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寶爬上二十四米高的齊雲塔,彎曲右膝腳踩在瓦簷上,右手彎屈,肘頂膝蓋而掌觸側腮,有如觀自在菩薩無憂無慮瀟灑的坐姿,左腳伸出塔外晃蕩,顯得十分悠閒慵懶,放蕩不羈。:
風流雲散,一別如雨。
勁風刮飛左手披肩的蔚藍風衣;卻不動他凝然遙視洛陽城方向的俊美面靨,及滿腔的熱血。
他終於長大信守親阿爹的諾言回來了;其長相:
隆額澗四方,眉秀而長,眼分黑白,鼻立如膽,唇紅皓齒,耳圓成輪輪廓俊俏五嶽分明。
特殊之處在於:
眼神清瑩,色澄澈舉止汪洋,顧盼不斜;儼然遠視若秋日之照,霜天颯颯,近矚似和風之動,春花臨亭。剛毅時又如猛獸之步深山,處眾迢迢,若丹鳳而翔雲路。總成的變化高深莫測,誰也看不透其意。
身高九尺,魁偉異常,在袒胸露腹衣衫遮蓋不住的古銅色肌肉上,肉塊在滑動,就彷彿有一群小耗子群,藏在裡頭不時地流審。
他最特別的裝飾;居然在頸間綁著一條尺餘紅絲巾,隨風飄蕩十分醒目!
齊雲塔下方聚集了數百好事的民眾,皆齊齊地引頸接踵仰天而望,一睹這位「風雲年鑒譜」第二代年輕輩,名列十大高手第七名的「邪劍」風采!
塔下,一位持刀咒罵叫囂欲挑戰的彪形大漢,反而沒有人去理采,那些妄想借比武而一夕成名的遊俠兒有如過江之鯽,卻彷彿曇花一現的人實在太多了。
古制:一尺是二十四公分,一丈就是十尺;齊雲塔高二十四米約為九十四尺,共二千四百公分左右,大約有十餘丈高度,莫約有五層樓高。
這種高度的建築對一個武林高人來說,幾個起落就能舉登,並非難事;連二十丈多高的石砌城牆能一口氣而上的高手大有人在。況且石砌城牆十分粗糙,石塊與石塊之間的縫隙,就能用手腳俐落的壁虎功攀登而上。
張心寶於頂簷飲酒高歌吟唱道: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調旗畫.風多染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高亢嘹亮響徹雲霄。
唱畢.將一醞佳釀拋擲而下,正中叫囂舞刀霍霍強勁的彪形大漢頭顱:「啪啦!」一聲脆響,此人顛跌三步,頭破血流四腳朝天昏厥不省人事,引得四周觀戰的群眾哄然大笑。
刻下,驚見張心寶縱身而下;居然把披風擊綁手腳,衣衫獵獵迎風擴展鼓漲,就如風箏飄蕩搖曳空中,羽毛般緩緩降落地面。
追風澹蕩,出乎意料地露丁一手輕功絕技,引得滿堂喝采。
有若身披降落傘的稀奇古怪降落方式,就叫人歎為觀止,況且著地的一瞬間,有如一頭猛豹翻騰渾身是勁,真叫群眾瞧得目瞪口呆!
尚武遊俠的妙齡少女們擠在人群中,也瞧得瞠目結舌!她們並不在意張心寶是如何的落地方式,而是在意他上身**顯露健美古銅色的高挑身段,充滿著男性渾然天成的原始魅力。尤其他慵懶毫不在乎,似笑非笑、淺淺噘起的寬厚適中嘴唇,實在具有顛倒群雌的無窮魅力。再加上星眸閃爍燃燒生命炙熱的光芒,隨意的碌碌一飄,就能引爆追夢綺思少女遊俠兒的尖叫,皆情不自禁的心跳亢奮,雙手痙攣緊抱胸前而昏眩。
他一掄披風著身,旋迭轉了一田,抱英雄拳敘禮,態度謙恭瀟灑至極,又贏得群眾喝采!
當場就有數名愛慕而尖叫缺氧昏厥的少女;自古英雄愛美人?何以沒有美人倒追英雄氣概的男人?
尤其頸環系綁一綸艷紅絲巾的張心寶;更突顯其遊戲人間卓牽不群的男子漢遊俠氣概,也是特殊的獨門標幟,走在時尚的尖端。其項頸間艷紅的絲巾,確實令一些同輩的遊俠兒瞧得刺目扎眼!
