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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三章子嗣 文 / 流瀲紫

    六月初七,炎熱的天氣,玄凌與皇后出宮祈雨,眾人送行至宮門外,眼見大隊迤儷而去皙華夫人忽然輕笑出聲:「這次祈福只有後宮皇后娘娘一個人陪著皇上,只怕不止求得老天下雨,恐怕還能求來一個皇子,皇后才稱心如意呢」

    眾目睽睽之下,皙華夫人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來,眾人皆不敢多說一句白晃晃的日頭底下,皆是竊竊無聲

    她忽然轉過頭來看我,精緻的容顏在烈日下依舊沒有半分瑕疵她果然是美的,並且足夠強勢她似笑非笑看我,繼續剛才的話題:「莞貴嬪,你說呢?」

    我的神思有一絲凝滯,很快不卑不亢道:「皇后若真有身孕自然是大周的喜事,夫人也會高興的,不是麼?」

    她微笑:「當然本宮想貴嬪也會高興」

    我平穩注目於她:「皇后娘娘母儀天下,除了居心叵測的人自然不會有人為此不快」

    她舉袖遮一遮陽光,雙眼微瞇,似乎是自言自語:「你的口齒越發好了」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目光無聲而犀利地從我面頰上刮過,有尖銳而細微的疼痛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我微隆起的小腹上,神情複雜迷離

    玄凌和皇后離宮後的第一次挑釁,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退了

    而皙華夫人對我的敵意,人盡皆知

    以為可以這樣勢均力敵下去,誰知風雨竟來得這樣快

    那日晨起對鏡梳妝,忽然覺得小腹隱隱酸脹,腰間也是酸軟不堪,回望鏡中見自己臉色青白難看,不覺大大一怔

    浣碧有些著慌,忙過來扶我躺下,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我怕她擔心,雖然心裡也頗為慌張,仍是勉強笑著道:「也不妨事,大概是連著幾日要應付皙華夫人,用心太過了才會這樣」

    浣碧到底年輕不經事,神色發慌,槿汐忙過來道:「娘娘這幾日總道身上酸軟疲累,不如先喝口熱水歇著,奴婢馬上就去請章太醫來」

    我勉力點一點頭

    槿汐前腳剛出門,後腳皙華夫人身邊的一個執事內監已經過來通傳,他禮數周到,臉上卻無半分表情,木然道:「傳皙華夫人的話,請莞貴嬪去宓秀宮共聽事宜」

    我驚詫轉眸:「什麼共聽事宜?」

    他皮笑肉不笑一般:「如今皙華夫人替皇后代管六宮大小事宜,有什麼吩咐,各位娘娘小主都得去聽的」

    流朱在一旁怒目道:「沒見我家小姐身子不適麼?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還說了,我家小姐有孕在身,連每日的請安都能免則免,這會子皙華夫人的什麼事宜想來不用去聽了」

    流朱話音未落,外頭又轉進一個人來,正是皙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內監周寧海他一個安請到底,再起來時口中已經在低聲呵斥剛才來的那個小內監:「糊塗東西讓你來請莞貴嬪也那麼磨蹭,只會耽誤工夫,還不去慎刑司自己領三十個嘴巴」

    我何嘗不明白,他明著罵的是小內監,暗裡卻是在對我指桑罵槐不由蓄了一把怒火在胸口,只礙著胸口氣悶難言,不由瞟一眼流朱

    流朱正要開口,周寧海卻滿臉堆笑對著我畢恭畢敬道:「咱們夫人知道貴嬪娘娘您貴人體虛,特別讓奴才來請您,免得那些不懂事的奴才衝撞了您再說您不去也不成哪,雖然按著位份您只排在欣貴嬪後頭,可是只怕幾位妃子娘娘都沒有您尊貴,您不去,那皙華夫人怎樣整頓後宮之事呢?皙華夫人代管六宮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您可不能違了皇后娘娘啊」

    他雖然油腔滑調,話卻在理我一時也反駁不得,正躊躇間,他很快又補充:「恬嬪小主和端妃娘娘身子壞成那樣自然去不了,其他妃嬪都已到了,連安美人都在,只等著娘娘您一個呢」

    如此,我自然不能再推脫,明知少不了要受她一番排揎,但禮亦不能廢何況皇后臨走亦說過,叫我這幾日無論如何也要擔待掙扎起身衣完畢,又整了妝容撐出好氣色,自然不能讓病態流露在她面前半分,我怎肯示弱呢?

