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姐,我很佩服你的毅力和決心,但是我當初也說慮一下而已!」林昊天雖心中不忍,但還是出口提醒,怕的就是我等會兒來個霸王硬上弓,賴著他不肯走。
我趕緊把目光從點心上移開,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這個我自然知曉,但是我相信自己可以通過林先生的考慮,那麼就讓我先為林先生展示一下我這幾天所學的才藝。」
隨著我素手輕揮,尺子從背上解下一個長方形盒子,打開來一看,正是幽黑中泛著絲絲金光的古琴,等得餐桌上的點心移開後,古琴放在了我的面前。
眼低垂,如玉的手在沉澱了上千年歷史的琴弦上撫過,那一瞬間,有一種時光倒退的錯覺,恍如回到了千百年前琴音裊裊的年代,指微勾,一聲古樸而空靈的琴音響起,隨之而起的還有飄渺的聲音:「琴為百樂之首,歷來為君子淑女所鍾愛,常有人自己的情操融入琴音,也有人以琴音辯人的品性,可見得琴是一件有靈性的樂器,今日,小女子就彈奏一曲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隨著手指快速的撥動,高低起伏的琴音連綿不絕從指間流倘而出,隨之而來的還有輕柔的吟詩聲,那一刻,便是林昊天也不禁聽癡了,在他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副令人唯美醉人的畫面,千萬里潮水之中,明月冉冉升起,汀上白沙一望無際,花林似霰……
餐廳裡一下子竟沒有了其他聲音,不論是顧客還是服務員。都靜靜地聽著我的彈奏,不忍心打斷,這樣的靜謐一直持續到最後一句詩,最後一個琴音,待得餘音散去,眾人才如夢初醒一般拍手叫好,尺子則趕緊探手入懷,關了錄有南宮老師琴音的mp7。沒錯。剛才那令人如癡如醉地琴音並不是我彈的。而是從mp7里面發出來的。
我雙手按琴弦,對周圍的叫好聲報以淡定的微笑,我分明在林昊天臉上看到了震驚二字,一絲得意悄悄爬上了我的眼睛。哼哼,終於讓你吃驚了,看你還敢不敢小瞧我。
「這真的是你彈的?」林昊天不敢置信地問著。他說什麼也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十天裡學通古琴,還能彈出如此優美地曲子,除非其本身就有著不錯的基礎。
我故做無辜的眨著眼睛回答:「這裡就我一個人在彈,除了我難道還會有別人嗎?你這樣懷疑,不覺得太傷人了嗎?」
被我這一樣一陣搶白,林昊天只得閉了嘴,心中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可不想讓他多想,雖說我們這戲做的不錯,但是紙包不住火,讓他再想下去。說不定就要穿幫了,我向尺子揮了揮手道:「下一樣該上棋了!」
尺子二話不說,從方盒子裡取出棋盤和棋子擺在桌上。那古琴則被他收回了長盒子中,這次戲演完後得趕緊把這把琴還給南宮老師。這可是他地鎮山之寶啊,他千恩萬求才借出來的,若是不還,南宮老師非得找他拚命不可。
棋盤擺下後,我並沒有如林昊天所想的那盤,與他一子一子殺上一盤,而是不斷地挾起黑棋在棋盤上擺下一個珍瓏棋局。
纖長的手指每每在棋盤上落下一個棋子後,那個落點都好像會散發出驚人的光芒一般,可再仔細一看,卻根本沒這回事。
而這,就是東方老師曾經說過的氣勢,既然不能在技術上唬過人,那麼就在氣勢上騙過人,別看我棋子擺的輕鬆,其實一直維持著那份氣勢是很累的,幸而在棋局擺完前,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我手指棋盤輕笑道:「林先生,這是我幾天來隨師傅學棋所思索出來的珍瓏棋局,我學棋不久,技藝未精,只能想出這麼一個來,不知林先生是否能夠破解!」
屁!就我那水平,別說珍瓏棋局,就是瞎貓棋局都擺不出來,我只會亂下,眼前這個,不用說,當然是東方老師想出來的,他為了想這個珍瓏棋局,足足苦思三天,撥光了自己額前的頭髮,為此尺子還多付了他一倍的學費,好讓他去醫院植個頭髮,把額頭地那片禿頂給補上。
問我幹嘛不在棋局裡隨便挑一個?你傻啊,萬一林昊天也是個中好手,又萬一他在書裡看到過這個棋局,那豈不是穿幫啦!
