可惜,在烏黑的眼睛前方,看不到烏雲的縫隙中射出哪怕只有丁點的白光。
我將被子裹得更緊了,晃晃腦袋,想從混亂的思緒中整理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可我這漿糊腦袋不能受情緒的影響,否則一定不夠使。此刻心煩意亂,夜風呼嘯,更添一份恐懼,神經繃得緊緊的,哪裡還有能力集中精力。
害怕啊!我憋住了不讓自己哭出來,想從身上找出點照明的東西,摸了一陣,忽然摸到項鏈,喜道:「有了!」忙將項鏈掏出,奇怪的是,它只發出淡淡的藍色螢光,別說光波一浪接一浪,就連手機的屏幕那麼亮的光也不及。
「怎麼回事?」我奇怪極了,時靈時不靈,想起前幾次都是有危險出現它才出現強烈的光芒,危險越是來得急,光芒越是耀眼,難道說它竟然可以測試危險強,並以此排除威脅?我猛然想起昨夜腳底受傷,今個下午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是項鏈發揮作用治癒了?
我將腳底反過來,湊近了藉著微弱的光仔細看,並不見任何傷痕。藍色螢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我一個哆嗦,將項鏈放回衣服中。
恍惚間,似乎聽見有人說話。屏息聆聽,聲音又消失了。我換了個姿勢靜坐,將全部注意力轉移到耳朵,確確切切聽見風聲之外的某些聲音,可是仔細聽取,卻又無跡可尋。
剛剛消隱的懼意此刻又牢牢盤踞我全身,我極力去想黑玉皇,試圖將它驅趕走,可是,這一次卻沒那麼幸運了。我將黑玉皇對我的每一個眼神都細細回味一遍,卻總是分神,禁不住四周瞅瞅。
良久,終於又一次入定,他的溫暖的笑容帶給我陣陣暖意,一輪昏黃的明月溜到高山頂頭也毫不知覺。夜的寒意越來越深,我陷入對黑玉皇的思念和迷惑中,雖然知道露在被子之外的光腳冰涼冰涼,卻不曉得放進被中來。
思念一個人真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啊!
突然,一個影子如同鬼魅般輕飄飄飛上,迅速靠近我,不待我看仔細,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同時輕輕響起一聲:「吳蘭!」
可憐我的魂魄!差點掉下樓去!
下意識地躲閃,正待叫出聲來,一隻手摀住我的嘴巴,一陣熟悉的氣味令我瞬間十分興奮。「噓!」那黑影輕輕道,「我是黑玉皇!小點聲!」
緊張的神經瞬間得到徹底的放鬆,我癱軟在他懷中,不由自主地抱住他圓渾的腰身,淚水控制不住,淌了他一胸襟。黑玉皇低聲說:「有我在,別怕!」
他的聲音顯得有點飄忽,我來不及向這些,點點頭,他的手從我嘴上移開,緩緩拭去我的淚水:「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擔驚受怕。」我心中一動,低聲說:「不要緊。你來了就好!」
黑玉皇將我緊緊摟住,聲音略顯疲憊:「我怎麼會不來?餓了,來,吃!」說著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清香撲鼻,我禁不住嚥了口口水,伸著脖子道:「好香!」
布包之中是陳年荷葉包裹的東西,聞起來像是豬肝。雖然我平日裡不怎麼吃,可是此刻來不及咽第二口口水,張口就連同荷葉撕掉一塊,囫圇著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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