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成得知子默甫一回宮便杖殺了之前與她有過不快的宮女時,不由的搖頭苦笑了一陣。楊清立在窗前端著青花細瓷藥碗,殿中已經點起燭火,銅製的燈樹在簾幕重重中暈染開華麗幽暗的倒影,那線條流暢精美的枝節,上面搖曳著一朵朵不時輕輕晃動的火花,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花樹。
「陛下,您看這事……奴才是不是重新換過湘雲殿的宮人才好?」藥碗裡的銀勺在皇帝手中發出「嗤嗤」的響聲,他將那濃黑的藥汁撥弄了許久,卻只是怔怔的看著碗沿上的一圈花紋,始終不曾送進口裡。
「不必,你過去告訴他們一聲,只叫小心服侍就好。朕知道,她……這是心裡苦……更何況,寧王叫你安排這個江靜書在她身邊服侍,原本就是想要以此來給她解氣的……不是嗎?」皇帝隨手將銀勺丟在楊清手裡的木盤上,只手端起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楊清身上一凜,趕忙應道:「是,陛下!」
應天成疲憊的揮手命他出去,他手上套上了原來的那個青玉扳指,一手拿起床前案几上的公文,便就著燭火開始閱覽起來。不多時,天色便暗的很了,宮人來報說,寧王求見。
他點頭宣召,寧王便就著宮人的指引穿過層層簾幕而來。兩兄弟一見,便是相視一笑,應天成到底先露了顏色,眉目含笑道:「你來了,今兒的事,四哥先謝過了。」
寧王見他氣色好了許多,轉眸之間又看見那枚青玉扳指,心下略微明白了幾分,於是仰天大笑了幾句:「不單如此,四哥,我還有個絕妙的好消息要告訴你,京中的時疫,現在已經基本上控制住了。當下,我們只需將全部精力用來對付陸浩天便好。果真是,天助我也啊……」。
原本皇帝一直兩面焦心,因為京中所居人口眾多,一旦爆發時疫,非常的不好控制。若像其他地區一樣實行封鎖閉城之策,京城又是南北通衢之地,交通要害,只說閉九城之門,都實在不能實現。是以這兩個月來,單單是為了控制疫情,便嘩啦啦的花出去不少銀錢,這時聽得這樣的消息,如何能不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