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府外,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戰士全身披掛胄甲,手持長戈大戟如臨大敵,戒備十分森嚴。:
府內「白虎堂」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寬敞廳裡有宮廷「執金吾」(皇城總指揮官)董昱、洛陽「城門校尉」(城防指揮官)伍瓊、「督軍校尉」(戒嚴指揮官)周毖、「北宮校尉」(御林軍指揮官)牛輔、長安「京兆尹」
(市長)蓋勳及身無軍職頭銜的師爺李儒共五人領頭正襟危坐,其他大小將官分職而坐,等待「太師」董卓前來開會。
一盞茶時間已過,乃不見「太師」董卓現身,各自竊竊私語,鬆懈緊張氣氛。除了董昱自認與董卓一奶同胞高居一等,雙腿蹺於會議桌面打鼾瞌睡外;其餘人皆十分巴結軍師李儒這名大紅人,請示太師召喚所為何事?
李儒眼角一瞟垂頭鼾睡姿態不雅的董昱在「白虎堂」軍事會議上,目無法紀顯露不滿;卻十分客氣,胸有成竹地回了他們一句話道:「大師大雷霆之怒!是為了檢討黃巾賊人攻破「北寺監獄』,劫走逆賊張角的孿生遺孤一事,必須請各位在公忙之餘跑一趟。」
大家聞言臉色驟變,會議廳內一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董昱那可惡的鼾聲,實在令人心中油然生煩生厭!
此刻,珠玉門簾浙瀝拂動掀處。
呂布器宇軒昂,頭戴金冠束,身披百花戰袍,環倪鎧甲,腰纏獅蠻寶帶,手挺方天畫戟.威風凜凜叱喝一聲:「太師駕到!」
董卓逆眉大眼狡黠,虯髯賁展,臉色陰霾,一身朝服臃腫體胖慢步走來,身後兩名親將小心翼翼哈腰服伺。各將紛紛起身,抱拳作揖哈腰不敢仰視,恭聲道:「太師千歲!太師萬福!」
待董卓躺於舒適虎皮軟座太師椅後,大刺刺甩袖袍哼聲道:「免禮,你們都坐!」
語氣不對!會議廳內驟顯瑟殺霜嚴氣氛。
大家如坐針氈,眼觀鼻,鼻觀心,連汗珠兒流在鼻尖皆不敢擦,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
唯有董昱依然故我,蹺起二郎腿鼾聲如雷,更顯刺耳。董卓逆眉抖動臉色難看,忽爾間,舉起酒樽,朝他老弟董昱正鼻孔打呼冒泡的額上砸去!
「哎呀!干你娘的爛辰樣小蕩婦,竟然膽敢咬我的……頭,吊起打先人板板六十四次!」居然還是正在激烈尤雲滯雨的春秋大夢?
眾將強忍不噱!其中一人卻從**「撲哧!」一響,臭氣沖天;董卓吹鬍子瞪眼,聞聲辨位,就要砍人的兇惡模樣。
額頭長個包!痛得正在睡夢甜蜜的董昱霍然暴起,緊握拳頭一副要揍人的怒目模樣;一見是老哥下的手,才如鬥敗公雞般頹然坐下。
董卓虯髯賁然怒罵道:「不中用的東西!若非死去爹娘臨終叮嚀交待,早就砍了你這兔崽子,免得你早晚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李儒雙眼詭譎一閃,作揖敘禮道:「稟太師!人員全部到齊,不知有何訓示?」
董卓逆眉一蹙道:「老弟!這次『北寺監獄』劫案,黃巾餘黨聚集數萬人馬乘坐戰艦從洛河搶攻,你當時在做什麼事?為何軍統的情報這般遲鈍,麻木不仁!」
董昱面紅耳赤脫口道:「老哥,這不干我的事!我正在打泡……泡溫泉澡,『督軍校尉』周毖就無厘頭地闖進來報告此事;待我牽領兵馬前往出事地,就奮勇殺敵,將黃巾賊人擊潰,從湖面落荒而逃,該算大功一件,怎恁地責備我?如果不信,可問軍師李儒可以作證!」