    這樣去了,終究還是遲了

    皙華夫人的宓秀宮富麗,一重重金色的獸脊,樑柱皆繪成青鸞翔天的吉慶圖案,那青鸞繪製得栩栩如生,彩秀輝煌,氣勢姿容並不在鳳凰之下

    我在槿汐的攙扶下拾階而上,依禮跪拜在皙華夫人的面前

    殿中供著極大的冰雕,清涼如水正殿一旁的紫金百合大鼎裡焚著不知名的香料,香氣甜滑綿軟,中人欲醉,只叫人骨子裡軟酥酥的,說不出的舒服

    皙華夫人端坐座上,長長的珠絡垂在面頰兩側,手中泥金芍葯五彩紈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一雙眼睛似睜非睜,那精心描繪的遠山眉卻異常耀目我的來遲使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加僵硬,聽我陳述完緣由,她也並不為難我,讓我按位坐下這樣輕易放過,我竟是有些疑心不定

    說了幾句,到了點心的時候,眾人也鬆弛一點,陵容忽然出聲問道:「夫人宮中好香,不知用的是什麼香料?」

    皙華夫人眉梢眼角皆是飛揚的得意,道:「安美人的鼻子倒好這是皇上命人為本宮精心調製的香料,叫做『歡宜香』,後宮中惟有本宮一人在用,想來你們是沒有見過的」

    這樣的話當眾說來,眾人多少是有點尷尬和嫉妒的,然而地位尊貴如她,自然是不會理會的

    陵容微微輕笑,低頭道:「嬪妾見識淺薄,不如夫人見多識廣」

    於是閒話幾句,六宮妃嬪重又肅然無聲,靜靜聽她詳述宮中事宜

    我身體的酸軟逐漸好轉,她的話也講到了整治宮闈一事:「恬嬪小月的事愨妃已經畏罪自裁,本宮也不願舊事重提但是由此事可見,這宮裡心術不正的人有的是而且近日宮女內監拌嘴鬥毆的不少,一個個無法無天了宮裡也該好好整治整治了」

    雖然敬妃亦有協理六宮之權,可是皙華夫人一人滔滔不絕地說下來,她竟插不上半句嘴眾人這樣喏喏聽著,皙華夫人也只是撫摩著自己水蔥樣光滑修長的指甲,淡淡轉了話鋒道:「有孕在身果然可以恃寵而驕些」說著斜斜瞟我一眼,聲音陡地拔高,變得銳利而尖刻:「莞貴嬪你可知罪?」

    我本也無心聽她說話,忽然這樣一聲疾言厲色,不免錯愕起身垂首道:「夫人這樣生氣,嬪妾不知錯在何處?但請夫人告知」

    她的眉眼間陰戾之色頓現,喝道:「今日宮嬪妃子集聚於宓秀宮聽事,莞貴嬪甄氏無故來遲,目無本宮,還不跪下」

    這樣說,不過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以便震懾六宮其實又何必,皇后在與不在,眾人都知道眼下誰是最得寵的,她又有豐厚家世,實在無需多此一舉,反而失了人心

    我不過是有身孕而已,短時之內都不能經常服侍玄凌,她何必爭這朝夕長短

    然而皇后和玄凌的叮囑我都記得,少不得忍這一時之氣,徐徐跪下

    她的怒氣並未消去,愈發嚴厲:「如今就這樣目無尊卑,如果真生下皇嗣又要怎樣呢?豈非後宮都要跟著你姓甄」

    我也並不是不能啞忍,而是一味忍讓,只會讓她加驕狂,何況還有淳兒,她實在死得不白一念及此,我又如何能退避三舍?

