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平勢傾華岳,赫赫乎風聲載道。:
風霜萬里,盡把乾坤罩。
凌凌草木調,芒芒星斗搖。
江湖裂膽、罷子嚴光釣。朝野寒彎陶令腰。
狂飆,三冬任爾飄;你驕;一春看爾消!
單斌望著滿湖面來勢如虹,見人就殺的悍彪部屬,拍醒腋下的張心寶,躊躇滿志,縱聲狂笑道:「小寶!放眼天下誰能與本盟爭鋒?這才不過千分之一的實力,就令群雄亡魂喪膽,望風披靡,逐鹿天下捨我其誰!」
轉眼間,范無命偕韓傑率盟眾拜見,分側身後,與幫會千餘人皆不畏不懼,忠心耿耿護主。
段情一眼就瞧出殘忍變態一臉魔相的范無命,在其斷掌處裝有光芒耀目的鐵手;五指如刃.尖銳修長約有五寸,而指間柔軟自如「鏗鏘!」脆響剪絞的互擊,引那段殘虐追殺,似撕裂渾身的慘痛!
她披頭散,若瘋似地拔出「湛盧寶劍」!劃出一泓若潭水清澈的匹練劍芒,爆無與倫比的劍氣襲捲而出!
范無命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示弱,其雙眼殺氣大盛,妖芒爍爍,鐵爪高舉過頭,左腳凝勁陷地三寸,另一腳如鶴彎弓;整個人驟顯妖異凌厲刀鋒,迸出凌厲氣勁,衣衫獵獵作響。
他完全沒有猶豫的化作一股銀芒,頓似離地的浮光閃電;手、腳配合得無懈可擊,都全面遠勝過她數倍之度,把複雜的動作串連成眩目簡單的個體光華.越過三丈的遠距離,筆直朝她劃出的一泓劍幕切入!
身處劍幕光環護體的段情,卻有一番怵目驚心的滋味i她感到來勢銀芒,變得有若萬年寒冰疾擴展的無垠空間,凍得全體一百五十萬條神經麻僵硬,連毛衣衫皆蒙上一層寒霜。
這頭惡魔高舉過顱額的銀亮鐵爪,在這天寒地凍的空間無限放大.若五指山從天而降之無儔氣勢,會將自己捏得屍骨無存。
段情傾一生功力所得出的排山倒海劍氣,於這座寒冰地獄般的空間,化為雪花片片漫天飄蕩,根本不著邊際!
一股面臨死亡前的無名恐懼感,要爾間襲上她的心頭,渾身痙攣般抽搐著?
至今才知曉自身的功力與這頭殘虐惡魔懸殊太大!於暴怒之下出招實在破綻百出,為對方**於股掌之間,根本不堪一擊。
段情花容玉慘!只有眼睜睜駭然坐以待斃!
奇跡突變!
她頓聞左側寒冰地獄無垠空間,「噗嗤!」一響,為人鑿破露出一個小孔,透進幾股耀目強烈光芒,卻拂體如沐暖風,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隨即這點破洞「霹裂!霹裂!」聲不斷傳出,迴繞整座空間,如蜘蛛網狀迅龜裂;四面八方透進來強烈金芒熠熠,化成一道罡牆無涯無邊,阻擋范無命五指鐵爪的泰山壓頂攻勢!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爆響!是安世高大師適時現身,施展「大愚一掌」之金形電,拍在范無命鋼硬鐵手上、雙方爆出罡氣有排雲崩天之勢,震得掀裂地皮三寸,風沙滾滾煙霧瀰漫。將段情拋出三丈之外!一股爆勁震得她口噴鮮血花容慘白,卻比粉身摔骨死於鐵爪之下來得強;湛盧寶劍及鞘脫手飛出,被韓傑順勢撈在手中,獻給了總盟主單斌。
范無命當然知道安世高大師的絕學厲害,又一招不能取人性命,天生殺手的習性暴然抽身而退,隱於手執湛盧寶劍總盟主單斌的背後,伺機再動。
單斌雙眼殺機大熾.慣臂舉劍遙指大師陰惻惻道:「本座身為龍頭,有責任替范無命一洗斷掌之仇!以免他以後再遇上你有如驚弓之鳥;他這股夢靨陰影今次不除,日後難登十大高手之
榜!」
話畢,右手緩慢輕抬橫平胸前;寶劍湛澄如水汪芒映在面靨上,更顯其人陰森毒辣.冷酷無情。
「老禿驢!你這種外域蠻邦的佛教文化,天我、無君、無臣,亂常倫理的空洞思想侵蝕國本,破壞中華漢族文化甚烈;怎能理解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偉大思想?今夜若不將你剷除,以後遺毒禍害萬年!」
大師雙掌合十宣念佛號,不亢不卑謙恭道:「單檀越不入佛門,豈能任意誣蔑佛教!為維護教意,洗滌醜陋人心,喚醒善良本性,啟如來自性,老衲萬死不辭!」
「有本座在此,那容得你妖言惑眾?老禿驢,就以你的鮮血洗刷本座手中這柄湛盧寶劍吧!」
語音旋落,強烈的肅殺氣氛瀰漫空間,感染島上千餘人眾,精神緊繃,忐忑不安的窒息壓力驟縮心房,皆感一場崩天裂地的對決即將來臨。
刻下,范無命突然地附在單斌耳際輕聲請命道;伯父,您要殺他,不如由我來——殺你——聲音、動作——欺敵、暗殺雙管齊下!五指鐵爪利刃捷若雷霆般戮進單斌抬臂舉劍的腋下!