他話一說完忙向李儒擠眼懇請圓謊,李儒是何等角色豈有不知之理;頻頻點頭表示此事絕無虛假。看在董卓狡黠的眼裡就知事有蹊蹺;個性爭功諉過的老弟董昱,哪是驍勇善戰英雄人物?只有暗自咒罵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李儒忙打圓場道:「稟太師!賊人已經從水面潛逃無蹤,就是害怕您的赫赫威名,況且您的親弟董將軍為前鋒鎮壓,豈有不驚忙竄逃之理?確實是有功無過。「這麼一說,董卓與董昱面子十足,還能再指責眾將什麼不是?來個皆大歡喜收場。
董卓話鋒道:「李軍師!當今天下哪方人馬是本太師的心腹大患?」
李儒躬身離座,從懷中取出一份天下地圖放置董卓桌前攤開,指著三個標紅記為號處道:「稟大師!有三方面人馬不能掉以輕心。」
董卓環目睜大瞧地圖道:「說清楚,講明白!」
「第一件是太師宿敵『左將軍』皇甫嵩,率大軍十萬人,駐屯『扶風郡』(陝西興平市);這次下詔欲召回他當『城門校尉』,目的是剝奪老賊的軍權,是事前咱們的密議,豈料有人洩露了風聲。」
董卓虯髯賁展.驚愕道:「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背叛本太師?」
李儒在他耳際嘀咕一個人的名字,使得在座的眾將軍額冒冷汗,臉色漲紅坐立不安,人人自危。
李儒神色木然指著地圖又道:「這名密告之人與皇甫嵩的親信『長史』(參謀長)梁衍是至交好友,所以粱衍建議道:「董卓霸佔京師對皇上罷黜擁戴,全憑一己高興。又徵召老將軍回洛陽述個無軍權的小官職,可以準確地看出大則有生命之危,小則也會受到困頓羞辱。
乘這個時候董卓遠在洛陽,老將軍率領大軍攻佔,然後迎帝奉詔討逆,號召全國將領成就霸業!』,這的確是個使人心動的計劃、但是全然落入朝廷『落草』密探的眼中,無法遁形了!」
董卓面貌變色咬牙切齒,瞟了長安「京兆尹」蓋勳一眼,霍然跺足暴跳如雷,指責咆哮道:「老夫就『蓋』你媽個頭!當年將你視為知己,封官晉爵,特地委託於你,如今膽敢出賣本太師,該當何罪!」
蓋勳嚇得臉色蒼白,汗流浹背,渾身脫力般癱於座椅,泗涕橫流,喃喃自語,哽咽道:
「天亡大漢……夫復何言……」
「砍了!」董卓滿臉皆赤,虯髯賁展懣忿厲聲道。
呂布抱戟應命!一個箭步趨前,雙手掣著方天畫戟,從蓋勳背後直戳貫進,臂力神勇,舉戟朝天,陀螺一旋,將他連人帶椅劃成數段,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嚇得沾滿一身血污的其他將領呆楞當場,渾身不斷顫抖,生命就如水中煙,風中燭,何時會牽扯自身而不曉得。
董卓見眾將官恐懼震撼莫名,臉色得意.掙扎髯轉為不可一世之梟雄,陰惻惻道:「抄蓋勳九族,家產充公,男的斬懸桿示眾,女的送至邊塞軍營勞軍,命令直至老死,永不得回故鄉安葬。」這是極殘酷罪行,也是殺一儆百的最好手段。
董卓回座冷冷又問道:「李軍師!老賊皇甫嵩現在做何打算?」
李債雙眼異采陰聲冷語道:「老賊年紀老邁,哪敢有所作為?奉詔啟程,已在半途中;屬下派下手密探前往,取彼等項上人頭,將呈太師面前!」
「好!幹得好!應記大功一件。」
董卓縱聲狂笑!迴盪空間,足以令人驚怖喪膽;眾將當然知曉他生性殘暴,憑喜怒可以動輒無端殺人,皆低頭噤若寒蟬。
「本太師的第二件心腹之患呢?」
李儒指著地圖,冷然一笑道:「前『中郎將』(皇帝警衛指揮官)徐榮,曾推薦同郡人前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刺史(州長)公孫度,太師您任命他當『遼東郡』(遼寧省遼陽市)郡長。公孫度到職後,執法嚴峻.誅殺郡內名族豪門劣紳全家,全郡百姓撫額稱慶.土紳為之抖。」
董昱鼓掌叫好,起身諂諛誇讚道:「老哥真是慧眼識英雄!叫公孫度將您的威信揚光大。」
董卓怒目一睜,嚇得他縮身回座;暗歎這個洛陽聞名的「董臥虎」在自己面前有如白癡楞頭青,真是無可救藥,哪壺不開提哪壺?心腹之患擺明就是縱虎歸山的公孫度,哪有什麼好事?