林昊天看我擺出這個棋局後,倒是認真看了一番,不止是他,餐廳裡原先那些被我琴音吸引的人也紛紛跑到我們這一桌,把我們圍了個水洩不通,裡面倒有幾個懂圍棋中,對著這個棋局皺起了眉頭。
有幾個自靠奮勇想來破我這個棋局,我當然是歡迎啊,可惜他們沒走幾步,就又被我堵住了,死的比剛才還要死,問我為啥在擺棋之餘還會隨機應變?
這就又要誇超級有先見之明地東方老師了,雖說他脾氣大了點,愛掃棋盤了點,但是棋技著實高超,早在教我這棋局之前,就做了後招,也就是破棋初步的應對之法。
圍觀地人敗下陣來,林昊天也自言不敵:「對棋弈,我只是略有涉及而已,談不上精通,更不用說要破這珍瓏棋局了,蕭小姐技高一籌,林某甘拜下風。」頓了一下他又道:「蕭小姐真是奇人,居然可以在短短十天內學會並且精通琴棋二樣,只不知後面的書畫又如何?」來到現在這個地步,他真的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了一些些好奇之心。
書法我是不擔心,反正有西門教的狂書,用來應付足已,倒是這畫畫……汗死,自從上次氣走了背雄雄後,一直沒能找到好的畫畫老師,只能隨便拉一個來湊數,老師是很重要的,這一點從琴棋書三個老師中就看出來了,所以這個湊數老師沒能教給我任何好東西。到如今,我還是只會畫烏賊……
狂書一出,誰與爭鋒,把個圍觀者和林昊天雷的半天不能說話,他們都看不懂狂書,是以也不知我寫的到底對不對。
四大項中地最後一項告訴他們我學的是寫意派畫法。與寫實不同。寫意重的是精神,而不是形態。
這一次混的比較勉強了,林昊天似已經查覺到了什麼,劍橋大學的高才生不好騙啊。我在心中暗暗叫苦,
是頗為我著急,幸而後面的背詩和刺繡。我都下過純粹只是靠蒙了。
詩嘛,隨便發揮了幾首,林昊天也即興點了幾首,在尺子的提示下,我都順利完成。至於刺竹,嗯,想要在這麼短地時間內繡成一件東西是不可能地,所以我給他們展示的是各種針法繡法,把這些從來沒接解過刺繡的人看的眼花繚亂。佩服不已。
汗死,其實我也就能做到這個程,真要讓我繡東西地話。原物與竹出來的實物差距往往會比較大,需要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才能看出來。
待我地才藝一一展示完畢後,所有人都是讚歎不已,特別是得知這一切才藝均是在十天之內速成的後,讚歎達到了最高峰,連呼天才二字,有幾人甚至掏出紙筆要簽名合影了,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含笑一一答應,自己也趁機過了把明星癮。
林昊天臉上神色變幻不停,顯然內心正在做著強烈的掙扎,我知道要他一下子忘記前女朋友接受我確實是有點難的,所以我也不催他,只靜待他回答。
沒過多久,林昊天站了起來,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這下子我可是有點不明白了,接著林昊天的聲音穿入了我的耳朵:「蕭小姐,我為我十日前的那句戲言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對不起!」
笑容頓時凝結在我的臉上,變成了怪異地模樣,我扶著桌沿站起來直視林昊天:「你說什麼?戲言?你不是說過會考慮的嗎,怎麼一轉眼又變成了戲言,呵呵,這不是真的,呵呵!」笑聲聽起來是如此地乾澀,以至於我自己都不願再笑下去。
尺子對林昊天怒目而視,莫說是他,就是不甚清楚的圍觀者也露出不忿之色,紛紛指責林昊天怎麼可以這樣說,林昊天只黯然搖著頭:「蕭小姐,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我很感動你為我做地這一切,但是感動不是愛情,這一點我也希望你明白,勉強在一起的兩個人是不會幸福的,在我心裡,只有她一人,你……」他忍著嘴裡的苦澀繼續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做朋友!」