這時刻!卻叫殺人無數的范無命展露這輩子第一次的恐懼,面孔有如磐巖崩裂;因為戮進單斌體內的鐵爪利刃,若被鋼硬般的肌肉夾住,根本無法抽出!雖非傳聞中的曠古絕學「金剛不壞神功」之身,卻也相差不遠,怎不令人心膽俱寒。
驚見單斌倒勾手中寶劍,快如閃電.毫不像是身受重傷之人,硬生生的將范無命的臂膀斬斷!留存斷臂連帶插進身體的扶手在外晃動,真叫人怵目驚心:
范無命不為斷臂疼痛所動,卻一抹殘虐的笑意,舉斷臂運出大量鮮血;噴灑在單斌的頭臉,頓時使他雙眼無法睜開,連一旁的張心寶也灑得渾身皆濕。
他暴然弓彈而退丈外,悍彪的儼挺背脊,毫不理會殘臂失血,吼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一條人影從二十四名盟眾飄疾而出,度之快,身法之飄幻詭譎真叫人大開眼界。
因為一件無人穿戴的長衫手足舞蹈,形若鬼魅;居然攻向一旁滿臉受驚嚇的孩童張心寶。
單斌眉頭一顫,雖然一時間雙服無法睜開,卻雙耳聳動聽風辨位!來勢洶洶的無儔勁風,竟然是對著寶貝的孩童偷襲;若讓其得手,自己一生名留千古的希望豈不落空!
他強忍腋下錐心之痛,把張心寶一提護著,揮動寶劍匹練一道劍芒,捷若驚虹,就將那股偷襲的衣衫摔為粉壅之際!
霍然耳聞安世高大師驚叫道:小心!是左慈的絕學」意幻魔功」第二式——魔神傀儡!
單斌駭然一怵!已經來不及了;原來衣衫傀儡攻擊稚童是虛晃一招!
碰——
左慈魔幻變體的本尊驟然現身在他背後,戴「金蟬翼」寶套的雙掌勁出陰柔若風,卻掌勁觸體有若火山爆之洶湧威力印在其背!
嗷——卑鄙——
單斌整個人攜帶著張心寶被震飛一丈開外!護身「彌旋真氣」之極臻玄功「金剛不壞神功」瞬間被震散!
他五臟離位七孔流血!腋下的扶手甩出一旁,五孔傷口涔涔流出大量鮮血,依舊硬撐的點**止住,卻爬不起身來。
張心寶雖然摔得頭昏腦脹,卻毫無傷,但是嚇得臉色翻白轉為鐵青,渾身哆嗦不已。
左慈在一招得手之下!毫不戀戰的狂笑縱身離去。
他與范無命的連手怖局,環環相扣之詭譎暗殺,及掠身而去只在數十秒之內一氣喝成!
突兀的變化震撼全場!
本是控制全盤大局,躊躇滿志、不可一世的單斌突遭背叛傷襲,局勢突然逆轉,實令在場眾人始料不及!