李儒輕蔑一笑,娓娓有道:「公孫度安定內部後,向東討伐『高句驪王國』(吉林集安市),向西攻擊『烏桓』部落(河北省北部)。告訴左右參謀親信道:「大漢已注定覆滅。我們應當共同謀求建立獨立王國霸業。』於是將『遼東郡』(遼寧??)割為『遼西郡』、『中遼郡』,各設郡長,渡過『渤海』海峽,南下奪取『壽洲』(山東省北部)的『東萊郡』(山東省龍口市東,黃城集)所屬各縣,建立『營州』刺史(州長)。」
他歇一口氣品茗後又道:「公孫度狼子野心!竟然自封「遼東侯」,修建大漢開基皇帝高祖劉邦及光武帝劉秀的祭廟;既代表皇帝號施令,又代表皇廟祭祀天地(只有君王才有資格),舉行親自示範『籍田』儀田(籍田;這是帝王為鼓勵農業而舉行的節目),乘坐掛有『鸞路』(鋼鈴)的車輛,外出時前有禁衛軍開道(旄頭),後有羽林軍保護,以帝王自居,比太師您外出時還要威風!」
董卓聞言為之氣結,破口大罵公孫度心懷不軌,公然以帝王自居,讓李儒全盤策劃,將其罪行詔告天下,並且殲滅以示儆尤。
也聽得董昱面露凱然!真是馬屁不拍,卻拍到馬蹄子,踢得一股窘態。
「李軍師!你說第三個本太師的心腹之患,到底是誰?」
李儒精神抖擻道:「啟稟太師!就是去年四月間,咱們徵召『幽州』(河北省北部及遼寧省)全權州牧劉虞,回朝當『太傅』(皇家師傅)之職。可是遍地兵荒馬亂,路斷人絕,詔書竟無法送達。」
董卓訝異問道:「一個皇族的文弱書生又有何威脅?你未免太誇大其辭了呢?」
李儒輕歎一聲,正色肅然道:「不然也!當初『幽州』界外便是蠻族(鮮卑、烏桓等部落)軍需費用龐大,每年由『青州』(山東省北部)、『冀州』(河北省中南部)的捐稅中撥出二億餘錢補助『幽州』。現在各地道路被戰亂寸寸打斷,運輸補給完全停頓,所以州政府窮困。」
董卓撫虯髯哈哈一笑道:「天下間唯有咱們豐衣足食!自古皇帝不差餓兵,書生劉虞能耍出什麼花招?這也能成為本太師的心腹大患?未免太危言聳聽了。」
李儒神色木然,不亢不卑又道:「劉虞為州長高官,卻身披破衣,腳穿草鞋,一天之中飲食只有一盤肉,他行政寬厚,督促農家耕田種植,並且身體力行。在『上谷』(河北省懷來縣),開闢對外通商市集,跟蠻族通好貿易,又開『漁?』(北京市密雲縣)的鹽產和鐵礦。人民歡悅擁戴,全年豐收,谷米充盈。」話聲一頓,咽口涎液又道:「這『青州』(山東省北部)、徐州(江蘇省北部)知識份子及平民紛紛逃奔擁護,人數多達一百餘萬人;劉虞全部收容安撫,讓他們成家立業,流亡者心有所屬,都忘記是流亡在外的身份。」
話鋒一轉大聲道:「關東(函谷關以東)各地將領(關中郎三輔,隴右即西州,河西),認為當今皇帝年幼,又在太師您的控制之下,遠隔『函谷關』(新安縣)、『桃林塞』(東起河南省靈寶縣,西至陝西省潼關縣)之?不知道生死存亡,而劉虞是劉姓皇族中的英才,大家準備擁戴他當皇帝。」
董卓聞言為之一怔!居然域外將領有心另舉劉虞為皇帝與他對峙?這才是心腹大患呀!