尺子在旁邊聽得差點沒把滿嘴的牙給咬碎了,兩隻拳頭捏得青筋都爆出來了,這個林昊天說的是什麼鬼話,戲言?他知不知道他的一句戲言,讓表姐付出了多少艱辛和努力,雖說如今展示的一切都不是她真實的實力,但是十天,十天能做到現在這個程已經沒有什麼話可以指責了,只看表姐比以前消瘦許多的臉頰就知道了,她真的已經很辛苦很辛苦了。
尺子還沒來的及爆走,我已經猛得一拍桌子發起彪來了:「林昊天!你!你!」接連說了兩個你,可是那句四字經典「你***」就是罵不出口,看著他愧疚的面龐,那張讓我做夢都會流口水的容顏,罵他的話就怎麼也出不了口。
林昊天此刻反而平靜了下來,不理周圍的指責對我道:「蕭小姐,如果打我一頓,能讓你舒服點,那你就打!」
打?我呸!要是我打的下手,還會在心裡難受嗎?
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我腦袋一陣陣的發暈,幾乎都要站不住了,使勁捏了捏手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
另一邊尺子已經忍不住攥過林昊天的領子大罵:「你他媽還是不是一個男人,是男人的話說話就要算話,你知不知道表姐為了你在這十天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不知道是?那我告訴你!」
尺子正準備把我這十天裡的事說出來,我攔在了他和林昊天身前:「夠了,鬧夠了,你給我把手放開!」
尺子亦犯了倔勁,臉紅脖子粗地道:「不放,今天不把話說出來,不好好揍他一頓,我難受!」他倒是夠直接的。
「我叫你放開聽到沒有!」如雪地裡傳來的聲音一樣,冷到了極點,這一刻我沒有再裝什麼,只是打從心底裡傳來滲人的寒勁。
「表姐,這個王蛋長的倒是人模人樣,做出來的事卻比狗還不如,他不值得你維護!」尺子激動的說著,林昊天任由尺子提著他的領子不言不語。
餐廳經理早在出現騷亂的時候就上來了,他一眼便認出我就是上次在這裡吃了十萬元的那個人,心裡暗暗叫苦,這個姑奶奶來一次就轟動一次,希望這次不要打起來,不然他這餐廳就該倒霉了,林昊天是什麼人,那是明煌企業的少東家,林老爺子隨便吹口氣都能把這個餐廳吹跑了。
暈眩再一次向我逼進,而且連胃也跟著疼了起來,我強忍著不適用比剛才更冷更沖的口氣對尺子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總之他是我喜歡的人,我叫你放開!」我剛一說出,就知道這話說的太重了。
尺子沒想到我居然會對他說這種話,為了這麼一個欺負我的男人對他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他恨恨鬆開了林昊天的領子,甩手吼道:「好,我不管!我以後再也不管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氣呼呼的轉過身,再不看我一眼。
身體和精神兩方面的刺激,讓我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等過會兒回家再說,尺子應該會理解,眼下,我還有一句要和林昊天說。
隨著暈眩感的加重,我覺得自己看東西也是模模糊糊的,幾乎看不清林昊天的模樣,我努力對準瞳孔的焦距,對著林昊天一字一句地道:「你聽著,不管上次你提的要求,是不是戲言,認準了就絕不放棄,這是我的信念,林昊天,我不會放棄你的,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愛上我……」女字後面再沒有了聲音,不論我怎麼努力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意識更是象被什麼東西吞噬一樣,不斷的向黑暗中跌落。
在這跌落的過程中,我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緊緊握住那個溫暖的事物,說什麼都不放開!
如果黑暗是墜落的話,那麼光明是唯一的救贖!
不記得是在哪本書裡看到過這句話了,在我失去意識之前,這句話突然從遺忘的記憶中蹦了出來,在腦海裡清晰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