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的應道:「好,我們走,以後,再也不要回來。」她不語,只是靜默著。他試探的握起她的手,她初時並不反抗,只是緩緩的、輕輕的、不動聲色的抽了回去。
他不知道,她此刻的感覺,彷彿是身心俱被撕裂,只有最後一點元神,還行屍走肉一般的支撐著這具身軀。她騎在馬上,一路踏著風沙而行。駿馬急馳,眼前的一切都飛快的向後掠去,耳中唯有尖銳的嘯音,像是無數的聲音衝撞進來,又像是成千上萬隻的黑鳥,啊啊扇動著雙翼向她直直的衝過來,四面都只剩了氣流絲絲的回音。
她那麼的痛,痛到根本就無力去承載,她卻生生的隱忍了。那些破碎的血水,帶著早已面目全非的往事一同流進她的腹中,千萬支銀針齊齊扎來,她卻只有笑,只有微微的,看不出絲毫喜意的笑。
其實在她眼前的天與地都早已顛倒旋轉起來,所有的風景都蛻變成扭曲的巨獸,密密的蠕動著,四面方向她圍攏過來。
她全身都顫抖得厲害,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身體內沒有一絲暖意。她本能的將手按在胸上,可是那裡像是突然被剜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一樣,像是有汩汩的泉湧出來,劇烈的痛楚從中洶湧出來。
她冷得直發抖,唯有胸口那裡湧起的是溫熱,可是這溫熱一分一分的讓寒風奪走,再不存余半分。她抽回被陸修雲握住的手,那樣輕柔卻又堅決無比。
她的腿也像是突然失了知覺,只曉得木頭一樣的釘在那裡,她緊緊攥著一樣不知道什麼東西,那東西深深的硌到手心裡,手心裡這一絲疼痛終於喚醒她。原來竟是真的,原來週遭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彷彿噩夢醒來一樣心悸,心像是被抽緊一樣,只是一縮一縮。
胸口處一陣陣往上湧著腥甜,她彎下腰去,小腹內最深處抽搐著劇痛。她的手無力的垂下去。這竟然不是噩夢,而是真的。她險些殺了他,她的雙手,染滿了他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