他環目一瞪,緊張問道:「這……天下各地將領有什麼看法?」
李儒輕歎一聲道:「可惡的袁紹寫信給正房的袁術兄長道:「西面名義上的皇帝劉協,並非是皇族血統(一口咬定劉協不是劉宏的兒子)。三公及以下都諂媚事奉董卓,怎能再信任他們?我們連合派軍扼守險要,自會將其逼死。然後在東方擁戴聖明的君王劉虞,太平日子可期,兄長不應遲疑。難到咱們兄弟能忘當年全家被殺的慘事?怎麼還可以向他稱皇?」
滿座的將領們聞言不禁竊竊私語,信心為之動搖;如果連皇上都是假的?大家拚命沙場豈不白干?本身官職豈不是名不正而言不順?這確實是董卓的致命傷,如果真是迎個假皇帝劉協還能撐到什麼時候?還真後悔當年逼死何皇后,毒死『弘農王』劉辯,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董卓當機立斷,霍然而起怒斥道:「大家肅靜!當今皇太師一手拉拔長大的,宮廷一些碩果元老可證明真假,不得將此事流傳出去,違令者誅九族以治造謠之罪!」
滿場的將領一時間默然,但他們臉色表情,卻露出疑惑叢生神態。
「李儒,你再說下去!」董卓慌亂無形中,口露不尊敬的語病,使得李儒心中一矍!然而不露聲色的繼續侃侃而道:「袁術居心叵測.妄想自己稱帝而卻佯假一臉忠貞回答左右道:「聖主(劉協)聰明智慧,有『姬誦』(周朝成王)的天資,賊臣董卓乘著國家危亂的當兒;用**文武百官,這是大漢朝的一個小小霉運而已。』而我家身份不明的孽弟袁紹,竟膽敢污蔑當今皇上非皇族血統.全家被殺豈是皇上本意:我志在消滅董賊,不知他事!」
董卓面子扳回了一城,呵呵掙扎胡微笑道:「袁術說得有理!皇大漢皇朝正統,豈有假冒的道理。你再說下去!」
李儒暗自得意,今日陳訴軍情,假他人之口,罵董卓實在最為痛快,,又能免其反覆無常大動嗔怒。
「東北將領欲擁護劉虞為皇帝時,反對最烈的曹操說道:「我們所以起兵而遠近又無不響應,是因為大義在我們這一邊;皇上受到奸臣控制,並非是無道昏君,有何罪行被臣民拋棄?一旦改變,天下誰能接受?如果各位面向北邊(劉虞在北),我自面向西方(劉協在西)。』話畢,曹操揖袂而去。」
正統之爭,董卓鼓掌稱好!扳回一城,直誇曹操是個英雄好漢,當年怪自己一時糊塗聽信讒言,命李儒派人好好延攬這位將才。
李儒講出了關鍵性的主題道:「袁紹當然不會停止自己的野心,派遣『樂浪郡』(朝鮮半島平壤)郡長張岐等,帶著擁戴劉虞當皇帝的血誓擁戴畫前往拜見,向其奉帝尊號。劉虞接見張岐卻厲聲斥責道:「天下四分五裂,皇上(劉協)有難,我受到重恩而不能雪恥圖強。
各位據守州郡本應該同心合力救出皇上,怎麼用叛逆的行為,前來污染我!』所以他堅決推辭。」
董卓更是面子十足大笑道:「本太師欲延聘劉虞為『太傅』一職,就是教學皇上知書達禮做聖,亂世治理天下就由本太師草莽出身來闖就行!」
眾將領中有人臉色表情複雜,更有人暗歎這個死肥豬董卓臉皮真厚,用長槍大戟都戳穿不破吧?