    我微微垂頭,保持謙遜的姿勢:「夫人雖然生氣,但嬪妾卻不得不說愨妃有孕時想必皇上和皇后都加以照拂,這不是為了愨妃,而是為了宗廟社稷嬪妾今日也並非無故來此,就算嬪妾今日有所冒犯,但上有太后和皇上,皇后為皇嗣嫡母,夫人所說的後宮隨甄姓實在叫嬪妾惶恐」

    雲鬢高髻下她精心修飾的容顏緊繃,眉毛如遠山含黛,越發襯得一雙鳳眼盛勢凌人,不怒自威她的呼吸微微一促,手中紈扇「啪嗒」一聲重重敲在座椅的扶手上,嚇得眾人面面相覷,趕緊端正身子坐好

    敬妃趕忙打圓場:「夫人說了半日也渴了,不如喝一盞茶歇歇再說莞貴嬪呢,也讓她起來說話」

    眉莊極力注目於我,回視皙華夫人的目光暗藏幽藍的恨意,隱如刀鋒皙華夫人只是絲毫未覺,一味逼視著我,終於一字一頓道:「女子以婦德為上,莞貴嬪甄氏巧言令色、以下犯上、不敬本宮……」她微薄艷紅的雙唇緊緊一抿,怒道:「罰於宓秀宮外跪誦《女誡》,以示教訓」

    敬妃忙道:「夫人,外頭烈日甚大,花崗岩堅硬,怎能讓貴嬪跪在那呢?.16Κ.」

    遠遠身後陵容亦求情道:「夫人息怒,請看在貴嬪姐姐身懷皇嗣的份上饒過姐姐,若有什麼閃失的話皇上與皇后歸來只怕會要怪責夫人的」陵容嗓子損毀,這樣哀哀乞求是顯得淒苦哀憐,然而皙華夫人勃然大怒:「宮規不嚴自然要加以整頓,哪怕皇上皇后在也是一樣,愨妃就是最好的例子,難不成你是拿皇上和皇后來要挾本宮麼?」

    陵容嚇得滿臉是淚,不敢再開口,只得「砰砰」叩首不已

    皙華夫人盯著我道:「你是自己走出去還是我讓人扶你一把?」

    小腹有間歇的輕微酸痛,我蹙眉,昂然道:「不須勞動娘娘」

    周寧海微微一笑,垂下眼皮朝我道:「貴嬪請」

    我端然走至宓秀宮門外,直直跪下,道:「嬪妾領罰,是因為娘娘是從一品夫人,位分僅在皇后之下,奉帝后之命代執六宮事」我不顧敬妃使勁向我使眼色,也不願顧及周圍那些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微微抬頭,「並非嬪妾對娘娘的斥責心悅誠服,公道自在人心,而非刑罰可定」

    她怒極反笑:「很好,本宮就讓你知道,公道是在我慕容世蘭手裡,還是在你所謂的人心」她把書拋到我膝前,「自己慢慢誦讀讀到本宮滿意為止」

    眉莊再顧不得避諱與尊嚴,膝行至皙華夫人面前,道:「莞貴嬪有身孕,實在不適宜——」

    皙華夫人雙眉一挑,打斷眉莊的話:「本宮看你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既然你要為她求情,去跪在旁邊,一同聽訓」

    我不想此事搭上眉莊,她身子才好,又怎能在日頭下陪我長跪,不由看一眼眉莊示意她不要再說,向皙華夫人軟言道:「沈容華並非為嬪妾求情,請夫人不要遷怒於她」

    她妝容濃艷的笑,滿是戲謔之色:「如果本宮一定要遷怒於她,你又能怎樣?」她忽地收斂笑容,對眉莊道:「不是情同姐妹麼?你就捧著書跪在莞貴嬪對面,讓她好好誦讀,長點兒規矩」