李文欽與邱瓊傑連袂斥喝暴響,掠身扶起單斌後,才將大家從突變中猛拉回現實。
單斌滿臉槁灰氣著游絲躡嚅道:「這……是為什麼?你們居然全體背叛本座?……尤其是你范無命!」
范無命止住斷臂的流血,面露猙獰道:「老而不死謂之賊!默守成規食古不化的迂腐老芋頭,你也會歸天?我利用安世高斷掌之恥來鬆懈你的警覺性,卻料不到你的神功護體厲害,鐵手竟然無法開腔破腹,再過些時候,待你練成『金剛不壞護體』神功,擁立張心寶為『龍頭少主』,殘殺功臣,我們豈不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單斌危顫顫的腥紅手掌遙指盟眾之一道:「李鐵衣出來!這是否你兄長李儒小子的陰謀詭計,收買了眾人!」
李鐵衣排眾而出,雙袖作揖不失禮儀,卻陰惻惻冷聲道:「一切都是總盟主的教導有方!小子們只不過請您下台;事因您的野心太大,欲輔佐張心寶為『真命天子』,以後哪會有我們的天下,我們只不過給『至尊魔教』半壁江山的承諾,實在值得!」
「噗!」單斌氣得再度噴口鮮血,為李文欽偕邱琮傑運功貼背,暫時的穩住傷勢惡化。
單斌確實武功蓋世!攝納他們的內元真氣,容光煥,霍然地挺直身體而起。嚇得范無命、韓傑、李鐵衣等一干盟眾,往後撤退三尺;可見平時對他一身無敵的絕學,及陰狠無法捉摸的個性又敬又畏:「本座雖然破體散功!一身絕學猶存,假若今日不死.以後就是你們的惡魘開始!」
受傷不輕的段情形若厲鬼,見其窩裡反的場面驟下令咆哮道:「殺!將『金劍盟』所有份子殺絕.就是拼至最後一兵一卒.也不能弱了咱們草莽英雄悍不畏死的氣魄!」
一聲令下!兩股草莽人馬喊殺震天,蜂湧而上;促使局面更加混亂。
范無命從懷中取出爆竹往空中一拋!璀珣燦爛的光芒四射;原以為他是召集援兵,卻料不到他率領盟眾殺開一條血路,全體踏波而退,離開這座畝大的小島。
人蟲挑夫當然不是這批人的對手,卻紛紛悍不畏死的跳躍刺殺,屍體就如星隕般落湖,損兵折將徒勞無功。
湖畔的數百小幫會,萬名武林人士,實在武功與「金劍盟」盟眾懸殊太大,驚怖之餘紛紛退開兩旁,只有眼睜睜的讓他們逍遙而去。
就在這個時刻——
於他們離去十丈外的丘陵上,霍然,軍隊使用的石炮機簧聲大作!漫天的火光從丘陵地後方沖天而出;沾滿煤油烈火的團團圓球棉絮.拋弧線的直落湖面,就如滿天星隕般火疾若雨.使得湖面頓然化成一片火海煉獄。
數百名湖面上的人蟲挑夫及竹筏,慘叫哀嚎;轉眼間化為灰燼,燒焦的屍臭撲鼻而至,慘不忍睹!
小島的四周彈指間為一片火海包圍,煤油黑煙挾帶火勢沖天聞之欲嘔,炙熱燃燒的空氣就足以叫人窒息而亡。
忽爾之間!滿山遍野傳出一種令人聞之喪膽的鬼哭神號聲調。
太平聖道,清虛守一,化真心為鋼鐵之盾,死即是生,輪迴榮耀,長生福祥。
湖畔萬人騷動中,有人恐懼淒厲道:「太平神咒!悍不畏死!是黃巾賊兵攻至!」
滿山遍野的寒森長戈大戟如浪般的迭動!黃巾軍士兵鬼卒,有若潮湧從丘陵澗道翻騰奔出;約有五萬人馬,殺聲震天,采彎月型陣勢包圍群雄。
群雄退則落湖焚燒溺斃!進則還有一線生機,皆背水一戰,拚命廝殺起來,混戰不懈。
小島上的慘狀空前!於烈焰包圍之中,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互相逃命踐踏的幫眾.死傷無數.根本就欲逃無處!
安世高大師慈悲心懷,虎目淚流滿面,為這場詭譎多變殺戮的局勢震住了;當然不會棄之不顧.然因獨木難撐大局,唯有與受傷的段情偕常捷奔至張心寶處.連同李文欽及邱琮傑與張讓守護著傷重欲殆的單斌。患難見忠誠,慌亂中的幫眾無處逃生,皆回過頭來,團團以肉牆擋在堂主常捷及段門主面前。
情況萬分的危急!火勢漫延上島,夏日枯草燎原一不可收拾,四方人牆的幫眾已經有人著火哀嚎,滾地死絕!
