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轉身,說:「我要上班了,今晚也要加班。不要和我聯繫,不要來打擾我。」語聲平淡,彷彿我的話並沒有激起他任何漣漪。
只是轉身剎那,他寬大的睡衣衣角輕掠,將那盛著牛奶的白瓷杯掃落,沉悶的一聲,墜落在烏木地板上,摔出一個缺口,牛奶溢出來灑了一地。
他卻不顧,不顧而去。看也不曾再看我一眼,就像我是一個不潔的女人一樣。
那樣愛整潔的男人,衣櫃裡的衣服疊得齊整,家裡纖塵不染,所有的襯衣領口都散發著熏香,卻在這一刻,無視潑翻的牛奶和破了缺口的瓷杯,無視一地狼藉和坐在床上無助的我,大步離去。
只聽到門「砰」的一響,腳步聲徑直沉重地遠去。
留下滿室寂寥和嗖嗖的風聲。世界在這一刻傾斜破碎。我將臉埋伏在手心裡,淚水再次滿溢,一顆心漂流在風裡,找不著邊際。
隨著他的離開,我全部的快樂感覺也消失無存。
給予他的誠實,也是給予他的傷害,情人的眼裡豈可容一粒沙子?
我是殘缺的女子,原本也不配這樣的男子,罷了,就當是一場異常短暫的夢,我來不及留多一些記憶卻已經永遠失去。
我起身,替他整理收拾著房間,掃去破碎的器皿和潑翻了的牛奶,將他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將髒了的衣服都洗趕緊曬起來。
這曾是我一直想要替他做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這也許是最後一次替他做。
我是一個烹調高手,為很多客戶做了飯,卻還沒有為我最愛的男人做過一頓飯。
這真的是我最大的遺憾。
人,為什麼總是在不對的時間裡遇到對的人呢?
這真是我人生裡一次始料未及的悲劇。
我赤腳頓在冰冷的地板上,號啕大哭起來。
只有忙碌,才可以讓我忘卻來自心底深處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