    眉莊已知求情無望,再求只會有羞辱的境遇她一言不發拾起書,極快極輕聲地在我耳邊道:「我陪你」

    我滿心說不出的感激與感動,飛快點點頭,頭輕輕一揚,再一揚,生生把眼眶中的淚水逼回去

    時近正午,日光灼烈逼人,驟然從清涼宜人的宓秀宮中出來,只覺熱浪滾滾一掃,向全身所有的毛孔裹襲而來

    我這才明白皙華夫人一早為什麼沒有發作非要捱到這個時候,清早天涼,在她眼中,可不是太便宜我了

    輕薄綿軟的裙子貼在腿上,透著地磚滾燙的熱氣傳上心頭,只覺得膝下至腳尖一片又硬又燙十分難受

    皙華夫人自己安坐在殿口,座椅旁置滿了冰雕,她猶覺得熱,命了四個侍女在身後為她扇風,卻對身邊的內監道:「把娘娘小主們的座椅挪到廊前去,讓她們好好瞧著,不守宮規、藐視本宮是個什麼好處」

    宮中女子最愛惜皮膚,怎肯讓烈日曬到一星半點保養得雪白嬌嫩的肌膚,直如要了她們的性命一般況且她們又最是養尊處優,怎能坐於烈日下陪我曝曬然而皙華夫人的嚴命又怎麼敢違,只怕就要和我跪在一起如此一來,眾人皆是哭喪著臉困苦不堪,敢怒不敢言

    我不覺內心苦笑,皙華夫人也算得上用心良苦如此得寵還嫌不夠,讓那些嬌滴滴的美人曬得烏黑,惟獨自己嬌養得雪白玄凌回來,眼中自然只有她一個白如玉的美人了

    四處漸漸靜下來,太陽白花花的照著殿前的花崗岩地面,那地磚本來烏黑珵亮,光可鑒人,猶如一板板凝固的烏墨,烈日下曬得泛起一層剌眼的白光

    已知是無法,我和眉莊面對面跪在那一團白光裡她把書舉到我面前讓我一字一字誦讀反光強烈,書又殘舊,一字一字讀得十分吃力

    敬妃不忍還想再勸,皙華夫人回頭狠狠瞥她一眼:「跪半個時辰誦讀《女誡》是死不了人的你再多嘴,本宮就讓你也去跪著」敬妃無奈,只得不再做聲

    一遍誦完,皙華夫人還是不肯罷休,陰惻惻吐出兩字:「再念」

    我只好從頭再讀,擔心眉莊的身子和腹中孩兒的安危,我幾度想快些念過去,然而皙華夫人怎麼肯呢,我略略念快一兩字,眉莊身上便挨了重重一下戒尺——那原是西席先生責打頑童的,到了皙華夫人宮裡,竟已成為刑具那擊打的「劈啪」聲敲落在皮肉上格外清脆利落,便是一條深紅的印記眉莊死死忍住,一言不發地捱住那痛楚,她的汗沉沉下來我知道,一出汗,那傷口會疼

    皙華夫人到底是不敢動我的,但是看著眉莊這樣代我受過,心中焦苦難言,比我自己受責還要難過我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只能一字一字慢慢讀著,熬著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腿已經麻木了,只覺得刺刺的汗水涔涔地從臉龐流下,膩住了鬢髮背心和袖口的衣裳濕了又干,有白花花的印子出來

    我一遍又一遍誦讀:

    「鄙人愚闇,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聖恩橫加,猥賜金紫,實非鄙人庶幾所望也男能自謀矣,吾不復以為憂也但傷諸女方當適人,而不漸訓誨,不聞婦禮,懼失容它門,取恥宗族」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臥之默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默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夫婦第二:夫婦之道,參配陰陽,通達神明,信天地之弘義,人倫之大節也……」