李儒下了一記董卓的安心帖道:「韓馥偕袁紹又請劉虞擔任『領尚審事』(主管官庭機要)職務的皇帝封爵任官。劉虞仍不接受,逼的緊了;他揚言要投奔『南匈奴』(原設美稷內蒙古准格爾旗,如今單于流亡至平陽山西省臨汾市)使大家水遠絕望,所以袁紹等只好停止。」
董卓樂得縱聲大笑,霍然起身道:「太好了!讀書人確實值得敬重;劉虞的『太傅』之職依然有效,今日會議到此為止,你們的官職皆是皇帝誥封,豈會有假,後院已列了酒席,大家就去飲灑作樂,不准一人缺席。」
數十名將領紛紛起身道謝,依官職大小順序魚貫離開「白虎」議事廳,趕赴盛宴。
董卓獨留李儒一人,攢眉蹙額憂心道:「你看這三件本太師的心腹之患如何處理才好?」
李儒作了一個手刀割喉的動作,看得董卓眉開眼笑不住地點好,片晌間又問道:「這件『北寺監獄』被數萬賊人攻破,劫人質而去,咱們為何沒有一點情報預知?到底錯失在哪裡?」
李儒躬身,雙眼詭異道:「啟稟太師!這件天大的事,您該去問『司徒』王允,因為他掌握密探組織多年,照說,不該有如此嚴重的失誤。」
董卓沉思又道:「如果劉協不聽話,咱們也可以製造另一個皇帝,就叫我襁褓中的嬰兒改為劉姓繼承皇位,這叫顧勢推舟!」
李儒好笑附合道:「大師所言有理!但是兒皇帝劉協還算乖巧,目前不宜。」
董卓轉身對呂布厲聲道:「過些時日,你前往『司徒府』一趟,責問於他!王允若有半分的隱瞞事實,你就當場宰了他,以後密探工作,就由你來接手。」
呂布一臉狂喜抱拳恭聲道:「義父放心!孩兒懂得怎麼做。」
董卓得意的掌控皇帝,天下間捨我其誰神態,趨動肥軀搖擺徑行赴宴而去,後面陪伺的李儒偕呂布相視莞爾會心微笑,好像早已達成某種程度的默契?——
第十二卷第一章一枝擎天
王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
簾外轆轆聲,斂眉含笑驚。
柳陰輕漠漠.低月份鬢蟬釵落,須作一世拼,盡君今日歡。
消魂,當此際,香囊暗解.曳帶寬衫終不悔,蓬門今姑為君開。
春日透窗而入,揮灑一片暖融融照靚影。
閨房書桌上,爐香靜逐游絲轉。
紫羅蘭映輝似月,伸出纖纖皓腕凝霜雪,提筆顫抖,停在紙墨上這詩再也寫不下去了。
她靈眸深邃綺思,已然忘我,眼前朦朧,淚珠兒滴濕紙間,猶自不知:消磨的不是時間而是人,正如從昨夜至今,桌旁的燃燈蕙柱一樣燒完一般,人也一分一分消瘦下去。
情一字寫來輕鬆,卻不知行來萬難重重。
臚船停靠岸邊拂風輕動;喚不醒她刻下思惹情牽,與那張郎憐意卿卿,蕩魄**的片段恩愛景像,不停地在腦海迴繞,揮之不去。
外頭流水悠悠,驟覺人歇人哭水聲中之感觸良深,雙酵淚珠兒串串珠灑落……
「咿嗄?情竇初開,品嚐禁果,初為人婦的寫照!」
同紫羅蘭一樣身為四大侍女之一的楊雅雯,忽至她背後伸頭探手攫取這張紙,嘖嘖念辭,欲羨有感而。
一下子將紫羅蘭震醒了!
