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立在護欄處,只是伸手憑欄,等著宮人請瑜妃過來。
夜色裡嗚咽一聲,極遠處的花樹底下有簫聲傳來,幽遠清冷,不覺叫人循著簫聲而去,夜靜的似一盞水,蕭聲則是一滴墨,一縷縷滲化開來,一絲絲往人心上纏去。
子默循聲而動,花蔭底下的簫聲驟然一停,她懊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宮人,有人影自花樹底下緩緩踱出,旋即躬身行禮:「見過貴妃。」
原是寧王應天宇,夜風拂動他寬大的袍袖,他手中的紫玉簫流轉著潤啞光澤,朦朧的星輝之下,依稀可見俊美無儔的面龐,彷彿不似這塵世中人。
可是那一身褚色刺蟠龍緞袍,偏又叫她想起他的身份。她一時沒有料到是他在這裡,想了一想,道:「王爺的簫聲真美。」
他卻只是清冷的一笑,旋即道:「皇兄決意要御駕親征,三日後便啟程。」子默伸手按住胸口,低頭忽叫了一聲:「陛下。」
寧王見她如此,卻躊躇並不再言語,她忽然從這緘默裡體會到了他的用意,只覺得胸口驀得一緊,彷彿那裡有只無形的手,攥住了自己的心。每一次心跳的收縮都那樣牽痛。
她的聲音似乎很從容,可是食指卻無意識的摩挲著手腕佩玉上的串珠,彷彿要將珠子捏碎了:「他不許我去見他?」
寧王籌措半刻,才委婉道:「貴妃現在身懷有孕,不宜太過操勞憂心,皇兄此去,必然凱旋而歸。其實我也就是不忍瞞著你,這才說了出來。」
她緩緩抬起手,撫弄了一下秋風裡被吹亂的鬢角,面上繼續平和的微笑著,可是眼底裡卻掠過一絲哀涼,那樣快,快得幾乎都不及看清,已經被笑意取代。
那絲哀涼就像是閃電一般,在黝黑的夜空驟然一亮,旋即整個世界便又重新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
他心中有片刻猶豫,最後卻含笑慢慢點了點頭:「娘娘能理解就好。」