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先生,你招我做女婿,就是想我盡心盡力地幫你,難道我現在就不能幫你嗎?而且你放心讓一個外人忽然進入你的家族,不覺得危險嗎?」聶鋒說,「你別忘了,我是國內公安廳派去香港保護楊雪的保鏢!」
「你的目標應該是白梟,而不是我,」楊雄自信地笑道,「你恨白梟,因為你愛你的老婆餘情。余小姐為了幫姐姐報仇,私自臥底在白梟手下三年,一個女人當臥底?身為男人,你應該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你跟小雪都說得很清楚,你的目標是白梟,和他背後的大毒梟老闆,可那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如果你進入我們楊氏家族,一切都會清楚了。我楊雄最痛恨的就是毒品,小雪的爺爺就是抽大煙抽死的!我出道到現在,別說買賣毒品,就連跟我做生意的人,如果他們賣毒品,我都會第一時間跟他斷絕關係!」
沒錯,聶鋒的意圖不是臥底,而且他現在也不知道該臥誰的底,楊雄?沃爾茲?現在除了答應楊雄,進入楊家,才有機會將白梟和他背後的人撬出來!
聶鋒的臥底做得一塌糊塗,可以說,他最大的失敗是告訴楊雪,他的目標是白梟。如果楊雄是白梟背後的人,豈不是明擺著聶鋒要收拾的是楊家?事到如今,聶鋒只有賭,賭楊雄真的對毒品深惡痛絕,賭楊雄不是在挖坑引他往裡跳。
聶鋒的額頭起了一層汗珠,他用手抹了抹,堅定地說:「我的目的你已經清楚了,我沒什麼好辯解的。白梟的事情我需要幫助,所以我也會付出同樣代價來幫你。不過婚姻的事,請暫時不要再提。」
「不是我想提,」白梟盡最大努力來說服聶鋒,「雖然白梟是楊家的罪人,但是楊家還不至於為了他跟沃爾茲翻臉,雖然他綁架過我女兒。恩怨歸恩怨,利益是利益,現在跟沃爾茲翻臉根本不划算,所以我暫時不會那麼做。不過如果你加入楊家,楊家不僅有了報仇的理由,更有了報仇的實力!」
「楊先生,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就算為我自己,我也會拿出十二分力氣來幫你,」聶鋒說,「但是婚姻的事,恕難從命。」
楊雄歎了一口氣:「你為了你自己來幫我,你的事完以後拍拍屁股就走了?將來我把楊家交給小雪,你忍心看著她被其他人一口一口地吃掉?」
「楊先生……」
「不用再說了!」楊雄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看上去根本沒有坐輪椅的需要,「你不答應娶小雪,就自己去對付沃爾茲吧!哼,我看你連他和白梟在哪裡都不知道吧?!」
如果楊家這條路斷了的話,不管我多有本事,真的很難……聶鋒動搖了,但是林詩雅、肖蕾、餘情能同意他娶楊雪?就算是排隊,什麼時候輪得到楊雪?為了肖蕾的事餘情也不知跟他鬧過幾回,好不容易才讓她接受了,現在該怎樣向她解釋?