她雙頰霞燒火燙,忙把毛筆插在桌前一隻特殊精緻的硯台蓄水裡(雅名:書滴或硯滴)。
她雙掌凝勁嬌羞比喝一聲,勁出一招「風殘雲卷」欲把拋棄滿文章紙團,旋迭飛揚聚集之際!
怎料,從艙門外闖進二位同年齡的嬌滴滴丫環裝扮情麗女子;她們迎勁風飛舞,喀嘻哈哈天真爛漫的追逐那些滿室飄揚似雪花片片的紙團,各顯露一身不凡的輕功。
這三位冰清玉質,芳蘭竟體,含苞待放的美少女;皆是與紫羅蘭從小同寢共寐,情同姊妹.專職服侍少法王李雨柔的丫環。
老大譚毓芳抓了二張紙團,搖臻擺羅裙,正在念得津津有味道:「哎喲.好個縈思情郎的小羅蘭!這種天大的秘密競敢藏私?若不將與這名男子淡情說愛的經過招供出來,妹妹們可跟你沒完沒了。」
老二沈佩如瞧著紙張詩句,騾顯雙頰嬌紅欲滴;蛾眉一僵,體態纖弱的她有點多愁善感地囁蠕輕聲道:「唉?可憐的小羅蘭……詩意好像落花有意,卻流水無情……有那種被拋棄的無奈幽怨……到底生了什麼事?別傷心,姊妹們可以聯合替你討個公道!」
紫羅蘭雙頰飛紅直至雪白脖頸,神色卻顯氣急敗壞又羞又窘,恨不得甲板上有個洞可以匿藏。
老三楊雅雯雙眸靈動顯得精明聰睿,用一種非常奇怪的水汪汪眼神:極目怔征,瞪著桌面上那只毛筆畢直插在造形精緻山水圖型硯滴溝裡頭。
「哎喲!大姊、二姊,你們快來瞧瞧這個造型奇怪的硯台……好像……好像……」
她瞬間雙頰紅燒,一手抿著大吃一驚的櫻桃檀嘴,另一手捧著心口上的**;這種突兀驚叫的表情,實在令人跟著錯愕不已。
兩名丫環連袂奔來,卻為紫羅蘭十分窘態,咬唇羞極的用雙臂阻擋卻為她們默契的各伸手指在她的肢胳腋下搔癢,一下子**得導忸怩屹吃淺笑.雙臂當然垮下來猛抱著豐胸晃蕩。
譚毓芳看著精緻造型的硯台,搔鬢莫名其妙道:」死丫頭片子!鬼叫些什麼?這只硯台等的瑪瑚雕琢細膩山水圖形,所謂硯形有圓有方,質地有石、陶、瑪瑙、漆木,還有銅盒套裝,都是當代最流行的質地,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沈佩如撫額詳加觀察道:「是啊,大姊說得沒錯!寫字作文是雅事.因而,即使向硯內注水的硯滴,也做得十分考究,有青銅鑄錠灌銅汁成型,有龜蛇合體的,有兔與蟾蛉等等各種奇形怪狀,甚至連洗筆的文具也做得小七巧,這只硯台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只不過是雕琢山水圖型精工細緻較佳而已嘛!」
紫羅蘭吁了一口氣、趁機把毛筆抽出,將硯台合蓋起來.卻通通故意撅嘴不以為然,轉了話題道:「是嘍!所謂『金馬書刀』,歷來為人稱道。連《史記》都有兩個『刀筆吏』,漢初赫赫威名的丞相蕭何就是『刀筆吏』出身;帝王也不小看,早在秦朝就有專設的『守宮令』其主要職責便是掌管『筆墨』,歷代傳承已久,還成了皇帝賞賜臣下以示恩寵的聖物呢!」
話一說完,就要取走:卻被精靈能朝的楊雅雯。窺破玄機,吃勁地按住她的柔荑手背不放。
「老四!這只上等硯台那裡得來的?」
「是前胡皇帝賜於文臣的硯寶,是我在城裡『聚寶軒』閒逛用重金買回來珍藏。已經告訴你了,快點放手!」
楊雅雯卻無賴地把硯台取到眼前不依,更使紫羅蘭神色羞愧,也令潭毓芳及沈佩如一頭霧水.皆認為老三不對、硬搶人家心愛的東西。
「大姊二姊你們可知道前朝皇帝,可是一位風流天子?」
咦,這話中必定含有蹊蹺?
