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一天到晚和古代屍體打交道,但是晚上跑這裡來,還是有點害怕,何況只有我們三女人。
「你天天和死人打交道,還那麼多忌諱!」龍慧說著也不由分說,將她拉往房中去。
我倆無奈,值得跟著穿過一個又一個格子間,龍慧在一個蒙著白布的屍體前停下來,用一種十分沉悶的聲音說道:「吳蘭,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也不管我是否聽明白,一揮手將白布掀開。
這叫我做哪門子準備!
我正站在那屍體頭部不遠處,一見那屍體,頓時愣住,身經百戰的我竟然情不自禁地發抖了!
那是一具女屍,一身華貴的服裝,打扮得花枝招展。屍身保存得十分完好,據說保養得好,所以都不用特殊材料或者工具來保養,這在考古界非常少見。
猶如剛剛去世,面目栩栩如生,嘴角微微上翹,恍若微笑。正是這栩栩如生和那恍若生前的微笑讓我不寒而慄。
因為,那女子無論是身材還是身高,面貌都和我一模一樣,讓人簡直不敢相信,以為自己眼花了,那不過是我穿上古代奇怪的服裝在睡覺呢!
更詭異的是那微笑,如果說長相相似那不足為奇,世界上就是有那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長相相似,難道微笑也能一模一樣麼!這可聞所未聞!何況還是不知道哪個年代的女屍!
龍丹猛地緊緊摟住我,連忙用手來摀住我的眼睛,當然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看得十分清楚。我還注意到,那女屍的脖子上赫然戴著那副鍾項鏈。
我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
龍慧說:「本來怕嚇著你,我就讓奔奔和你說是一幅畫。你還不相信!」
龍丹急忙道:「表姐,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慧將白布又拉上,三人走出房間,進入休息間。
我恍惚間覺得,就在龍慧拉上白布的哪一剎那,那女屍竟然睜開眼睛朝我眨了眨眼睛!我的天!
龍慧給我倆倒了水,說:「這是一個月前他們在神追古城發現的,當時大家都覺得像你,但是沒人敢說。因為這事太離奇,也太詭異了。甚至連龍丹都瞞下,故意找了個差使讓你去深圳出差了二十來天,就是怕我發現了告訴你,怕對你有不好的影響。」
瞧我沒有什麼反應,龍慧接著說:「我想了好久,決定告訴你。因為我覺得在你身上可能會有什麼很奇怪,但是又重大的事情發生。你是當事人,沒有理由不讓你知道,也許讓你知道會有所幫助。」
龍丹一直很注意地在聽,忽然叫道:「等等!」
她的聲音忽然間很大,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頗為刺耳,連一直有點迷糊的我也精神一振,將眼光從龍慧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你們有沒有注意道一件事!」
「什麼事?」龍慧奇道。
「那個女屍沒有戴耳環!」
「什麼?」龍慧差點跳起來,「可是吳蘭……吳蘭兩隻耳朵總共有六個耳洞!」
龍慧說著盯著我的耳朵看著,我以前打過六個耳洞,現在雖然只戴了一副耳環,但是耳洞赫然。
龍慧說:「你們坐著,我去去就來!」說罷一陣風似的跑出去。
我苦笑著說:「可能今晚我又要做夢夢見那個白衣人,明天也許又有一場大事發生。」
龍丹笑著說:「沒事兒的,吳蘭!我就是你的福星,你就是我的福將。」她好不容易叫我的名字,我心中一陣悸動,想想,每次都是在危險的時候她才叫我的名字。
我勉強笑道:「但願如此!」
正說著,龍慧回來了,說:「真的沒有耳洞,真奇怪!經過現代科學的驗證,這個女人是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死的。這麼漂亮的女人,看那一身裝扮和陪葬物,一定是貴族階層的夫人或者女兒,也沒有發現有什麼致命的病毒,怎麼莫名其妙地死了?」
「目前能確認身份麼?」我恢復了常態。
「不能!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按照她下葬的規格,當是貴族人家的,但是卻沒有一樣東西能夠證明她的身份。那些陪葬品,每一樣都能說出來歷,並無奇特之處。倒是在她的棺槨上發現了一行銘文,但是那屬於尚未解密的文字,沒有誰認識。」
「龍慧,你能將那銘文拓片弄來麼?」我說。
「自然有!所有的一切資料我都拍了照。」龍慧顯得頗為興奮,「事關我表妹的最好朋友,我豈能不多個心眼!」說著從隨身攜帶的便包中取出一個袖珍照相機。