當下,從人群中竄出了六名怒目相視的遊俠兒,其中一名三十歲左右樣子倚老賣老叫囂道:「我呸!一個大男人在頸間綁系一條紅絲巾,簡直就是娘娘腔的軟胚,而且『邪劍』的匪號不就代表人邪劍亦邪?我『混地龍』王坤,第一個瞧你不順眼!」
遊俠兒的名號報出,確實引起群眾一陣騷動;好事的人滿臉幸災樂禍,以為這下子好戲連場,追逐少年英雄的一群少女遊俠兒卻顯露玉靨十分緊張,替張心寶暗捏一把冷汗。
邱柏元跨坐胡一虎肩膀,李奕睿被他抱在前胸;一大二小三個人擠在人群中望著張心寶飄然落地。
李奕睿瞧見有人找渣,卻不見好鬧事的邱柏元有所行動?按捺不不住,連聲催促道:
「哥哥!有人率眾圍堵寶哥,你怎恁地不吭哼一聲這麼乖?你總是喜歡強行出頭鬧事,現在應該出去助陣嘍!」
高出人群半個身子的邱柏元正凝神注目張心寶的唇語術,頓讀出來道:
「不——要——過——來——。——以——免一暴——露——我——們——的——關—
—系——。」
李奕睿聽懂了;胡一虎卻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時誤解其意頓然驚訝萬分忙問道:
「邱小哥!你在說些什麼?我們剛認識的關係怎會有人知曉而盯上,這豈不是誤了小主公的大事?我就是死了一百次也無法贖罪的!」
邱柏元拍其腦袋安慰道:「別窮緊張!是我跟寶哥在說話,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安靜點別吵!」
胡一虎傻愣一下!眼神充滿敬佩之意,瞧見小主公張心寶長得魁梧異常,與印象中小時候的嬌弱形狀有天壤之別,若無指認,根本認不出來。
相隔二十多丈的距離,小主公竟然能夠密意傳音達至,豈不有渾厚滔天的內息?武功不就天下第一?
李奕睿瞧其詫異尊敬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故意不說破的轉過注意力道:「胡叔叔!場中那名自報『混地龍』王坤的人,是什麼角色?觀場的群眾有人面露懼色,可見他是有點來頭嘍?」
胡一虎攜帶兩小離開群眾,雙眼一抹怨恨,咬牙切齒的左顧右盼小心翼翼低聲道:「王坤是個齷齪無恥下流的鼠輩!本是前朝密探總管『地鼠將軍』管一讖的親信屬下;靠著出賣洛陽地界的同僚而跡。」
李奕睿稚臉表情不屑道:「這種人可以出賣同袍戰友是個反覆無常牆頭草木之輩,豈能博得現在上級的信賴?肯定整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為何在此出現?」
胡一虎眼神讚賞的輕歎道:「小少爺聰明達理,灼見先知!他的靠山是『淵婷書院』,就是『五老儒會』的洛陽分院,也就是當今朝廷密探的巢**;專掌白馬寺前攤販的稅收,供書院花用。」
他神情轉為落寂黯然又道:「我本是『五老儒會』前身『金劍盟』組織,偏南荊州地界的一名『落草』,又是朝廷密探組的雙重身份;自從總盟主死於『月湖島』之後,不服叛逆『李回天』李儒的領導,偕火形盟主弘偉潛回洛陽伺機而動,已有十年了。」
邱柏元拍拍其肩膀道:「寶哥既然重回洛陽,肯定這個仇要報!」
胡一虎興奮道:「王坤這個人善於迎逢交際!與洛陽方面的幾名土霸惡豪來往十分密切,消息十分靈通,所以已躲過了我們幾次的暗殺,卻料不到會在此出現。」
「這麼說!就叫寶哥趁機宰了他嘍?」邱柏元雙眼靈動徵詢胡一虎的意見。
「他是該死!」
李奕睿一臉詫愕囁嚅道:「哥……殺人總是不好吧……」
「當斷不斷,徒擾心緒更是不對!就由寶哥自行判定嘍!」邱拍元不同意應聲道。
話畢,催促胡一虎回到人群,他雙臂舉高,欲引起張心寶的注意,稚嫩的啟動嘴唇上下嗡動。
李奕睿看其嘴唇問道:「哥哥!你告訴寶哥『密——探——賣——主——求——榮』六個字是什麼用意?」
「把實情告訴寶哥嘍!當然由他判定生死嘛!」邱柏元應聲道。
這回胡一虎聽懂了!原來是組織不輕傳的讀唇術,居然重出江湖?不知道他們學會了多少組織玄奧的秘術?真是長江一浪推一浪,新人輩出。
