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照例一日2更~~~祝大家看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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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天生信步走入時，他看到三個熟悉的人端坐在辦公桌前，約摸有另外五個人坐在下面的沙發上，還有一個年輕的女性文員對著一台手提電腦，雙手打著鍵盤。辦公室裡的人趙天生都非常熟悉，以往見了面都是客氣地笑著打招呼，可今天每個人都繃緊了臉。趙天生心裡一沉，卻依然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請坐，趙天生同志，」坐在辦公桌正位的廳長首先發了話，「雖然我很想再像平時一樣稱你為趙副廳長，但你已經被停了職，希望你能暫時接受這個稱呼。」
趙天生點了點頭，表示他能理解：「關於雷奔局長的死，我深表哀痛。如果他的死是這次臥底事件帶來的，我想我該付大部分的責任。因此我會盡量清楚地回答你們的問題，以彌補我在工作上犯下的過失。」
趙天生不自覺地看了趙英一眼，發現她的目光冷得連自己都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急忙把視線挪開，坐到寬敞的辦公室中央。
審訊正式開始。
廳長問道：「趙天生同志，對於原公安局局長雷奔發生的事故，你有什麼看法？」
趙天生從容地答道：「雷局生前是我的摯友，對此我深表哀痛。但為什麼慘案會發生在他身上，我毫不知情。」
廳長點點頭，繼續問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問另一個問題。三個月前，你與雷奔同志秘密派遣非警員的聶鋒到香港做臥底——這事寫在你交待的自述材料裡，請說明當時你們這樣做的原因。」
趙天生說：「雷局收到線報，潛逃的毒販白梟並不是販毒集團的老總，他背後另有其人。這個人很可能是國外的販毒集團分子，但考慮到白梟在中國乃至東南亞一帶發展多年，為了其不再繼續用毒品危害我國人民，雷局決定主動出擊。線報的內容雷局當時是直接提交給我的，我也送到資料室進行審查，負責審查的同志認為線報屬實的可能性很高，所以雷局和我才策劃了這次臥底行動。」
廳長又問：「你和雷奔同志身為警界高級工作人員，難道不知派遣非警員做臥底是違反我們內部法規的？」
「知道，」趙天生說，「但派聶鋒做臥底是雷局堅持的，我勸過，但沒用。考慮到聶鋒是使白梟身份暴露的功臣，在雷局的遊說下我也只好同意。因為他說，聶鋒身懷絕技，但究竟是什麼絕技，雷局一個字都沒透露。」
「趙天生同志！」一旁的辦公室主任按耐不住激動的情緒，大叫道，「你們這樣做是嚴重違規！而且你們的違規，或許就是造成雷奔同志死亡的直接原因！！」
辦公室主任和雷奔的關係不錯，因此對雷奔的死也很是痛心。廳長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靜下來。
趙天生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但鎮定依然。在場的誰沒審過大案要案的嫌疑犯，只是誰都沒看出趙天生此時情緒上有什麼不妥，包括一直懷疑他的趙英。
廳長問：「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的目的是尋求真相。趙天生同志，你和雷奔同志派聶鋒去做臥底，據調查，聶鋒先去了香港，然後又去美國待了三個月，這段時間裡聶鋒向你們報告了什麼？」
趙天生答道：「聶鋒除了在香港與雷局聯繫過兩次，去美國後就沒聯繫過了。雷局當時把跟聶鋒的兩次通話記錄拿了出來，我也把它交到資料室保存。」
廳長一邊聽趙天生陳述，一邊看桌面上的一疊資料。最上面的一張正是聶鋒的口供，此時趙天生所說確實與聶鋒的口供一致。他皺了皺眉，直覺告訴他：這個聶鋒很有問題，三個月，時間不算短，他在美國做過什麼，完全不向行動負責人報告。而雷奔在情況不明瞭的情況下，竟然也同意他申請中止臥底的身份，實在是匪夷所思。