幫眾這份護主之忠義情操,真是驚天撼地,鬼神動容!
燃眉之際!奇跡出現!
夜空中突然傳至一聲尖銳刺耳的大雕長鳴!拖曳十里。
邱瓊傑暴然躍起大叫道:「師父來了!師父騎鶴來了!雖然晚了點.仍有一絲希望!」
失血過多,本欲昏沉的單斌精神為之一振,緊抓邱琮傑的手臂迴光返照興奮道:「什麼?會是那個整日瘋瘋顛顛,失蹤三十年的老頑童?事事新奇樣樣新鮮的『顛道人』邱開?」
望著單斌氣若游絲,兀自熱淚滿眶的李文欽安慰道:「師父!就是師叔『顛道人』來了.您千萬要撐下去,師叔總有稀奇古怪的辦法救活您!」
單斌激潛能,展露求生的**,微笑輕聲道:「死有輕如浮羽重若泰山!本座豈能比這個老頑童死得早!」
空中傳至「顛道人」邱開的揮勁內力,拂開熊熊沖天火勢,宏聲道:「喂!小和尚,目前依你功力最高,要運全力將受傷的老芋頭和那精靈古怪的寶貝契孫張心寶拋擲空中,大雕『小白』就會攫住他們。」
安世高大師精神為之一振,氣勢凝然,大喝一聲,將一老一少拋至空中二十多丈。
呱——
大雕從空中俯衝而至.雙爪精準的各攫住一老一少,猛拍一丈寬翼,衝霄飛起,刮得火勢再度爆燃,烈焰沖天。
邱開的哀愁聲音從空中響起道:「喂!你們這些幫眾怎恁地這麼笨!既然講義氣要犧牲,不如用屍體重疊鋪一條路,從南面火勢較弱的方向,讓一些人逃離!」
從空中俯瞰大地地形確實十分清晰,幫眾聞言爭先恐後仆地赴死,疊成一條有丈寬的烈焰屍體道;千餘幫眾以岡體搏鬥烈焰,確實揮功效,個個視死如歸,壯烈成仁,好似感動蒼天,居然下起毛毛細雨!
安世高大師含淚盈眶,率先衝出,雙掌排風吹雲之無儔罡氣連連拍出,牽引漫天細雨,遏止烈焰囂張氣勢:邱琮傑偕李文欽連手的」排山掌」也揮最大的助力;把兩旁烈焰燃燒的空氣抽乾再拂開,以火勢破火勢之威.滾滾焰浪排山倒海分洩兩側,令人望之蔚為奇觀!
一干人等消失於沖天濃煙焰烈之中。
北面湖畔群雄被黃巾軍鬼卒包圍,蠶食鯨吞般的無情殺戮,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與通天的烈焰相映,大地一片腥紅赤艷.怵目驚心!
黃巾軍鬼卒奉命對月湖用石炮火球做最猛烈的攻擊,由湖面轉至小島,持續一天一夜;燒得湖水蒸過半,畝大的小島就如黝黑焦炭,殘破龜裂:地層都冒著裊裊炙煙,踩起來十分的火燙,判定只要是人絕無生理。
所有的武器皆燒得變型捲曲,哪裡去找這柄「湛盧寶劍」?
「大祭酒」於毒乘機動軍隊,席捲江夏郡、長沙郡、零陵郡、桂陽郡,控制湖北以南地界。
「太陰門」滅亡,「漕幫」幫會份子化整為零,由明轉暗深藏民間,放棄長江中游的控制權。
三個月後.由朝廷李儒控制的「金劍盟」密探組織,暗中監視江湖中人,確定沒有「總盟主」單斌、「羽靈真人」邱瓊傑、「八風秀土」李文欽等這批人的消息;印證了李鐵衣及范無命的回報,才高枕無憂的雷厲風行整頓盟務。
李儒為了把「金劍盟」徹底的換血,連盟會的名稱都改為四百年前的古稱「五老儒會」
由暗轉明,更易吸收知識份子,茁壯儒會組織以「社」為號,分天下三十六郡。
懷念故主的忠貞盟眾,以火形盟主弘偉為,皆棄職潛逃,被殘殺迫害者不計其數;殘存的份子皆小隱於山,大隱於市不在話下。
「月湖島」事件對整個江湖而言,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早就為人所淡忘了。
一年……
二年……
三年……
時間匆匆轉眼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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