「哥呀!這身道服穿得人家挺不舒服,下回得由我穿著儒服先行打道嘍?你不能每次都耍賴,硬要人家聽你的!」
「喔……到時候再說嘛!隨便穿什麼都行,反正沒有人認得咱們誰是誰嘍?寶哥不是說過;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邱柏元振振有辭道。
說得也是!這兩位孿生小少爺長得一個模樣,如果輪番上陣還真是多變,沒有人能夠認出來,胡一虎心裡暗忖著。
張心寶雙掌搓*揉慵懶似醒非醒的面靨,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好像不清醒的怒目指責,鄙夷不屑道:「嘖嘖!一條看門狗居然這麼兇惡?可見你們平時就披猖揚厲欺負平民百姓,現在又花間唱道,背山起樓,焚琴煮鶴,清泉濯足,實是大好風景之憾事!不教訓你目中無人,天下間的遊俠兒豈不是任你恥笑了?」
這番言辭說罷!引起好事觀眾的共鳴,又是一陣鼓掌;尤其身處群眾中的男女遊俠兒,更為亢奮鼓舞,吹哨歡聲附合。
哨音及歡聲反而激怒王坤,再陰沉的個性也受不住這種輕蔑,暴跳如雷,舉劍直指破口大罵道:「**你個臭小子!一把扇子遮太陽,憑你猛虎下山也難敵猴群,聽你出身南蠻不毛之地,專飲鮮血吃生肉,所謂:「今世南蠻雞舌,非先四。』讓你見識一下吾等遊俠兒在泱泱大漢的實力及風采,你這南蠻小子非我族類,難登大雅之堂!」
張心寶展露皓齒輕藐一笑再嗤之以鼻,用當地河洛話回應道:「你!狗頭會做得三牲,做別人的走狗,牽到京城也是一條吠狗;你這種禽獸,就是第一戇做皇帝,第二戇做頭家,第三戇做老爸,第四戇做抓把仔,是愚蠢中的笨類,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番挑釁挑起省籍情結,再度獲得當地河洛人的歡聲鼓掌;一口軟綿綿動聽的標準鄉音,及知書達理分辨忠奸的言詞,沒有人認為他是南蠻野人。
「學無老少,達者為師!枉費你是老江湖,還分別天南地北?簡直就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心眼兒才那麼三尺方圓的一片天嘛!」張心寶瞇著雙眼取笑道。
王坤一時間拙嘴笨腮,卻氣得臉色白七竅生煙咆哮道:「拔劍!老子想瞧瞧是我的劍利還是你的舌頭硬;像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哪會懂得江湖幫會力量的可怕!像你這種麻雀獨歇腳之輩,也敢出來鬼混?」
張心寶摳腮佯裝不解道:「喔!我雖然不曉得你背後的靠山有多硬,聽起來挺嚇人的,是你跟我單打獨鬥?或者是你整個幫會傾巢而上?」
挪揄話落,引得觀眾群內有人嗤之以鼻,用不屑的眼光集中在王坤及五名跟班大漢的身上;更有人用河洛話破口大罵道:「干你娘a大屍川(**)!啥樣?別人的某困會過五更(別人的老婆睡不到天亮);王死因仔!做事龜龜鱉鱉真雜毛?要車擠著緊(欲廝殺),你娘卡好!」
又是一陣哄然大笑!原來王坤還是個姦夫?卻不知道淫婦是誰?
只見咒罵的人快鑽進人群中逃竄,依稀可見是名衣衫檻樓的糟老頭。實在糗大!好事不出門,醜聞傳千里。
王坤面紅耳赤透至脖頸,把這股羞窘尷尬的怒氣全洩到張心寶的身上;趁其聞聲觀望不注意之際;喝喊「殺!」的一聲,隨即一劍撩出!
「卑鄙!」群眾中有人叱喝著。
張心寶從眼角餘光掃瞄到劍芒一閃,使出令人意料不到的動作;不退反進,側身以受襲最小的角度伸出如靈蛇般的手臂切人光環中。他的手臂去勢如龍蛇般靈活,居然貼著劍身遊走;劍刃分毫之差落至其胸膛,又驚又險使得群眾為他暗捏一把冷汗。
眾人感到他不但眼力、手法、輕功配合得天衣無縫,是以度的變化擋住王坤的飄疾劍;只是簡單直接的一記劈掌,只有少數人能看出包含了兇猛的虎爪、刁手、熊掌、猴拳四種無窮如意形態的變化。
果然不錯!他用刁手掾其持劍手肘的麻**,震得長劍脫手去勢如飛,在貼身之時,刁手轉變虎爪一把搠住王坤的腰帶,就順勢將其整個身軀抬舉過頭。
王坤在空中嚇得臉色蒼白哇哇大叫!