譚毓芳愕然不解道:「風流天子與這硯台又有什麼關連?」
「是啊!老三鬼靈精怪就愛賣關子,快把你的用意說情楚,搶人家的寶貝就不對!」沈佩如佯稱不滿道。
楊雅雯吃笑地瞅了紫羅蘭一眼,確使她忐忑不安,心頭有如鹿撞,含羞帶怯,好像做賊心虛模樣,更令老大及老二懷疑錯愕?
楊雅雯忽然將硯台掀開,拿起毛筆故意在硯滴精緻雕琢的硯台上,來回地沾沾墨再沾墨橫劃,瞬間把毛筆豎直插在中央孔洞挺直。
她面頰含羞雙眸春意濃厚,取得一旁的一很小研墨展示道:
「大姐、二姐你們有所不知!所渭『硯一,有子。』是這雙研墨的小墨根,就能看出硯台的暗藏春色玄機。」
這話己然說得露骨。
她拿起墨根轉動,形狀就如一根男人的生殖器!
這下子羞得譚毓芳及沈佩如皆雙掌掩臉,卻露指縫偷瞧個真確,雖然陽根如拇指粗細,還真渾圓雕琢細緻,昂然聳挺得扔鑰如生。
上頭竟然有十三個蠅頭小字雕寫道:
一柱擎天樂在其中
皇帝劉宏賜
譚毓芳忍不住脫口輕聲囁嚅道:「要死了……要死了!連這個醜東西……也拿來制墨……磨撐……磨撐!
楊雅雯頑皮地笑吟吟道:「還有更妙的醜東西在裡頭,你們看!」
她拿起插在硯滴裡的毛筆,把筆頭優雅地輕輕拂在山水圖形;這下子譚毓芳偕沈佩如看懂了!卻雙頰霞紅火燙至脖頸,雙眸隨筆頭流轉,連眨一下眼都捨不得。
硯台被楊雅雯再次用茶水清洗後.突顯琥珀亮麗色澤。
兩道延綿山脈就是女子**精光上半身及延伸臀部拱高,直躺叉著一雙**整合體而更滑晰地瞧見突壟陰那裡綻放**,一層一層漸開深邃:正是那個插筆的桃圓孔洞一覽無遺。
更絕的是!她玉指顫抖地又捏拿起那根**墨根,輕磨在山脈四周輕柔的回轉而下;墨根**剛好輕插在那個孔洞填滿。
這般細膩溫柔的動作,促使四名女子莫名囈喔一聲,渾身起了顫抖輕晃粉臀,好按摩輩渾圓地配合著……
更妙的是!把硯台翻身過來,正是一幅男女正在交媾搖激烈的風流圖案,叫人大開眼界。
男的一臉見汗,亢奮滿足采直躺,正面抱著女子的反向跨腳如廁蹲下的渾圓**、陽根剛好插進其牝口內.還露出一截在外。
女的玉靨朝天、一頭當代最流行的倭墮髻,耳中明月珠,輪廓分明;黛眉緊蹙,雙眸羞閉,吁吁檀口張開似在喘氣極樂,雙掌按在男的大腿,蹲姿**大張私處,陽根戳在牝口露出半截還****。
整幅春官浮雕圖;連汗珠、體毛、生殖器皆細膩精工雕琢,栩栩如生。
旁邊一行米粒膠大小的字體寫道:
破題兄真難就。
「兔吹勢」又稱背飛鳧。
男正反臥,直伸腳,女胯其上,膝在外邊。女背頭向足,據席,乃內玉莖,刺其琴弦。
女快,精液流出女泉,欣喜和樂,動其神形,乃止。百病不生。
這不就是當初在糧艙,紫羅蘭被張郎處*女開苞的寫照?