我笑道:「你經常做這種事情?將實驗室的資料偷拍出來,也沒人發覺?」
龍慧笑了:「死腦筋!不偷拍出來,你們怎麼看得到!」
說話間,已經將鏡頭切向那棺槨的銘文,我拿著仔細看,那全是一些古怪的符號,還畫有一些神秘的圖案,看似動物,又不像是動物。
心頭卻是一怔!龍慧瞧著我的神態,往龍丹腿上捶了一下:「她走你前頭了!連神追文都看得懂了!你被她明修棧道暗陳倉了!」
我倆興趣愛好都十分相同,同樣的家世經歷,使得我們愛在某些研究領域比較。大概龍慧猜測我倆又約定誰先破解神追文就誰勝利之類的比賽了。
我卻絲毫沒有笑意,看完之後不發一言。
龍丹推了我一把,笑道:「喂,怎麼了?」
我看了看龍丹,又看了看龍慧,聳聳肩,攤開手,道:「我只看懂一點點,不得要領,只不過說這女子生前是多麼美麗之類的。龍慧說得不對,我雖然聰明,但是也還沒有達到可以破解多少專家學者都無法破解的秘密的地步。」
回家路上,車窗外閃耀的霓虹燈在訴說著現代文明的繁華,也在展示著人類的聰明才智。
我偏過腦袋假裝睡覺,其實腦海中一團亂糟糟。
那棺槨上的文字我認識,也許,除了我,就沒有人再認識了。
因為,那是我發明的一種文字,用母親的方言,加上自己改造的別音所成,我在野外考古生涯中曾經用此來做記號。我稱之為別文。
自己發明的文字,竟然出現在一個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古代女屍棺槨之上!
回到家,我打開電腦,翻開了畢業論文。
我寫的論文內容事關神追古國,從神追古國的起源,風俗人情,民間信仰,到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走卒販夫,無所不包,洋洋灑灑六十多萬字,可以說是國內第一部系統全面研究神追古國的第一手文獻資料。
這是我經過兩年的考古、多年的文獻資料的研究以及大量出土文物得來的精確論斷,凝結著我多年心血。
在論文過程中,我遇到了很多問題。
我將這些暫時不能解決的問題一一列出來,比如說:有一個墓中陳列了許多精美的祭品,也未曾見有盜墓賊偷盜進入過的現象,為何那墓中一塊極其精美的壁畫竟然被人粗魯地撞掉?再有,一些墓中銘文上竟然有人動了手腳,還在上面劃了一些小孩子方能畫出的小貓小狗之類的形狀。等等。
我時常對這些古怪的問題想入非非,甚至想得入了迷。
比如,是否有後來人時光穿梭回到那個時代所為?
龍丹對我的那些假想嗤之以鼻:「你以為是《回到中世紀》啊!」
龍丹和我的治學精神完全是兩個極端:她一分一毫都要有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說話;我卻喜歡天馬行空,憑著第六感覺來摸準一些論斷。
因此,我倆除了生活中經常爭執,還會為各自的觀點常常爭得面紅耳赤,結果是誰也說不服誰。
看著電腦,我腦海中不時重複那個女屍神秘的笑容,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忽然,一個白色的人影慢慢走過來,正是我最熟悉的那個人,他的面目十分模糊,這次,他沒有畫圈,手中拿了一根棍狀的東西東點點,西點點,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我問道:「你到底是誰?」
他停下動作,緩緩站直,一步一步走近我,我緊緊盯著他的臉,卻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他從兜中掏出煙點著,對著我吐出一個悠長的圈圈兒,我在那煙霧中朦朦朧朧地竟然看見他笑了,那笑容好熟悉,好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我大喊。
他卻不做聲,緩緩轉身走了。
走不遠,又回頭來,對著我笑了,我怔了,大叫:「我知道了!你是……」
「喂!醒醒!別做夢了,醒醒!」
龍丹的聲音穿透耳膜,將我那一瞬間的靈感沖得無影無蹤,我睜開眼睛,龍丹穿著睡衣站在我身邊,搖著我的頭。
「你幹什麼!」我惱怒極了。
「你趴這裡睡著做惡夢了!好心沒好報!」龍丹哼著出去了。
我晃了晃腦袋,使勁地回憶那個夢,想想起來那個人到底是誰,可惜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我衝著龍丹的門吼道:「冤家!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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