所有的口供、證物均可證明趙天生跟雷奔的死沒有直接關係，就連間接關係都未必有。如果強說有，就只能是趙天生參與了臥底行動的策劃，這個處罰就輕了，說不定還可以保住烏紗帽。
口供和證詞，在場參與案件調查的人在過去的24小時裡看了無數遍，況且趙天生的口碑在眾人心裡還算不錯。廳長才審了兩句，大家都以為趙天生是無辜的，而且人家主動上交自述材料，這個良好的認錯態度可不能忽略。
審案的人都有個習慣，就是靠感覺。別說這沒有科學依據，事實上什麼人證、物證，有時還不如一個經驗老到的審訊員強，審問過程中被審人的一舉一動、一個表情甚至一個眼神都有可能成為突破口。人證物證都是板上釘釘的東西，全擺在那讓你看了，連續看了24小時也看不出端倪；現在趙天生回答問題時語氣流暢，表情自然，情緒上完全符合一個因戰友之死而悲痛的表現。
廳長不想再問了，他認為突破口應該在聶鋒身上，況且那封全英文的舉報信的矛頭是對著聶鋒的。此時眾人對趙天生只有埋怨，而沒有怨恨，大家都認為趙天生仍然是他們的好戰友、好同志。
「今天差不多了……」廳長把面前的資料豎起來在桌面上整了一下，眾人也都開始挪動屁股，準備聽他宣佈審訊結束。就在這時，一個在場所有人都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那個蒼勁有力的沙喉嚨大喊道：
「那麼快就結束，難不成你們想護短！」
門被砰的一下撞開，廳長猛地站起來，雙眼瞪著站在門口人，驚叫道：
「老雷？！」
門口站著的，正是一身深藍色警服的雷奔！那表情、那氣勢讓人一看便知是雷奔本人，在場的人，除了那打鍵盤的小姑娘外，都經歷過風風雨雨，此時卻都無一例外地驚呆了。趙英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急急地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然後又放回兜裡。
「老雷，你沒有死！」廳長激動得老淚縱橫，一腳踢開椅子，三步並作兩步急走上去，雙手握住雷奔那只粗糙的大手，說，「老雷啊，你這是演的哪出啊，你沒死就好！！」
「呵呵，老伍，」廳長姓伍，雷奔笑著說，「死之前總得給我還個魂吧。我雷奔一輩子破過多少大案，現在案子輪到我自己頭上，我怎麼能錯過！」
廳長哪裡管雷奔說的是真話還是玩笑話，拉住他的手就朝裡走：「你來。現在你沒死，這案子就該真相大白了，趁著今天人齊，你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我們說說！」
雷奔經過趙天生身邊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老趙，那晚是你約我到那公路旁的小咖啡廳裡去的，你不會不記得吧？」
此話一出，眾人的腦袋轟的一下，就像被炸藥炸開了花：趙天生在自述材料裡沒有說到這一點，而且剛才他也親口否認跟雷奔遇害事件沒有半點關係！！
「老雷，這……」廳長的年紀比雷奔還長上兩歲，一張老臉上滿是驚愕。
「老伍，」雷奔拍著他的肩膀，像平時一樣地招呼著，「這審訊可不能結束，你該坐哪，還坐哪，咱們繼續！」
趙天生此時已面如土灰，嘴唇顫抖著，喉嚨裡半個聲音都出不來。
廳長一看趙天生的臉色就知雷奔並非信口開河，他請雷奔坐在自己身邊，這時辦公桌旁就成了四個人。廳長嚴肅地說：
「同志們，由於案情出現了轉折，所以對趙天生的審訊重新開始！」
廳長話語裡把對趙天生稱呼裡的「同志」一詞給省掉，眾人精神一震，自己連續忙乎了24小時的案子終於要有結果了。
廳長繼續說：「雷奔同志既是證人，又是當事人，現在也是本案的主要審訊人！所以我請他先對案件進行陳述！」
雷奔沉穩地說：
「11月12日，我和老趙通過電話，約好11月13日凌晨3點正在事發的小咖啡廳裡見面。我這人有去早的習慣，我2點半就到了，結果才等了十幾分鐘，一輛大卡車就朝我靠窗坐的那邊撞過來。」
旁邊的一個副廳長問道：「雷局，關於這個，我們技術監定科的同志初步鑒定是司機酒後駕駛造成的，司機當場就逃跑了，你是否看清了當時開車的人？還有，你和趙天生為什麼要約在那麼偏僻的地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