張心寶若霸王舉鼎,突顯其一身健美肌肉及魁梧的男子漢體魄,更顯力拔山河兮氣蓋世的英雄氣概!
五名隨從見狀紛紛驚慌趕來營救。
邱柏元坐於胡一虎肩頭手足舞蹈喝好,李奕睿眉開眼笑鼓掌得雙手直晃。
一聲爆響震耳欲聾!張心寶把王坤整個人拋擲出去,撞擊前來搶人的五名大漢,五人皆如滾地葫蘆般慘叫連連倒地不起,可一擲之勢,力大無窮,對方不死也折斷幾根肋骨。
少年如此神勇了得,引爆群眾震天喝采。
先靈活玄妙的擒掌,以及勇猛的力氣敗敵;可惜不見「邪劍」笑殺的絕活,令一些懂得劍道之江湖人士有些失望。
張心寶拍拍一身塵埃,拱手抱拳連稱承讓,其柔和的聲音居然穿透人群喝彩聲響,人人聽得一清二楚,令觀眾群中的有心人油然而生一股佩服季動。
人群中有人突然慌然叫道:「『淵婷書杜』的倪副座來了!」
群眾自動退開兩側,一輛朱輪華谷轎乘,轆轆輪轉直驅場中央,車停場中,下來一位峨冠博帶中年人,風度翩翩、氣概高昂地踱步而出,隨從的是兩名面貌清秀的書懂。
其中上童提著革匠十重,緹中什襲,好似重要珍藏,另一童捧著一把嵌著華麗耀目,艷紅、蔚藍、鵝黃三色名貴寶石的寶劍,一看就知此劍名貴非凡;尤其是兩名書僮姣好容貌有若處子.穿著一身絞羅綢緞,單只從裁雲的巧工細緻.就知花費不貲,更突顯主人褒衣寬帶一襲布衣嚴己而優渥下人的清高形象。
王坤忍著斷骨的疼痛,額頭冷汗如珠,一臉苦瓜慘綠,率隨從前來叩見;卻為持劍的書僵掠身掌嘴,叱喝他們連滾帶爬的離開現場,隱入人群中。
中年人瞧著張心寶的雙眼透出異采明亮,好似撿了一塊無價瑰寶,舉止優雅,文質彬彬微笑作揖敘禮道:「閣下年少英雄!優遊自得於齊雲塔上擊掌狂歌,高吭吟詩涵意甚契時度,可見你幼學壯行,非時下一般好鬥的遊俠兒所能比擬,令本座倪尚堅萬分佩服!」
張心寶的凶拳不打笑臉,抱拳回禮;卻瞧見他身後的兩名書僮皆露一臉無名嫉意,仇視般的狠盯著,用意為何?真叫人一頭霧水?
倪尚堅不亢不卑的儒門風範,確實引得旁人的好感。
豈料.剛才謔笑王坤的鳩形鷂面衣衫襤褸老者,再度出現揚聲咒罵道:「幹你娘!你尚好(倪尚堅的諧音),楊(餓)狗哮想豬肝骨!『邪劍』少年迢退,你著鱸鰻(流氓)做卡大尾.母通做人細漢(小弟)兮!伊是哮想衝你a屍川(**);千萬不可人牽毋行(人引導不走),鬼牽撞撞走(鬼引導狂奔),請鬼拆藥單(請鬼買藥),a死甲真壞看(會死得難看)!」
原來倪尚堅有斷袖之癖,是龍陽之輩,難怪他背後的俊秀書僮充滿敵意的神態,張心寶聽懂了;群眾中的河洛本地人皆竊竊私笑,早已心知肚明。
倪尚堅聞言勃然色變怒聲道:「東方不空老小子!你出來!別名是縮頭畏尾躲在人群中無的放矢,實在有辱你祖先『東方朔』的賢名,其擅長辭賦,個性恢諧,曾於漢武帝時官拜大中大夫,著有《七諫》、《答客難》、《非有先生論》皆流傳於世,到了你這一代,簡直是個老無賴,無恥至極!」
怎料.只見三丈外的東方不空轉身抬高臀部,掀撩衣衫脫下褲子露出光溜溜雪白**:
故意左右扭動再放一聲臭屁轟響,引得群眾哄堂大笑!