    是蟬鳴的聲音還是陵容依舊在叩頭的聲音,我的腦子發昏,那樣吵,耳朵裡嗡嗡亂響

    「敬慎第三: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

    似乎是太陽太大了,看出來的字一個個忽大忽小悠悠地晃,像螞蟻般一團團蠕動著

    「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小腹沉沉地往下墜,口乾舌燥,身體又酸又軟,彷彿力氣隨著身體裡的水分都漸漸蒸發了

    眉莊擔憂地看著我,敬妃焦急的聲音在提醒:「已經半個時辰了」

    「專心第五:禮,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曲從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謂永畢;失意一人,是謂永訖……」

    皙華夫人碗盞中的碎冰丁零作響,像是簷間叮噹作響的風鈴,一直在誘惑我她含一塊冰在口,含糊著淡漠道:「不忙,再念一刻鐘再說」

    「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只怕夫人也承擔不起呀哎呀,莞妹妹的臉都白了夫人」

    皙華夫人不屑:「她這樣喬張作致是做給本宮看麼?本宮瞧她還好的很」

    「和叔妹第七:婦人之得意於夫主,由舅姑之愛己也;舅姑之愛己,由叔妹之譽己也……謙則德之柄,順則婦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詩云:『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其斯之謂也」

    身體很酸很酸,有抽搐一樣的疼痛如蛇一樣開始蔓延,像有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在體內流失日頭那麼大,我為什麼覺得冷,那白色的明亮的光,竟像是雪光一般寒冷徹骨

    我好想*一*,是眉莊在叫我麼?「嬛兒?嬛兒?你怎麼了?」

    對不起,眉莊,不是我不想回答你,我實在沒有力氣

    為什麼有男子的衣角在我身邊出現?啊?玄凌,是你回來了麼?四郎四郎快救救我——不對,他身上並沒有明黃一色,那服制也不是帝王的服制我吃力地抬頭,絳紗平蛟單袍,白玉魚龍扣帶圍——是,是親王的常服是他,玄清我想起來了,太后日前臥病,他是住在太液池上的鏤月開雲館以方便日夜問疾的,也是為了他尚未成婚的緣故,要和後宮妃嬪避嫌,所以居住在湖上然而去太后宮中,皙華夫人的宓秀宮是必經之所

    他的突然出現,慌得妃嬪們一如鳥獸散,紛紛避入內殿

    清河王,你是在和皙華夫人爭執麼?傻子,那麼多女眷在,你不曉得要避嫌麼?你一定是瘋了,擅闖宮闈皙華夫人身後是汝南王的強勢,而諸兄弟中,汝南王最厭惡的就是你,你又何必?

    唉我是顧不得了腹中好疼,是誰的手爪在攪動我的五內,一絲絲剝離我身體的溫熱,那樣溫熱的流水樣的感覺,汩汩而出

    我的眼睛看出來像是隔了雪白的大霧,眼睫毛成了層層模糊的紗帳玄清你的表情那樣憤怒和急切,你在和她生氣?唉你一向是溫和的

    眉莊,陵容?你們又為什麼這樣害怕?眉莊,你在哭了為什麼?我只是累而已,有一點點疼,你別怕四郎、四郎快回來了

    你瞧,四郎抱著我了,他的衣衫緊緊貼在我臉上,他把我橫抱起來,是那一日,滿天杏花如雨飄零,他抱著我走在長長的永巷他的手那麼有力氣,帶我離開宓秀宮皙華夫人氣得冷笑,可是她的臉色為什麼也這樣惶恐?……啊是四郎責罵她了……眉莊你在哭,你要追來麼?我好倦,我好想睡一下

    可是……可是……四郎,你今天的臉怎麼長得那麼像玄清?我笑不出來……一定是我眼花了

    「貴嬪……」最後的知覺失去前,四郎,我只聽見你這麼叫我,你的聲音這樣深情、急痛而隱忍有灼熱的液體落在我的面頰上,那是你的淚麼?這是你第一次為我落淚亦或,這,只是我無知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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