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注定無眠,風聲裡帶來一種隱隱欲發的陰暗戾氣。陸修雲睡在外間,耳聽著山間的動靜,他枕下便是一隻常年隨身攜帶的馬革皮枕,在邊關的歲月一久,早已磨礪去了他身上原來的貴族公子做派,而枕戈待旦的習慣,也是在浴血奮戰的軍營中歷練而成的。
此時他聽得內室的響動,心知子默不能安睡,一時也沒了睡意,便以手撐起頭顱,雙目凝視外面冷冽幽暗的夜色。
空氣裡吹來一種山間特有的泥土草木芬芳,夜靜到了極點,遠處牆外崗哨的腳步聲隱約都能聽見,遙遙人家有一兩聲犬吠。只是叫了一會,很快就沒了響動。
陸修雲此時敞著外衣,一派慵懶的臥在簡單的竹床上。他心中滿懷複雜,只是凝神望著,不知過了多久,耳畔隱隱傳來一聲雞鳴,這才猛然驚醒,原來竟然已經快要天明了。
子默起身洗漱過後,才掀開竹簾出來。外間不見陸修雲,子蘩起身去張羅早飯,她便出來四下尋找他。
走過房舍前面的幾級破碎的台階,轉過右面窗戶後是是青石砌的平台,幾間石砌的小房早已經東倒西歪,破爛不堪,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引著,台階下石縫裡一株野菊花,開了小小几朵金黃,在風中荏弱搖曳,令人見而生憐。
因為風大,她擁緊了身上的衣物,正要出聲相詢時,卻猛然覺得身上多了一件披風。
他伸手握了一下的手掌,她的手掌綿軟馨香,只是指尖冰涼一片。他很快就放開了,伸手替她理了一下身上的披風絲帶,而後道:「你怎麼了?手這樣涼?」
她搖頭不語,少頃才道:「許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一會吃點粥就好了。」她眼下憔悴清淤一片,就算不說,也一眼能看的出來。
陸修雲只是溫和的一笑,旋即放下了手,他不想惹她厭煩,因此可以隱淡了心中的感受,其實他很想很想,在伸手的那一霎,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