他一股油煙似的鑽進人群而隱,丟下一句話道:「你爸聽伊得臭彈(吹牛)!干你娘a功夫雞閎蓋!歹心a岬雷肉,好心a呼雷打?這是啥咪(什麼)社會?我甲你講(跟你說),歹心烏鹿肚(黑心肝),麥死著初一十五,麥埋(要埋葬)著風甲雨,你a淒慘死!」
張心寶啼笑皆非,只見東方不空的光溜**,卻不見其盧山真面目,知道此老承襲祖傳的詼諧個性,忽現驟遁原地提醒自己,該是俠義中人。
倪尚堅恢復雍容沉穩再度作揖道:「閣下千萬別聽這個瘋老頭的胡言亂語,簡直有辱斯文!本座是真心誠意邀你到『淵婷書社』為座上客!像你這種氣宇軒昂、佚蕩飛揚的少豪傑,我們最為歡迎,應盡地主之誼。」
張心寶雙眼一抹異采即隱,不矜不躁瀟灑回禮道:「倪副座既然抬愛,又何必差遣無名小卒前來窺探在下的武學?所謂禮尚往來,欲試一試你的身手是否請得動我?」
倪尚堅被識破玄機而一臉僵然!忙打個哈哈自嘲乾笑道:「閣下快人快語!卻未必料對?既然當面挑戰,本座就不得不如你所願,但希望能點到為止,免得傷了咱們以後同僚關係的和諧,也讓你們年青人見識本社的實力,包你平步青雲而直上龍廷,像爾等之輩本社比比皆是,有如過江之鯽!」
好大的口氣!好似將張心寶認定必然的投靠書社才有美好前程。
張心寶似馬耳東風,根本不放在心上,我行我素道:「前輩最好是傾全力而為!因為在下空有一身蠻力、劍術初成尚無法控制住力道;即是劍出無情,以命搏命,至死方休!」
倪尚堅驕做托大道:「沒關係!你盡力而為,本座就試試你的斤兩,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本座若無降龍伏虎的手段,哪配當上書社副座之席!」
他回顧又道:「取劍來!」
書僮跨前一步,彎腰奉劍。
寶劍劍鞘上的寶石華麗耀眼,就知不同凡響。果然匣裡龍吟「鏗鏘!」一聲,匹練一道耀目光華,燁燁生輝寒氣逼人,便知其斷金切玉,吹即斷的一口湛然若泓寶劍。
人群中有人讚聲不絕。
倪尚堅舉劍呵一口氣而不沾霧氣,得意洋洋道:「閣下拔劍吧!你若無一口犀利的寶劍,本座可以換劍對陣,絕不佔你絲毫便宜!」
張心寶不動聲色,掀開蔚藍披風,只見腰間配掛污黑的油布包裹一支四尺二寸之物,經其小心翼冀取出,如珍逾拱璧壁船的捲開來,居然是一柄毫不起眼,才價值一兩不到的「蜀劍」!
蜀劍:是用鐵製如一般菜刀材質的劍身,而劍柄只用兩塊木片夾住,以細麻繩捆緊了事;除了劍身磨得十分光亮外,污黑油膩的麻繩劍柄,突顯十分的寒酸。
倪尚堅一呆!轉而輕蔑鄙夷的口吻道:「這柄蜀劍比一般劍身窄薄,長度也略長而已!
如果用在戰場上砍不到兩個敵人的骨頭就劍身如鋸,頃刻即斷;莫非它是你「邪劍』成名的兵器不成?本座當然替你換一把上等寶劍,以示公平。」
「不用了!劍道存乎一心,順手就好;前輩若真在意,請別斬斷就行,因為此劍是有紀念價值,捨不得丟棄。」張心寶漫不經心道。
倪尚堅顯得不耐煩,應酬似的說詞道:「當然!閣下既然懂得存乎一心的劍道,也並非庸碌之輩,上乘的劍法是人御劍,而非劍御人,兵器順手就好。」
張心寶毫不在乎的笑吟吟道:「晚輩剛才已經事先聲明學藝不精!但是會傾力而為,劍出無情,若一個不小心將你殺死,見了閻王爺可得替小輩擔待。」
倪尚堅縱聲狂笑道:「小輩無知!憑你手中的那只破銅爛鐵就能夠殺人?簡直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話聲未落。張心寶微笑的舉劍刺出!平平凡凡緩緩若兒戲般,慢吞吞的刺出!