「年輕人,」楊雄走過他身邊時,用手輕輕按了按他肩膀,「好好考慮一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除非你現在就回國,我不攔你;但是不要讓我知道你再踏入美國一步!」
偌大的餐廳只剩聶鋒一人,他品著82年的紅酒,覺得就是不如十塊錢人民幣的永福山葡萄酒好喝。
楊雄出去不久,楊雪就衝了進來,劈頭就問:「聶鋒,我爸對你說了什麼?他……他的腿不是在治療時完全麻痺了嗎?」
聶鋒苦笑著搖搖頭,對她說:「恭喜你,楊先生一點事也沒有,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他搞出來的,包括癌症和昏迷。」
「什麼?!」楊雪不知是該驚喜還是震驚,「爸爸他沒有病……為什麼告訴你而不告訴我?!」
「你自己問他去吧,」聶鋒不耐煩地歎了口氣,「做人真他媽累!」——
第二天下午楊家莊園裡楊雄開了個下午茶聚會,這次不僅各界名流,就連記者也來了,楊雄當眾宣佈自己得癌症是醫生誤診,過去的兩個月昏迷也是因為醫生用藥不慎導致,該名醫生已經被楊氏醫院解雇並承擔一定的醫療事故責任。為維護楊氏醫院的聲譽,避免類似事情再發生,楊雄制定了一系列比舊金山醫療工會更嚴格的規定,以嚴懲發生醫療事故的醫生。
此話一出,單純點的人都在猜測那名倒霉的醫生或許已經身首異處;思想複雜點的,都猜得出那名醫生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聶鋒鬱悶地坐在一個角落,對著面前的一小塊奶油蛋糕,用叉子將它叉了又叉,直至幾乎變成了蛋糕和奶油的均勻混合物,他也沒吃下一口。楊雪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輕輕地將手放在他的背部。聶鋒觸電似的彈到一邊,隨後微微地對她笑了笑。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楊雪說。
聶鋒點點頭,兩人來到一個遠離會場的小屋。從窗口可以看到遠處露天茶會熱鬧的情景,相比之下這裡就顯得僻靜很多。
兩人相互對看了一會,楊雪率先打破沉默:「昨晚爸爸對我說了所有的事,包括他想讓你做他的女婿。」
美國人的直率可真不是蓋的,換了中國人,這樣的事得磨個半天才可能從女方嘴裡說出來。聶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我跟他說了不行。」
「你本事很大,所以恃才傲物,看不上我是麼?」
「是我配不上你,」聶鋒聳聳肩,「你問你爸就知道了,我的底他一清二楚,從小學到大學,我就是那扶不上牆的爛泥……」
「不要拐彎抹角!」楊雪似乎怒了,「我只問你一句: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聶鋒心道:原來電影裡演的都是真的,這樣庸俗的台詞就算說一萬遍觀眾還是愛看。他說了一句更惡俗的台詞:「作為朋友,我當然喜歡你……」
「那就夠了,」楊雪臉上恢復了迷人的微笑,她將雙臂抱在胸前,「我有個對我們都有利的提議,你是否要聽?」
「聽。」
楊雪說了句石破天驚地話:「我們可以假結婚,我拿到我想要的繼承權,你也可以借楊家的手去收拾白梟和他背後的人!」
這就是楊雪?一顆炸彈在聶鋒頭顱裡炸開了,眼前雙手環抱,站姿極為性感美麗,笑容永遠迷人的楊雪,怎麼也看不出她是這樣為了權勢和金錢就不擇手段的人。
面對表情震驚的聶鋒,楊雪繼續說到:「我不會試圖說服你真的娶我,我感激你接二連三的救過我,但並不代表我會愛上你。我的提議你可以考慮,因為這十分符合我們各自的利益!」
「假結婚?」聶鋒發問道,「怎麼個假法?白紙黑字寫著的,再假它也有法律效力!」
「法律?」楊雪冷笑道,「在美國,法律是為富人服務的!」
楊雪和昨天以前判若兩人,站在聶鋒面前的,簡直就是一個只計利益,而沒有任何人情味的機器人。聶鋒歎了口氣:「楊雪,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如果我是你,我情願放棄自己擁有的。」
「但是你不是我!」楊雪終於發怒了,「你沒有親眼見過父親將最親密的弟兄殺害,你的哥哥也不會因為和你爭什麼把你當成最大的敵人!就連阿奇……阿奇小時候就算被蚊子咬到也會跟我說,可現在就像躲瘟疫一樣見了我就跑!」
聶鋒沉默了。他能體會到楊雪的心情,就算她放棄一切,離開美國,她的身份卻決定了對楊家繼承人有威脅,所以不管怎樣她都不能置身事外。
楊雪咬著下唇,兩行淚水沖刷而下,身體無法自制得顫抖起來。聶鋒的思想激烈地鬥爭著,終於也朝楊雪走過去,輕輕地抱住了她,柔聲道:
「我答應你,假結婚。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我的朋友見我有三個女人,總是笑我很花心,但我是真心實意愛她們!她們毫無怨言地跟我住在同一屋簷下,就是因為她們理解我!但是我不能一味地仗著她們能理解,而再把女人帶回家……」
聶鋒只感覺自己很委屈,絲毫沒考慮到假結婚對女方的傷害有多大。
楊雪伸出右手小手指,破涕為笑道:「拉鉤吧,假結婚。除非有一天我真心放棄楊家……不過那幾乎不可能!」
聶鋒就像扮家家酒一樣和她拉了鉤,雖然他不知道這種比口頭協議更幼稚的約定是否有用,但此時他也沒什麼路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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