四名女子看得口於舌燥,忙將硯台又翻正面,拿起那只**頓感好生眼熟;原來男女的生殖器,就如背後圖案相同,可真是巧思,不凡之作。
紫羅蘭羞極而飲泣,雙掌蒙著臉輕聲喝道:「別……別磨壞……磨損了這根寶貝……人家捨不得……」
這話是有語病!
也震醒了三名女子,皆玉靨含羞火燙通紅,咬著嘴唇面面相覷,心忖小羅蘭肯定與那個負心漢有這種男女交媾的經驗。
大家相處十年光景,她這般忸怩嬌羞神態,哪能瞞得過姊抹關愛的眼神!
三位女子安慰她一番,連袂至圓桌坐定;各自怦然心動,急忙倒了杯茶水,皆迫不及待一欽而下,心頭一涼,瞬間澆息這把燃燒旋迭的一股莫名激動的綺念。
四名女子雙頰紅暈初去,卻相視沉默了好一陣子。
四人情姐妹無所不談。
平常不多話,清純的沈佩如一臉嬌羞,面紅心跳,打破沉默囁嚅道:「羅蘭妹……我覺得你好幸福……至少曾經愛過……我寧願這般想思愁滋味……」
雙眸靈黠,事事好奇新鮮的楊雅雯,雙頰緋紅抿嘴吃笑,劈頭問:「這般作愛……痛是不痛?又是什麼甜蜜蜜的滋味?」
平常矜持大姊身份的譚毓芳再也按捺不住「噗哧!」一笑,頓時將尷尬的氣氛為之解凍。
「你這種問話未免太露骨……簡直……簡直就像秦樓楚館,倚門賣笑的——浪蹄子!」
楊雅雯卻落落大方嫣然道:「大姊!你就有所不知,聽說女人隨夫在外應該含蓄矜飾,千嬌百媚,但在閨房內,就似你說的……讓蹄子朝天踢,是男人的最愛!」
沈佩如一把捏在她的蘋果臉,氣氛輕鬆的笑駕道:「浪蹄子!真不怕醜?你那來的懂得這麼多?肯定也偷嘗禁果了?要不然哪能說得親身體驗般,擾動咱們思春?」
楊雅寶雙陣含春,捏著紫羅蘭納柔荑關切道:「這又有何關係?男人聚在一起就是講女人.咱們在一塊又何嘗不能說男人?」
好奇又急問道:「老四!男人的那根醜東西……從春宮圖案看來……真有這麼堅挺……
又粗又硬的嚇人……齊根而入……不是就如刀劍般殺人?」
哪有這種譬喻?不經人道的姑娘說這般,經過人道的姑娘又會講哪般?紫羅蘭滿臉羞紅詫訝這麼想。
紫羅蘭也不避諱,姊妹情深地將那天斗室春光,詳細地訴說一遍親身體驗感覺;卻隱去這個男人是誰,免得張郎「鬼門掌教」的身份曝光。
她們的臉上露出歡慕無比的表情.各自雙腕撐著紅通的臉頰,聽得津津有味,要她再不斷地重複一遍。
三個未經人道的小姑娘即刻熱鬧地吱吱喳喳打開話匣子;各自臆測看法,卻無一是處.真是少一個角色,就是家中能出賢嫂嫂,滿村的姑娘都教好。
最後得到一個結論是;龜兒不要笑鱉,同一個洞裡歇。
一旁默然思念情郎的紫羅蘭推窗望江歎息,不加入她們無聊不實際的探討男女關係。
霎時間。從岸畔一道快若閃電,形似火鳳凰烈焰焚天,劃破天際。
她猛然脫口道:「啊,小姐回來了!」
三名女子瞬間停止談論顛鸞倒鳳,瓜字初分,真個**臆測爭吵,皆手忙腳亂地收拾滿地紙團的房間。
老大譚毓芳號施令道:「快將硯台收起來!走,服侍小姐去。」
依窗而盼的紫羅蘭乍見滿臉欣然;望見一條十分熟悉而鏤心的身影,化游龍般的輕功身法,追逐在火風凰光影後方,朝這艘船而至。
其他三名女子早巳竄門而出,當然看不見化身游龍般的男子是個什麼英俊迷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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