觀戰的人群見狀皆傻了眼!這有什麼看頭?
倪尚堅望著他的劍勢不疾不徐的刺來,卻破綻出,除了劍尖上彈跳出一粒耀目的星芒外,並無其他高明特殊之處?更是得意大笑,喜出望外。
但是這粒微不足道的星芒,漸漸的光暈擴大,細碎氣勁旋轉中有如燦爛繽紛的萬花筒般,充斥著無窮的魔幻誘惑力;令一般劍手會毫不考慮的迎劍當靶心刺去,欲解開燦爛光暈之謎。當然的也無例外!倪尚堅哈哈大笑中看都不看竊喜的舉劍刺去。
雙方劍尖觸及劍尖,產生一點星花!
局外人看來,是倪尚堅蔑意的笑聲中,賣弄身手捷舉劍的刺上那看似緩慢直走的劍勢;令人慨歎年青人絕非對手,會敗得奇慘:
戰局內雙劍一觸之際,卻產生了玄奧不可測的突兀變化!
倪尚堅頓感眼前撞擊跳出的這顆小星芒,有一股萬年冰山般的寒意,但卻是自己無法抗禦的力道,由劍刃直貫人手臂經脈,再往全身擴散;這種感覺便像一個身處天寒地凍冰海裡無處著力的人,須臾間被一個滔天寒浪襲捲蓋過全身!
整個笑靨僵住,不!是渾身僵住!只有眼睜睜瞧著這只破銅爛鐵的劍尖顫動往上一彈,幻成有如閃電般的雷霆神,沿著自己寶劍之間,朝喉嚨襲至;掩蓋過自己的光芒,促使雙目若盲,產生令人玄之又玄的死亡感覺!
「嗤!」只聽劍貫穿咽喉的一聲輕響!
又窄又薄的劍刃抽**一絲血水!當下,這道纖細飄飛的血絲尚未落地,張心寶已然蝦弓般彈退,倒身一觸腳掠入紫竹林中杳然!
倪尚堅狂笑之聲頓然嘎止,依然不改其笑容;待劍童誤以為張心寶不敵已然逃竄,雀躍歡欣,欲收回主人手中摜直的寶劍時,才現已經死亡。
張心寶的神雷霍一劍!還是有人瞧得一清二楚,歎聲誇讚道:邪劍笑殺!不改容顏!
此人的讚歎語音旋落。
滿場的觀戰群眾只見張心寶的蜀劍突然爆閃,好似剛從眩目繽紛的夢中乍醒,又引得一陣如雷轟天的掌聲。
許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齡女遊俠,一窩蜂爭相的掠身穿進紫竹林欲追趕心儀的少年英雄,就是能談上兩句,或者摸上一把,也甘心情願死去毫無遺憾!
哈!張心寶不逃也難!
這種少女追逐失控的場面,真令胡一虎大開眼界,卻樂得笑不攏嘴「我看不用多久!小主公就會百子乾孫……哈!老主公不會絕後……肯定不會絕後的!」
邱柏元好奇心大熾道:「寶哥這種場面,我可是司空見慣!原來……這樣就會生小寶寶嘍?哪……太玄了吧……」
胡一虎警覺到有些話孩童不宜,摳一摳臉連忙轉移話題問道:「小主公會跑去那裡?這下子不就分散了?」
李奕睿貼其耳際嘀咕一陣,聽得胡一虎眉開眼笑後,卻趕緊摀住喉嚨開玩笑地說宣:
「這個年頭還真不能隨便的笑,要不然遇上小主公就這麼呼攏一劍,不就死翹翹了?現在我們先去哪裡才好?
邱柏元笑嘻嘻的敲其腦袋道:「笨嘍!當然先去你的飲食帳棚,吃盡所有各種口味的大餛飩再說嘍!」
李奕睿猛吞涎液起哄叫好道:「哥哥說得有理!反正咱們不趕時間,空得慌,悶得煩人嘍!」
胡一虎見曲終人散,放下兩名孩童,踩著輕鬆步伐,哼著小調悠哉游哉牽著他們隨觀光的人潮而去。
但是他心裡直犯喃咕?為什麼兩名可愛的孿生兄弟,一個姓邱?而一個姓李?居然能名列年輕輩十大高手之末?美其號為「游手好閒」?真是名符其實,卻不知身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